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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着后方的豪言壮语，程晓天背着明华过了隘口，转过一处岩石夹缝，山顶出现在眼前。
饶是程晓天屡经战乱，依旧被眼前出现的场景震了一下，从山道上看不到，过了夹道后，满眼密密麻麻全是兽人，一直蔓延到云遮雾绕的玛格汉峰顶。
他们不分男女老幼，混杂在一起，静静坐在地上等，人人手里都拿着简陋的武器。有木棍削成的木签，有砍柴的斧头，程晓天甚至还看见一个兽人女孩子双手紧握着一把剥皮小刀，咬紧牙关瑟瑟发抖。
“都是我们火刃氏族的人，都很勇敢。”身旁有人说话，是一位身背旗帜的火刃氏族小战士。他是自发跟过来的，一来是怕族人和程晓天起冲突，二来觉得程晓天很神秘，身手更是不可思议，下意识的想接近。
程晓天没有说话，继续背着明华往上走，在人群里穿行。
兽人们对他都很奇怪，并且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许多人都紧了紧手里的武器，最终在跟随的火刃武士目光制止下，方才没有动手。无数道敌视的目光中，程晓天坦然一身，目视前方，走过了这一段。
又走过一段狭窄的陡坡后，下一个是嘲颅氏族的聚集点，他们也是全员坐在地上，拿着一切能当做武器的物体，安静等待着。等待着什么？所有人都有答案，所以没有人说话，一片安静。
程晓天一段段走过，一张张鲜活的面孔被他抛在身后，直到心灵开始麻木的时候，方才停下脚步，长长叹了一口气。
“父亲，他们都会死吗？”明华探出脑袋，回头看着黑压压坐在地上的人群，小声问道。
程晓天拍了下背篓，示意他不要说话，一旁跟着的火刃武士闻言豪迈笑了起来，大声说道：“对于我们兽人来说，能死在战场上，是荣耀！”
一直沉默不语的程晓天闻听这话，面色陡然一变，转过去死死盯着那火刃武士的眼睛，一字一顿说：“爹妈生你养你，不是用来死的！”
那武士被程晓天的目光一逼，下意识退后了一步，等他醒过神来，程晓天已离去。
走过一段又一段，穿过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氏族，半个小时后，程晓天终于来到了山顶，这里聚集着更多的人。一片诧异的目光中，程晓天擦着人群走到一处悬崖边，缓缓坐下，从这里可以俯瞰那条唯一的上山小道。
那一路跟来的火刃小武士不停拦住暴怒的兽人，百般解释，才终于安抚了下来。就在这时，山脚下传来一声战鼓，随即杀声四起，战斗，终于要打响了！
“杀！”
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竟然穿透层层云雾，一直传到了几千米高的山顶上。接下来，喊杀声更盛，战鼓声响成一片，大山仿佛都在颤抖，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跺脚。
山头的兽人立刻涌到悬崖边，可下面云遮雾绕，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上来了，好多大象！”明华扒在程晓天肩膀上惊呼，这里唯有他和程晓天能看清山下的情景。
德莱尼人和血精灵的混编部队只是稍作整顿，就急不可耐杀上来了，他们由几位大高手领头，一路呼喝，顺着小道向上冲。庞大的雷象也被这仇恨感染，不停咆哮着，身上的铁链抖得“哗啦”作响。
咚！咚！咚！
高山在震动，凶狠的雷象接近了第一道隘口，速度不减反增，加尔鲁什终于扶着战斧站了起来，他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来吧！”
没有人反应过来，加尔鲁什突然纵身跃起30米高，双手高举着战斧，对着第一头雷象狠狠砸了下去。这等行径，与寻死无异。
一支羽箭迎面射来，加尔鲁什根本不做招架，依旧维持着蓄力的姿势，任由羽箭钉入胸膛。
又一个大火球飞了过来，他依旧不为所动，砸穿火球，任由自己烧成了个火人。
连吃了两记攻击，力量终于积蓄到了顶点，加尔鲁什乘着巨大的加速度，砍出了他此生最刚猛的一击。刹那间，半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斧光，带着尚未熄灭的魔法火焰，对着当先那头雷象斩了下去。
这一击带着滚滚风雷声，仿佛连大山都能砍碎，可却没能砍碎一面盾牌。
这是一面狭长的盾牌，布满纹路，造型如同一片巨大的树叶，呈鲜红色，异常精美。
一般来说，太漂亮的东西都易碎，可这论断现在却被颠覆。当加尔鲁什看似无坚不摧的一斧斩在盾面上的时候，那盾牌向下一凹，随即又反弹了回去，连带着加尔鲁什强健的身躯也被弹上了半空。
嗷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哀鸣，那头超过10吨重的雷象，庞大的身躯一软，倒向了侧方，象背上的人连忙滚了下来。那面挡住加尔鲁什攻击的盾牌翻滚一周，掉在了地上，露出面色狰狞的海尔度瑞，他扶着自己的左手，恶狠狠抬头仰望加尔鲁什。
刚才硬吃了那一击，他的左胳膊已经断了。
轰隆隆！
巨大的雷象断了脊椎，顺着山道滚了几周后，绝望的栽下了悬崖绝壁，摔落万丈深渊。
“杀死他！”海尔度瑞疯狂呐喊，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
他的喊声未落，一道金色圣光组成的巨大锤子，带着凄厉的呼啸声，砸向了加尔鲁什。
加尔鲁什刚才那一斧已经拼尽了全力，加之身上有伤，这时已接近虚脱，根本就没法动弹。这时他只觉从未有过的疲累，连手指都懒得动，看着砸过来的圣光锤，他竟然闭上了眼睛。
嗵！
锤子正砸在加尔鲁什背上，炸开耀眼的光芒，加尔鲁什的身躯当空一折，犹如断线的风筝，无力的飘向悬崖，如个破口袋般摔了下去。
“杀死了贼酋加尔鲁什！”维纶疯狂大喊，眼中满是凶光。
“好！”大军齐声叫好，雷象群再度向上冲锋，威势更猛！
“放！”隘口上有人大喊，那是火刃氏族的酋长。
箭雨瓢泼一般洒了下来，可作用并不大，雷象身覆重甲，皮糙肉厚，只听一片“叮叮当当”声，暴怒的雷象带着满身的火星，怒吼着直接冲上了隘口。
远程攻击无效，无数刀光跃了起来，斩向冲上来的联军。这些火刃兽人个个身手敏捷，笨重的雷象根本就拦不住他们，双方在象背上展开了残酷的近身肉搏。
锋芒急速劈砍，魔法不断爆开，沉重的战锤在吼叫声中抡得浑圆。法师一个接着一个被腰斩，在临死之前激发魔力和兽人同归于尽，被打碎骨头的兽人左手死死抓着德莱尼人，拖着残躯将刀锋硬抵进敌人的胸膛。
双方在这山道上根本摆不开阵型，战斗毫无变化可言，只有以命换命！
没有一人退缩，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哪怕自残躯体，也要冲上去和敌人拼命！
看着这无比惨烈的一幕，程晓天摇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着前方的绝壁踏出一步，身躯直直坠落了下去。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火刃武士措不及防，一手抓了个空，趴在悬崖边惊恐看着如流星下坠的程晓天。
终于，程晓天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回头，没入了云雾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