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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歌忍痛勉强轻扯嘴角:“我一介小女子,怎及得上你们的机关算尽,自然是想不到太多。看来,跟孟爷比狠,本郡主也只是跳梁小丑。”
“咳咳,王妃记性不大好,忘记已然嫁人了是么。”
“......撄”
“希望真如王妃所言,也希望就算王妃这番话乃反话,日后这些心思,不会用在王爷身上。”
凤明煌,呵。
那人才是真正运筹帷幄的人。
秦如歌讽刺:“他一天不坑我,本王妃就该偷笑了。”
孟玄色尴尬的摸摸鼻子。
聪明的人,心底明镜似的偿。
主上这般算计,瞒不了她,只怕日后这两人相处,很难消停了。
“这方向,好像不是赶往西北交战之地的。”秦如歌撩起侧首帘子一看,这路子和她来时一样,这是往长安城走。
果听孟玄色颔首道:“王爷着玄色将王妃安全送回燕王府。”
“停车!掉头!”
正在前头赶马的燕一受秦如歌魔爪一抓,吓得臂膀抖了抖。
燕一反问:“孟爷?”
孟玄色打手势让他继续赶路,才将秦如歌拉回车厢:“王妃今日也见识了,王爷的敌人如此深不可测,王妃贸然跟着王爷,只会拖累王爷。”
秦如歌没有被唬住,却问:“既是如此凶狠之辈,又知道从本王妃这边钻空子,更是曾探入燕王府刺杀他。孟爷觉得,本王妃回了燕王府就会安全,而不是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这......说得倒是在理。
“一旦他们挟持了我,你觉得,凤明煌能袖手旁观吗,你确定这不才是真真正正的拖后腿?”
完全同意!肿么破,他快要被说动了!
“此时此刻,只有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而我也不怕夸口一句,我于他,亦然。”
“对对对,王妃有理,只是王爷的命令......”
“这方面,我会当面跟他说清楚,他不是糊涂之辈,会明白的,自然也不会为难孟爷。”
孟玄色嘿嘿笑道:“那就有劳王妃了。”
然后,孟玄色便让燕一变道而行。
再然后,披星戴月而来,赶了好几十里路,秦如歌终于赶在入夜时分安然出现在凤明煌面前。
凤妖孽两指摩挲,妖冶的眸轻眯,有种想掐死孟玄色的冲动。
孟玄色又是那般嘿嘿笑着,指着秦如歌,让他老人家赶紧把注意力放回自己刚娶回家尚未来得及暖被窝的新婚妻子身上。
秦如歌拍掉孟玄色猛戳她手臂的指,将妖孽的脸摆正,看着她。
然后便将先前那番考量复述。
她说的对,又不对。
燕王府,长安城,那些人是不敢胡乱闯入的。
但也的确不能排除隐患。
然在他身边,凶险更甚。
这一路未歇,命丧他手的西凉人,不计其数,显然重心还是在他这边。
“听我的呗,错不了的。”秦如歌怕他心思深,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她打道回府,便破天荒使用软手段——挽过妖孽的臂,一同坐在火堆旁。
“王爷这身子差,饿不得。”
秦如歌心知这人讲究,便耐心将山鸡肉撕碎,成鱿鱼丝大小,用布帛盛着,方便他优雅地装十三享用。
哪里知道撕了一小堆,自己的肚子竟然不争气地打鼓。
秦如歌打着哈哈摸脑袋,尴尬道:“赶路嘛,没来得及吃,饿了两天了,不叫才怪,这证明我的肠胃很正常健康。”
凤明煌估计是气笑了,哭笑不得直摇头,拎起一小撮,喂到她嘴边。
秦如歌受宠若惊,哪里敢谦让说不,当然是吃着。
她这温顺小样,依然颇得他心,近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唇边添了一丝笑。
秦如歌不甘落后,也拿起一撮喂他,眨眨眼。
然后妖孽便一脸傲娇含下了,并!且!极其恶劣地含了她的指尖!
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冒个不停!
是她的错,自己作孽给了他机会!
就近的人马见状,含泪吃下王爷王妃抛出的这口狗粮。
“玄色说你跟容侯府划清界线,狠下心了?”
