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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歌让他这怪趣的模样给逗笑了:“没问题,大嫂,孩子可起名字了?”
“起了起了,我叫麒麟嘛,听说好像是很厉害的猛兽什么的,这小子随我,也要威武霸气一点,就叫陈水龙,靠水而生,如龙得水,哈哈,这名儿是不是很好。”
秦如歌抿嘴轻笑:“是不错,不过初生婴儿最需要精心照料,大嫂应该和小龙儿一起留下,不该随陈大哥一起出海。”
“小娘子有所不知,此乃我们鱼米乡的风俗,初生孩儿必须同往出海,才得海神保护,放小儿在家,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更不放心。这么些年下来,也鲜少出事什么的,不过小娘子一番好心,我在这儿便谢过你了。”
目送刘麒麟走后,秦如歌感觉着自己的指尖一片湿润,这尚未低头看去,便听得一声咆哮—撄—
“你这小破孩,给我放开她——”
“......偿”
这家伙,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跟一个尚未开化的稚儿较真。
“小龙儿,你长得真可爱,长大了一定是个人见人爱的美男子。”
秦如歌特意凑脸拿鼻子噌刮婴儿的脸蛋,娇嫩奶香,咿呀小声勾起她的泼天母性。
“爬墙!你这是当着为夫的面爬墙!”凤明煌气急败坏。
这女人对他还没有这么温柔呢!
白了他一眼:“乖,别闹。”
她这算什么语气?敢情是拿小色鬼当丈夫,拿亲生的夫婿当小孩!
“小小年纪,便这么急色,长大了一定是个混世色魔,这模样也不像陈烛这对相貌平庸的夫妇,一定是捡回来的。”
第二个白眼。
“捡泥煤!人家陈大嫂才刚生产没几天,还能作假不成?别理他,这个怪蜀黍就是嫉妒咱们小龙儿的美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水龙怎的好像鄙夷地扫了凤明煌一眼,秦如歌揉揉眼睛看清楚,果然是眼花了,小龙儿明明就是专心致志地咬手指。
气死他了,竟然说他妒忌这小色魔的美貌,他已经是南越第一美男了好吗,还需要嫉妒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婴孩?
凤明煌梗着脖子怪声怪气哼笑:“哪有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孩长成这个德行的,成妖了不成,你说他长得好,这倒是事实,就是好得过分才奇怪,我看他怎么看也不像几天大的孩子。妖怪,一定是妖怪!秦——歌,你干嘛,你去哪,你回来,你要爬墙爬到为夫看不到的地方去了是吗?”
门边边上,秦如歌挑眉睨着他,不忘轻拍哄着小儿:“不闹别扭了?不闹,我就留下。”
那人脸色阵青阵白,咬牙切齿,秦如歌觉得自己脖颈上的血管隐隐作痛,这人要是行动如风,不会想要啃骨噬血吧。
“你赢了!”
秦如歌勾唇,逗着陈水龙在他身边坐下。
凤明煌何曾见过她这模样,像是能从温柔的丽眸里掐出水来。
心里很很很不是滋味,傲娇撇嘴道:“你要是喜欢孩子,我们日后生一个就是了。”
他们的杰作,一定是世上最出色的孩儿。
秦如歌见鬼似地盯着他,好半天才从霹雳中震醒:“谁要跟你生孩子?”
妖孽危险眯眸:“不跟我生,还想跟谁生,娘子?”
不答不答,这个问题她不答。
哼,装作听不见,又冷落他,玩儿墙头去么。可恶,这小屁孩,越看越不顺眼。
见他目光缠绵在陈水龙脸上,秦如歌料想他是嘴硬心软,这家伙眼底凶光分明就刻意藏了起来,还不是怕惊着了孩子。
唉,嘴硬的傲娇啊。
“诺。”
大眼瞪小眼。
大的是凤明煌,小的是陈水龙。
然后小的嘴吐泡泡,喷了凤明煌一脸,随即上身一热。
“哎呀,没事没事,童子尿,百无禁忌,添福添寿。”
妖孽完全是皮笑肉不笑的危险姿态了。
“亲爱的娘子,为夫怎么记得你不是迷信这些无稽之谈的女人?”
