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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澜离开后许久,赫连远的脸色,仍是低沉冷凝的。
云紫璃抬眸,迎着他如千年冰山一般冰冷的俊脸,复又低下头来,不再看他,只盯着面前的的膳盘问道:“你最不喜欢我与他在一起,今日却偏偏又遇上了,这会儿心里,可是又在生我的气?”
赫连远随着她的话,脸色渐渐好转。
半晌儿之后,他拉过云紫璃的手,轻叹一声,语气温柔的道:“你的肚子里,怀着我的骨肉,心里装着的也是我一人,今日他既是来辞别的,我自然理解,又怎会生你的气呢?”
听赫连远此言,云紫璃的脸上,不禁扬起幸福的笑,连带着她的双眸之中,也泌着丝丝幸福的滋味尽。
伸手抚上他拉着自己的手,云紫璃红唇微弯,轻声询道:“你的脸,这会儿拉的老长,跟那什么似地……既不是在生我的气,又在生谁的气?”
赫连远探手将她拥入怀中,有些忿忿的叹道:“你可知,他走就走吧,我又没拦着他,何苦闹这么大的阵仗,如今我们吴国战乱方歇,他这么做是拿准了我不会跟他开战……这让朕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丰”
原本,依着无澜和他的关系,和无澜对云紫璃的感情,无澜若是想要回去,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阻止?
但现下,他以如此方式离开,他的心里,总是心有芥蒂的。
这是挑衅啊!
是无澜对他赤~裸~裸的挑衅!
什么他随时对他的乐儿敞开怀抱,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洞悉他心中所想,云紫璃原本淡淡睁着的眸子,染上了笑意,缓缓闭上。耳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轻声软语的宽慰道:“你心中所想,我大约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他这样,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闻言,赫连远眉宇一皱,却听云紫璃接着说道:“你想啊!他若在吴国内乱时这般行事,你待如何?”
赫连远的眉心,随着云紫璃的这句话紧紧一蹙,也正是在这一颦之中,他原本冰冷的神色,也渐渐有所缓和。
感觉到他周身冷意散去,云紫璃轻轻一笑,叹道:“你应该很了解无澜,他心里可没多少仁义道德的章程,主要是活的痛快就行!不过他一般言出必行,我想……只要你对我好,等他回到了新越,新越和吴国两国之间,便会长远安定,不会有战事发生。到时……才能为大吴养精蓄锐,赢得更多的时间。”
毫无疑问,云紫璃的话,是对的。
赫连远垂眸,揉捏着她柔若无骨的纤手,嘴角缓缓一勾:“反正在你眼里,他什么都是好的。”
他的话,说的酸溜溜的,让云紫璃不禁莞尔。看着他轻笑的样子,她整张小脸儿都明快起来:“那是,他现在可是我的靠山,你若是敢不对我好,我就哼哼……”
“你就怎样?你就怎样?”
赫连远伸手挠着她的痒痒,只她咯咯的笑声中,花厅内的气氛,也跟着变得缓和许多。
“对了!”
赫连远将云紫璃自怀里扶起,拉起她的双手,一脸温煦的嘱咐道:“后日一早,朕便要动身离宫了,这阵子,你可要记得,好生照顾自己,在宫里安心的等朕回来。”
“明日?这么快?!”
云紫璃脸色一变,整个人都僵在他的怀里:“不是说年后吗?怎么忽然又变了?”
亲,说好的过年以后呢?
看着云紫璃一脸紧张的样子,赫连远有些心疼的笑着,亲吻了下她的唇,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肚子,无比温柔的道:“随着新越使臣过来的,还有南方的灾情急报,那边气候湿润,这边是冬日,那边却阴雨绵绵,堤坝尽毁,如今民心十分不定,加之过阵子你便要临产之事,我怕回来的晚了,见不到你我的孩子降生,这才与先生商议过后,打算他立刻就走,而我稍晚两日就动身,这样的话,虽然不能陪在你身边过年,却能早些回来!”
“哦!”
云紫璃听了赫连远的话,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赫连远在她生孩的时候,一定会回来,忧的是他后日便要动身。
细细把玩着他的大手,她蹙眉说道:“母后曾说,生孩子的时候,是女人一生中,最凶险的时候,也是最痛苦的时候,在我临盆之时,你一定要在外面等着才行。”
这样,她可以安心。
“是!”
