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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竟有人说到了清扬山地盘也得按气宗规矩来办事,清扬山难不成就不属于西楚王朝管制?若非有王朝这棵大树庇佑,气宗安能如此盘踞?昭阳公主脸色铁青,这是摆明了跟朝廷叫板,即便司马云几人并非楚人也不得不为此怒火中烧,试想堂堂中原第一大国北魏都不曾有哪个门派敢说出如此豪言,又何况一个区区气宗?
“赵希澈,莫非真以为你清扬山地处西楚最东背向东海就脱离了王朝管制不成?信不信司马云教你清扬山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你这可是吓我?”
城墙之上身负双剑男子冷笑。
“莫说就你们几个人,即便是西楚大军来了我气宗都不一定放在眼里,更何况如今西楚内忧外患,虎狼关士兵退守关中,一半兵力抽调西楚,你有何资格说让我清扬山毁于一旦?就凭你们?”
“看样子你对我王朝事情了如指掌,那你可知道我们这里有一位陆地神仙?”
“知道,昔年春秋剑神李文谆,九龙山一战大开天门直入陆地神仙,但那又如何?我气宗并非软柿子任人拿捏,皇帝想一统西楚江湖立什么武林盟主,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不过就是想将江湖并入囊中而已,我清扬山气宗一脉源远流长,绝不会沦为朝廷手中势力,好话不说第二遍,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赵希澈目光在独臂小老头儿身上扫视片刻,但最终却并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要知道这天下陆地神仙已是传说中才有的人物,说的难听点谁见了这等人物不是毕恭毕敬,而到了气宗这里陆地神仙名头却并非那么好使,众人并非傻子,自然是猛看出这赵希澈有恃无恐,气宗一脉,似乎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独臂小老头儿不喜不怒,陆地神仙名头在世人看来风光无限,可在他李文谆眼里实在没什么稀奇,也并不会因为赵希澈三言两语便大动肝火大开杀戒。
此行,是来为之后的武林大会做准备,不但万不得已,杀不得,若是杀了岂不落下一个以大欺小欺压西楚武林的名声,这么一来二去恐怕统一武林只会成为痴心妄想。
“有句话我倒是想问问你。”
司马云冷笑,任凭城墙上弩箭对准自己,只不过淡淡一眼便看出来这弩箭原来并非那么简单,经过精心制作,一品高手护体罡气都能射穿,想来也是,否则他赵希澈在陆地神仙面前摆这谱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气宗不愿并入武林盟主之下究竟是你清扬山不答应,还是你赵希澈不答应?又或者说是你赵希澈背后的老子赵洪涛不答应?”
“你觉得有区别吗?”
赵希澈自然知道眼前这个一句话让西楚退居关中,又一纸文书让西楚读书人服三年兵役的青衫男子。
“看来果真让我猜中了。”
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司马云突然轻声一笑。
“我虽非西楚人,却也知道一些清扬山的事情,江湖传言清扬山气宗宗主何文轩曾受大长老赵洪涛恩惠,因此对其处处相让,更是将气宗大权全权交给其打理,这江湖都说你赵家父子二人脑后又反骨,起初我还不相信,但现在却是不得不相信,恐怕你老子早就迫不及待坐上宗主之位,气宗大大小小管事人只怕都被你父子二人收买,现在已经将宗主何文远架空了对不对?你赵家父子二人要反。”
“你知道的倒是还挺多,既然知道如今气宗已尽入我父子二人之手,何故还要来找不痛快?倘若你们就此离去,那清扬山还在西楚境内,说不上保境安民,最起码不会让我清扬山给江湖惹来麻烦,这武林大会之事,我气宗并不感兴趣,若是公主愿意将盟主之位直接让出来,那我尚还能考虑考虑。”
“你觉得可能吗?”