“小龙儿,姐姐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不换块尿布,你会很难受的。”
借尿遁么,很好,他不自己郁闷消极而殆亡,也会让她给气死!
慢着,她去处理了小色魔的尿失禁,那他呢,被尿失禁殃及的他呢,就不需要换套干净衣服了么?
“秦歌,你回来——”
“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这小子便闹出麻烦来。”刘麒麟换完了尿布,顺手抽了陈水龙屁股两下。
咦,她好像又眼花了,陈水龙被抽打的时候,怎么可能瞪刘麒麟两眼呢,刘麒麟又怎会恶狠狠瞪回去呢。
不知道后山有没有明目的草药,得补补。
“对了,大嫂,如果要离开这里的话,我们该从哪儿出去?”先前她提过,有人曾到外间城镇里采办东西,那必然有通道。
“诶,你们这就要走了吗,我看你家那口子行走不便,还是把身子顾好了再做打算吧。”
“只是想捎份口信给熟人报平安,贵地人杰地灵,后山奇珍之药物多如牛毛,我是想着把夫君的病治好了再离开这里,就是担心太叨扰你们了。”
“留下来呗,你们夫妻是头一对来我们鱼米乡做客的贵人,更是我们鱼米乡的福星,其他捞上来的,都是‘咸鱼’,你们想留多久就留多久,反正不缺这两双碗筷。”
秦如歌轻笑道谢:“谢谢大嫂。”
“唔,如果想出去的话,恐怕有件事情你们不知道,我们这地方,是祖辈久远的时候迁隐过来的,四周设了阵法,外人一般情况下是进不来的,我们要想出入,也只有一个途径。”
“什么途径?”几乎刚说出口的瞬间,秦如歌便似被打通任督二脉,有什么东西拨开云雾,清晰了:“是冲刷我和夫婿到这里的那条河?”
“哈哈,小娘子你实在是太聪明了,正是那河。”
既然知道了方法,秦如歌赶紧回去跟凤明煌吱声,便打算出外探一探,他行动不便,秦如歌不打算带他一同出去。
“万事小心。”
秦如歌颔首,握住他的手轻拍:“放心,我很快回来。”
秦如歌在河里游动,想起适才问刘麒麟的话——
“大嫂,如果我带三几个人进来,不知道方不方便?”
刘麒麟答应得很干脆,她就不怕她和凤明煌是坏人么,就不怕带进来的人,是鱼米乡的灾难么。
破水而出。
秦如歌爬上岸,浑身滴着水,顺着溪流看去。
景色截然不同,高山不再,只有无垠的广阔乔木林子,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也掩埋在阵法机关之中,只怕就是子鼠他们找来了,也只能在外边鬼打墙了。
“你们快看,那里有个人!”
“对,可是她的穿着,不像王爷王妃。”
“过去看看。”
身后传来交谈声,秦如歌目光一亮:“子鼠巳蛇,燕一燕二!”
“真的是小姐!快走!太好了,小姐安然无恙!”
“王妃,怎么只有你一人,王爷呢?”
几人大喜过望,围着秦如歌七嘴八舌的问。
“他在里面。”
顺着她的指向望去,一片乔木林。
“里面?”
“难道王爷王妃露宿野外?”山林里多是蛇虫野兽,想必这些天过得很不好。
子鼠巳蛇面面相觑,疑虑道:“可是我们找了很多遍,并无发现有人。”
“这里设了阵法,你们大概看不出来,随我来吧。”
秦如歌带着他们顺流而上,到刘麒麟所说的地方跃入水中,不消片刻便入了鱼米乡。
上岸之后,望着这截然不同的景象,四人感慨,就数巳蛇子鼠最疑惑。
奇门之道,他们略有涉猎,沿途做下的记号重复出现他们才意会到这地方有问题,然这两天屡屡试探,设在这地方的阵法他们竟完全没有办法突破,半点头绪也没有,设下的人只怕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见到他之后,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震惊破绽,否则,会伤到你们王爷纸薄的自尊。”
“王爷出什么事情了!?”暗卫二人大惊。
秦如歌目光沉下:“他,瘫了。”
尽管已经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看见轮椅上的主子沦为残废,燕一燕二心里仍是掀起波涛巨浪。
“杵着作甚,进去吧。”
“王爷,属下救援来迟,请——”
“唤我公子,我们化名在此疗养,没什么必要还是不要多生枝节。废话就不要说了,局面已成,多说无益。西北那边情况如何?”