云紫璃口中的母后,指的是谁,赫连远最是清楚,他甚少听她提起沈后,此刻既是听她这么说了,不由自责叹道:“过去的时候,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痛,这一次,又怎么舍得,让你独自一人面对?”
云紫璃展颜一笑,眸中满满的,都是情意。
“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小家伙,听到父皇的声音没有?父皇若还不曾回来,你可不能早早出来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靥,赫连远双唇微抿着对着云紫璃的肚子轻言继续,而后……准确无误的吻上她的
唇。
云紫璃莞尔,双臂圈着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的吻,心中却仍旧空落落的。
她想,习惯这两个字,果真可怕!
以前倒也罢了。
如今,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只要想到他要离开那么久,她的心里便有些不安稳……
***
殿外,阳光明媚,天气大好。
离开仁和宫后,无澜回头望了眼巍峨的宫殿,温润笑着,转身便要离去。
就在他步下最后一级台阶时,便见杏儿风风火火的从仁和宫里追了出来!
在赫连远和云紫璃一起逃亡的时候,杏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们两个自是十分熟稔的。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杏儿,无澜淡淡一笑,出声问道:“杏儿丫头,你这是赶着要去哪儿啊?”
杏儿脚步一顿,见无澜站在近前,脸上顿时浮现激动之色:“奴婢以为侯爷走了呢!”
说着,便疾步上前,气喘吁吁的对无澜福身一礼:“奴婢见过侯爷,给侯爷请安!”
“这里又没什么外人,在本候面前,还如此拘礼作甚?”无澜不以为然的抬了抬手,轻笑着,让杏儿起身。
“谢侯爷!”
杏儿轻掂了掂手,笑吟吟的直起身来。
抬起头来仰望着身前温润如玉的男子,杏儿面色一红,眸中便浮出一抹水气:“奴婢听闻侯爷要离开大吴,前往新越,此事可是真的?”
她对无澜,是什么时候有的淑女之思?
大约……是那日,他抱着她飞离端王府时吧!
从那以后,她的目光便时不时的在无澜身上打转。
天知道,方才在听到赫连远和云紫璃的对话之时,她的整颗心,都跟着乱了,想也不想便追了出来。
无澜微微一笑,蹙眉看着杏儿:“你既是听闻了本候要离开的消息,也定然已经知道,本候的身份了,不是么?”
“嗯!”
杏儿双唇紧抿,微微颔首,心底却满是落寞。
原本,他还是侯爷的时候,他们之间便是云泥之别,如今他是新越的澜太子,她在他面前,便只能低落尘埃之中了。
无澜可没心情去猜杏儿的心情,唇畔噙着温和的笑意,对杏儿说道:“今次,本候是要回家,你该为本候高兴才是。”
“可是……”
杏儿轻摇了下头,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时之间,只字都不能言语。
见状,无澜又笑了笑。
“好了,你赶紧回去当差吧,本候现在去向太后辞行!”伸手,轻扶了下杏儿的肩膀,他转身便要向前。
“侯爷!”
杏儿心头一紧,顺手抓住肩膀上即将离开的手,屈膝在无澜身后跪落在地。
“杏儿?!”
无澜眉心一蹙,轻盈的转过身来。
杏儿微仰着头,红着双眼,语带乞求的道:“侯爷若是离开,便带着奴婢一起离开吧!”
毫无疑问的,对云紫璃杏儿是十分忠心的。
但此刻,她的心,却因无澜要走,而不可自抑的难受起来。
如今,在云紫璃的身边,有了阿媚,且依着阿媚对云紫璃的忠心,她一定会给云紫璃无微不至的照顾。
是以,此刻,她想要自私一回。
跟着自己心走,跟着无澜走……
即便,于他,她根本算不得什么,她也愿意,如飞蛾扑火一般,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照拂他的生活起居!
只此,便已足矣。
无澜细细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杏儿,见她双眸泛红,一脸坚定,他轻皱了眉头,沉默半晌儿之后,轻叹一声!
伸手将她扶起,他眉梢轻抬,问着杏儿:“你可知,本候方才去了哪里?”
杏儿怔了怔,回眸望向他所来的方向,点头回道:“侯爷方才不是在宫里跟皇后娘娘辞行吗?”
“没错!”
无澜笑了笑,直言道:“她是本候,在大吴唯一的牵挂,此刻本候要走,自然第一个,要先去与她辞行!”
“奴婢知道!”
杏儿苦涩一笑!
