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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远江骑在高头大马上,我和殷衡的视线完全从梁远江出发,低头就能看见胸前戴的丝绸红花,握着缰绳的手上是绣金的大红袖口,我恍然大悟道:“结婚啦?这节奏也太快了吧!”
殷衡的声音传过来:“他的姨母带女儿来拜访,就有这样的用意。”
我见他终于理我,心里高兴:“是啊是啊,恰巧他二人也有情意,干柴烈火,可不快吗?”
殷衡嫌弃道:“一个女儿家,用词如此不雅,真是少教!”
我厚着脸皮笑道:“那就劳烦你多教咯!”
“谁耐烦教你,朽木不可雕也。”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过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一座气派的院落前,梁远江拜见了岳父岳母,便见到了由媒婆引领着,丫头们簇拥着的六娘。她穿着火红的嫁衣,头上是绣着金凤的盖头,洁白如葱根的小手扶着丫头的胳膊,端庄窈窕的向他走来。
梁远江一福到底,低声道:“表妹。”
他俯身颇低,抬头时看到了那殷红的小嘴,正微微上翘着,满是娇羞与喜悦。
新郎牵住红绸的这头,带着他的小妻子离了母家,上了前往夫家的花轿。
我随着梁远江在大马上视线飘移,能感受到他春风得意的喜悦,我犯难了,问道:“一会儿入洞房我也要看吗?”
殷衡咬牙道:“不许看,把眼睛闭起来。”
我试着捂眼,发现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我的视线还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比老鹰还厉害。
我装作挫败的语气:“闭不上眼诶,真是制我呀,古人云非礼勿视。”
殷衡道:“你别和我装相,一会儿不该你看的时候,我自然会中断他的法术。”
“……,你这人真扫兴,在魔界是扫黄打非小组长吗?”
到了梁府,婆子将六娘背进大门,一路由梁远江牵着来到正厅,梁远江没有父母,便由最近的族叔坐在上席,二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十分顺利的将婚礼流程进行完毕。
我看着满眼高挂的大红灯笼,听着喜庆的丝竹之声,感叹道:“中式婚礼很漂亮,也很喜庆,但我还是更喜欢西式的浪漫?”
殷衡不懂我在说什么:“西式?”
“对啊,在海边的教堂,有牧师,有乐团,穿着婚纱,踏着红毯,漂亮的小孩子帮忙提着裙摆,多浪漫啊。”每一个女孩子都期待着一场完美的婚礼,我也不能免俗。
接着我想起我地仙的身份,沮丧道:“我现在是神仙了,是不是不可以结婚了?”
“神仙也是可以成亲的。”
“哦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会触犯天条呢。”
“你怕?”
“嗯。”
“你和我在一起,已经触犯天条了。”
“唉,要钱给钱,要命一条。”
我好像听到了殷衡低低的笑声。
这边梁远江带着新娘进了洞房,因为他们长房人丁凋零,所以也未摆什么宴席,十几人热闹热闹,吃了茶饭也就散了。
梁远江手握秤杆轻轻挑起六娘的盖头,看到了那脂光粉艳的小脸,一双星目脉脉含情,柔柔唤了一声:“表哥。”
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这妹子真是美女中的极品,也难怪梁远江死了几百年还惦记她了。
梁远江握着六娘的手道:“表妹,我三生有幸,能娶你为妻,此生此世我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委屈!”
六娘满面通红,嚅嗫道:“我也是,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见到六娘如此动人的女儿情态,梁远江心跳如擂鼓,右手抚上她的脸颊:“六娘,我要与你做长长久久,生生世世的夫妻。”
说着低头吻了上去。
我激动的内心狂叫,好戏,好戏来了!哇塞,这回太有眼福了,小美女身材一定很好!
正高兴着,忽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喂!喂喂!搞什么啊?怎么卡了?”
殷衡的声音响起来:“非礼勿视。”
“凭什么不让我看?!我要看!”
“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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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明之后,就不在梁府了,而是在一个码头,后面是浩瀚的大海,前面是送行的六娘和奴仆。
六娘美丽的大眼睛哭的红红的,却脱去了娇怯柔弱之态,隐隐有了当家主妇的气势。
梁远江替六娘擦拭眼泪,柔声道:“表妹莫哭,我见过府台大人便回来,我无意为官,只想在家里陪着你。”
六娘哽咽道:“我这般劝你不要进入仕途,是否耽误了你的前程?我太不贤惠了。”
梁远江道:“傻孩子,如果我想入仕,你又怎么拦得住我?我的性情寡淡,淡泊名利,寄情山水,本就不是官场上钻营的材料,又何必为难自己呢?好表妹,我长则两个月,短则一个月就回来了,你在家等我,不必忧心。”
六娘嘱咐道:“海上风大,那件银鼠大氅放在箱子里了,快入冬了,不要着凉了才好。”
梁远江安慰道:“没事,小锦是跟惯了我的,最懂我的心意,定能照顾好我。”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笑着道:“是呢,大奶奶不必担心,小的一定伺候好!”
古时民风闭塞,极重男女大防,梁远江却忍不住,将六娘拥入怀中,深情款款:“在家好生照顾自己,不许不吃饭,等我回来不许看到你瘦了,六娘,我走了后日日都念着你。你看咱房中梁上的燕子,每日早晨它出去一回,便是我想你一回,晚上它归巢了,也是我想你一回。”
六娘哭道:“你我做了半年夫妻,从未分离一日,只盼你好好保重自己,早日归家。”
梁远江在妻子嘴上一吻:“遵命,大奶奶。”
船夫收了锚,水手们划动船桨,帆船轻轻荡开去,两只紧握的手掌松开了。
六娘仍不停的挥着手臂:“表哥,别贪凉,保重!”
梁远江看着妻子被海风吹乱的秀发,担心她着凉,喊道:“六娘,回去吧!回去吧!”
渐渐的,梁远江再也看不到妻子娇小的身影,他吸着鼻子,坐在船舱里,愣愣的从上午坐到深夜,一句话也不说。
夜深了,海风渐起,外面风声呜呜作响如同鬼哭,船体也颠簸起来。
小锦跑进船舱道:“老爷,起风了,船夫说让咱们小心注意。”
话音未落,整个船体猛地颠簸起来,桌椅板凳呼啦啦全都甩到墙上,主仆两人腾空而起,我与殷衡的视线天旋地转,顿时分不清上下左右。
船家扯着嗓子喊道:“老爷小哥快出来!船漏水了!”
梁远江跌跌撞撞爬出船舱,只见外面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兜头而下,漆黑的天空时而被紫色的闪电劈做几半,漆黑的海面被阵阵大浪卷起座座水山。
梁远江愣着,一道三人高的巨浪朝着他直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