“负隅顽抗吧,毕竟孟爷不能上阵,只能指挥作战。不过,相信今日找到王爷的消息传回去,定然一扫近日士气大衰的阴霾。”
燕一说了一半,燕二接着道:“多亏夫人留下的解毒方子,不然,孟爷说恐怕连日内会丢两个城池。公子,我们这就抬你回去。那边照顾着比较方便,药物也是一应俱全。”
夫妻俩交换了眼色,他们的默契便是,对于去留问题想法一致。
秦如歌一口回绝燕二的说法:“回不得,敌方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公子这副模样,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回去,对己方也是弊大于利。至于药物,我想西北,不会有比这小渔港药物更齐全的地方了。”
“生见人死见尸,那支邪兵,恐怕还在沿江搜寻我们的踪迹吧。”
“王爷英明,不过他们没有子鼠巳蛇的本领,至今尚在几里开外的流域寻觅,属下是绕了大圈避开他们找过来的。”
凤明煌颔首道:“那便是了,我们夫妻更不能离开。此处设有阵法,外人入不得,正好避开他们的耳目,一旦出去,又成目标,反而坏事。”
秦如歌蹲下身,让凤明煌不至于要仰着脑袋,居下矮人一截,四目平视:“夫君,不如,让他们隔几日来汇报一次前线状况,你也好安排对策。如今西凉军误以为我们群龙无首,正好趁机打他个措手不及。”
妖孽目光微亮,勾唇:“正有此意。”
“子鼠巳蛇,随我出来吧。”
“是,小姐。”
她的影,在门纸上晃过,他淡漠勾唇,便听得暗卫道:“夫人真是有心。”
凤眸落在地上水渍,若有所思道:“没什么是她听不得的,她之所以避让,只是为了安排长安城那边的事情吧,毕竟,她这身份,并非闲人。”
“说吧,哥哥那边,可回容侯府了?”
二人面面相觑,半响道:“嗯,侯爷已经安全抵达碧落城。不过——小姐,侯爷此番似乎受了大刺激,大病一场,现今卧床不起呢。”
“大病一场,有了前车之鉴,恐怕又是苦肉计了。”
小姐......
一个燕王,致使他们兄妹失和,子鼠巳蛇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
“他身边自有人看顾,何须我费心。神农堂那边呢?”
“按照小姐吩咐,着人把账本都送过来了,小姐需要属下带过来吗?”
“嗯,小心行事,待会儿你们出去的时候,一路顺流直入江海,再绕到而行,总之,不能让西凉那些人发现你们的踪迹。还有,月姨要是有什么消息捎来,一并带过来吧。”
“属下明白,小姐,你现在急需用人,要不,子鼠回容侯府......”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透明,便能意会。
秦如歌神色淡薄,目光深远,负手眺望平静海面,久久没有回答。
“不必了。”
二人跟在她身后,在海边漫步。
听她这话,便稍稍放心了。
即便侯爷这事成了小姐心中一根刺,可到底血浓于水,小姐心里还是顾念侯爷的,小姐还是宁愿把隶属她的十二地支拨给侯爷支使。
在江河边上送走子鼠等人后,秦如歌这才松了口气,推着凤明煌往回走。
好歹是跟外面联系上了,也了了他一桩心头之重的大事,这样便能安心给他医治。
不过,他是那么骄傲的人,这懦弱无能的一面却让下属看见了......
