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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胜抿了口茶,急道:“娘娘,还有一事,末将心中不安。”
“父亲可是要说,今日万岁爷封了霍晨正二品的威远大将军,命他作钦差大臣远赴东北边关,同时也封了周瑾的从二品镇国大将军吗?”赵兰儿慢条斯理地问。
赵志胜忙点头,道:“娘娘的消息真是灵通,正是此事呢,娘娘,这一次,万岁爷虽然如了咱们的心意,远派了霍晨,但是却动用的不是慕容肃的兵力,而是霍家军,这自是不妥,而且竟然同时把周瑾安插在了禁军里面,这不是明显显地让周瑾来分末将手中的大权吗?末将想着真是心里不安。”
“父亲不必不安,”赵兰儿冷笑,双眼幽深散发着精光,“霍晨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呢,到底东北那边可都是父亲从前的部下,霍晨此去,凶多吉少,再说那周瑾,既是到了父亲的眼皮底子底下,父亲还怕什么?况且父亲现在大权独揽,实在是树大招风,万岁爷这个时候让周瑾入主禁军,不过是分了父亲手中权力的十中之一,但却也不叫父亲一人高处不胜寒啊,父亲应该高兴才是。骟”
“听娘娘这样一说,末将心里面自是舒坦多了,说起来陶连亭这阵子可没少给咱们赵府脸色看,不过是嫉妒末将手中的军权,暗中使了不少绊子,如此一来,倒是最好不过,”赵志胜一顿,抿了口茶,然后又道,“不过娘娘的意思是,竟要让霍晨……有去无回?”
赵兰儿浅浅地抿了一口茶,然后慢条斯理地道:“霍晨能不能活着回来,这是要看万岁爷对父亲还有本宫的态度了,若是万岁爷真的信任父亲,真的是委以重任,也是真的宠爱本宫的话,那么咱们自然不用在乎一个区区霍晨,但如果万岁爷若不是这个意思的话,反而想着用霍晨来压制咱们赵府的话,那霍晨便就是咱们赵府的心腹大患,自然是不用再回来了的。”
“娘娘所言不错,那霍晨是霍金东的儿子,自幼受到霍金东一力栽培,自然是难得将才,如今小小年纪,就难掩一身好本事,真真是后生可畏,假以时日……便就真的能取代咱们赵府的天池的地位了,”赵志胜沉吟道,“但若是万岁爷倚重咱们赵府,又眷顾娘娘的话,那霍晨却也不足为惧。”
赵兰儿淡笑,道:“是啊,万岁爷也不是糊涂人,该怎么做他自会知道,好在太后如今也知道帮衬本宫,自然也不费本宫再多做什么了。铪”
赵兰儿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道:“若是本宫的肚子争气,能一举为万岁爷诞下大皇子,那么咱们赵府还有什么好怕的?”
“是,娘娘说的正是,末将也盼着娘娘早日传来好消息呢,”赵志胜忙道,顿了顿,又颇为担心地道,“只是末将听闻,万岁爷十分宠爱德贵妃……”
“哼,万岁爷再怎么宠爱德贵妃,他到底也是万岁爷,到底也是男人,若是一直只宠着一个慕容微雪的话,他自是知道将会如何天下大乱,本宫一早说过万岁爷不是糊涂人,太后更加不糊涂,所以啊,本宫不着急,再说了,这事儿也急不来,逼急了的话,便就是失了身份,更失了太后的信任,”赵兰儿冷冷一笑,顿了顿又道,“说起来,本宫还未恭喜父亲获封正二品国威大将军呢。”
赵志胜忙笑道:“都是娘娘在宫中得脸,万岁爷才如此厚爱末将。”
“万岁爷当然会厚爱父亲了,因为只要慕容肃还在一日,万岁爷便就会器重父亲一日,说起来陶连亭,万岁爷从来也不过是见面三分情罢了,他又怎么能和父亲相比?父亲膝下并无儿子,只有本宫一个女儿,比不他陶连亭还有一个陶不凡,万岁爷知道父亲必定一心一意效忠天池,所以自然会更加器重父亲,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本宫能够赶在慕容微雪前头诞下大皇子,若能拔得头筹,父亲便就能一举成为朝中第一人了,”赵兰儿道,抿了口茶,继续道,“到时候,万岁爷器重父亲,就必定会记挂本宫,记挂着本宫,自然而然也会器重父亲,父亲,咱们赵氏的好时候就要到了,您不是已经等了这么些年了吗?”
