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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梓和薄南生回到了家。
桑梓像是个没透了安全感的孩子,黏着薄南生,薄南生在家办公,她就在他边上看电视玩手机游戏,努力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不提薄金昇,南生也一点都不计较。
最后薄南生要去洗澡了。
桑梓不好意思跟进去了,可是她又舍不得薄南生,迟疑了一会,“你进去洗澡吧,我在外面等你。偿”
薄南生笑了,“你不是待会儿也要洗澡?”
桑梓闻言,点点头,“是啊。撄”
“那一起吧,还能为国家省点水。”他眼里狭促,似是星火莹莹,让她失去了思考的本能,被他单手也卷进了浴室。
可是一到浴室,桑梓就退缩了,“不行,你一个人洗澡,我等会再洗。”
他扣上门,“你一个人洗也是洗,现在我们两个人洗也是洗。”
他一边说,一边帮她除去身上的束缚。
桑梓往后退,眼神里闪躲着,脑力搜罗着词语想骂开他,“你坏!”她红着脸,像天边的火烧云。
薄南生心里稍霁,轻轻笑着,对她的打闹不以为意,反倒是扣着他的手,轻轻吻上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今天还为他下过雨。
她的眼睛真好看,为他下雨,为他天晴,像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她的眼睛真好看,因为眼底永远都有他。
他又亲吻她的脸颊,她的唇。
轻轻的试探,像在轻轻点上火苗,一簇一簇地要把桑梓心里的那点激情全部燃烧起来。
而后的一切,都是那样顺其自然。
……
桑梓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刚仰起身子,就看见有男人站在门口,笑意融融,“醒了?吃饭吧,思思都在念你比她还不如呢,一天就知道睡觉。”
桑梓闻言,拿起枕头,砸过去,“还不都是因为你!”
南生笑了,“嗯嗯都是因为我好不好?”他捡起枕头,然后走过去,“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不好了?”
“哪里都不好!”她字正腔圆,打定主意觉得他欺负她了。
他修长的身子覆盖上去,贴上她的耳廓,“没关系,不好也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要脸,呵呵地悦耳地笑了。
这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桑梓不想理会他了,推开他,卧起身子要去勾过那个胸罩。
谁知被子很快往下掉,滑落出一片春光。
薄南生眼神深了几寸,好似是早有预谋似的,扑到了她,“我坏还是你坏?”
这个是什么问题,当然是他坏好不好!
桑梓瞪她一眼,想拉过被子盖上,可是两人中间几乎没有了缝隙,她竟然无法提起被子……
“你跟我进浴室,现在又这么袒xiong露ru,谁比较坏?”他笑得很轻,问起话来暖融融的,桑梓没法,推搡他,“哎呀,好了,你起开,我说不过你,你念法律的,我哪里争得过你。”
“呵呵呵……”他又一次笑了。
真好。真好。
当然,若是今天薄金昇没有出现,就会更好。
*
桑梓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门铃响了。
保姆开了门,惊了一秒,随即道,“老爷。”
薄勒海目光扫过他,走进了门,问,“他们都在?”
“我们都在。”餐桌上还残留着饭菜,想是刚刚在吃饭。
管家跟着薄勒海进了门。
薄勒海冷笑,“是她疯了,还是你和她一起疯了?”
“我想,我和你已经在我母亲的坟墓前说的很清楚,你若是还想坐稳远州市首富的位置,就别想动我母亲的坟……当然,也别想干涉我的人生,不然……”
薄南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着桑梓,很是温柔,“小梓,累不累,要不你去楼上休息好不好?”
“休息什么?”薄勒海一声令下,“我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薄金昇回来了,我给找回来的,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桑梓潜意识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害怕,她头低得很低,不想看见他。
“还有你,是不是我有心害死你父母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就应该放了我儿子,你这种身份,你这种家事背景,真是拖足了他的后腿!”
他说完,起身就要走。
桑梓被她说得一愣一愣。
薄南生脸色明显阴暗下来,他愤愤地看着薄勒海,“出去!”
薄勒海大怔,“我是你父亲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父亲!”他说着,一根拐杖就这么直接地扔了过去。
桑梓见了,可薄南生并没有去躲,桑梓急了,她整个人猛地扑了上去。
很快,空气里先是炸开木头敲在桌面的声音,而后又是一声闷闷的落地响声。
薄南生抱着桑梓躲开了那拐杖直接倒在了地上,那拐杖肚子在空中舞了一曲。
薄勒海气不过,接过管家手里的拐杖,走过去,狠狠砸在薄南生的背脊上。
薄南生闷闷地抽了一声,却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他将桑梓揽着,不让她多看一眼,将她抱起来,而后目色沉沉,“这一下我该受。但是,你若还作出伤害她的事情,我不管你是谁,到时候,都让你好看!”
薄勒海红了眼,“我这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儿子!我怎么就生出你这种不孝子!我告诉你,没有我,你以为你在远州市能混的顺风顺水!”
“我说了,我无所谓,你早就可以放薄金昇回来!”
