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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毗湿奴神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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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老已经懵了,气懵了。

    说了暮雨楼里没有银子,也没有银票,八千两银子和八百两金子又有什么区别?

    这,明显就是来找茬儿的!

    暮雨楼里的消费,从来都是以黄金计算,以百两为单位,最小单位。

    “胡老,依我说,不如这样。”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恶语相加,双双憋着一口恶气,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急眉火眼就要干起来的时候,土豪兄又发话了,居中以为调停:“您老找与方兄八百两金,方兄你就勉为其难收下,小弟我再出黄金一千两,八百两仍旧我请方兄洗澡,二百两仍旧孝敬胡老,二位,可好?”

    好极!妙极!土豪兄,我们做朋友罢!

    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老财迷又自平白得了二百两金子,自无二话:“也罢也罢,哼!你个臭小子,不知好歹!”

    岂不知,金票收下了,欠条儿也撕了,小财迷还有话说:“澡我仍旧不洗,二百两他是活该孝敬你,一千减二百还有八百两金子,找来!”

    什么情况?

    胡老又懵了,胡老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这——”

    “有道理,找给他。”土豪兄有底气,那是挥金如土:“八百两。”

    又一金票儿,八百两整。

    “小弟我再出黄金一千两,八百两我请方兄洗澡,二百两仍旧孝敬胡老,二位,可好?”

    神马情况!

    这时候。方道士也有些懵了。这钱。来得也容易了!

    “好好好,好好好。”但胡老已经反应过来了:“我说,你是洗澡,还是找钱?”

    “找钱!”

    又八百两,又一金票儿。

    “小弟我再出黄金一千两……”土豪兄于暮雨楼中存有金票数十万两,区区千两,不在话下。

    “找来!”这一回,方道士很痛快。

    “给你!”这一回。胡老又糊涂了。

    “照旧。”找过三轮,土豪兄已然懒得重复了,完全就是视金票如草纸。

    “给你!”

    “找来!”

    “照旧。”

    “八百!”

    “你的!”

    “照旧。”

    “八百!”

    “二百,不是,二百我的!”

    “照旧。”

    “你的。”“我的。”“你八。”“我二。”待及后一时,二人是你一张,我一张,我一张呀你一张,完全就是无视土豪兄,强盗坐地来分赃:“八百。”“二百。”“照旧。”“再来。”

    ……

    土豪兄面带微笑。视若无睹。

    群雄叹为观止!

    “不对不对,不对啊!”又一时。胡老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一回可不打折,原本就不应当打八折,这一千两都是,都是我的!”

    这也是财迷心窍儿了,彻底懵圈了:“好罢,一千两,找来!”

    胡老追悔莫及!

    人家土豪兄本来请的就是方兄洗澡,不打折也就是没了孝敬老人家的:“啊哟!对了对了,八折!还是八折!”

    又分一时,眼见方兄手里的一叠儿金票子都比自家的厚了,胡老又一次追悔莫及:“错错错错!该打七折!”

    六折!

    五折!

    四折!

    三折!

    金票哗哗点出,清醒只在一时,胡老猛醒,大叫道:“免费免费!给你全免!从一开始就免费,这些钱都是我的!哈哈!都是我的了!”

    胡老这是疯了,也是彻底懵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原本这些都是你的。”方殷便将一大把金票子往那桌上“啪”地一拍,进门洗澡,赤条条去也——

    “免费你不早说,还要我打欠条儿!”

    胡老笑声忽止,猛觉又是哪里不对,却也一时想不明白:“哈哈哈!哈哈哈!胡老胡老,你可真逗!”

    群雄大笑,乐不可支!

    胡老一怔,土豪兄一步三摇进门儿,叹道:“平白摆了一回阔,一个子儿没送出去,这可奇怪,奇了怪了!”

    “啊——哟!”胡老是追悔莫及,却也是悔之晚矣!

