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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李茂在芒果树下的地库中,也听到了枪声,他朝平躺在麻袋上的松原纪香看一眼,返身朝洞口台阶走。
刀郎土司用手枪抵在余求雨右侧的脑袋上,双眼圆睁,看着对面岗村次郎,他没见过这个日本军官。
岗村次郎从一个身边士兵手中接过一支三八大盖步枪,双手举起,朝刀郎土司的脑门瞄准。
“给对面那个野蛮的土司说,要是他的人敢开枪,我就打爆他的脑袋!”岗村次郎用日语给身后的翻译说,他尽管不惧寨子里这帮乌合之众,但要是真打起来,难免自己的人也有死伤,再说,岗村次郎也担心将来有人在师团长身边拿这件事来排挤他。
刀郎土司听完翻译的话,哈哈大笑:“有种你朝老子开枪呀!是你们在毫无预先通知下,闯进我的山寨的!现在,我要求你们往后退一百步!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岗村次郎听了刀郎土司的话,犹豫了一下,这才放下步枪,朝后吼叫道:“回退一百米!加强警戒!随时准备攻击!机枪手找好制高点!”他这是在做战斗部署。
“刀土司,他们都退后了,你看……是不是该把我……”余求雨陪着笑脸,看着岗村次郎的部队往后退,他的心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刀郎土司哼了一声,放开勒住余秋雨脖颈的左胳膊,把枪递还给他说:“得罪了,余大队长。”
余求雨接过手枪,屁颠屁颠的跑回岗村次郎身边。
这时,侦缉队和警察都涌了过来。
侦缉队长李进和警察局长张恒发,看到岗村次郎和余求雨带着人先他们一步赶到了遮腊寨子,两人奇怪的相互看一眼。
“张局长,余求雨那个老滑头,怎么先带了日本人来了?”侦缉队长李进问身边的张恒发。
“好像不对劲?”警察局长张恒发眯缝眼朝岗村次郎身后的队伍看着说:“他们好像刚吃了败战。”
“吃了败战?”侦缉队长李进说:“这么说,他们不是来找昨晚那个刺客的?”
“我看不像,一个刺客,需要动用几百人的队伍吗?”张恒发摇摇头回答。
“那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李进问。
“李队长,你糊涂呀。”张恒发说:“要是被余求雨那条狗得知董嘉城极有可能躲藏在遮腊寨子中,还有你我立功机会吗?”
两人在小声嘀咕时,一个黑衣人却走到岗村次郎的身边,在岗村次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什么!董嘉城……他在这里……”岗村次郎听了黑衣人的话,激动得双手对搓,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在黑衣人身边问:
“你怎么知道昨晚偷袭商号的是董嘉城?”
黑衣人回答:“我们一个刚从支那军队那里回来的一名特工,昨晚被杀了,而他是因为杀了董嘉城手下勤务员暴露身份才回来的,昨晚的刺客,带走了这名特工的人头,而且……我们很多人在追击刺客时,遭到残杀,其手法和残忍程度,完全符合董嘉城的习惯,所以我们初步判断这是董嘉城干的。”
岗村次郎又问:“你们又是如何知道董嘉城跑到遮腊寨子的呢?”
“昨晚偷袭商号的,一共三个人,有一受了枪伤,一路上我们循着血迹和马蹄印追到寨子口,所以董嘉城和另外两人,极有可能躲藏在这里。”黑衣人回答。
两人交谈时说的都是日语。
岗村次郎嘿嘿冷笑着,大声命令身后的部队:
“现在我命令!分成两人一个小组,对寨子实行地毯式搜索!看到有不属于寨子里的人,或身上负伤的,统统给我抓起来!要是对方反抗!当场击毙!”
翻译把岗村次郎的命令,同声翻译给余求雨听。
余求雨一听董嘉城在山寨里,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呀,董嘉城明明在山……他怎么会跑这里来了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刀郎土司看到侦缉队和警察来了后,对面的日本人和伪军又开始行动了,这次不是集体的往寨子里冲,而是分散开,很有组织的两人一组,开始慢悠悠的从寨子周边开始,往寨子里搜索。
“不好!日本人知道了董嘉城在我这里。”刀郎土司意识到事情不妙。
岗村次郎和翻译走到刀郎土司身前,余求雨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身后。
翻译给刀郎土司说:“刀土司,刚才皇军得到可靠消息,说你的寨子里窝藏游击队伤员,现在,皇军名正言顺的要对寨子进行搜查,希望你能配合皇军的行动,把寨子男女老少,全部集中到寨子广场上!还有,集合你的护寨队,要是有谁敢反抗!皇军就杀光全寨子男女老少!”
