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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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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吴恙把饶安冉送回寝室后,似乎这个世界风平浪静了许多,她的生活看起来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但是细细想来好像又不全是这样,似乎又有什么变得不太一样了。比如,吴恙这个人出现的频率,有意无意地多了起来。

    “大少爷,你又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来就算了还恬不知耻地抢我的椅子和桌子,你这是准备抢饭碗来着?”宋昔斜倚在桌旁,歇斯底里地冲安逸地坐在本该属于他的位子上的那个男人咆哮,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外面“碰巧值班的”饶安冉听到。宋昔的声音听起来气势大,就像处于上风的一方。然而事实上却是,宋昔半眯着眼,故意装出咆哮的生气模样,坐在那里的吴恙优哉游哉地听着,时不时还出言打击打击他“啧啧啧,我还真不知道,你宋昔居然还有这副嘴脸。”宋昔在一旁真是被他气得吐血“我这给你帮忙还得受你鄙视,我是卖给你了还是咋了?跟你交朋友就活该我遭罪?”说来也是,宋昔心说要不是吴恙主动找他帮忙,这家伙现在也不可能这么心甘情愿地坐在这里被自己骂,想到这里,宋昔郁闷的心情似乎舒缓了一点,倒是骂他骂得更卖力了。连续好几个星期,只要饶安冉在音乐社值班,吴恙就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里,但是他不直接在她面前露面,总是以这种方式让饶安冉知道他的存在。大少爷追女生追得乐此不疲,可是苦了宋昔这个“懒人”。宋昔本身不太管社团里的这些事情,以前偷懒都把事情都交给梓莘,现在他发现饶安冉这姑娘认真负责死心眼,于是就变本加厉地不管事了。可没想到正想过过消停日子的时候,吴恙一句话就让他从一个牛掰清闲的社团主席变成了一个苦逼的小助攻。宋昔每每思及此,心里就忿忿不平,真是辛辛苦苦好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过想是这样想,闹归闹,宋昔心里对这两个人总是放不下心来。

    “吴恙,你是怎么想的。”他坐在沙发上,半个身体陷进去,慵懒却目光灼灼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人。

    吴恙低垂着头,蝉翼一般的睫毛长长的,把眼睛盖在阴影里,宋昔看不清他的眼睛,猜不透他的心思。

    没有回答。

    宋昔叹了一口气,这家伙还是这么别扭。

    “你为什么不直接到外面去,跟她坐在一起?这样的话不是更好?”

    “还不到时候,我需要她在潜移默化中习惯我的存在。”这个问题似乎戳中了什么,吴恙抬起头,用一贯自信而不容置疑的姿态回答到。他总是这样,做什么都有周密的计划和掌控全局的能力,饶安冉这次应该是要被吃定了。宋昔笑着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头往后一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

    “吴恙,你变了,你从没有对女孩这么上心过呢……”因为确认了吴恙的想法,宋昔的语气也变得轻松戏谑起来。“看在你这么上心的份上,我就牺牲自己成全成全你喽。”

    除了音乐社,别的地方也不知不觉成为了吴恙出现的高频地带。

    “安冉,你又要下去散步啊?”舒愈坐在床上,看着一身运动装扮的饶安冉。

    “恩,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啊。只可惜你们都不想陪我去。”她一脸无奈地说着自己的运动宣言。

    “外面冷飕飕的,有什么好走的,妖风阵阵!”沈如意也趁机鄙视了一把饶安冉。

    “得得得,你就别说话了,你就留在这跟你的宋昔男神可劲沟通感情吧。”饶安冉不示弱地反驳回去。

    自从沈如意那天晚上把饶安冉的回校经历坑出来之后,饶安冉咋想咋不对劲,吴恙怎么就正好出现在楼梯那里了,沈如意是怎么知道吴恙去接她这件事的……后来一番盘问才知道原来吴恙就是沈如意找去的。沈如意原本不认识吴恙的,只是在沈珂请她们吃饭那一天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后来,从舒愈那里听说吴恙和她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因为沈珂的关系,沈如意本身就对吴恙冷漠的性子也有所耳闻,又联系到那天吴恙在饭桌上对饶安冉的“特殊待遇”,她就本能地想撮合这两只。沈如意从小到大玩心大,但是在对待朋友的事情上却很上心,她知道吴恙既然能成为沈珂的兄弟,那人肯定错不了,这个方面她还是很相信沈珂的。所以那天她收到饶安冉说她先回学校的信息之后,突发奇想地问宋昔要了吴恙的手机号,只是单纯地想给他们创造机会。然而她并不能确认他们两个心里的想法,所以当饶安冉问起,吴恙为什么会出现在楼梯那里的时候,她只是说,是因为担心饶安冉的安全,才拜托吴恙去接她的。好在饶安冉并不十分在意,只是把它当成闺蜜之间开的一个玩笑。

