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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打开木门一条缝,纳德和加百列悄悄的钻出了自己睡觉的房间,一出了房间,外面就是一条过道,在过道的对面并不是一排房子,而是一个中空的地区,只要往下看,就能看到一楼的柜台,那几个教士此时正在柜台旁边,自然而然的,如果楼下的人抬头向上看,也就能看到纳德和加百列了。
纳德向下看去,很快就看到了加百列所说的教士,仔细数了数,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正在柜台处付账,另外三个人则是找了个位子坐着,桌子上放这些洋芋汤和面食,显然是在吃饭了,只不过这个点吃饭,还真的是有些奇怪的了。
而就那么一会功夫,那个付钱的人也走了过去,在另外三个教士的旁边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开始吃了起来,纳德站在上面看着他们吃东西的动作,称得上是有些风度,用气刀叉来并不陌生,非常的熟练,显然这些人在教堂之中的地位并不低,只不过站在这么远的地方,根本就听不见那些教士在说着什么,只能求助于一旁的加百列。
“加百列,你能听懂他们在说的是什么吗?”纳德之所以如此问,实在是这片地方的人因为靠近两国边界,又是意大利、德意志、法兰西三地的交通枢纽,所以使用的语言非常的多,再加上周围的家乡话和俚语,完全是千奇百怪,能不能听懂根本靠的就是运气。
“纳德神父,他们说的是日耳曼语,我能听懂一些,不过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了,根本就是蚊子叫,只能听到一点点东西,好像是在说阿维尼翁,就是那个我们要去的地方,除此之外,他们要去做什么,就真的不知道了,这些人肯定是接受过防止骑士窃听的训练。”
在加百列的耳朵里,这些教士们的声音虽然非常的轻微,不过日耳曼语却是讲的非常的标准,一听就感觉不是后天学习的,而是他们的母语,这一点加百列却非常的肯定,可是无奈这些教士们的警惕性非常高,要想听的具体一点,除非就要靠的更近,可要靠的更近,势必会引起这些人的警觉,对此,加百列也是很失望。
“日耳曼语?阿维尼翁?这些人也要去阿维尼翁?”
听到加百列说来者讲的是德语,纳德并没有草率的直接将这些人认定是神圣罗马帝国来的人,在法兰西和帝国的边境上,有大量的人可以熟练的掌握法兰西语和日耳曼语,这种情况是非常的常见,再加上他们又是教士,为了替主传播福音,熟练的掌握多门语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还有他们的小心翼翼,显然是不想让别人偷听到他们在讲什么,这样一来,在法兰西的领土上讲日耳曼语也就情有可原了,只不过听到对方提到了阿维尼翁,这倒是让纳德有了些危机感。
这些人在里昂提到了阿维尼翁,那代表的只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他们要去阿维尼翁,不然他们又为什么要来这座通往阿维尼翁必经的城市呢,他们可是教士,难道会喜欢经常提起自己的教皇被关在那里蒙受耻辱的事情吗?
显然不会,所以这些人必然是要去那里才会如此说的,至于去阿维尼翁要做什么,加百列虽然没有听到,可光是这一个事实,就值得让纳德头疼了。
对于阿维尼翁的了解,纳德知道的并不多,教皇被虏那段历史一直就是整个天主教廷都视为耻辱的事情,所以不管是谈论也好,还是艺术创作也好,鲜少有人会把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拿来当背景,至于文献留存那就更是十不存一了。
而且就算是存留下来的历史资料,大多也都放在了梵蒂冈城那成千上万个地下室中,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到,纳德自然也是这一般人中的一个,从记事起,阿维尼翁就是一个很陌生的地名。
只有在宗教学院里才会不得不偶尔提起,而当时的纳德即便听到了这个地名,也只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类似君士坦丁堡、威塞克斯一般的地名,根本就没有把它当做天主教庭的第二圣座所在,在他眼中,那确实是一座不起眼的城市。
直到伊丽莎白出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直到亲眼见证那个地下水道中所发生的一切之后,阿维尼翁才算是在纳德的眼睛里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并且在随着越来越接近阿维尼翁这座神秘的小城路上,越来越变得让人神往起来。
可是阿维尼翁终究是陌生的,这不仅仅是对纳德来说,而是对所有信仰上帝的人来说,他都是一座陌生的城市,有人说法王当年之所以要把教皇软禁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是上帝唯一到不了的地方,还有的人说阿维尼翁就是地狱的入口,教皇来到这里并不是被法王强制押来,而是自愿前往镇守地狱大门的。
千奇百怪的古老故事,说什么的都有,这也让阿维尼翁在纳德的心里变得神秘陌生了起来,现在听到这一行人竟然也是去阿维尼翁的,纳德不自觉的心里就有了些压力。
“好像是吧,我也不清楚,对了,纳德神父,这些人的衣服,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日耳曼的人有穿这种样式的教士袍的吗?”