秦如歌居上打量他刀镌般的脸,的确多了几分隐忍之色。
正寻思着怎样不着痕迹转移他的注意力,秦如歌忽觉鼻腔微痒,随即连打三个喷嚏。
轮椅脚刚好磕绊碎石,秦如歌手上脱力,轮椅便向前滑走。
秦如歌大吃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走,绕到前头,竟以膝抵住前身,阻止继续滑行。
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援救成功,否者,山间砂石多且细碎,这路段又略嫌陡峭,就怕把凤明煌给摔了。
确定其安然无恙后,秦如歌噙笑道:“没事。”
“没事?”妖孽冷哼,此时她已然摸清他一些脾气,这怪腔调无疑是给气着了,果然便听得他冷冰冰下令:“还不快回去换身衣服,想着病倒了便不用照顾本王了吗!”
秦如歌这才回过神,抬起手来,上下打量自己,的确......湿漉漉的,无一处例外。
刘麒麟给她烧了一大桶水,秦如歌把凤明煌推到棚屋外,面向大海,这无敌大海景看上半个时辰什么的,应该不会闷吧。
“你推我来这边干什么?”
后脚已然跨出半步的她,闻言,颇为无语,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夫君,妾身要沐浴呐。”
“沐浴怎么了,沐浴就要把为夫搁置在这里?你我什么关系,你身上还有为夫是没见过的吗,还是娘子今天做了什么亏心事,为夫见不得?”
尼玛,这家伙用得着这般声色俱厉,特意扯这么大嗓门嘛,在下首路过的渔民纷纷侧目看来,全是探究的八卦眼神。
秦如歌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夫君,你不要脸,妾身要,好吗?你不要乱说话,成吗?还是说,夫君希望妾身毒哑你呢?”
“哼,要为夫闭嘴很简单,推为夫进去就成了,否则,除非你让我一辈子开不了口。”
这丫到底是跟在谁身边长大的,养成这种性子?无耻,太特么无耻了,凤明煌是她见过世上最特么无耻的人!
哼,他就知道这女人硬不下心来,临入内前,妖孽阴险地记下适才下首路过的男人里,所有投来失望愤懑视线的主。而秦如歌不想记住,却控制不了自己记住,路过的少女少妇那含情脉脉的眼神。
臭孔雀,怎的到了哪儿都招来这么多桃花!
这真要是把他留在外面,她洗个澡出来,就算妖孽清白能保住,豆腐恐怕也被吃不少。
罢了,还是推回去吧,毕竟是夫妻,村子里的人看着呢,要是发现他们疏离得不似夫妻,觉着他们混入鱼米乡意图不轨,便弄巧成拙了。
不过,他的人品太坑爹,保险起见——
身前是墙角。
鼻翼萦绕着老木混杂海腥的味道。
凤明煌嘲笑道:“娘子,为夫也不是没看过,你是不是太见外了。”
“闭嘴。”
窸窸窣窣的衣物滑落声,其实比亲眼看见活色生香场面,更予人以想象力。
毕竟,添了想象,添了神秘,添了好奇,更有情趣。
妖孽勾唇,随即听见某人入水划动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清浅香气,水珠拍打肌肤的声音,无一不勾了他的神魂。
他目光暗了暗,添了丝危险的味道。
“燕一燕二他们,可有带了长安城那边的消息来。”
气氛有些暧昧尴尬,秦如歌越洗越不是滋味,正好借着她早就想问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妖孽淡淡道:“为何这么问。”
秦如歌没入温水中,让脑袋清醒了下,才上浮道:“以我哥和纳兰的交情,他不可能在他‘出事’之后还留在长安城。即便这是一个局,然纳兰惜心思深沉,为了取信于我,让我对哥哥遇险之事深信不疑,毫无疑问,应是陪我一同前往寻兄才对。”
凤明煌笑意加深,难为她想得这么透彻,只不过,连容靳都对纳兰惜失去把控之力,更何况她呢。
除了纳兰惜,她还能想到多深远的地方,凤明煌有些好奇。
秦如歌,到底没让他失望,她予他的,从来都是惊喜——
“纳兰世家破开禁忌入长安,本该在避暑胜地陪伴汝阴侯静养的贺兰兄妹也来搅局,哥哥联合大越宫至高无上那位软禁我,西凉军突然进犯,而你,不得不被迫调离,戍守西北,还有西凉刺客混入长安,这一团乱麻,我有种奇怪的预感......有什么我们把控不了的事情,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