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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烟是真胆小。
她从前就不敢参加蹦极这样的活动, 后来被迫被殷雪灼拎来拎去, 她的胆量稍微大了些, 不再惧怕各种飞, 却也因此养成了另一个坏习惯——喜欢挂着。
在殷雪灼身上挂习惯了, 如果飞的时候不挂的话,她就总觉得自己要掉下去摔死。
所以现在殷雪灼不管怎么嘲笑她,她都死活不撒手。
殷雪灼等了她一会儿, 才亲自上前, 开始掰开季烟抱着树干的手, 她的力气太小,丝毫拗不过殷雪灼,不情不愿地被他掰开手之后, 又迅速攀着他, 挂在他的身上, 手臂紧紧缠住他的脖子,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我不要跳, 我不跳。”她拼命抱着他,像是幼儿园小朋友不肯去上学时的反抗。
殷雪灼被她抱得紧紧的, 又开始从身上扒拉她, 季烟用力拽着他的衣襟, 不小心用力一拉,不小心扯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一片雪色胸膛,季烟小脸一红, 趁着她不自在的这一会儿,殷雪灼把她拎在了手上,任由她悬空扑腾。
他垂目看了眼衣衫不整的自己,冷笑了声,“岂由得你想不想,想日后都被我抱来抱去,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了?”
殷雪灼从没见过比她还废得心安理得的,连腿都不想要了,把他当成了代步工具。
他只有奴役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坐骑?
季烟在他手上扑腾了两下,抓紧了他的衣袖,就这么死死地抓着,好像抓了才有安全感,一边抓着他的衣裳,还一边无辜地和殷雪灼对视着。
她不管,她就不。
但她想的确实太简单了,确实低估了殷雪灼的能力,殷雪灼只是抬了抬手指,连一个高级点的法术都没用,季烟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起来,殷雪灼让她怎样,她就得怎样。
殷雪灼看她几次都没跳过断崖,估摸着是不是一开始的难度太大了,就把她带到了幽水境下面的溪流边,那溪水连接着瀑布,水流极为湍急凶险,冲刷着尖锐的石壁,其上起伏着许多凹凸不平的巨石,一旦不慎落水,极有可能被溪水冲走。
殷雪灼让季烟站在岸边,指着对面,“跳过去。”
手把手亲自教轻功,他觉得没有把他更有耐心的师父了。
这种难度,她总得过得去吧。
季烟只朝对面看了一眼,又原地蹲了下来,缩成一团。
殷雪灼:“……”
他额头青筋一跳,掐着她的后颈,硬生生把她提了起来,再也没了耐心,沉着嗓音,阴恻恻道:“杀不了你,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季烟:嘤。
她真的太难了。
季烟为难地看着对面,小脸皱成了一团,眸子里水光打转儿。
到底是犟不过魔头,她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一边伸出试探性的脚,一边可怜兮兮地扭头看向殷雪灼,这样子,活像是第一次学走路的奶娃娃。
殷雪灼松开掐着她后颈的手,看着她慢慢蹭到河边,忽然闭上眼往前跳。
这闭着眼睛跳河的动作,看得他眼皮子一跳,殷雪灼一勾手指,直接把空中的季烟捉了回来。
“闭上眼怎么跳?”殷雪灼不满地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地逼她看向第一个落脚点,手臂在她腰间一紧,带着她往前掠去。
他在顷刻间化为了朦胧的雾气,和山间的白雾融为一体,唯有一只手臂成了实体,牢牢横在她的腰间,他飞的不快,掠动的姿态像一缕轻烟,轻柔无声,很轻巧地落在了溪流中凸起的石块上。
季烟踩着实地,尚且没反应过来,殷雪灼又捏着她的下巴,注视着怀里呆怔的小丫头,低声问道:“懂了没?”
他的嗓音低沉中掺着一丝清冽,从头顶传来,季烟的心漏了一拍,还没说好,殷雪灼又落在了她三米之外。
“你自己来。”他说放手就放手,又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他一放手,季烟又忍不住想蹲下来,却被殷雪灼凶狠的眼神警告了。
季烟不知道这魔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教她轻功,还这么严格,季烟在殷师父的注视下咽了咽口水,盯准下一个落脚点,往前蹦了过去。
她蹦的时候用力过猛,气息不对,姿势更不对,差点儿就栽进水里,还没来得及尖叫,又被殷雪灼捞了起来。
“继续。”
殷雪灼铁面无私,再次无情地松开了她。
季烟又硬着头皮继续跳。
季烟一次又一次跳,逐渐熟练了起来,也懂怎样把握平衡了,只是每次都气息不稳,几乎没有一次跳准的,姿势还难看,殷雪灼老是嘲笑她。
“你这是在学青蛙么?青蛙跳得都比你好看。”
“让你跳,不是让你在空中扑腾。”
“运气不行,姿势太丑,东倒西歪,像只鸭子。”
“啧。”殷雪灼眯起眼,嫌弃道:“你还不如游过去。”
季烟:???你妈的,你有本事不教啊,我求你教了吗?
态度能不能别这么恶劣?