赵志胜沉声道:“是啊,很多年了,娘娘一举生子封后,赵氏成为天池第一大族。”
“父亲,还有三年而已。”赵兰儿娇媚一笑,一时间艳丽无双。
赵志胜眼睛竟有些湿润,突然外头一阵声响,赵志胜忙擦了眼泪,冷声道:“谁在外头?”
“是……是奴婢,刚才花园里窜出来一只狸猫,吓着……吓着奴婢了,搅扰了娘娘和老爷,还请娘娘老爷恕罪。”娇杏胆怯的声音传来。
赵志胜皱眉,转头对赵兰儿说:“娘娘,府上那么多伶俐的丫头,为何你偏偏带这么一个粗笨的娇杏进宫呢?”
赵兰儿淡淡一笑,抿了口茶,道:“很多事情,一个聪明人足矣,若要两个聪明人凑到了一块,只会坏事儿,而且父亲,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所以身边跟着这么一个蠢蠢笨笨丫头,谁对着本宫还有有所戒备呢?”
赵志胜忍不住赞道:“娘娘好计谋。”
赵兰儿但笑不语,半晌忽然对赵志胜道:“父亲后日本宫启程回宫,你且多开些沐浴香粉给本宫带着。”
赵志胜心知肚明,忙道:“娘娘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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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府。
是夜,陶连亭和儿子陶不凡在书房聊天。
陶连亭从书柜中取出一个锦盒,对陶不凡微微一笑,道:“为父一早说了有稀罕玩意儿给你看看,必定你瞧见了也稀罕得紧。”
陶不凡忙赔笑道:“父亲也算是看遍了世间珍奇异宝的,能进父亲的眼,必定是稀罕物,儿子也好奇的紧呢。”
陶不凡一边得意洋洋地笑着,一边打开了锦盒,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卷轴,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最后将画平放在书桌上,对陶不凡,道:“过来看看。”
陶不凡忙走过去,先是一怔,随即是不可思议地躬身仔仔细细地观瞧,最后忍不住赞道:“这竟是宋子尚先生的真迹,当真是稀罕物!”
陶不凡抿了口茶,眼神却时时刻刻不离那副《岁寒三友》,越看越是喜欢,道:“是啊,宋子尚先生的画,可不是用钱就能买来的,为父寻了多年,也为满意,今日才得到这样一幅满意的画,这一整日觥筹交错厌烦至极,心里早不耐烦,真想不管不顾,且回来好好欣赏临摹一番。”
“父亲醉心书画,又是这样难得的宝贝,难怪父亲这样欢喜,就是儿子看了,也挪不开眼呢,”陶不凡笑道,然后又好奇问道,“父亲是如何得来这幅宋子尚的真迹的?”
“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陶连亭抿了口茶,然后坐下来,这才道,“是定安王派人送来的。”
“曹楚仁?”陶不凡自是一惊,眉头一皱,再看那幅画,表情已经有些不对了,“曹楚仁与咱们陶府一向没有什么深交,且咱们陶府从前也是最先一批从大兴投降天池的,曹楚仁必定是怀恨在心的,如今怎么会派人送给父亲这样一份大礼?”
“不外乎是为了三年后能够平平安安地赴江南罢了,曹楚仁这是在给自己铺路搭桥呢,”陶连亭淡笑道,对陶不凡,道,“不凡你不必紧张,曹楚仁现在要担心的事儿多得很,哪儿有功夫来记恨咱们,倒是日后若是咱们能帮上他一把,必定好处不少,江浙一带,那可是天池最富庶的地方啊。”
陶不凡蹙眉道:“可是父亲,儿子觉得万岁爷必定不会留下曹楚仁这个祸患,若是日后万岁爷知道父亲竟和曹楚仁有往来的话,只怕不好。”
“万岁爷当然不愿意留下曹楚仁,但是却更加不会失信于天下,所以万岁爷一定不会对曹楚仁动手,”陶连亭微微一笑,抿了口茶,又道,“还有啊,不凡,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你只有足够左右逢源,你才能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该做什么样的事儿,一定错不了。”
陶不凡恭恭敬敬地道:“是,儿子受教。”
“你早点懂事儿,也好早些帮衬为父。”陶连亭点点头,然后继续赏画。
“是,儿子必定尽力,”陶不凡在一边唯唯诺诺,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到底还是说了,“父亲,颜儿她……她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