    走廊里。

    “老兄,多谢。”方殷一边走,一边说,一边笑。

    方道士这个人,从来不肯吃半点儿亏,那糟老头子明显就是狗眼看人低,嫌贫爱富,而且欺生,活该叫他白忙活一场,落得个灰头土脸里外不是人。钱是人人都喜爱,方道士也是一般,但即使是金山银海也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得来,否则不是砸死就是淹死,或是死得糊里糊涂不明不白。但无论如何土豪兄是好心好意,方道士心里明白,因此也是真心实意感谢,心说这位老兄可那真是值得一交——

    “客气,客气。”土豪兄不紧不慢走在后头,仍是一步三摇:“可惜,可惜!”不必客气,只是可惜,事实上土豪兄是有钱可土豪兄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今日格外豪爽义气出此一掷万金之举,乃是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方兄仪容伟岸风骨峥嵘,实乃盖世奇男子也,今日有缘得识方兄,实乃小弟三生有幸,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是这话,方道士龙行虎步,回望一眼:“老兄,未请教——”

    一味谦恭,言必称弟,但见他四十许人,生具一双桃花眼:“不敢不敢,小弟王有财。”

    有才,有财,有才也有财,这就是王有财。

    说话到了。

    又一道门,是在拐角。

    哗啦啦,哗啦啦,里面有人在洗澡,动静儿不大也不小。

    呜哇哇,呜哇哇。里面有人在说笑。声音粗豪嗓门儿高。

    方殷毫无防备。

    先是装傻。后是找茬儿,活该就死,当有此报!

    这一道门,也不好进:“……”

    胡老是个老同志,也是个好同志,须怪不得胡老瞧不起他,这里不花钱进来的只有一种人。慕容公子是好心,也没有算计他的必要。也难怪土豪兄无事献殷勤,一种人不花钱能够进来自有另一种人来掏腰包。有一个词,叫做包养,有一个词,叫做色相,在胡老看来方道士就是一个出来卖的,还没有找到买主儿,所以他就是让人看不起也令人鄙夷,还有一个词儿叫做:出卖色相求包养。

    现在有了,王有财。土豪兄。

    彼时颇好男风,尤以王孙贵族为甚。多养娈童,淫狎亵玩,以为此乐。所谓势劫利饵,娈童也就罢了,性情样貌如那女子一般美丽娇娆,犹不足,有喜好玩弄人的还有喜好给人玩弄的,尤其喜好寻那仪容伟岸风骨峥嵘的盖世奇男子,先来一个颠倒阴阳,再来一个阴阳颠倒。譬如王有财,土豪兄,之于方兄,正是三生有幸,前世修来的福气。

    暮雨楼既是天下第一大青楼,非但美女如云,更有男妓伺候,熟客上门自不必说,客人之间也无不可,一拍即合,公平买卖,仁者雄风的生意一向很火爆。所以这里才是一个真正的男澡堂子,所以这里一个女人哪怕是穿着衣服的都没有,所以说慕容公子是好心也是好意更是真正将纪之作为好朋友招待,所以方道士,惊呆了。

    慕容公子专用,就是慕容公子一个男人专用,方殷无福消受。

    是为仁雄者风,说的是两个男人的风流故事,方殷不能承受。

    无论如何,不管澡堂子是男的女的,天底下进过这两个澡堂子的只有方殷一个人,正合慕容公子所言——

    只你不同。

    方殷是不同,又不是慕容公子叫他来的:“……”

    这一次,方道士是真正地惊呆了!导致忘记了惊叫,导致是有一刹那的失神,只一刹那——

    便已深深刻入其脑中,终其一生,再也无法将之抹去。

    地界儿是大,更大,比刚才那个更大,只无山,只有水,水在池中,灯火通明。但见玉池连环套,碧波荡漾乐无边,没有大池,全是小池,成百上千,环环相扣。那是一池一池一池水,也是一池一池一池浪,其间一对儿一对儿又一对儿,一对儿一对儿一对儿都是男的。男的男的,搂着抱着,男的男的,对着亲嘴儿,男的男的成百上千,男的男的姿态各异,男的男的卖力卖力地开垦着田地田地,田地田地辛辛苦苦地被男的男的卖力开垦,这分明就是一个……