薄勒海冷冷一笑,“你现在说无所谓还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够无所谓!”
老管家跟在薄勒海身后,默默地从这家里走了出去。
桑梓侧过身,狠狠将男人抱紧,“疼不疼?他用的力气……好大?”
“你怕不怕?”
“不怕。我才不怕。”
“嗯,那就好。”
他坐下来,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幸好思思在写作业,小孩子看到这些总是不好。”
桑梓点点头,“你打电话给江元,快让他给你看看。”
“就吃了这么一下,不碍事,你当你老公什么做的?”
“哼~你坏蛋!”
薄南生笑出了声,“你倒是说说看,我这回又哪里坏了,哪里不合你的意思?”
他才说完,她就轻轻覆上了红唇。
温温的一软。
他喜欢她偶尔的主动,偶尔的情绪失控,喜欢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
“我不喜欢你因为我和你爸爸这么对着干。”她低着头,如是轻轻地说。
“就算不是因为你,我最后也会和他对着干。”将她抱起,低低地说。
*
翌日。
薄南生本不打算带桑梓到警局过来,但是桑梓不肯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只好带着她一起去警局。
刘警官看了调侃,“呦,新媳妇跟得可真紧。”其实他也早就看网上的新闻大约知道了新媳妇的事情。
也看得出,薄南生对她,是真的用情至深。
薄南生脸有些紧绷,“勒元人呢?”
刘警官看了眼桑梓,而后才认真地盯着薄南生,“我带你过去。”
薄南生也怕桑梓见到那个男人心里抵触,于是揉揉桑梓的头发,说,“小梓,你在这里坐着等我,我马上过来好不好?”
他想了想,觉得说的不够清楚,又补上一句,“我去办事,就在警局办事,马上就好了。然后我们一起走。”
她本来拧着的眉,紧张的颜舒展了不少。
她喜欢听他说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上班,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吃饭,我们一起洗澡。
“不许你丢下我。”她撇撇嘴,像是在撒娇,其实是在乞求。
薄南生心里疼了疼,“马上就好。”而后跟着刘警官进了审讯室。
……
审讯室里。
勒元坐着,漫不经心,眉宇之间还有几分放荡不羁。
“呦,找过来了?”
“……”薄南生眸光像刀片,轻轻一扫,激起冷冽的风。
“没想到薄勒海这么厉害,到头来生了一个这么吃里爬外的儿子。”他淡淡冷笑。
“桑家当年的事情都是你的主意?”薄南生倒也不恼,冷静地问。
勒元没什么好隐瞒,“嗯,就是我的主意。”末了,又添上一句,“你知道吗?”
薄南生眸色一深。
“你爸不会让我坐太久的牢,就算你让人把我送进来,我认了罪,也有办法走出去。倒是你——”他眯着眸子冷笑,“你知道吗,你的女人也坐过牢,四年八个月。”
男人修长笔挺的身子僵了僵,脸色却依旧如常,“你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你自己清楚,我来只是想确认桑家的事情。”
“确认干什么?都和你爹断了关系,却还是要计较你爹和桑家并没有多大的过节,让自己谈恋爱舒心点?”勒元冷冷讽刺,“薄勒海真是得了个好儿子,要你是我儿子,看我不搞死你。”
“你想要勒静颜过得好点,就乖乖回答问题!”薄南生眸子像黄昏的余晖,凉飕飕的,裹满秋露之霜,“你也知道,现在整个远州市发展最好的娱乐公司就在我手里。”
勒元本来镇定自若的脸总算有了一抹昏聩,“你想对勒静颜做什么?”
“何止勒静颜,还有她的妹妹勒丽莎……”温润的男子也有狰狞的时候,“说吧,当年的事。”
勒元原本笃定不肯开口的秘密终于悉数肯吞吐出来……
模糊的往事,模棱两可的猜测终于得到应征。
薄南生听闻之后,似是同情或者悲哀地叹口气,而后往外走去。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不是吗?
真的,是吗?
-
桑梓坐在原地出神地发呆。
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叫做警局的地方,三番两次害她。
正当她一个人思维驰骋万千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桑梓?”
是当时的狱警赵警官!
真是阴魂不散。
桑梓抬眸,整个人颤了颤,听她嘲讽的口气,“呦,怎么回事,又惹事惹到警局来了?!”
正当这话落,身后就有脚步声,徐警官也算是老警官,这点辨识度还是有的,马上转过身去,看见一个英挺的男人朝她走来——是当年的薄检。
听说他当年审完一场名不见经传的案子之后,就投身商海。
也有人说,那个案子是勒静颜的案子,有人就猜测为了能让勒静颜在娱乐圈顺风顺水,所以这个男人特意转了行业,为女人开了娱乐公司,为她的事业保驾护航。
不过不是有绯闻说他已经结婚了吗,而且结婚的对象,似乎还是个疯子?
疯子?
等一下,网络上那个女人,为什么和桑梓有些像?
薄南生却已经逼近了徐警官,“刚刚你说,‘又’是什么意思?”
徐警官没反应过来。
“桑梓,以前坐过牢?”