过去几年,无澜的心,一直都在云紫璃的身上。
之余这一点,她当然清楚。
“本候此次离京,短时间内恐无缘再回来。”无澜施施然一笑,四下看着周围美景,蹙眉一叹,道:“在这皇宫之中,一切看似平静无波、富丽堂皇,实则处处暗藏杀机,如今她身在后位,更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
说着话,他微垂着头,凝向杏儿:“皇上对他再如何上心,总不能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所以……本候希望,你能留在她的身边,不仅仅是只尽主仆之宜,更为了替本候好生照顾她。”
无澜在说话之时,情真意切。
杏儿自然感受的到
。
凝着他眼中不容置喙的神情,她心下苦涩一笑,终是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她本就知道,他不会带她走。
却仍想最后争取一下。
但是如今……
垂首,蓦地后退一步,她再次福下身来,面色平静的应道:“侯爷的心思,杏儿明白,杏儿甘为娘娘,死而后已!”
“本候信你!”
无澜浓密的眉毛,轻轻一挑,然后温润一笑,伸手扶起杏儿,然后倏然转身离去!
他绝然的背影,让杏儿的心,蓦地一窒!
她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自眼角处,滚落而下……
她深知!
今日一别,他与她,恐难再见了。
***
青萝太后的心情很不好。
因为被禁足的关系,关于无澜的事情,她尚不知情,因此当得知无澜要离开时,她伸手便将桌上的茶盏拂落在地。
云紫璃和无澜,本就是拈花宫的顶梁柱。
如今云紫璃背叛了她,无澜又要走了,拈花宫势必没落。
如此,她如何能不怒?
无澜见状,倒也不恼,施施然行过礼后,转身便要离去。
“无澜!”
蓦地,开口唤着无澜,青萝太后怒极吼道:“哀家奈何不了赫连远和云紫璃,难不成还奈何不了你吗?”
闻言,无澜顿足,转身看向她。
却见她脸色冷冽,道:“你信不信?你若敢离开拈花宫,哀家定会让你无法在大吴立足!”
“我信!”
无澜微微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刚刚好,不羁而飞扬:“不过,日后我不打算在大吴立足!”
语落,他转过身,刚往前迈了一步,便又转过身来,对脸色青黑一片的青萝太后施施然笑道:“哦,忘了告诉太后,我本名不叫无澜,而是北……堂……澜!”
逐个在北堂澜三个字时加重语气,无澜满意的看着青萝太后的脸色从青黑,变成黑紫!
“北堂澜?!”
青萝太后呢喃着无澜的名字,脸色变了又变:“新越澜太子?”
“正是!”
无澜笑着不羁,眉眼间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轻狂:“如今我新越五十万大军候在大吴边境,就等着接本太子回去,所以……你除了奈何不了赫连远和云紫璃意外,也奈何不了本太子!”
语落,他眉梢一扬,笑吟吟的转过身去,不疾不徐的稳步向外。
“北堂澜!”
青萝太后怒吼,气极之下,顿觉胸口胀痛,她吃力的捂住胸口,重重的跌坐在伸手的玉座上。
“太后!”
孙姑姑惊叫一声,连忙上前替青萝太后顺气。
无澜听到身后的动静,始终不曾抬头,只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高!
不远处,奉命接无澜回新越的蓝毅正等着他。
无澜进宫时,只知新越使臣已然去了朝堂,却并不知来的是谁,此刻看到蓝颜,到底微微一怔,有些受宠若惊的笑着上前:“这太阳打哪边过来了?蓝大叔居然不守着王伯父,居然来了吴国?”
听到他的调侃,蓝毅清淡一笑,在对他恭了恭身后,淡淡说道:“澜太子说笑了,便是微臣到了这吴国,也是不会离开王爷半步的!”
闻言,无澜的眉头,紧皱了下,面色变了几变,快步向外走去:“你不早说!”
蓝毅:“……”
他跟这位爷,才说了一句话好不好?
****
一晃,又是两日。
这日,赫连远上过早朝之后,便正式动身,带着萧腾一行,御驾南巡,前往南方诸郡,巡查灾后百姓境况!
在他离开之时,但凡后宫有品阶的嫔妃,皆都出宫相送。不过青萝太后有恙,只草草露了一面,并没有出宫相随。
跟青萝太后相比,从小看着赫连远长大的安阳大长公主反倒不像他的姑姑,更像是他的母亲!
城门外,安阳大长公主一脸忧色的为赫连远系着披风上的带子:“皇上此行,切要记得,好生保重自己!”
