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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干什么?”闫老爹哑声问。
我低下头说:“我家人是因血矶炉而死的,我想把血矶炉的事情调查清楚。”
“你说什么唯一的选择,是什么意思?”他又问。
我却反问他道:“你听说过杜子峰这个人吗?”
他一愣,思索了一下说:“有所耳闻。但这个人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现在他已经知道我在西平镇了。”我说。
闫老爹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皱紧了。
“您明白了吧?”我严肃地说,“这个隼子非常清楚掘英团在找血矶炉,如果被他把消息透露给掘英团的话,您会怎么样?他们会毫不迟疑地猜到,您可能是在隐瞒消息。”
闫老爹沉默了半晌,问道:“既然如此,你基本上就已经别人砧板上的肉,怎么还不赶紧逃走?”
我料他有此一问,从容地答道:“您大概是不太了解我,第一,我陶勇从来不当别人砧板上的肉,我是砧板上的刀,随时打算削他们;第二,现在王少庭的伤还没好,我不可能抛下他自己走;第三,就算我走了,您也同样会因为我在这出现过而遇到危机,我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他听我这么说显得有些吃惊,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最后说,“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您立刻通知掘英团这件事,这样您的危机就化解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他却摇摇头说:“这样不行,他们要是来了,你就不可能从这里安然离开了。”
我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老爹,你要相信我!如果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这样提议了。要是我真的走不掉,以后您不仅可以叫我臭小子,还可以叫我笨小子,傻小子,白痴小子,我绝对认!”
他看我如此自信满满,终于呵呵一笑说:“好吧,但是你千万不要胡来。”
我点点头说:“那当然了,谁会拿性命胡来呢!”紧接着又说,“最后一个问题,老爹您对我如此仗义,您和陶家到底有什么渊源?”
他淡然一笑说:“没有什么渊源,我只是比较钦佩你父亲而已。我现在出去一下,你自便吧。”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真的有一种冲动想和他好好聊一聊我的父亲。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也从药铺里走了出去,一出门,立刻恢复了驼背弯腰的老人形态。
在街上转了半天,要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我就找了个茶棚,坐下来喝起茶来。刚喝过一盏茶的工夫,见到街上有人奔跑叫喊,仔细一听,有人说,镇门外有人喊话,说要抓朝廷钦犯。
我猜到有可能是掘英团的人来了,刚才没来得及和闫老爹具体问掘英团的来历,我一直以为是类似黑社会的那种组织呢,怎么还整出朝廷钦犯来了?
我故意慢腾腾地站起身来,向镇门那边走去,沿路不断有新的消息传来。
……说咱们镇里有劫夺皇家至宝的朝廷钦犯!
……说这个朝廷钦犯穷凶极恶,杀人如麻,随时有可能再次犯案潜逃!
……说如有胆敢窝藏钦犯,或者知情不报者,一律当场处死!
……说他们已经将整个镇子包围,到日落为止,不交出钦犯,则全镇以窝藏罪论处!
越听,我越是暗暗心惊。这些人是什么人?居然这样名目张胆地自定法制,还说得冠冕堂皇。什么劫夺至宝的朝廷钦犯,血矶炉本来就是我陶家的东西好不好?什么全镇以窝藏罪论处,那岂不是乱用私刑?
等我走到镇门口,混在围观的人群里向外一瞧,却是有些意外。
只见大门前只有十几个人,前排有三个人骑在马上,估计是首领,装束和州牧私部那些人的全身一抹黑不一样,着镶着白边的黄色袍子,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花纹,头上戴着藏青色的帽子,两侧垂下金色的束带,马背上的鞍辔也有金色的装饰,显得颇为华丽。
这三个人之外的那些人,都是一身灰色的衣服,腰间都带着刀,其中有一个人站得比较靠前,正在和一个体态微胖的老汉说着什么,那老汉还在不断地向对方鞠着躬。一问旁边的人,说那老汉是这个镇的镇长。镇长身后还站着一个瘦瘦的年轻人,说那是镇长的随从。
问起刚才喊话的具体内容,和之前听到的传闻差不多。我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就这么几个人,摆这么大谱,还限时交人,不然就全镇同罪?全镇人一人一脚怕是就把他们踢到南山上去了吧?真是太能忽悠了!