徐警官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男人的眼底很快被痛苦的海洋淹没。
终于明白为什么找不到她的过去。
如果被关进了牢房,那和这个社会哪里会有其他的关联?
“为什么?”他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问。
几时有人见过这样的薄南生,像一个夜行的鬼魅,让人读不懂,看不明白。
“上级秘密给的案子,说说故意杀人罪,要关几年。”
男人沉痛地合了合眼,“几年?四年八个月?”
徐警官本能地点了点头,“嗯。”
桑梓站在原地,无措地看着薄南生——
她不想他难过,不想他因为她伤心自责、
这都是她应该受的,拿刀去砍人,无论是她还是朔风,都犯了同样一个错误。
她和朔风,无论如何,是站在了法律的反面,是会让他难堪的一面。
最隐晦最难堪的秘密被撕开,她像是傻了一样,愣愣地看着薄南生,“南生……”
该怎么办,他会舍弃她吗,如果她是一个杀人犯?
是啊,她是一个杀人犯,她有什么资格,说朔风杀人不应该……
朔风以后走上社会,也会被人记住他曾有这样的烙印,一个杀人犯的烙印……
这样真的不好。
她的心乱作一团,意识像天空里的云,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有时感觉自己疯了。
薄南生默默走上前,将桑梓一把拉进了怀里。
她听见他自责的难堪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为什么要把孩子扔了,他才终于知道,因为她要去坐牢了。因为他的父亲把她送到牢里去,她怎么放心把孩子送给薄家,所以死也要把孩子放给孤儿院,宁可放给孤儿院……
他错的更离谱了。
他错了太多太多了。
桑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他自责,不想他难过。
“南生,我没什么,我没什么。”她抱着他宽厚的背,这个温暖地将她的世界撑起的男人。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话还未完,却被人堵住了。
是汗湿的手心。
他的she轻轻出来,微微一舔,“闲的。”
吓得桑梓慌乱地撤回了手,“你干什么呢~”有娇羞有恼还有很多微微的情愫在空气发酵。
他只觉得心疼。
这些事若是放在世间任何其他平凡女子身上,又岂是别的人能受得住的。
是了,也只有桑梓,也只有像是桑梓这种人,才会默默地一个人把这一切都扛过来。
什么都不说,就只是为了不让他自责,不让他难过。
不想有误会,所以选择默默承受,只想为他好,所以选择默默承受。
这世间怎么会有像桑梓这样的女人,赤诚得像个脱光了衣服的人一样,捧着一颗由着他揉。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蓦然想起那一年桑梓搬过来他的房子的时候,第二天,阳台上晾出来的女孩子的那些东西。
蓝色波点的内衣裤,像一个连接了他的梦的丝带,在风中袅袅飘动,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喜欢。
那时候他的心也像是现在这样,软得一塌糊涂。
“那么久,在牢里的时候,你恨我吗?”
桑梓轻轻笑了,“我都忘了。”
是啊,她疯了,她说不定早就忘记了,那一段被抑郁症折磨的日子。
或者说,那些她受到过的委屈,她一点也不想告诉他,不为其他,就只为了,他不会太自责。
薄南生在警察局的大厅,就这么抱着桑梓,抱了很久。
徐警官已经在目瞪口呆中离开,刘警官也只是默默地多看几眼之后,命令人都撤退了。
爱情的世界,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了。
旁人看不得,说不得,当事人才知道个中滋味最是明白。
-
薄南生牵着桑梓出警局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他在想,桑梓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潜藏的秘密。
多少伤害过她,但是她却不肯多说的秘密。
就像时光流逝,他慢慢地知道,她的家仇,她的抑郁症,现在是她的牢狱之灾。
你看,哪有不透风的秘密,秘密这东西,时间久了,永远都成不了秘密。
走出大门的时候,薄南生一人去取车,留下桑梓在原地等。
桑梓也很乖,因为薄南生现在每次离开她一小会,都会告诉她,“站在原地,他一定会回来。”
只要他说,她就信。
没什么原因,他是她爱的男人。
对面有个老伯伯在过马路,桑梓仔细看去,才发现那老人似乎视力不太好,手上的好像是导盲杖?!
桑梓急匆匆地走过去,搀扶老伯一起往外路的这边走。
老伯看桑梓心善,也没抬头,温和地说,“谢谢你,小姑娘。”
“不客气的,老伯伯。”她礼貌回复,一脸认真。
可是也就在这一刻,忽然之间,十字路口那一边发生了连番追尾,打头的那辆车一下子被甩出了几十米之外。
连躲避都不及,桑梓和老伯就快要被摔倒。
后来目击者说起,都说有一男子,好像那瞬间是从天而降一般,忽然之间就冲到两个步行人边上,将一双人狠狠推开……
很快,目击者们都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好似是被割肉剜骨得撕心裂肺,朝天大吼:“薄南生!”
这一声喊得实在凄厉,让人想起秋天的乌鸦。
站得近一点的目击者,都说那个女人像是疯子一样扑到在血泊中的男人面前,好似是整个人都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