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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望地笑了两声,“小狗是很蠢,它不配知道小乞丐的苦衷。可小乞丐那么聪明,看不出来小狗喜欢他吗?小狗没有小乞丐想得那么多那么远,它只知道它喜欢他,想要一辈子跟着他。小狗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千叶无奈道:“朝云……”
“你离开魔窟时,为何诱惑我和我打赌?”莫朝云继续问着,“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千叶是个喜欢掌控赌局和结果的人,他既然主动和她赌了,就一定会赢的。他看似狂妄到无视一切危险,但他那么做之前,一定已经胜券在握。他到底做了什么,或者要做什么,才能令她再也不能随他一起返回魔窟呢?
他的神态从刚刚的无奈又转为了安宁,“看来你真是一夜没睡,想了这么多……”
他的话语忽然顿住,因为莫朝云控住他脖颈的手,微微用力下压,眼看着唇就要贴上他的,千叶双手箍住她的腰往外推,同时脸颊微侧,避开了她的吻。他以为她看出他的拒绝会知难而退,可这次估算错误。
莫朝云顺势就亲上了他的脖子,同时用力吸吮啃咬。千叶有些震惊,同时有些疼。在他做出反应之前,莫朝云已经抽身而退,看着她留在千叶白皙脖颈上的红痕。
千叶抬头摸了摸,没有破,但显然已经红肿一片。他眉目冷凝看着她,她却慢慢哀伤道:“千叶,我想过了,可我……没有办法。”
他抿了抿唇,听她道:“你昨夜问我的问题我还想不出来答案,但我只肯定一点,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她握住千叶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让他感受她跃动的心跳,“我喜欢你千叶,因为我没有办法。”
话说到最后有些无奈和凄凉,仿佛是这世上最无可奈何的倾诉衷情。她做不到不喜欢他,因为她没有办法。
千叶也不知道还该说什么,可是莫朝云却有源源不断的话要说,“喜欢一个人的好,却接受不了他的坏,这样的喜欢也就不算真正的喜欢了吧。”
千叶神色变了变,莫朝云能感受到他覆在她胸口手掌的动摇,她按住他,再接再厉,“我喜欢的是眼前这个完整的你,不该是我幻想出来的人。我喜欢的就是这个真实的你,无情也好、算计也罢,我就是喜欢你,好的你、坏的你,全部的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最后几个字,她放慢了语速,娓娓道来,藏着无限情意。
千叶微微有些出神,那一刻他想的是: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另外一个姑娘对他说这些话了,除了莫朝云……只有莫朝云。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如她这般执着、如她这般热情、如她这般勇敢、如她这般直接,如她这般字字句句都动人。
春光无限好,初阳浮面。周围的喧嚣淡去,只余下彼此的心跳声。
“叶公子,到了。”
这个声音插/进来时,千叶终于回神。他的手猛地离开莫朝云的胸口,在晏公子挑开车帘子的前一瞬。
莫朝云狠狠剜了这个不合时宜插/进来的晏公子一眼,随后无奈随着千叶下了马车。好遗憾,几乎就要成功了。
晏公子觉得背脊一凉,总觉得叶公子这个随身丫鬟似乎对他有点意见……嗯,有很大的意见。
再次到了虢华夫人的府邸,但这次和上次不同,他们是跟随着晏公子从正门而入的。所以说那些所谓的规矩,只是定给某些人看的,而熟门熟路如同晏公子,便可无视这种规矩。
晏公子带着他们一路穿过重重院落。这次不用千叶嘱咐,莫朝云也在默默记着行进线路。途中遇上几个女婢,都规规矩矩对着晏公子行礼,所以莫朝云猜想,这位晏公子在虢华夫人府地位不低……难道是很受宠?
胡思乱想着,晏公子终于停了步。此处是个套院花厅,门口有石有景,远了有石阶有内湖。湖边有座亭,占地不小,此刻围了一圈薄锦,用来挡风。
风起锦飘,看入眼中倒是很享受。亭中隐约有人,似乎在侧卧,还有人在捏腿、打扇。
晏公子客套一揖,“夫人近来身体不大好,叶公子稍后片刻。”
千叶点点头,没说话。他从下车后,一路话很少。莫朝云看晏公子走远了,才悄悄去拉千叶的手,却见他抽手躲开,然后问道:“我教你的那些暗语、手势、指令,你还记得吗?”