“姑姑放心,朕自会照顾好自己。”
赫连远侧目,见朗月低眉敛目的站在不远处,双眸之中,闪过几簇精光:“朕交代姑姑的事情,姑姑莫要忘了!”
安阳大长公主侧目,瞥了朗月一眼,眉梢轻抬,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放心吧!”
赫连远转身,看着身侧的云紫璃,与她对视一眼,他温柔一笑,复又转身看向安阳大长公主:“皇后,朕就交给姑姑来照顾了。”
此刻,他是君,云紫璃是后。
且她即将临盆。
是以,即便身后有宫中众人,他如此言语,也不怕她人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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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大长公主笑看着云紫璃,点头应道:“皇上放心,本宫一定会将皇后照顾妥贴的。”
赫连远一笑:“如此朕便放心了。”
“皇上……”
一身绿色宫装,如烟双眸含水,一脸泪意盈盈的凑上前来。
这两日,她一直以惊吓过度在调养。
如今一眼望去,仍旧脸色微白。
赫连远看了她一眼,蹙眉说道:“哭什么?朕很快便会回来。”
“是!”
如烟红唇轻启,略福了下身,不禁抬手掩鼻。
在她身后,陈莺的脸上,一直噙着浅笑。
赫连远对她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只轻轻点头。但即便如此,却不见陈莺的脸上,出现任何不悦之色。
只见她由宫婢扶着轻轻福身,对赫连远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皇上此行,必得百姓之心,臣妾在此,提前恭祝皇上,早日平安归来!”
她说的话,没有邀宠的意思,却让人听着极为舒服。
云紫璃唇角轻勾,微微侧目,不禁又多看了陈莺一眼,心下思绪微转。
她从来都知道。
此女,不简单!
这么个不简单的人,当真连自己怀了谁的孩子都不知道吗?
赫连远再次看向云紫璃,双目炯炯,满是不舍,语气深长的道:“朕走了!”
“嗯!”
云紫璃轻轻颔首,低眉敛目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而后轻启唇瓣:“臣妾和孩子,等着皇上回来!”
赫连远握着她的手,倏然紧了几分,表情肃穆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缓步步上龙辇。
“臣妾,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
行礼不便,云紫璃只微微恭身。
在她身后。
宫中众人,皆都福身的福身,行礼的行礼。
明黄色的纱幔落下。
凝望着赫连远俊美无俦的脸庞,隐于龙辇之中。
云紫璃的心,竟蓦地跳漏了一拍!
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她眉心微蹙,不明自己为何如此?
过去,她逃离他身边几个月有余。
而如今。
他,只去数日而已!
可她的心,竟跳的如此不安!
看着龙辇渐渐远去,云紫璃蹙眉,自嘲苦笑了下,抚着胸口的手缓缓放下……
***
赫连远走后,云紫璃觉得,冬日里的吴国皇宫,一片清冷,便是烧着火龙,也是冷清一片!
为此,安阳大长公主还不只一次的调侃她,让她给赫连远多生几个孩子,也好让皇宫里热闹一些。
云紫璃闻言,不觉莞尔!
一晃又是几日。
这日,月夜薄凉如水。
锦华宫来报,如烟因上次受惊过度,又开始高烧不退,几个太医去瞧了,也开了方子,却始终不见退烧。
无奈,云紫璃只得差阿媚去传了赫连远特意为她留在宫中的二文,吩咐他今夜留守锦华殿中,务必要让如烟退了热。
阿媚刚走没多久,安阳大长公主不期而至!
懒洋洋的斜靠在贵妃榻上,听着杏儿的禀报,云紫璃轻眨了眨眼,最后不得不坐起身来:“还不赶紧请母亲进来!”
“是!”
杏儿含笑,急匆匆的出了门。
须臾,安阳大长公主进殿。
云紫璃一见她便蹙眉说道:“母亲每日都来,何苦的每次都要通禀?”
“无规矩不成方圆啊!”见云紫璃端坐贵妃榻上,面色红润,笑意吟吟,安阳大长公主盈盈上前,在她身边坐下:“今儿我刚惩办了不懂规矩的奴才,自然自己也得按着规矩来!”
“……”
这算是以身作则啊!
云紫璃看着安阳大长公主,好奇问道:“母亲从来都很好说话的,今儿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母亲身边犯了规矩?”
“还不是那个朗月!”
