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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山谷之中,就见黑色的盗骊马在四处腾跃,踩踏着山石不住逃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穿过了那个小山谷,直奔着尽头的树林冲去。而太史慈则是施展神技不停闪烁,跟在孙朗身后紧追不舍……
太史慈一边追袭,一边微微冷笑。他先前还猜度孙朗之所以引诱自己追击,乃是想使出诱敌之计,在山谷中设下埋伏。
因而自从入得山谷以后,他都处处小心谨慎,生怕有人突然跃出偷袭。
然而这山谷中清幽无限,月亮照在山坡上静谧清寂,哪里有半个伏兵的影子?
他又见孙朗仍是独自一人只顾夺路而逃,直冲着山谷另一端的树林奔去,心中渐渐的开始瞧不起他,以为他不过是个图一时口快来前来无理谩骂的泼皮无赖,仗着自己坐骑神速,只会落荒而逃罢了。
心念及此,太史慈再无顾及,放心大胆的继续追击。
山谷里残存着前日里一场恶战留下的叠叠尸骨,一股股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刺激着他的大脑,使他杀心骤起,凶念当头,也不再想活捉孙朗,干脆一边使出阴阳易位不停的闪烁追击,一边挥舞着阴阳双戟十字斩杀,想将他斩为两段,诛杀当场。
地上怪石嶙峋,盗骊马不慎踩在了一块滑溜溜的山石上,后蹄一个趔趄,身形顿时稍稍慢了一下。
“唰!”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太史慈已经把握住了机会,一个闪现过去,戟上的月刃横掠而过,一下子剌在了孙朗的胳膊上,登时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盗骊马见主人受伤,嘶鸣一声,身子腾跃,又窜到了数丈之外。
“哎!可惜!差点得手!”太史慈落在地上暗中叹息:“若是刚才闪现和劈砍的速度再快半分,就可以将贼子一条胳膊斩下来了!”
“嗖……哗啦啦……”
便是他思考的须臾之间,一阵枝叶簌簌之声响起,盗骊马身影一闪,终于奔至了山谷尽头,纵身窜入了那片树林之中。
“嘿嘿!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太史慈刚才差点得手,此时已是微微得意起来,仿佛孙朗已经是他玩弄的猎物,随时都可以将其置于死地。他瞅准了孙朗的背影,右臂神力勃发,黑戟再次爆射而出,朝前飞掷而去。
“嗖!”
说时迟,那时快,他使出神技,身畔银光乍现,也闪入了丛林。
“嘭”的一声巨响……
太史慈闪入森林,不知为何,鼻梁上一阵剧烈的酸疼,竟然迎头撞在了一颗粗大的树干上,身子反弹而回,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丝毫没有大将风范。
这一下果真是被撞得昏天暗地,火星四冒。他抬起头来才看清楚,原来自己的黑戟纹丝不动的钉在了一颗粗大的树干上,自己闪现到了黑戟之旁,自然而然的也就撞在了树干上。
“哼!原来是棵大树阻住了飞戟!”太史慈大怒,站起身来拔下黑戟,想要再寻找孙朗的身影。
然而,他抬起头来眺目一看,不禁心头一愣……
只见这丛林极为茂密繁盛,到处都矗立着挺拔参天的青松,每棵青松之间的距离又不过数丈,故而黑压压的完全阻挡住了人的视线。再加上枝繁叶茂,就连月光也照不进来半分,本来就昏暗的林间,此时更加昏黑一片。
这样的处境,如何还能再找到孙朗的行迹?
然而太史慈却不想善罢甘休,毕竟刚才已经差点得手。孙朗就像一只烤熟了的鸭子,已经送至了自己的嘴边,如何还能任由他飞走?
他在林间不住的摸索,不住的探寻,想要找到孙朗留下的蛛丝马迹,沿着踪迹寻到他的去路。
然而找来找去,地上全是散落的松子和杂乱的山石,哪里有脚印或者蹄印?就连孙朗臂上流下的血迹也见不到半分半毫……
太史慈双眼不住的左右摇转,静静的观察着林中的一切,仿佛是一只潜伏的伺猎者,只要看到对方的一个衣角儿,也会猛扑而上,将其无情的碎裂分食。
但林中静谧的可怖,只听到梢头上猫头鹰的咕咕啼鸣之声,听入耳中叫人胆寒生栗。
难道又叫那孙朗逃走了?
