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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田明辉脑袋跟西瓜似的裂开了,脑浆都流了出来。
黄裳舔了舔嘴唇,不料嘴上沾了鲜血,舌尖尝到了一股腥咸的味道,没有太多不适应,手刃仇敌的感觉实在是痛快淋漓,虽然这田明辉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但心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一瞬间都得以释放出来,浑身上下一阵轻松。
待心情渐渐平复,便将那青皮葫芦和霜雪符收进天阙之中,扛着田明辉的尸体一头钻进了山中。
陡峭的山势也无法阻碍他的脚步,哪怕扛着一具尸体,依然如履平地一样。
为了稳妥,黄裳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直至找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才开始挖坑埋尸,深挖一丈有余,填完土又盖上了一层枯枝腐叶,才回到山道上将血迹清理干净,简直谨慎到了极点,忙完之后已是深夜,月黑风高的。
黄裳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纵然他体力过人,也实在禁不住这般折腾,如果他听从了田明辉的提议,似乎不用这般麻烦,而且一举多得,还能将曾旷扳倒,但想法是美好的,曾旷与刑堂的首席弟子陈渐青有私交牵连,一旦田明辉进了刑堂,曾旷暗中斡旋,局势便不是他所能掌控的,说不定被反咬一口,得不偿失,若他信了田明辉所说,简直就是愚蠢到家了!
直接拍碎他脑袋,才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人虽杀了,但事情还没完。
他与田明辉之间那点恩恩怨怨,几乎是无人不知,田明辉平白无故失踪,若不给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结果,肯定会有人将矛头对准他,虽无证据构不成实质威胁,可被人当成臆测的对象也挺烦人,要做就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机会,决不能浪费。
难得他田明辉犯浑,竟然偷了库房里的灵药拿去变卖,简直是闷声作大死。
黄裳回到戴云峰时,天还未亮,趁着夜色摸进了田明辉的居所。
既要作出田明辉挟裹赃物畏罪潜逃的假象,自然要将他住处里的值钱之物席卷一空,否则一眼便能看出破绽。
田明辉成为内门弟子之后便有了单独的居所,他人已长眠于山中,此时房间里自然是空无一人,黄裳根本不用摄手摄脚的,进屋之后将门一闩,便点燃了桌上的油灯,而后四处翻找起来,只在静室之中找到了一枚凝神丹和小半瓶辟谷丹,便无其他收获了,黄裳不太相信,这田明辉连灵麝膏如此珍贵的灵药都敢往外偷,怎可能只有这点家底。
不肯罢休,又找了一遍,连后院茅房都没放过,还是一无所获。
正跟那站着琢磨着,忽然发现一些异常,打水的木桶搁在井口边,然而井轱辘上的绳子却绷得紧紧的!
黄裳心中起疑,探着脑袋往井里看了一眼,可惜里面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也懒得猜测,一挽袖子便开始绞井轱辘。
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井绳缓缓被升了起来,井绳上一连串挂着四个木匣。
黄裳不禁咋舌,这种紫檀木匣只有甲字库房里才有,防潮防蛀,还能隔绝空气,是收纳珍稀灵药用的,没想到田明辉胆子这么肥,一偷偷了四个,不过如今都便宜了自己,将那几个木匣从井绳上解了下来,打开一看,他不禁皱起眉头。
这匣子里装的竟然是冰灵花,田明辉偷这玩意作甚?