安阳大长公主冷笑了下,脸上不见再多神情,眉梢紧蹙着说道:“皇上要离京,按理说他该是要跟着鞍前马后的,可他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如今皇上走了几日了,他倒在宫里作威作福了!”
在从安阳大长公主口中所出朗月两字的时候,云紫璃的心头,忍不住跳了一跳,听着安阳大长公主的话,她微微沉吟片刻,问道:“如今眼看着就没几日就要过年了,他身为大内总管,总是有差事的,母亲是怎么处置他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上的人,我充其量不过把他关了起来!”安阳大长公主轻抬眸华,对上云紫璃的视线,随即摆了摆手,轻道:“好了,不说他了!你今儿可有不适的地方?”
“我一切都好!”
云紫璃伸手接过杏儿奉上的清茶,转手递给了安阳大长公主:“这几日里,让母亲挂心了!”
“说这么见外的话作甚?”
安阳大长公主不悦的嗔了她一眼,伸手摸着她圆鼓鼓的肚子,脸上尽是笑容:“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就该给我生个健健康康的侄孙出来!”
“……”
云紫璃笑了笑,挑眉:“侄孙女不成吗?”
“侄孙女也成啊!最后给我养才好!”
安阳大长公主刚弯了嘴角,笑意尚未抵达眼角,便见杏儿急匆匆的进了门:“大长公主殿下,您快去看看吧!”
“怎么了?”
安阳大长公主看着杏儿一脸焦急的模样,瞬时冷了脸色。
“是太后娘娘……”
杏儿紧蹙着眉头,说道:“太后娘娘犯了心疾,如今召了太医过去,情况不太好……”
闻言,安阳大长公主霍地站起身来。
云紫璃见状,也要跟着起身,却被安阳大长公主按住了肩膀:“你不用去,我去就好!”
语落,她抬步便向外走去。
“四文!”
赫连远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文和三文,将二文和四文留给了云紫璃,此刻云紫璃看着安阳大长公主离去,微眯了眯眼,便喊了四文进来,让四文也跟着去了慈宁宫。
虽然,青萝太后这人实在招人烦,但说到底她还是太后,如今赫连远才刚刚登基,时近年关,若青萝太后薨了,实在不太美妙!
待四文走后,云紫璃简单洗漱过,正准备歇下,却见一身大内总管服饰的朗月施施然进了寝殿。
眼前的朗月,还是那个朗月!
眼前的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还在,可是他的身姿却挺拔如松,再不似以前那般弯腰驼背模样!
看着这样的朗月,云紫璃微微一愣!
就在她怔愣之时,却听朗月对殿内伺候的宫人说道:“你们且先退下,咱家有重要的事情要与皇后娘娘单独禀报!”
闻言,殿门处的几个小宫婢,皆都退出殿内,唯近前的杏儿,不曾动过一步。
见状,朗月不禁眉头紧蹙:“杏儿丫头在皇后身边这么久,怎么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没听到咱家的话吗”
面对紧皱眉头,面色肃穆,却带着几分狰狞的朗月,杏儿仍旧缄默不语。
这朗月总管,今儿也太奇怪了。
事有反常即为妖!
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离开!
且不说她本就下定决心要伺候云紫璃一辈子,便是为了她的心上人,她也要坚持到底!
“这个丫头,一直跟在本宫身边,只听本宫的命令行事!”云紫璃微微侧目,睨了眼杏儿,端起手边的热水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一叹道:“罢了!杏儿你也退下吧!”
“皇后娘娘!”
听闻云紫璃的话,杏儿又满是戒备的看了朗月一眼,一脸不依模样。
“他不会对本宫如何的!”
云紫璃淡淡敛眸,另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朗月总管伤谁,都不会伤害皇上的子嗣!”
闻言,朗月眸光一闪。
显然,云紫璃说的,是对的!
杏儿见状,只得应了是,恭身退出殿内。
直到此时,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朗月和云紫璃两人。
看着在站在殿门口的朗月,云紫璃低垂的眼帘,缓缓抬起,对上朗月微冷的视线,悠悠然笑问:“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禀报了!”
朗月轻轻一哂,缓步行至桌前,自己倒了杯茶,竟是不管不顾的坐下身来,堂而皇之的喝了口茶,然后轻抬眼睑,凝睇着云紫璃的面庞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生的跟你母亲很像?”
他问这话的语气里,有着强烈的怨恨,那怨,那恨,让人心惊,也使得云紫璃瞬间便紧皱了黛眉!
但是,很快!
