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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可有琵琶?古筝也可。”水盈又问。
陈大愚忙道:“古筝尚有,是家母留下的,我这就请管家给姑娘抬过来。”
水盈含笑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陈大愚像是得到赦令似的,赶紧走了出去,心中越想越是郁闷,自己成日成夜地在宫中当差,自然都能见到慕容微雪的,但是对慕容微雪,他却从来心中没有过半点僭越之心,也更加不曾面红心跳过,但是偏生却在这位与慕容微雪容貌如此相像的水盈姑娘面前,心里却一直别别扭扭得很。
当真是奇了怪了霰。
看着慌慌张张走出去的陈大愚,水盈不由得勾了勾唇,似乎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呢。
这般质朴专注的男人倒是少见询。
过了半晌,陈大愚果真就带人将古筝搬了过来。
水盈坐到古筝前面,开始调试着古筝,模样很是专注,陈大愚则在一旁紧张地擦拭着萧,这支萧还是从前年少时候用的,自从入了宫之后,整日忙得脚不沾泥,哪里还有闲情雅致去吹箫?陈大愚还真是有点紧张,不知道今日会不会在水盈面前丢丑。
“好了,真是把好古筝,虽然多年没有人弹过了,但是却也不用怎么调试,音色圆润浑厚,模样也是极尽古朴,竟是我见到的最好的一把。”水盈爱不释手,啧啧称叹。
陈大愚忙得放下萧,一边坐下来解释道道:“这本是家父送给家母的定情之物,家母极擅音律,最喜古筝,所以家父当年就自己背着上好的兰考桐木去江南寻了最好的师傅,颇废了些功夫在做成的,家父对家母十分钟情,所以必定要送最好东西,后来家母弹了这古筝十多年,也一直都小心保护着的,所以这古筝虽有些年头了,却并未有所损坏。”
陈大愚的父亲,陈英达,也是天池的开国元勋,曾经与霍金东、周景年起名,但是自从陈夫人病逝后,陈英达便就无心仕途,带着陈老夫人的骨灰云游四海。
因为入朝时间短,所以陈英达的名望并不能及霍金东和周景年,但是陈英达的痴情却是誉满京师,这个自然水盈也是听说过的。
水盈轻轻抚着那古筝,一边轻叹一声,道:“这样的心爱之物,陈老夫人必定爱不释手、怎么看也看不够吧?”
陈大愚柔声道:“是的,家母生前每日都会在家父早上习武的时候,用古筝为家父伴奏,事后总不忘擦拭保养,从不假手于人,自家母去世后,家父便不再晨练了,这古筝便也再没有人弹过了,水盈姑娘今天造访,在下心中其实颇为感激,在下也是许久不闻这古筝弹奏之声了。”
水盈又是一声轻叹:“陈老夫人和陈老将军真是伉俪情深,实在感人肺腑,水盈早就听闻陈老将军在陈老夫人病逝后就带着陈老夫人的骨灰闲云野鹤四处云游,他们夫妇二人虽是阴阳相隔却也是不改初衷,实在让人敬佩,所以陈将军必定也想寻觅这样一位钟情一生的女子,所以如今还未婚娶、怕也是在等着那人出现吧?”
陈大愚闹了个大红脸,忙得岔开了话题,道:“且不说这个了,不知水盈姑娘要弹奏何曲?可还是那首《山水调》吗?”
“原来将军亦喜欢忠嘉王的词作,”水盈含笑道,顿了顿,一边又沉声道,“只是水盈听闻陈老夫人于冬至那日清晨病逝,陈老将军当日就递了辞官的折子,水盈心中一直对他们夫妇二人钦佩,今日既是用陈老夫人的古筝,不如就弹一曲《鹊桥仙。冬日怀思》吧,也算是水盈对陈老将军和陈老夫人的一点子敬意。”
“好。”陈大愚的声音难得温存,五大三粗的男人,这时候却柔和得不成样子。
水盈纤纤素手抚上琴弦,顷刻之间恍若春花遍地,落英缤纷,陈大愚不由得有些痴了,这般的好手艺竟不在陈老夫人之下,听到水盈开口吟唱,陈大愚这才赶紧吹起萧来。
“思念弄人,心悸怎忍?长忆旧时铭刻,追溯春光烂漫处,引的伤感人无数。”
“盈盈泪眸,佳梦潺潺,总有惊梦痛楚,又沐冬时阳阑珊,怎丢的下惦念处?”