    沈如意冲饶安冉做了一个鬼脸“早去早回,晚了不安全啊。”

    “遵命!女王大人。”

    晚上还是有点冷的,吹过来一阵冰凉的夜风,饶安冉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她们学校外面有一个湖,所以温差大的特点在这里就更加凸显,往往是一阵风过来,就像从秋天过渡到冬天一样,大家都说这里有妖风。

    她喜欢沿湖散步,除了有点冷之外,空气和风景都很好。天上有很多星星,像米粒一样发着细碎的光,温柔地陪着她,她很喜欢星星,以前小的时候,妈妈总说,每一颗星星上都住着一个善良幸福的天使,有什么烦恼都可以给她们讲,虽然她们不能够替我们解决什么,但是她们会一直陪着我们,星星发出的微弱温暖的光,就是她们柔和慈爱的目光。时间一长,她就把星星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虽然长大之后,她知道了星星的本质,也知道根本就没有天使,可是她依然喜欢星星陪伴自己的感觉,就像她一直相信童话,相信美好一样。

    “这么晚了在这干什么?”

    饶安冉听到旁边有人讲话,自然地把头扭过去,然后就看到这两天频繁出现的吴恙的脸。她愣怔了一下,一下子忘了自己应该说什么。

    “我说,你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吴恙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啊!哦我在散步。”她认真地回答。

    吴恙看着她,很久之前他就觉得,饶安冉跟他对话的时候,总是认真得像个小学生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股傻傻的认真劲让他不自觉地产生了想要呵护的念头。追女生他谈不上有什么经验,虽然他跟宋昔说要让她潜移默化地习惯他的存在,但是他却没有很清楚地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刚刚在办公室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脑子里还有些混沌,于是就想走一走,没想到正巧撞上这个傻丫头。她仰着脸,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虔诚而安静地看着天空。她身后立着一根路灯,沐浴在灯光和月光下的她,看起来无比安宁与享受。她看着天空,就像是接受着洗礼,那种温柔的幸福感是她身上独特的气质,就那一瞬间,吴恙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当初也许就是被这种气质吸引,这种安心的幸福,是他的渴望。

    “阿嚏!”饶安冉毫无防备地打了个喷嚏。然后下一秒就感到一件体温尚存的外套轻轻披到了自己身上,她抬头,看到吴恙俯下身的近在咫尺的眉眼,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因为她感觉到,眼前的男人似乎眼角眉梢的线条都柔和了起来。

    “你每天都会来吗?”出乎她意料的是,吴恙没有责备她穿的少,而是无厘头地问了这样一句。

    “恩……”

    “哦,起风了,早点回去吧。”

    “恩……”

    “下次穿多一点。”

    “恩……”

    “我送你回去。”

    “恩……”

    后来的几天,饶安冉再出门散步的时候,总会碰到吴恙,但是他却从不做什么解释,他们一起散步,然后他把她送回寝室。他不说,她就不问,起初还有些尴尬,后来就完全习惯了。两个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享受着这种沉默又平静的气氛。

    但是吴恙这样高频地出现,还是让饶安冉产生了疑问,有好几天,她都在琢磨,他这样频繁到近乎反常地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她偶然读到一本书,书上写,任何反常的行为都有其目的,是为了暗示什么,或是为了提醒什么。饶安冉就开始努力地回想她和吴恙之间发生的事情,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苦思冥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答案“那天在体育馆拖延宋昔的时候,说好要请他吃饭的啊!”肯定是我把这件事忘了,他生气了才变着法地提醒我。饶安冉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看你这个猪脑子,什么事都记不住。”于是这件事又重新被提上了她的议程中去。

    吴恙要是知道,自己这么费心地让她学着习惯自己,却被她误以为是只为了要一顿饭,估计会气得半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