于是不动声色,继续躲在人堆儿里观望。
没多一会儿,太阳已经偏西了,镇长先前还只是鞠躬而已,这会儿突然间跪下,如捣蒜一般地磕起头来。我正觉得有点奇怪,只见后面有一个灰袍人走向前来,手起刀落,就把镇长随从的头给砍了下来!他身手相当利索,刀已经放下了,那年轻人的身子还是站着的,血兀自从脖腔内狂喷出来,而他的头颅则咕噜咕噜地滚出好远。过了几秒,身体才软软地倒了下来,遍地都是鲜血。
事出突然,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大家开始向四处逃散。而除了为首那三人之外,门外其余的灰袍人也飞快地冲了过来,每人都拖了一个老百姓回去。
我还沉浸在那血腥场面所带来的震惊中,脑子里一片混乱,随手死死抱住旁边一根柱子,才没有被人潮推走。再向外望时,那些被抓的老百姓已经被强迫着跪成了一排,后面则站着一排持刀的灰袍人,俨然是要继续杀人的态势!
而对于这场杀戮,马上的三人却像在看风景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看着那群人再次举起了刀,我已经按捺不住,大喊了一声:“陶之焕在此!”,就从人群中走了出去,还顺手把脸上的化妆扯掉,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走出去的一霎那,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完全低估了这些人的凶残和冷酷!
经过那个年轻人的尸身时,我拳头紧握,胸口像被巨石压住一样沉重。为什么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家族诅咒而受到无辜牵连?而面前这些人,又有什么权利让这个生命如此轻易逝去,而仅仅因为他们的贪念?
我抬起头注视着那三个人,目光里充满了愤怒!
这离得近了,才把他们三人看得更加清楚,这是三个……男人,长得颇为相似,都是面庞白暂,弯眉细眼,眼睛旁边不知道为什么还涂了一些眼影一样的颜色装饰,左边的人涂的是黄色,中间的红色,右边的一个则是蓝色。
他们见到我走出来,也显得有些意外,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互相看了看之后,左边的人开口问道:“东西在哪里?”
嗓音柔软婉转,完全不像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不禁让我愣了一下。
这一愣神的工夫,有什么东西突然迎面飞来,迅速在从我左颊上掠过,一阵火辣辣地疼,我下意识地一摸,已出现了一道血痕。再仔细一看,那人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刚才是冷不丁地给了我一鞭!
他面无表情地再次问道:“东西在哪里?”
我知道他所说的东西就是指血矶炉,同时也明白了,现在我的命就在我的舌头尖儿上,如果说错了什么,说不定立刻就会和身后那个人一样被斩落当场!
当即朗声说:“东西已经不在西平镇了,我已经让别人把它送出去藏起来了!”
那人眉头一皱,刚想再次抬手扬鞭,中间的人一伸手拦住了他,紧接着下了马,慢慢地走到了我身边,没等我反应过来,已一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像是在看着刚才的鞭伤,轻摇了一下头说:“这俊俏的脸,可惜了……”声音更加甜腻,如果不转头看他,一定会以为这个声音的主人会是一个大美女。
我浑身不自在,想向后躲开,却觉得他这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竟然摆脱不开。而且我还发现,这人的指甲又长又弯又利,闪着白白的冷光,看起来像一把把小刀一样。这时他已经把脸凑了过来,贴近我耳边问道:“好孩子,你让人把它带到哪去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斜着眼睛瞪着他说:“我不知道。只有那个人知道它藏哪儿了,如果……如果你再杀镇里的人,而那人不小心被你们杀掉的话,你们就永远不知道东西在哪了。”
他却不生气,娇声笑着说:“你把那个人指出来给我,好不好?”
“我,我不会说的……”他的手不仅有力,而且冰冷得像一条蛇,加上他这不男不女的表现,令我浑身一百个不自在。
他见我完全不合作,眼光一闪,声音立刻冷了几度:“那你是想死了?”
我索性眼睛一闭,不再理他,心里喊道:师妹,我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就看你啦!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远处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只见数十条黑影快速地移动着,片刻就到了近前。领头的人下了马,径直走到我身边这个人面前,一拱手道:“在下幽州牧许大人座下五部校尉林孝风,参见秦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