刀郎一听,怒目瞪视余求雨:“姓余的!你这条狗!老子真不该放了你……”他以为是余求雨给岗村次郎出的坏主意。
“刀土司,这笔帐,你算错地方了,喏……看到侦缉队和警察了吗?是他们追击逃犯到这里的。”余求雨指着李进和张恒发说。
侦缉队和警察,也被混编到搜索队中,开始对山寨挨家挨户进行搜查。
董李茂听到枪声后,出了地下库房,爬上那颗大芒果树,朝寨子里看。
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被日伪军用枪逼着朝位于寨子中央的广场上聚集,而刀郎土司和他手下的护寨队,被日本人缴了械,蹲在广场角落里,他们四周,站满了日伪军和警察,有一挺机枪摆在他们面前,机枪手趴在地上,像是随时要射击的样子。
董李茂看到有黑衣人和警察,心里多少明白这是为什么。
‘该怎么办?’董李茂心里焦急万分,此刻带着松原纪香走完全来得及,但他不愿这么做,必须得做点什么,才不伤及寨子的无辜。
眼看着日伪军和警察朝刀郎土司官寨方向围拢过来,官寨里的女人和孩子都在惊慌的四处躲藏,董李茂恨不得立即从树上跳下,去救他们,可他看了一眼手中从黑衣人那里夺来的卡宾枪,取下弹夹看一眼,里面没有多少子弹了。
‘我不能躲在这里,必须做点什么?’董李茂想到这,似乎下了决心,最后往特务连所在的山林方向看一眼,他是担心杨荣带曾子凡来遇到敌人,可他这一看,竟然看到了希望,只见树林中,隐约可见有人在往山下掩蔽前行。
董李茂笑了,他看得出,这是自己的特务连弟兄来了,他快速从芒果树上下来,从种了茶的这个山包猫腰往外围走,他想悄悄与特务连汇合。
原来,杨荣骑马到达特务连躲藏的山坳时,正好岗村次郎带着人里离开了,一个暗哨发现了杨荣,把他带到刘玉栋那里。
“杨老板,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连长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刘玉栋见到杨荣后,没看到董李茂,心想是不是董李茂挂了。
“董连长和一个受伤的女人,留在了遮腊寨子,要我回来请曾军医到寨子去给那个女人疗伤。”杨荣简单的回答。
“女人?”王家贵苦笑着说:“这么说,连长他又犯老毛病了,总是为了女人耽误事!”
“别胡说!”苟豪大声制止王家贵,朝刀兰香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连长啥时候耽误过事!”
刘玉栋一听是遮腊山寨,暗叫一声不好,因为他刚才听了那个游动哨的报告,知道岗村次郎和余求雨带着人去了遮腊村寨。
“我们得立即下山,到遮腊寨子去。”刘玉栋说。
“不用全都去,曾军医和我骑马下山就可以了。”杨荣回答。
“杨老板,你上山时,遇到日伪军下山了吗?”刘玉栋问杨荣。
杨荣摇摇头回答:“没有啊,倒是看到了有特务连弟兄战死的。”
“怎么啦?刘排长?”苟豪问。
“日伪军撤下山去的位置,正好是连长所在的寨子,连长有危险。”刘玉栋说。
“你怎么知道敌人也撤往那个寨子的?”王家贵问。
刘玉栋于是把他放出去的游动哨听到的话,给几人大概的说了一遍。
王家贵他们一听,都傻眼了。
“刘排长,你来指挥,必须尽快把连长救出来!”张大力焦急的说:“我们都听你的。”
苟豪和王家贵也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咱们现在就出发,到寨子附近,看清地形后,再商议该如何动手。”刘玉栋说。
“可咱们的弹药不够了呀!”潘光祖插了一句。
“咱们不和敌人硬拼,只要能救出连长就成,不用太多的弹药。”刘玉栋说:“命令弟兄们,急行军,杨老板带路。”
董李茂看到的,就是刘玉栋带着特务连下山到达遮腊寨子外山林中的情形。
刘玉栋在山梁上,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寨子的地形后,开始做出营救董李茂的行动计划:“我带一个班弟兄悄悄进去,侦察排其余两个班,在寨子外接应,机枪排到右侧,主攻排负责左侧,王排长的尖刀排,留在这里,等我找到连长,出寨子时,遭到敌人追击,你们才能开枪,否则别开枪,记住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