季烟忍不住怼他,“我第一次学,你说我不会运气,你也没教我运气啊。”
殷雪灼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又靠了过来,亲自搂着她,将手贴在她后心,慢慢控制她的呼吸。
他的长发带着微凉的触感,落在她的肩头,宽阔的胸膛就贴在她身后,姿势旖旎暧昧,季烟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弧度优美的下颌。
其实从这样的角度看,殷雪灼真的特别帅,是她吃的那种类型。
只是他太凶了,让季烟想起自己从前考驾照的时候,被驾校教练花式嘲讽的噩梦。
他不去驾校应聘,真的屈才了。
季烟被殷雪灼抱着飞了两次,好像懂了一点,又试着自己飞,轻轻一跃,就落在了下一个地方。
诶?好像真的不难?
季烟又试着跳了一下,这回虽然有点歪,但是也没落水。
不需要特别用力,也不需要屏息凝气,季烟想起自己之前好像立定跳远一样的姿势,确实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难怪殷雪灼说她是蛙跳。
轻功嘛,讲究的就是随性飘逸,季烟来回跳了一下,越跳越觉得简单,又开始有点飘,想挑战高难度,盯准了最远的那一块巨石,暗暗发力,往前一跃。
噗通。
季烟落水了。
殷雪灼:“……”一会儿没看着她,她怎么就把自己玩到水里去了?
殷雪灼皱了皱眉,正要施法把水里的季烟捞出来,忽然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迫近,刹那间来到了耳边,鼓起的风浪割裂空气,震动耳膜嗡动,像是恶狼窥伺已久的猝然出击。
还没看是谁,就看到一只巨蟒破水而出,激起万丈水墙,黑色的鳞片尖利如刀,在光下冷光四溢,冰冷又肃杀,尖利的獠牙中丝丝吐着红信子。
……牙缝中隐约露出一缕独属于小姑娘的淡粉色衣角。
巨蟒在狭窄的溪流中摆了摆巨大的蛇尾,像是在向他的魔主打招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欢快地冲殷雪灼摇尾巴,像一只邀宠的哈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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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蟒戎戈前段时间带着一群小魔,去人间干了几波坏事。
这些凡人把城池修得固若金汤,结界那样坚不可摧,还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里面不出来,戎戈觉得自己过得太没意思,还和那个殷妙柔交手过一次,没吃亏,也没讨到好处,戎戈恨得牙痒痒。
他听说赤阳帮着魔主灭了临霜城,如今正春风得意,戎戈觉得他和赤阳其实差距不大,不过一个是魔蟒,一个是蛟龙罢了,到底也是出于同宗。
赤阳这家伙不厚道。
这么好的差事,也不叫他一起。
戎戈摧毁了凡间的一座山头泄气,才回了魔域,又碰上了老哥们——五大魔将之一昌溟。
昌溟是一只毒冰猁,当年和他在魔域各自为王,互相不给面子,偶尔还打得不可开交,都想着吞并对方。但自从他们都追随魔主之后,大家都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加上魔域现在不兴私自斗殴,戎戈和昌溟关系缓和了不少。
至少没有一见面就打架了。
昌溟这回看见他,居然一反常态,笑眯眯地凑了过来,跟他八卦,“这回魔主去人间一趟回来,似乎心情极好。”
戎戈纳闷:“难不成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法宝?”
昌溟摇头,“这便不知了,不过魔主一反常态,居然带了两个凡人回来,其中一个还亲自养在身边,魔主无须进食,想必是打算养肥点赏给我们吃吧。”
“凡人”这个词,在众魔的眼中,除了当成食物,确实找不出第二个用出来。
戎戈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感慨起魔主的好来,“魔主从前得了仙草灵石,也都赏了我们,说不定这回真是换了口味,想赏点吃的?吃凡人虽然不涨修为,但是口感还不错……”但戎戈转瞬又纳闷,“可两个也不够分啊……”
戎戈总觉得怪怪的。
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难道不是吃的?可是除了吃还能干嘛?拿凡人当宠物养好像也不太好,这种宠物寿命又短又孱弱,还喜欢忘恩负义,还不如养从霜的儿子白白呢。
戎戈越想越不对劲,还没想通,昌溟笑着抬手把他一拍,斩钉截铁道:“你想多了!”
戎戈:“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不重要,我要我觉得,我现在就告诉你,魔主确实带了一个凡人回来吃。”
戎戈:“……”
昌溟兴致勃勃地挨过来,和他勾肩搭背,还仔细给他分析:“这几天魔主迟迟没有把她赏给我们吃,你说这是为什么?之前几次好差事,我去过,赤阳去过,连从霜也去了,就你没去,我们都捞到了不少好处,可你呢?魔主估计是觉得亏待你了,才特意给你留着的,别担心,直接去吃吧。”
见戎戈还是犹豫,昌溟又嗤笑一声,“叫你去捞个好处,你还怂得不敢,不过是吃个凡人罢了,就算吃错了又怎么样,魔主又不会为了个凡人和你计较,戎戈,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他窝囊?戎戈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瞬间被昌溟激得火冒三丈。
不就是就吃个凡人吗?
戎戈得知魔主在幽水境,就径直过去了,刚好就看见一个凡人在水上跳来跳去,戎戈眼看她落水,直接潜入了水中,飞掠过去,一口将她衔在嘴里,破水而出。
然后就和魔主对上了眼神。
戎戈许久没见过魔主了,这回很想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思念,就欢快地摇着巨大的尾巴,蟒尾带起一股强劲的气流,风卷残云,将周围的花草全部卷得七零八落。
魔主的眼神瞬间凉透了,冻得戎戈一个激灵。
戎戈一个激灵,嘴里的人类吞了进去。
戎戈:“嗝。”
殷雪灼:“……”
不知为什么,戎戈觉得魔主的眼神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