莫朝云点点头,讨好道:“当然了,你教的东西我都记得很牢。”
千叶蹙眉看了看她,却见她一脸开心盯着他看,于是便侧过头去。他穿着一身白衣,肤色也白皙,所以衬着脖子上那一点红痕格外明显。他错开头去,莫朝云看得更加清楚,一想到那是她留在他身上的,一时间心情大好,郁结全消。
千叶也猜不到她突然间在高兴什么,明明刚刚在马车上还难过成那个样子。他并不想再给她什么好颜色,免得她一路顺杆爬,直接骑到他的头上来。
两人各怀心思时,晏公子却已经折返,对千叶道:“叶公子,夫人有请。”
千叶点点头,莫朝云却有些紧张。终于要见到这位虢华夫人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洛羽裳……到底怎么样了?
距离飘飞的薄锦还有四五步时,晏公子就拦住了莫朝云,“余下的路就请叶公子自己过去吧,我们在这等候就好。”
晏公子说的“我们”,指的就是他和莫朝云。既然他都不进去,莫朝云自然也不好凑上前,只能停下脚步。
千叶没说什么,脚步没停,转瞬就到了薄锦前。他轻轻抬手撩开薄锦,敏感地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儿。这味道极淡,若是一般人估计也就忽视掉了,但千叶常年接触各种药物,本身也会调配制药,想要蒙住他实在困难。
在服药……而且这味道里有很明显的熟悉的药材,难道之前听闻虢华夫人身体不适,并非托词,而是确有其事?
千叶迈进亭子的瞬间,就听有人懒懒道:“你们都下去吧。”
原本亭中的一切动作,随着声音戛然而止。打扇的停下,跪着捶腿的也起身退向亭外。有一人侧躺在亭中心的卧榻上,背对千叶。
这些婢女们很守规矩地低着头,从千叶身旁鱼贯而出,没有一个敢偷偷打量他的。走在最后的是原本站在卧榻上那人近前的,她的手中有个碧绿的玉色托碗。在卧榻后面还有个圆形石桌,有个黑漆漆的药罐摆在上面,显然时候已久,早已没了热度。托着碗和药罐的女子从侧旁经过时,千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味道,和刚刚隐在空气中被他捕捉到的那股味道,并不相同。
薄锦被撩开再放下,在这一瞬里,千叶回头,和一直悄悄关注这边的莫朝云对上了眼神。千叶比了一个手势,莫朝云意会,看向了走在最后的那个女婢。
这女婢和之前的那些衣着不同,莫朝云也是大户门庭出来的,她晓得这个丫鬟应该是虢华夫人信任的人,地位也在之前出来的那些女婢之上,因为这些清清楚楚表现在了她的衣着打扮上。除去衣着,她和之前那些人最显著的区别就是手上的东西了。
药碗、药罐……莫朝云想了想,在这女子经过身旁时,轻轻拉住了她的胳膊。对方惊讶看着莫朝云,而莫朝云顶着那张圆润可爱的娃娃脸,有些可怜兮兮道:“这位姐姐,我想如厕,能给指个路吗?”
在莫朝云悄声说出如厕二字时,那位晏公子已经背过身去。婢女停住,眼前的姑娘年纪很小,样貌天真可爱,又软语相求,更重要他们是夫人请上门的客人,所以她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要先去倒掉药渣……”
“哎呀,麻烦姐姐了。”莫朝云很自来熟地接过了药罐子,“我帮姐姐拿着吧,这个挺重的是吧?我力气大,我来拿好了。”
见莫朝云主动帮她减负,这女子自然和她亲近许多,“你是叶公子的丫鬟吗?”
“是呀,姐姐。”莫朝云软绵绵道:“好像也不是那么急了,我先陪姐姐去倒药渣吧。”
“好啊。”
眼角余光瞥见了莫朝云顺利搭上了那个女婢,千叶嘴角闪过一丝隐秘的笑意。她们渐行渐远,可是卧榻上的人却毫无动静。
千叶无声走上前两步,却见榻上人侧身而卧,青丝披散,身上盖着薄薄的丝被。白皙的手搭在丝被上,露出一股病态。是的,病态。那种白是一种脆弱的苍白,能透出薄薄皮肤下分明的脉络,淡淡的、浅浅的,仿佛随时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