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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父江母和江绾绾赶到时,王家的灵堂已经设好,王克修跪在堂前,披麻戴孝。
他眼睛红肿,面容憔悴,就那样无声地跪着。
十娘跪在一旁,不停地向火盆里放纸钱,她像是没了意识一般,来回动着。
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出,她没有大声地痛苦,只是默默地,一点一点地给王伯承烧纸钱。
“伯承!”江父扑通一声跪在棺木前,他没想到昨日还在同他玩笑的大活人,今日便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三娘扶着十娘,眼泪朔朔地流,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要陪在她身边或许会减缓她的痛苦。
江绾绾跪在三娘旁边,也是不停地流泪,她的印象中,王伯承是一个比她爹爹还要照顾她的伯伯,她很喜欢这个伯伯,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
秋雨又来临,空气中的阴霾久久不散,王府一片死寂,亲人的逝去本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可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真正的痛苦是无声的。
江绾绾跟随爹爹娘亲回家的路上想到了很多。
她上一世体验过被抛弃,被拐卖,被侮辱的感觉,却从不知道至亲至爱瞬间消失是什么体会。
今日,她看到王克修和十娘的模样,觉得那一定是一种钻心的痛,痛得彻底,痛得刻骨铭心。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紧紧握住了走在两边的父母亲的手。
“爹爹、娘亲,你们不要离开我。”
听到这句话,江父江母同时停住了脚步,又同时看着江绾绾,异口同声道:“放心吧!我们不会离开绾绾的。”
这一刻看似温馨,却有些令人痛心。
江绾绾知道,她的至亲至爱终有一天会陆续离开,而她那时也无能为力,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夜色下,三个身影在月下移动,他们紧紧拉着彼此的手。
今日是月圆之夜,可是又有多少人家不能团圆。
第二日,江绾绾没有去盛世酒楼,可是王伯承遭遇刺杀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小月他们自然也知道。
“你们可听说了?几个月前去江南调查事情的那位大人遇刺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呀,他好像是因为查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被人盯上的。”
“唉!你说这年头怎么有人这么大胆!竟然在皇城外动手,而且还是朝中大臣。”
“只可怜留下王家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喽!”
……
“小月姐姐,他们说的王家可是克修哥哥家?”小蝶紧皱眉头,望向小月。
小月呆滞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自然是,没想到……”
小月红了眼眶,虽然她与王伯承素未相识,但是她认识王克修和江绾绾,而且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听到的人都会有些许遗憾吧!
虽然这件事在京城里被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宫中却像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件事发生,皇上自然也不知道。
江南那一带的百姓一直以来都处于被州官剥削,被灾害侵害的处境。
后来有人实在是承受不了,冒死逃出那个地方,进京告状。
朝中有规定,百姓不可越级上告,所以那个人在见了一面出游的皇上后,就被斩首了。
不过后来,官家重视了这件事,特地派王伯承去调查,可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件事牵扯复杂,最后竟然让王伯承丢了性命。
“这几日绾绾都没有来,是因为这件事吗?”小蝶心想着。
失去亲人的感觉她知道。
那时她还只是个一岁大的孩子,便在同一年失去了三个至亲之人,那种痛苦,久久不能挥去,还好,后来她遇到了江绾绾。
“小月姐姐,我想去看看绾绾。”
“好,我陪你一起去!”
……
她们到时,江绾绾独坐在院中,她沉默着,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两个人。
“绾绾,你没事吧?那件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今日我与小月姐姐一同来看看你。”
江绾绾应声抬头,看到小蝶和小月,只觉得更加温暖。
“我没事,只是在替克修哥哥难过,我今日又去看他了,他还是那个样子,不说话,不吃饭,不喝水。”
“唉!他需要时间才能缓过来,绾绾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逝者如斯,节哀顺变。”小月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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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变化的太快了,每天都在上演着悲欢离合,生死离别,今日的话题是这个,明日便又换成了那个,从没有人真正记住别人发生了什么。
王伯承遭遇刺杀的事情很快就不再有人讨论了,这件事消失的很快,就像是有人专门封锁消息一般。
秋去冬来,转眼又是一年。
元宵灯会,黑无常带着小月,江绾绾拉着小蝶,在无数盏彩灯间穿梭,猜灯谜,看灯会,好不开心。
“绾绾,这个是什么灯呀?真好看!”
“这个是影灯。”
“什么是影灯呀?”
“上面绘有人物,花卉,四时景致并且可以旋转的彩灯,便是影灯了。影灯巧丽,尤妙天下。”
“哦~绾绾,你懂的真多!”
“哈哈,这个还是郁郁告诉我的呢!”江绾绾想起那个元宵灯会第一次见到郁郁的场景,好像是在很久之前了。
“是谁在说我呢?”郁郁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身旁还有一位风度翩翩的俊俏少年。
“郁郁!”小月和黑无常异口同声地说道。
可是江绾绾的眼睛却被那位少年吸引去了。
他们两人互相看着,只觉得那一刻好像这世间只有彼此一般。
“好奇妙的感觉呀!”江绾绾心想。
“这妹妹真好看!”李弘泽很是欣喜。
“你们俩怎么了?”郁郁看着江绾绾和李弘泽都看着彼此呆住了。
“哦!没什么!夫子,这位妹妹是谁?”李弘泽首先反应过来,转身问郁郁。
“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到的江绾绾。”郁郁继续介绍道:“这位是盛世酒楼的老板小月,这位是黑子,这个……”
“小蝶!”小月回答道。
“绾绾……”李弘泽一直在心中默念,郁郁后来的话他都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