昭阳公主站了出来,一人城墙之下,一人城墙之上,才下过春雨,土地有些湿润,空气弥漫新草以及淡淡女子体香味道,原本江湖宗派之事与她这位公主并无多大关系,江湖恩怨江湖了,别人家内斗始终是别人家的事情,可江湖并派乃是大事,更何况第一站来的就是这清扬山,倘若这刚出门就碰了壁那接下来又如何能让这江湖大大小小的门派?这位西楚奇女子不由得想起出汴京城时自己那位号称国士的叔叔先找到了自己。
那时还下着绵绵春雨。
“江湖并派之事可大可小,说小了去大可以当成昭阳你历练了一番,说大了去则关乎我西楚安宁,我西楚不同于北魏,昔年长白山天机阁混乱朝纲,一朝之下十之三四成官员都是天机阁弟子,皇帝震怒之下清理朝纲,大军压境荡平长白山,有此等手腕镇守江湖,北魏各大名门仙山根本不敢造作,他轩辕青山治国在于一个霸。”
“可你父皇不同,他治国在仁,可眼下西楚武林的确混乱了一些,没有如同北魏上清观那等道教圣地执掌牛耳,定会多生魑魅魍魉,你父并非不能调动军队镇压江湖草莽,只是这么一来二去定会怨声载道,那么从前二十年政绩落下来的明君之明顷刻之间便会烟消云散,西楚江湖非并不可,打蛇打七寸,要并,就要从闹的最凶的那个开始,清扬山气宗最为乌烟瘴气,清除江湖这些毒瘤,手段与谋略缺一不可,此番有司马云陪你前去,此人有经国之才,更是其智近妖,应当防,却不能尽防,进退有尺才是帝王之道,他做你军师,再有李老前辈护你周全,可保你安全无忧,要踏平西楚武林,先从清扬山赵家开始。”
昭阳公主并非愚钝女子,相反正因为太聪明才会被称为文武双绝,赵希澈此人从前便略有耳闻,此人刚柔并济,更是城府极深,否则又如何能做到其父子二人在何文远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但其实江湖人人皆知的事情何文远依然吃了亏,并非这位气宗宗主愚笨,说到底不过就是因为觉得欠了债,欠了天下最难还的人情债,只是眼下看来宗主何文远并非遭到了不测,否则赵希澈也不会如此惊弓之鸟山门紧闭,不论如何,想要一探究竟唯有踏进去这道门才行。
公主笑了笑,她道。
“武林并派乃是大事,百花宴召开之时本宫就说了盟主之位由江湖豪杰自己推选,你父赵洪涛若能服众,这盟主之位自是他当,你气宗闹成如何与本宫并无关系,那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情,本宫不会管,既然来了这清扬山,本宫就必须要找你气宗能说得上话的人,不过这个人看起来怎么都不会是你。”
清扬山练气一门不乏高手,赵希澈更是其中佼佼者,其身旁三五十练气士严阵以待,对于昭阳公主这般看不起人的一句话赵希澈也不生气,他冷哼道。
“那公主觉得谁才算我练气一门说得上话的人?”
“自然是你气宗宗主何文远,当然如果你父子已经将其杀了那便当本宫没说,不过本宫料定了你父子二人没那么大的胆子敢为天下人所不齿,打开大门,放我们进去,本宫不追究你今天的事情。”
“那我若是不放呢?难不成你还想让你后面的半残废老头儿动手不成?我不信你昭阳公主会有这么蠢。”
称呼独臂小老头儿为残废老头儿,更说公主愚蠢,这话放做以前可能谁都不会信,但如今却真正听这城墙上的负双剑男子说了出来才知何为愤怒。
“你看如何?”