便见她雍容一笑,又喝了口水,方才幽幽叹道:“人活一世不容易,得放下时且放下!你说是不是,朗月总管?”
言语至此,云紫璃忽然又道:“哦不!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南宫月朗!”
当初,在樊城时,赫连远宁可她误解,也不给他解释,一直在维护的人,便是眼前之人!
他母族最后的一个亲人!
他嫡亲的舅舅!
南宫月朗!
这也是她在重新回到赫连远身边后许久,才慢慢猜测出来的。
朗月!
月朗!
这不就是一个人吗?
而通过她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闻言,朗月眉头紧蹙,却是忽地笑了,笑的癫狂而恣意,直到最后
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云紫璃眸华似水,不言不语,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
直到他最后止住了笑,伸手抹了眼角的泪水,双目欲眦的怒视着他,冷笑着说道:“独孤长乐,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云紫璃深深凝视着眼前笑到落泪的男人,迎着他怒视的目光,抬手,将手里的茶杯,置于一边,轻轻说道:“我聪明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是他爱的人,很快也会是他孩子的母亲,南宫月朗在……上一辈人的事情,不要牵扯到我跟赫连远之间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以后会幸福,你是他的舅舅,应该希望看到他幸福……”
“不!没有过去!”
朗月猛地摇头,紧握着手里的杯盏,双目泛红:“若不是你的母亲,素儿怎么会死?你母亲明明不爱独孤宸,为何要做独孤宸跟素儿之间的第三者,因为你的母亲,素儿丢了一条命,我也落得如此这般……过往十几年的痛苦,不是你一句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就能算了的!”
“那你打算如何?”云紫璃黛眉一蹙,眼中尽是不悦:“当初南宫素儿之所以会死,不过是个意外,她一心为救自己心爱的男人而死,死得其所!而如今,我已经是赫连远的皇后!是他最爱的女人……”
“独孤长乐,方才我便问过你,你以为你很聪明吗?不过现在看来,你不过是个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子!”
朗月打断云紫璃的话,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满是嘲讽的笑看着她:“一个从一开始便被远儿玩弄,到头来却仍旧以为远儿爱你的傻子!”,
云紫璃眉心一颦,冷哂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朗月轻嗤笑一声,语气清冷的道:“远儿若真的爱你,王府里的那些侍妾又如何雨露均沾,远儿若真的爱你,如今这皇宫之内,哪里来的伶贵妃?”
朗月的话,让云紫璃心下一窒,蓦地站起身来:“赫连远是有替身的,王府侍妾雨露均沾还有陈莺的事情,全都跟他无关!”
“好一个无关!”朗月眉心一皱,面色幽沉:“也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相信所谓替身的说辞!”
“南宫月朗!”
蓦地,喊了一声南宫月朗的名字,云紫璃精致的双眉,紧紧皱起,指着门口方向,怒声吼道:“我念你是他的亲舅舅,是他唯一的亲人,不对你动手,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怎么?不想听了?”面对云紫璃的怒火,南宫朗月冷冷一哂:“你不想听,我却偏要说给你听,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你听!远儿从一开始就知道独孤宸的身份,从你出现在吴国京都的时候,便知道你是北燕的公主,什么寻亲偶遇,那根本就是他处心积虑的跟你遇上的……”
“你闭嘴!!”
云紫璃心下,因朗月的话,狠狠一窒!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再次看向朗月。
此刻,她的眼神,冰冷骇人,透着些许冷冽。
紧咬牙关,她冷冷说道:“你想用这些谎话来破坏我跟他之间的关系,门都没有!”
赫连远对她,是真心的。
这一点,直到现在她都笃定!
“谎话?别不信,我说的句句是真!”
朗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垂眸睨着云紫璃高耸的肚子,冷笑道:“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信,但信不信,这话,却是事实……你可知道,为何他要在此时离开京城?”
“为什么?”
云紫璃呼吸稍急,眉心紧皱,竭力让自己平静心绪。
朗月讪讪一笑,斜睇云紫璃一眼,蹙眉说道:“因为他想去母留子!”
闻言,云紫璃瞳眸蓦地一缩!
垂落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她缓缓呼吸,压抑着心中不适,轻轻扯动唇角,语气沉稳的问道:“去母留子?”
---题外话---感谢萤火虫1214的月票,本周最后一个万字更新,呼,长出一口气,亲们有荷包吗?另外《至尊毒后》出版名《步步倾君心》已经上市,内含秋若雨的完整版番外,嘎嘎,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