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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看热闹的几个人之中,最体贴的就要数肇锡了,见我们如此狼狈,赶紧把我们送回帐篷,拿来了毛毯,还去厨房煮了姜汤,还把那小吏送了回去,都安置好了才回去睡了。秦期的帐篷里只剩下我们三人窝在塌上,裹着毯子,一人喝了一大碗热腾腾的姜汤下去,这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你到底是被什么人暗算了啊?”牙齿不再打架之后,我才倒出空来问越璧。
他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哎!”
“那你跑到涵沟那边去做什么?”我问。
他用手扶着下颌,回忆了一会儿才说:“下午的时候有人传口信给我,说你会在第七道涵沟那边等我。”
“我?我吗?”我吃了一惊。
越璧点了点头道:“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但今天不正好是秦期那个案子水落石出的时候嘛,我就想着会不会是你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所以大坝这边一忙完就赶紧赶过去了。
到了那边,并没有看到你,我等了一会儿,天正好黑了,我注意到涵沟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就走到边上想仔细看一下,结果突然有人在身后打了我一下子,我头一晕,就跌到下面去了。”
“发光……”我沉吟着。还有什么会比制造一点诡异的自然现象更能吸引一个好奇心满满的少年的么?看来是有人布好了局,在等越璧上钩啊!
这人还知道假借我的名义去约他,看来至少是知道我们关系的人吧。秦期那边的风波就是下午的时候解决的,与此同时,这个人向越璧发出了死亡邀请,是抓准了我本人刚好无法赶到那边去戳穿骗局吗?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人不仅有可能认识我们,更有很高的机率就在今天下午围观我解决案子的那些人里吧!我记得人群散了之后没多久刚好天就黑了,这个人完全有时间立刻赶到涵沟那边去,找机会暗算越璧!
“那下午给你传口信的是什么人啊?”我问。
他皱着眉想了半天,最终摇摇头说:“真的想不起来了,下午太忙了,场面很乱人很多,有人在我背后和我说的,具体是谁现在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果然,对方连这一点可能也是算到的吧,那样的场景下,就算越璧记得是谁,事后一反口,也是没办法确定是不是记错的吧。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一身冷汗,如果我和秦期不是等不及主动找过去的话会怎么样呢?我可能将永远地失去越璧这个兄弟!而且湍流会将一切都抹杀,不留任何痕迹!
有此感触,我忍不住望向越璧,他正好也看向我们这边,略微有些腼腆地说道:“总之,今天谢谢你们救了我。”
“是你救了我们才对吧,哈哈!”我笑道。这是句真心话,如果没有越璧的指挥,我们此时早已葬身在激流中了。
秦期也说:“就是啊,我可是想不到怎么才能不被水冲走的,哈哈!”
我们三人大难不死,再聚到一起说笑,都有种痛定思痛的……幸福感。
“对了,你身上还有伤呢,没事吧?”我问秦期道。
还没等秦期回答,对面的越璧已经问道:“对了,你那个案子结了吧?真凶抓到了?”
秦期朝我一扬下颌说:“喏,还不说说?”
我无奈,只好喷着口水把下午破案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为了不过分刺激到秦期的神经,关于他对绿衣的包庇,尽量一带而过了。
说完之后,见越璧突然低头不语,面色凝重,不禁问道:“怎么了?”
他摇摇头说:“没什么……”
但一看他那显得有些惆怅纠结的目光,我一下子便猜到了!能让这小子产生此样情绪的人,还会有谁呢?
当即故意对秦期说道:“哎,说起来桑青出去了六七天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越璧听到我这样问,一下子抬起头来,应和道:“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虽然我心里也有些担忧,但眼下肯定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打趣似地笑道:“那位大侠能出什么事?她让别人出事还差不多!……”
“现在就让你出事怎么样啊?”我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帘子一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我大喜过望地望去,果然是桑青!