冰灵花不经炼制祛除寒毒,没有任何用处,就是一堆花花草草。
黄裳顺手打开余下三个木匣,全都是冰灵花,这让他愈发不能理解了。
想了半天没弄明白,干脆将疑问抛诸脑后,冰灵花对旁人而言没有用处,可他如今却是极缺此物,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三匣冰灵花收进了天阙之中,余下一盒只取灵药,将紫檀木匣留在屋里,而后吹灭油灯合上门离开了。
回去路上便比较小心了,绕过了几处哨卡,没有惊动任何人。
见天色不早,也修炼不了多长时间了,不想浪费药液,便将那青皮葫芦拿了出来,想研究研究怎么用。
刚拔掉硬木塞子,便觉一阵强烈寒意从葫芦里喷涌而出,散至空气中,顿时凝出霜雾,像是葫嘴喷出了一股青烟。
黄裳脑袋凑得太近,霎时眉毛上便覆上了一层白霜。
“好恐怖的寒气!”黄裳脖子往后一缩,避开寒烟,而后扬手猛地一挥。
只听呼啦的一声,雨点般的铁砂飞了出去,每一粒铁砂温度都低至极点,所过之处骤结冰霜,形成一条条细长雪线,无数铁砂汇聚在一起,就好像点燃了烟花一般,只是这烟花是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看着惊心动魄。
雨点似的铁砂打在了庭院围墙下那从冬青树上。
刹那之间,翠绿枝桠上便被覆盖了一层冰雪。
冻硬了枝叶无比脆弱,在后续铁砂的撞击下,顿时碎的七零八落。
等寒雾散去,那从枝繁叶茂的冬青树已是光秃秃的一片,连枝干都折断了几处。
黄裳舔了舔嘴唇,这玄阴铁沙的威力有些出乎他意料。
冬青树本是抗冻的植物,朔雪天也不会凋零,却被玄阴铁沙打成这幅模样,若是沾在人身上,惨况可想而知。
只可惜是一次性消耗的东西,葫芦里的铁砂用一点也就少一点,否则倒是一件厉害法器。
用硬木塞将葫芦口封住,将其收回天阙之中,而后去到静室之中,忙碌起来。
冰灵花药液消耗很快,而烈酒浸泡需要一段时间,自然要提前准备,刚得到四百株冰灵花,原料短缺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只是这些冰灵花年份都很短,大多两三年间,还是人工培育的,药效要差上很多,黄裳暂时不打算自用。
将之前剩下的五十余株冰灵花取了出来,用清水洗净之后,放进了酒坛里泡着,留待日后取用。
而后从天阙之中取出包裹银鳞蚺的油纸包,将那几段残躯倒腾出来,开膛破肚仔细翻找起来。
忙碌半天,终是将毒腺、蛇胆都找到了。
大多蟒蛇都是不带毒性,但银鳞蚺是上古异兽,自不能以常理度之。
不过银鳞蚺的毒性并不是很大,只要身体强壮,被咬上一口甚至不足以丧命,但银鳞蚺的毒液有一个特性,能够麻痹大脑灵台,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让人丧失意识,即便修道之人灵台稳固,中毒之后亦会丧失大部分法力。
比起只能损伤身体的毒素,这种东西对付修道人更有立竿见影的作用。
毕竟修道人法力源于灵台,肉身受损,只要不当场毙命,实力不会陡然减损。
虽说下毒这种阴损伎俩有点为人不齿,但黄裳不是教条主义者,管他什么手段,但凡能够凑效,他都肯用。
将那透明的毒囊装入瓶中密封收好,黄裳又用小刀切下了蛇胆。
穷蝉还算对得起他,只将蛇血喝干了,蛇胆倒是给他留着,毕竟他如今更需要实力。
黄裳打小跟着黄宗卿学习炼丹,熟读医经,自然晓得蛇类一身精华都在这绿乎乎的蛇胆之中,只是这玩意味道真心不太好闻,腥气浓烈无比,只嗅了一下,胃里就一阵翻涌,黄裳强忍不适,屏住呼吸将蛇胆丢进了嘴里。
也不敢去嚼,猛灌一口酒整个吞进了肚子里。
也不知是酒性太烈,还是蛇胆破了,刚过数息,一股热气瞬间从小腹向上涌起,随即贯穿全身,仿佛那蛇胆里有无数细小微虫,顺着经络、毛孔往体外钻,只捱了片刻,身上便大汗淋漓。
黄裳不做多想,立刻趴在了地上,摆出那难看的造型,开始运转周天。
随着呼吸调控,沸腾的血液被强行收束了起来,那股燥热的精气无法通过毛孔发散,在体内堆积、酝酿。
渐渐的,体内五脏六腑都似要燃起来一般。
黄裳经历过月光淬炼灵台的痛苦,胸腹间滚烫的感觉虽不好受,却也能够忍受,只管守住心神。
这关头若是神智混乱行岔了气,才是最要命的。
一天两夜之后,体内燥热渐渐温凉。
蛇胆之中的气血精华已被黄裳吸收殆尽,缓缓呼出一口气,只觉肺气充盈无比,身体也似轻盈了许多,手在地上轻轻一撑,整个人便飘了起来,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这一天两夜虽吃了不少苦头,然而收益也是相当惊人的。
若再有两粒蛇胆,养气境的第一重修炼指日可待圆满。
更令他惊喜的是,视力似乎也提升了许多。
静室里幽暗无比,只有一盏油灯燃着,然而他此刻连离得最远的石墙上,那些细微的划痕都看的一清二楚。
蛇胆本来就有清肝明目之效,而他又用周天行气之法将蛇胆内的气血精华尽数吸收,一点都没有浪费,效果因此显得极为明显,左顾右盼一阵,黄裳渐渐适应了过来,走出静室,看了眼天上的日头,判断出了时辰,应该还是早上。
回屋将剩下那几粒凝神丹揣进怀里,便上山去了。
孙璟这人情也该还了,而且要继续炼制凝神丹,还得管他讨要一些紫术、赤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