    这又是一幅画,不是种马大春宫,而是种田大开荒,可惜慕容公子没有画出来,作为传世之作,并且摆在门口儿作为提示,是警醒,从而直接导致了方道士这一次根本就是毫无防备:“方兄?方兄?”

    因为慕容公子也没有见过,慕容公子不好这个。

    听得一声方兄,只恨错生两眼,悔过三生三世,怎就四六不分:“方兄!”

    没有人理会方道士,没有一个人,一个男澡堂子进来一个男人,而且是一对儿,这很正常:“我——”

    好在还有王有财,如果没有王有财,方道士还没有反应过来:“日!”

    “果然方兄,有够直白!”正见一双桃花眼,眼中涵义是万千:“小弟正是求之不得——来!”

    声落电光乍起,毗湿奴神暴走!

    也就是说,方道士,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落荒而逃!

    报应!

    不过洗个澡,就是这么难。

    金陵河畔。

    凌乱的长发飘扬,冰冷的风吹在**的胸膛上,身后就是那穷极奢欲的朝云暮雨楼,眼前夜幕之中的金陵河仍是静美恬美华美,美得就像一个镜像。波光粼粼的河水缓缓流淌,悠扬的笙歌拨动了轻柔的船桨,多想停留在这一刻停留在这诗情画意般的无限美好,可是莫名地烦燥,可是莫名的邪火,可是蓄积蓄积蓄积了那么久实在实在实在让人憋闷得慌:“啊——————————————————————————————————————————————————”

    我日啊!我日!

    毗湿奴神已经怒了,忍无可忍,怒火万丈,那就吼罢,吼破这天地!

    吼出了血!

    关键是,愤怒没有发泄的对象,只觉荒唐荒唐太荒唐,却又无话可说也没处去讲!

    人人都是习以为常,可不就你最是荒唐,方殷方殷,你在做甚!

    自取灭亡!

    “嘎嘎嘎!嘎嘎嘎!”世界已崩溃,镜像被摧毁,正是毗湿奴神一声吼,天地也要抖三抖:“呱呱呱!呱呱呱!”毗湿奴神之吼,可比龙真之啸,当下就狂风骤起席天卷地横扫一切光怪陆离,吹得那是浊浪滔天船毁人亡笙歌断绝星光惨淡,吹飞了几只水面上惊慌失措的老野鸭,外加河边几个吓尿了的小蛤蟆:“扑通扑通!忽啦啦啦!”

    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尽多痴人妄语,一切并无不同。

    身后还是两座楼,眼前还是一条河,人与人,是不同。

    当然,毗湿奴神闹出的动静儿,还没有那几只老野鸭外加几只小蛤蟆闹出的动静儿大。当然,河上泛舟,**一刻的人们也是见怪不怪,也都见惯了。当然这也很正常,每每如此,每隔几天朝云暮雨楼之中就会出现一个疯子跑到河边,无缘无故发疯,疯了也似大吼。当然这也不正常,酒色财气过度刺激都会让人发疯,这个还没疯到底,吼完一跳才——

    当时,看见方道士的人,都在等着他跳下去。

    当时,方道士,也确是生出了跳下去的念头。

    不若一跃而下,洗尽酒臭浮华,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这分明又是一个大澡堂子!

    这个澡,还就非得洗了!

    跳!

    方道士我意已决。

    可是又有一道门。

    更加更加不好进!

    这个澡就洗不成——

    当然了,是家门。

    家里还有一个罗伯,家里还有一个老爹,说了,子时之前。

    月上中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