……
一曲完毕,水盈盈盈一拜告辞出门,留下陈大愚独自一人在暖阁里头品味这首《鹊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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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定安王府。
秦风扬站在大殿中,听着寝殿里头传出来的女子的哀嚎告饶声,还有男子压抑地喘息声,秦风扬搭在剑柄上的手,不由得又加上了几分力道,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要有多大的定力,才能忍住不冲进寝殿,一剑杀了在那人胯下承欢的女人。
但是,多少次了,多少年了,他就这样一直隐忍着。
甚至还帮着他物色女人。
说起来,秦风扬也算是奇人一个了。
不过因为知道曹楚仁从不在意身下的女人是谁,所以他也从不会生气,也一直由得曹楚仁胡天胡地。
这个男人是不正常的,他心里其实一早就知
道,所以对于寝殿里头传出的女人惊悚的尖叫,他从来也是充耳不闻,却对那里头疯癫嗜血的男人越发心疼。
亲眼目睹爹娘自刎身亡,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儿来说,无疑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尤其是后来,他还被成靖之收留,养在皇宫,作为大兴的余孽,也作为天池的俘虏,从备受宠爱的皇太子,到低声下气的曹公子,又到如今邪宁癫狂的定安王,他的心,其实早就扭曲了。
所以,秦风扬特别心疼这样的曹楚仁,很多时候,他会想,如果那个时候,他能有本事带着曹楚仁走出皇宫,今时今日,曹楚仁必定是另外一番光景吧?
但是,被这样一个嗜血的男人深深爱着,那样的滋味又是如何?
秦风扬不由得挑了挑眉,想起了十日前他亲手送出的那封信,想必如今该到京师了吧?
成卓远必定看到了吧?
成卓远必定大发雷霆了吧?
现在必定想着如何灭了定安王府吧?
秦风扬听着寝殿里头女子越发尖利的嚎叫声,不由得一声叹息,这男人怕是真的要疯了。
记得曹楚仁刚到江浙的时候,还是一派翩翩风度,身上透出的温润如玉的气质,是他所钟爱的,但是后来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渐渐染上了疯狂,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后院开始豢养那许多年幼的姑娘?
他开始不把人当人看,渐渐地自己也越来越不像人了。
更像是一只兽。
今时今日,在做困兽之斗的兽。
秦风扬疲乏地闭上了眼,到今日,曹楚仁怕是真的疯了,如若不然,怎么会写那样一封信,又怎会不知这是以卵击石?
而且疯狂的怕不止曹楚仁一人,就连他自己不也疯狂了吗?
明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一封信,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他却没有阻拦,非但没有阻拦,反倒还亲自送出了江浙,还再三嘱咐送信的侍卫一定要稳稳送进御书房。
他是真的不愿意看着曹楚仁继续疯癫下去,所以不管将要面对的是生是死,也都无所谓了,他就是想给曹楚仁一个明白彻底。
不是想起兵吗?
不是想夺回慕容微雪吗?
不是想光复大兴吗?
那么好,我都由着你,也都陪着你。
你需要一个结果,我又何尝不是?
哪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也认了。
……
“啊!”
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寝殿中传出,秦风扬蹙了蹙眉,然后缓步朝寝殿走去。
曹楚仁近来的脾气越发古怪,连伺候多年的孙柏涛也被一脚踹断了几根肋骨,如今还在修养,这阵子都是秦风扬寸步不离地伺候着曹楚仁。
还没走进寝殿,就看着一道道鲜血流出,浸湿了靴子,秦风扬不由得轻声叹息,挑开了珠帘,果然四名少女倒在血泊之中,浑身上下密布的血痕,让人不忍多看,而曹楚仁仍骑在一人身上,一手持剑,一手攥着一方白色锦帕,披头散发地喘息着。
一片狼藉。
秦风扬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曹楚仁的肩上:“王爷。”
曹楚仁猛然回头,剑尖直指秦风扬喉头,定睛一看,这才撒手,一边丢了剑,一边仍旧使劲动着腰,大手死死地抓着身下女子的头发,咬牙启齿地嘶吼:“叫啊!你怎么不叫?!”
【快结尾了~对慕容微雪的结局现在有点难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