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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晴夜。
护卫已经烤熟了肉,众人有说有笑地吃着,刘老本就和蔼,看着这几个年轻的面孔仿佛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起来,不断地说些趣闻,陈不成也时不时插着话,倒也让大家笑成了一团。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悬在夜空中的那轮银光灿灿的圆月,忽然闪烁了一下。
黄泉刚刚离开半日的卧牛山。
孔仲尼打开房门,看着圆月,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他唤过郝逍遥,在与他在说着什么,随后郝逍遥便下了山去,也不知去了哪里,而孔仲尼转头回了房子,片刻后蜡烛熄灭,像是睡了。
长安城。
唐帝李修阳走在御花园里,身后跟着皇后以及一些丫鬟,罕见地在聊一些家常事。
忽然,李修阳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月亮,他身后的皇后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慌得就要跪下请罪,而李修阳却是将她扶住,再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一声,快步往宫内湖边走去。
极北草原。
号称大凉第一神勇的左将军乌木合走在浓密的牧草上,他的身后跟着一位面带稚气,有些年轻的小将军。
小将军只是年龄小,身材可是不小,仔细看去,甚至堪比雄壮的左将军。
乌木合忽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向身后的小将军说道:“你看,大凉的希望就要来了。”
而那小将军却是低头不言,神情有些复杂,不过片刻后他却是抬起头来,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随后说道:“如此,那我可要扫平唐国。”
乌木合畅快地大笑一声,解下了腰间的酒囊,朝着嘴里灌了几口后,递向后方。
小将军恭敬接下,学着他救命恩人的模样,爽快地饮了三口。
乌木合转头看着他,眼中尽是欣慰之色。
……
黄泉这伙人都是在马车里将就了一夜,对于习武之人还好,修炼修炼真气倒也过去了,特别是黄泉,白天没工夫修炼,晚上却是下足了功夫,一刻不愿停歇,惹得刘老连连点头。
可这却是苦了许玲珑,她一个弱不经风的女子,又是享尽富贵的千金,虽然特例独占了一辆马车,可那硬木板还是硌得她怨气深重,早起时自然少不得一通埋怨,陈不成也自然少不得一些甜言蜜语的安慰。
好在男子的甜言蜜语,女子一向是听得进去的。
车队继续驶往东南,一路倒也无话,很快已是半月过去,据刘老所说,离三衙所在的苏州,也不过只有三四日的路程了,衙里的兄弟,已经在来接应的路上。
那些护卫看着将要到了苏州的地界,终于不再如之前的路程上那样紧绷神经,而是相互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就像是外出考学的游子,终于要看见家乡的风景。
黄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车队绕过了一个矮山包,在不远处驻扎,开始休息。
护卫们开始挖灶生火,虽然江南的气候要暖和些,可毕竟是秋,天凉好个秋的那个秋。
这一路上大家伙越发熟悉,黄泉知道那个最为雄壮的护卫叫做何金,留着络腮胡,三十三岁,身上竟是有着二品的实力,还有其他护卫名字倒不用多说,可却都有着三品中或上境的境界,依陈阿三的话来说,都要比他强上几分。
黄泉赶过去帮忙,护卫们倒也是不拒绝,实在是因为一路上虽然拒绝了很多次,可都没有成功,所以大家只好不再拒绝,也对黄泉生起了许多好感。
堂堂七先生,万世师表孔仲尼座下七弟子,放到世间如此响当当的身份,竟帮助自己这些人做些下人才做的事,这一趟回去,倒也是能和衙内的弟兄们吹上好几年。何金看着一旁忙活的黄泉,这样想道,脸上挂起了笑容。
可忽然,有风自北方来,风劲,且疾,割裂了天地间的空气,带起了一阵呼啸之声。
本来还面带笑容的何金眼光一凝,他收起笑容,忽然拔出了腰间的剑,看了不看,斩向身后。一声金铁相交的声音散发开来,一支箭头镶铁的羽箭掉落在地上。
“敌袭!”何金用他那粗狂的嗓门大声预警,其他本来还在忙活的护卫在何金斩下那一箭之时就做出了反应,沉默地围在马车边,守护着已经被刘老带上了车的黄泉等人,等待着刺客的下一轮攻击。
那一箭似乎只是攻击的信号,随后,忽然北方那座矮山包的方向,传来了一道道风声,风声未到,便已是有数只箭先掠而至。护卫出剑一一格挡下来,可那些箭的身后却是更多的箭,更多的箭自然不会比那几只箭多上几支那么简单,何金眼睛眯起,盯向了前方那股黑风。
黄泉被刘老拉进车内,他看着陈阿三低头若有所思,看着许玲珑一脸惊慌,听着马车外叮叮当当的声音,心中疑问万千,可想到马车外的同伴还在战斗中,却是紧张地问不出话来,他看向了刘同,满脸担忧。
刘同也看向了他,拍了拍黄泉的肩头,示意他不必紧张,然后微笑说道:“刺客而已,不出意外的话,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而黄泉没有见识过这些,最多只不过和一些恶贼缠斗罢了,所以哪里会有刘同的这份运筹帷幄,他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外面的战斗,紧皱的眉头却是透露出了他的担忧并没有减退。
黑风袭来。
“剑盾!”何金面对着密密麻麻地箭支,丝毫不慌,大吼一声施令。其他护卫默契十足地同时动作,他们将剑举起,在手中旋起了圆状的剑花,紧密相连,看上起竟是有种水火不侵之感。
只是箭支实在是太过于浓密,剑花终究也不是水火不侵,毫无破绽。有几支箭穿过了护卫手中的剑,扎进其中一个护卫的手臂上,而那人只是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吭,手中的剑也没有丝毫颤抖。其余几支有的射向了空处,片刻便没了踪迹,有的钉在马车上,可也只是在车壁上猛然停顿,再无力地滑了下来,露出一道白点,想来马车本身是被加固过的。只是马儿却没有那么幸运,中了箭的马嘶鸣着在地上翻滚,随后越来越多的箭扎进它的身体里,渐渐地没有了动作。
“傍晚本来就是人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而这里却是即将会迎来衙内兄弟的接应,所以对方算准了我们会更加放松,因此而将袭击选择这一刻,对方比我想象地要聪明得多。”车内,刘同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自顾自地说道。
黄泉睁开眼睛,转念一想,便从刘同的话里猜出了什么,他问道:“刘老已经猜到会有人袭击?”
刘同点了点头。
“可刘老为什么不提前与他们说,就算只是提醒一下,也会让他们多些准备吧。”黄泉不由来心底有些怒气,人的性命,自然不是随便的事,而此时刘同似乎很随意。
“小师叔,这你就要错怪刘老了。”一直沉默的陈不成突然插话,他摸了摸车壁内冰凉的布帛,道:“如果不假装放松警惕,又怎么知道是谁要对小师叔和三衙不利呢?”
他紧接着笑了笑,轻描淡写道:“面对有了防备的三衙,没有几人敢正面相对,毕竟,那可是三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