秦如歌擦掉嘴上油渍,淡漠道:“不是全在王爷意料之中吗。”
“可是本王,一向喜欢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么说,燕王妃我不当了,直接回容侯府算了。”
凤明煌轻笑,火光映着他邪魅的脸,忽明忽灭:“这话,你是说给本王听的,还是自己听的。”
跟他顶嘴,可真是技术活,气话还是真话,什么都被看穿。
卸下吧,她防备的面具。
连日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有些累了。
既然他什么都知道,她何不放松一会儿,反正瞒不了他。
脑袋轻轻靠在背后石壁,她道:“凤明煌,对我,少些算计,少些套路,多点诚意,好么。”
从未见过她如此坦白直率的姿态,凤明煌略懵,侧首看去,清丽的脸蛋上,有抹若隐若现的......难受。
喉结微动,颇不是滋味,他必须得承认,不大喜欢她难过的样子,看起来蠢死了。
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肩上,猿臂绕过她的肩,轻轻握着,他道:“容靳的事,值得你露出这种表情么?”
秦如歌先是一震,挣扎了一下下就安分了。
“你倒是试试被至亲背叛的滋味。”
凤明煌这话无疑触到她的怒气点了。
可是他马上又充当了灭火筒:“你怎知本王没有试过。”
闻言,秦如歌见鬼似地抬起头看他。
随即又被他强硬压回原位。
“这世上,最可靠的,唯有自己,其他人,谁也不能尽信。经过此番,你该是有所成长了。”
“成长?”秦如歌自嘲地笑,微讽道:“唯一的成长便是,成了王爷放长线钓的那条大鱼。”
“恨么,你的新婚夫婿。”凤明煌淡淡道。
见她默默无言,又道:“若不让你看清现实,你这辈子便得活在天真无邪中,嗤,也就是无知愚蠢中。他们是你的弱点,本王戳破你们这层假纱,虽然残忍,虽然痛苦,你能说不是另一种解脱?”
是的,他说的没错,哥哥若是能骗她一辈子倒还好,结果真相还是牵了出来。
这世上千千万万种人,有的甘于被骗,有的装作被骗,有的宁愿活的明明白白哪怕真相惨烈,而她,属于最后一种。
这种残忍,是痛后重生。但是要她消化这层理,尚需时日。
至少,不是现在。
秦如歌还是恼他的,确定他不会赶她走之后,便发起小脾气,到一边静静待着,生气的时候,她不爱说话,也不爱搭话。
孟玄色拿胳膊肘撞凤明煌,扬到妖孽眼前的是——油菜花。
“......”
“女人嘛,哄哄就好,女儿家都喜欢这些玩意,拿去。”
“你确定?油菜花?”凤明煌顺手一推,油菜花打脸,抽了孟玄色个措手不及,呸呸呸猛喷嘴边黏上的败花。“哼,她说了,喜欢少些套路,多些真诚,你让本王拿女儿家套路讨她欢喜,不是戳她死穴?”
孟玄色吃力不讨好,摸摸鼻子退到一边去。
他还摘了几个野果,吃起。
刚把果子放到嘴边,张嘴,咔嚓!
嘶!上下齿磕碰,一阵酸软,主上竟然把他的果子摸走了!
一个掌心大的重物摔到怀里,秦如歌低首拿起。
野果?
“生津解渴,你适才吃太多肉了,吃这个消消食。”
淡薄看了几眼,她缓缓垂下手,脸蛋微偏。
凤妖孽驻足须臾,便走远。
暗暗松口气,咔嚓吃起,微酸微涩的果子,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妖孽在篝火前,和部下商讨军情应对之法,那样一双修长指掌,竟能指点万军,破敌无数,这样一副......残损之躯。
是不是像他这样,被逼到绝境没有退路的人,手段都是这么恶劣狠绝。
呵,将计就计,诱使她和容侯府决裂,逼她和他一样,走上没有退路的悬崖,前后均是万丈深渊。
“咳,咳咳。”
孟玄色见主子不适阵咳,许是夜里寒凉,更深露重,不无担忧道:“我去拿披风。”
才刚刚拍拍屁股起来,那边使小性子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好拿着妖孽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