对于纳德的提问,加百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阿维尼翁对于纳德来说是神秘未知的话,那么对于加百列来说,就是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地名突然在地图上被人照亮了的感觉,不过看着这些人身上所穿着的衣服,加百列却觉得很是新奇。
他刚才出来,只是匆匆一瞥,一看见有人穿着教士衣袍,立马慌了神,也就没注意到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到底是属于什么教派的,更何况在加百列的生长环境中,看到的大量教派都是罗马城中的教派,对于法兰西的教派,他是真的一无所知,现在即便能够看清楚这些人的教士袍,却也依旧分辨不出来,只能指望身旁的纳德了。
“这,恕我才识学浅,我并没有见过这种服饰,不过按照我的观察,这确实是教室衣袍没有错,你看那个斜对着我们的教士,他身上就带着一个银色十字架,这应该没有错,只是具体属于哪一个流派,这就很难分辨了,我想您也知道,基督教可是个大家庭,其中的流派可是数不胜数的。“
看着眼前这些穿着白色为底,黑色丝线勾勒边角的衣袍,最为显著的还是在这件巨大衣袍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莫名符号,它的主题结构看上去应该是一把长枪的枪头,在枪头的下面则是一个棱形结构,充满了金属感,而在枪头的四周,则是一些类似藤蔓结构的设计,看上去显得很是奇怪,而在这枪头的两边,则是分别写着一个字母,左边是P,右边则是S,纳德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奇怪的符文设计。
“那倒是,那纳德神父,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继续留下来,再听会儿,还是回房间去。“对于纳德的这一解释,从小就生活在罗马的加百列也很是感同身受,在那里,就算是一条街上,或许都会有好几家不同的修士学派隐匿与其中传教,在法兰西会见到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教派,自然也不奇怪了。
了解了这一番,也或许是因为看的久了,加百列心里那股子惊慌也就慢慢镇定了下来,看着远方正在吃喝的那四个人反正也听不出来什么新的东西了,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想闭上休息休息了,就对身旁的纳德说道。
加百列因为慢慢熟悉了楼下的教士们而逐渐镇定,可纳德却是与加百列完全相反,他是越知道的清楚越觉得害怕,越觉得自己还不知道的东西更多,看着眼前这四个穿着陌生衣袍谈论着阿维尼翁的人,纳德根本就不想离去,甚至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他要走过去,仔细的听听看,这些人到底在说着些什么。
纳德的性格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立即做,只见纳德一把手搭在了加百列的肩膀上,虽然放下的时候没有什么声音,可等手掌放在了加百列的肩膀上时却陡然加大力度,让加百列原本睡眼惺忪的状态都清醒了不少,看着眼角泛泪的加百列,加百列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为什么要抓我,纳德就小声的说道:“不,我们现在不回去,我们要下楼去。“
“下楼!?纳德神父,我们下楼去做什么?“纳德的话让加百列肩膀上的痛感都不由得减少了一些,看着纳德,加百列很是不解,这些陌生人不是最好不要被他们发现吗,为什么要下去让他们看见自己呢。
“下楼吃饭啊,现在可都到了晚上,我们的晚饭正好还没吃不是吗?你看这些教士们不也在吃饭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吃?“纳德说的很是正大光明,一脸仿佛自己下去就是为了吃饭似得样子,看的加百列都有些傻了,只张着嘴念叨着:”吃,吃饭、。“,纳德赶紧开口说道:
“对啊,就是吃饭啊,这些人与我们素味平生,不止我们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们啊,对于他们来说,我们也只不过是住在这里旅客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是吗?这样一来,我们下去吃饭又如何呢。
况且要是我们再在这里待下去,指不定就会有被他们给发现的可能,到时候可就是百口莫辩,跳到地中海里都洗不清了,既然如此,我们又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干脆就直接下去点上几个菜,来上一扎啤酒,慢慢的听他们给我们讲故事不比在这里趴着好吗。“
“倒,倒也是哈。“纳德的话确实颇有道理,也很是具有束缚力,听得加百列连连点头,看到如此,纳德也就不客气了,轻轻问了声加百列估算自己坐在哪里可以听清楚这些人说话的声音之后,纳德就拉着加百列回了房间,换了一套常服直接走下了楼。
“纳德…..“店老板一直在柜台处,纳德和加百列一下来,老板就看见了纳德的身影,心里倒也没奇怪纳德怎么这么晚还下楼,很是礼貌的问好,可嘴里的话刚说出纳德的名字,还没把神父两个字说出来,就被纳德那洪亮的声音给阻断了。
“老板,给我来一份黄油面包和蘑菇牛奶炖汤,再来一份沙拉和干红肠,最后两杯啤酒,谢谢,这是钱,请收下快去做菜吧,我们两个已经饿坏了,想快点吃到。“纳德根本就没给老板继续说话的时机,快速点完了菜,纳德和加百列也已经从楼梯走到了柜台边上,菜单刚点完,手上的钱就塞在了老板的手中,眼神之中那份对于食物的渴望完全不像是假的,直让老板拿了钱就跑进了厨房,吭哧吭哧的做了起来。
这份对于食物的渴望也确实不是假的,中午吃过的饭在一个晚上的消化之后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刚才那四个教士点的餐食味道一飘上来,自然就把纳德的食欲给勾动了起来,再加上里昂特产的干红肠和蘑菇确实与意大利的风格不同,吃起来很有一种别样的美味,纳德喜欢吃也是理所应当的。
两个人点完单,装作一脸随意的样子就走到了刚才加百列所指定的位子,一路走过去,纳德能够感觉到,那四个教士中对着柜台的那个人眼神一直死死的盯着他们两个,从出现在楼梯上开始,这种感觉就没有终止,即便他们坐下了,这种感觉也依旧存在,非常的难受,就跟被豹子盯上了似得。
什么叫做芒刺在背,纳德此刻有了深刻的体悟。
很是不自在的走到位子上,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加百列也没敢动,深怕自己的一举一动就会暴露了他们下来的意图,还是纳德比较经验丰富一些,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装出一副很从容的样子,装作想喝水的模样,从位子上重新站起来,一派轻松的绕过那四个教士所在的位置,走到后面烧着热水的铜壶边拿了起来。
纳德提着铜壶还没完,很是自在的又走到了放着玻璃杯的地方,拿了两个杯子就放到了桌子上,一边倒着水,一边还对加百列说着血闲话,手上更是平稳的很,没有一丝的抖动,等把水倒完,再绕着那几个教士的桌子走回到了放着炭炉的地方,最后走回到自己的桌边坐下,整个一趟下来,行云如水,看的加百列在心里都鼓起了掌。
这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强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