昭阳公主看向此行被国士称为军师的青衫男子。
“再等等。”
司马云皱皱眉头。
“应该快了。”
张明月并不知道司马云所说的等是什么意思,只看到城墙之上的赵希澈见众人不说话便越发冷脸。
“什么春秋剑神,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被我这么羞辱也不见得拿出陆地神仙的本事来。”
“师兄,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春秋剑神可是从北魏千里迢迢跑来我们西楚的,还不就是因为在北魏混不下去?师兄倒也不能太指望丧家之犬会怎么王,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就行了。”
赵希澈身旁有一位同样黑衣却最多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说不上棱角分明,倒是一双眼睛锐利无比。
对于这番嘲笑之词惹的城墙上众人皆捧腹不已,担心独臂小老头儿会突然发怒摧毁城墙的张明月不由得看向老爷子,却发现老爷子始终单手负后好整以暇,似乎根本就没对这些话有任何在意。
“识英雄重英雄,城墙之上这些不过鸡鸣狗盗之辈,并非什么天下鼎鼎有名的高手,自是对老爷子没了敬畏之心,狗经常见人就咬,但人总不能为了发泄不爽去跟狗咬对不对?又更何况是老爷子这种连真神仙都敢斗上一斗的人?”
司马云除去汴京城大骂西楚书生猪狗不如之外很少骂人,即便骂人也不带脏字,比如此刻,只是众人并没有想笑的意思,倒是城墙之上的年轻黑衣男子暴跳如雷。
“你说谁是狗?”
“谁答应谁是狗,你倒是答应的挺快的,也不知道你的主子今天有没有喂你这条狗骨头,若是没有的话不妨下来,我给你弄两块骨头。”
“你找死。”
黑衣男子大怒,其身从城墙迅速坠落直地上,踩出一道深深脚印。
“不过一个废物书生而已就敢如此大放厥词,我今天在这里杀了你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
司马云笑了笑。
“有句话说是狗都不咬自家主人,你们这些连自家主人都咬的狗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不等那黑衣汉子迅速冲来便有一少年人挡在司马云身前。
“我来解决。”
张明月冷冷道,司马云诧异片刻。
“你现在好像喜欢上了杀人,从前可不是这样,从前哪次生意不是我跟你说半天你才答应去做,怎的你现在不用我说都如此主动了。”
“倒不是主动。”
张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只不过想时刻提醒自己从虎狼关活了下来而已,还有,我不希望有人说老爷子坏话,老爷子不出手,不代表我不出手,我一出手,多半会死人的。”
多半会死人,城楼上气宗弟子哈哈大笑。
“小子,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黑衣男子冷笑不已。
“不知道。”
张明月老老实实摇摇头。
“我只知道你下辈子做人应该放聪明一点,要晓得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受死。”
两道人影带着雷霆万钧之力重重冲撞到一起。
“二品。”
二人同时诧异。
与此同时一只白鸽从远处飞来稳稳落至司马云肩膀。
“终于来了。”
司马云取下字条淡淡一瞥,再不去管少年人与练气士的酣战,他放走白鸽朝城墙上观战的赵希澈道。
“原本还以为此行不会太麻烦,没想到还没进山门就被人挡在了门外,赵希澈,你真不算是一个聪明人。”
青衫男子叹息着摇摇头。
“你父子二人倘若安分守己就在这清扬山好好生活,或许还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辈子,只可惜你父子二人实在贪婪,莫非真以为能做的了清扬山的主?我们不破开你气宗山门,还是你自己打开为好,你气宗后山怕是有好戏要看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赵希澈冷脸。
“我说什么你心里难道没数?可莫要怪我不提醒你,若是再耽搁片刻,恐怕就要错过这场精彩的大戏了,还不速速与我们一同前去?”
赵希澈面色忽然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下令大开山门,门户大开,八人鱼贯而入,倒是书呆子李沐智突然顿住脚步,这位至始至终一路之上从没说过话的书生拉住了司马云。
“他怎么办?”他是说与气宗黑衣男子酣战的张明月。
“放心吧,他没事。”
“他二人都是二品,你如何就知道他不会有事?如何就能判定死的人就是气宗弟子?”
“因为他没带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