“你再不回来我就真出事了!”我一边嚷着一边跳下塌来。
她鄙夷地哼了一声,凤目中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但随即惊讶道:“你们三个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湿淋淋的?”
呃……我望向那两个难兄难弟,一时说不出话,皆因这话实在是太长,真心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先不说我们了,说说你吧,去了这么多天有什么收获?”我反问道。
桑青于是走到塌边坐下,讲起她这几天的经历来。
她离开这里外出,是专门为了调查前阵子有人冲击工事的外围防御那件事的。据目睹了这件事的一些附近的人说,当时和守卫的军队发生冲突的足足有千把人,双方打斗中一共死了四五十人,有一百多人被抓,关押在这咸阳所在的内史郡大牢里。桑青就先奔了这大牢,想从直接当事人那里问到一些事情。
“只有这么少的人被抓么?我记得当时章邯大人说的是大部分乱民都被抓或死亡了啊?”我突然插嘴问道。
“哼!”桑青冷笑道,“这种事还不是地方官一句话嘛,如果说还有大部分人都没抓到岂不是给上司添堵,给自己添乱嘛!”
“好吧……你继续。”我无奈地摆手道。
令桑青比较失望的是,那些犯人被关押起来没多久,就被集体征往北方去参与修筑长城的工事了。留下的只有少量的审讯记录,但也没太多有价值的内容。这些人如同商量好了一样,对这次事情是由谁策划、谁领导以及这些带头人现在的行踪只字未露,只推说因工事连年累月,耗尽民脂民膏,故而挟怨报复,云云。
“去修长城了?”我很奇怪,“现在这骊山陵就很缺人手,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据说是这些人主动要求的。官府当然很乐得成全他们了,能够提供劳工也是地方官的功绩,更何况是远赴北方边塞这种苦差事呢!”桑青说。
我摇了摇头,接着又问:“后来呢?看你进来的时候志得意满,肯定不是空着手回来的吧?”
桑青却眉头一皱道:“你好烦啊,不许观察我!”
我当即梗住,只得一仰头,闭目道:“那你干脆弄瞎我得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当然敢了!但我后半辈子肯定就指望你照料了哈!另外下手要快,不然太疼!”我脸皮的厚度绝对永远超乎她想象。
果然她粉拳都已经举起来,最后还是放了下来,朝越璧和秦期说:“咱们继续说,不要理他!”
秦期当然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笑而不语。越璧这家伙更是,在我面前很嚣张,但只要桑青在,立刻变得忠厚老实少言寡语,完全脑筋短路的模样。
桑青懒得理我,继续说着。她是个何等机灵的姑娘,在大牢那边没查到什么消息,当时就想到了那次起事中留下的那批伤者。这些人当时没有被抓,肯定会想办法去治伤的,所以她开始调查附近的各个医馆和药店,果然工夫不负苦心人,被她找到了几处接待过兵刃伤者的,略施小计,便问出了大量的线索。
当时问到内史郡大牢的管事这次的乱民来自哪里的时候,他们只说是哪里人都有,指不出个具体的方向。但到医馆里去一调查,就发现其实他们中相当多的人都集中在一个村。是离骊山陵工事大概50里,叫“斯干村”的一个地方。
“斯干村?”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我隐约有点印象。
桑青点头道:“对,后来我专门赶到斯干村去了一趟,发现那里已经只剩下了老人、女人和孩子,基本上没有什么年轻的男丁了。但细问之下,也不是当兵或是去参加工事,只说是外出去寻生计了。”
“这就怪了,这两年也没有什么天灾,不好好种地去哪里寻生计?”我奇怪地问。
“更怪的还在后面,听说这些人几乎是前后脚离开的,这其中还不包括那些伤者。我所调查到的斯干村的那些伤者,在出事之后完全都没再回过家!”桑青又说。
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一时没有把前后因果理清,正在思索,突然见秦期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我问他。
“有两个我们都认识的人就是斯干村人。”他说着。
“谁啊?”
“周流,还有绿衣。”他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