太史慈一想到这里,心头甚是不甘。
“太史小儿!你爷爷在此!”突然之间,林端一隅身影闪动,孙朗那清稚的嗓音远远传来。
太史慈登时双目放光,猱身而上,黑戟朝着那身影猛力掷出,紧接着神技使出,又闪现过去。
“嘭!”
又是轰然一声巨响,太史慈再一次撞在了一根树干上……
“呔!到底是何古怪?”他忍着疼坐起身来,看着黑戟又是牢牢的插在了树上。
就这样,孙朗不住的变幻方位发声挑衅,太史慈不停的掷出飞戟,却又一次次的被茂密的树干拦阻住了去路。
他又试了一两次,被撞的七荤八素,终于明白了道理。
原来如此,林中松树茂密,黑戟的飞行路线全被树干阻挡,飞不了多远就钉在了树干上。夜暮昏沉,我看不清前方情况,猛然闪现过去,自然会迎头被撞。这小贼故意的将我引至这森林之中,想借此戏弄于我……
“太史小儿,你为何坐在地上?你爷爷在这里,有本事的快来抓我啊!”树林的另一个方向,又冒出了孙朗的挑衅之声。
太史慈想通了道理,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贼子想引诱我往树干上撞击,我偏不上当!”他缓缓站起身来,拔下黑戟,强忍着怒火,信步朝着孙朗说话的方向走去。
这样一来,他的神技果然发挥不出效果了。
“太史小儿,你爷爷在这边,快来啊!”
“太史小儿,我在这里,你有种就过来!”
夜晚的林间昏昏暗暗,孙朗挑衅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在不同方位响起。太史慈被气的七荤八素,恨不得立刻将孙朗撕成两半,然而自己那逆天的神技却又无法施展,只能强忍着胸中的怒气,在林间不停的绕来绕去,像个漫无目的的游魂,被孙朗驱使着踱来踱去!
孙朗骑马,他是步行,无论怎么寻来寻去,也始终看不到孙朗的半分身影。
身怀神技而施展不出,又被人再三戏弄,就好像一个大力士落入了水中一样,使不出半分力道。任凭是谁,也无法咽下这口恶气。
然而太史慈却突然站住了脚步,大声笑道:“尔不过是一个黄口稚子,想故意戏弄本将。哈哈哈……本将岂能中了你的圈套,让你再次得逞?”
他虽然极不情愿,但面临如此境界,只能强行按下了心头的怒火,想要沿原路返回营中。
孙朗的挑衅谩骂声不住的在林间响起,太史慈只能假装充耳不闻,气鼓鼓的寻找归路。
怎知刚刚走了没多远,余光瞥见了一棵枯黄的树干之上,竟然刻着一行小字,映着清淡的月光,显得极为明显。他心中惊讶,走上前去,缓缓读道:
“令孙早安统帅原部山越兵马,鏖战曲阿之围,斗败太史慈,营救孙小姐逃脱敌营,如若败北,亦或使孙小姐毫发受损,甘愿受领军法,枭首示众,军中无戏言,刻书于此立证!—孙朗孙早安。”
这正是那日周瑜与孙朗在树上刻下的军令状,太史慈误打误撞,竟然恰巧来至这颗树下。
“贼子!辱我太甚!孙朗孙早安,竟然如此猖狂!”他一边怒骂,一边提起阴阳双戟,将那行小字斩的木屑飞溅,瞬时成了一堆稀巴烂。
太史慈还以为这是孙朗故意写下气自己的话语,刚刚强压下的怒火顿时又死灰复燃,只觉胸中一股气息翻江倒海,两眼之中似是要喷出血来。
“此恨不消,何以为人!”
他已对孙朗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恨不得立刻将其擒住碎尸万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也毫不再顾及对方是否暗中偷使任何伎俩,又转回身来,迈起大步,朝着孙朗所在的方位恶狠狠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