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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问走进王成所在的演讲之处。
王成在台上唾沫横飞,声音洪亮,台下的人身体前倾,十分安静,没有交头接耳,也少有低头不语的人,显然是被他所说的吸引住了。
沈三问仔细倾听他说的内容,对每项政策的分析否称得上到位,进步不小。
沈三问放心的离开。
欧阳林和王成风格略有不同,没有用嘶吼的方式,不过也是什么热血说什么,一长句出口不带喘气的。大致围绕着要读书,一定要好好读书开讲。台下的氛围不错,每个人都面带笑容。
“这是讲第几次了?”沈三问询问一旁护卫秩序的士兵。
看欧阳林驾轻就熟的样子和每句话的熟练程度,就知道必定反复多次了。
“回驸马爷,第四次了。”
哦,原来都这么久了。
沈三问又放心的离开。
这些人中他最不放心的是吴胜宇,虽然比其他两人聪明,但是准备不足,又不易亲近,难免给台下观众不好的感觉。
沈三问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近。
吴胜宇没有注意到他,在台上耐心的解释着各项政策,声音不大,手放在身前一动不动有些僵硬。台下的人时不时提着问题,此时他才会举起手示意大多数人安静下来,指出特定的人提问,然后解答他的问题。
沈三问很佩服他这种在嘈杂的环境分辨这么些人到底说了什么的能力。
他的台风很一般,给人一种没办法独自站在台上控场的感觉,但是他运用互动的技巧很到位。
每当他将一个问题解释完毕,台下的人会争先恐后的提出问题,许多破音的大嗓门甚为刺耳。
仿佛这里不是公主府准备的演讲舞台,纯粹是他回答教育改革疑问的展台。
沈三问发现,每一次提问过后,再次出声的人会明显变少。
社会经历不足,他居然可以抛弃以往维持的高高在上的姿态,用亲和来弥补。
沈三问默默的侯在一旁,等他迎来第二批观众。
没有传令兵,也没有喇叭,他们将人进行了分组,一队一队的进入特定的地方,了解各自需要的信息。
吴胜宇的效率很高,大家离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安心的笑容。等人离开,他没有立刻叫人,而是坐下来写写画画记录些什么。
“传新的人进来。”吴胜宇吩咐道。
沈三问忙让开道路,躲在护卫们的身后。
一群农民急急忙忙的穿过护卫们中间,径直走向中间的展台。
吴胜宇开场声音要比平时大上不少,但是比起经常做这件工作的王成、欧阳林,仍旧只是小声。他小心翼翼的请台下的人安静下来,然后介绍了他们最感兴趣的问题,接下来让他们大胆提问。
看到这里就是完整的一环了,沈三问同样放心的离开。
“等到他们有两个人结束了,去府里通知我。”沈三问吩咐一声便离开。
定下两万字的目标,将自己关进书房,沈三问开始奋笔疾书。
写文从来不是比谁花的时间长,而是产出和质量。有的人两天写出八千字未必有他一天写出来的两万字要好。
构思完整,心里有主线写起来自然就快,若是作者自己都迷茫,一本书大半是没戏的。
太快或者太慢都不是好事。
沈三问想起他写第一本小说的时候,枯坐电脑前一天还不能写出八千字,现在多容易。
等到太阳将落,沈三问才将笔放回笔架。
这时,也有人进门报告,王成和欧阳林已经结束了,在门外候着。
若是他们站在面前,沈三问定要将笔砸在他们脸上。
刚刚写文结束的高兴劲被他们这种操作刺激的半点全无。
沈三问带着些许怒气走出门,王成二人赶紧行礼。
王成笑的很开心,“驸马爷,今日演讲百姓甚为满意。”
沈三问没有打断他,只是冷笑一声,一言不发的大步走在前面,欧阳林二人紧紧跟在身后。
沈三问一路行到吴胜宇所在的演讲地,寻了个地方坐下,对跟着他后面的二人道,“好好听,好好学。”
吴胜宇见到进来四人,没有忙着上前打招呼,而是继续从事手头的工作,给广大群众介绍各种问题。
估摸着还有两批人才结束,吴胜宇心里也有些担心驸马爷等不及,只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只能是做好目前的工作。
王成二人在一旁听了一轮,一头雾水。
沈三问问道,“看懂了吗?”
王成站的稍微靠近沈三问,问道,“驸马爷是让我们看什么?”
朽木不可雕,沈三问厉声吩咐,“继续看。”
“是。”王成很是迫不得已的回道。
吴胜宇又讲一遍,沈三问再问。
王成实诚的答道,“他这个办法虽好,但只是将改革说清楚了而已,并没有鼓舞热血之意,驸马爷是嫌弃我们没有将改革的问题讲清楚?”
沈三问绝望的摇摇头,你没救了。
欧阳林倒是反应的够快,出列道,“吴兄比我做的要好,受教了。”
昨日夜晚,三人聚在一起讨论改稿的事情,吴胜宇指出了他们稿中的一些错误,欧阳林和王成一一修改,对于吴胜宇提出的问题,他们二人也耐心翔实的做了解答。
可就算如此,怎么能说他就输了呢,王成不服,他嘶吼了这一天,数量庞大的农民对他心悦诚服,他怎么就输了?
王成望了一眼欧阳林,轻声询问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懂?”
欧阳林用王成可以听清,沈三问可以听见的轻声给他解释道,“这些农民是自由选择的听演讲的场子,吴胜宇送走一批人的速度甚至会比我们要快一点,但是还有几百人等着听他讲授。这说明在农民的口碑中,他比我们要好。”
王成不知不觉皱起眉头,望向台上,吴胜宇笨拙的解释着沈三问定下的种种政策,不甘心的轻声问道,“可是他的演讲比不上我们二人。”
欧阳林叹口气,“我们演讲是为了什么?既然用最简单的办法可以解决问题,为什么要用更复杂和困难的。苦读难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大可以将这些激励人心的办法用在后面鼓励学子学习上。”
王成长叹一声。
沈三问耐心的在台下听着,没有微笑,也没有摆出严肃的神情,没有提问,也没有上台帮忙的意思。
好一会儿,吴胜宇才将最后一批人打发走,然后赶紧奔着沈三问而来,欧阳林和王成都微笑着热情的朝他打招呼。
“驸马爷久等,今日耽搁了,是我失职。”吴胜宇先行请罪。
“不,你做的很好,值得奖励。”沈三问夸奖道。
吴胜宇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分内之事。”
沈三问看着他的神情笑了,到底是年轻人,“时候不早了,得好好休息了,大家一起用膳吧。”
“这”,欧阳林踌躇了一下,“时候不早,家中还有人等候,恐怕得辜负驸马美意了。”
王成也回应道,“多谢驸马爷,府中美食令人难忘,但今日家中已有安排。”
“那你呢”,沈三问转而问向吴胜宇。
“天色已晚,今日还有未尽之事,我恐怕也不方便去。”吴胜宇同样回绝。
“那好吧,你们今日尽早休息,明日精神饱满再战,就此告别,我让人保护你们回去。”沈三问挥手传来人送他们离开。
三人离开之后又聚在一处。
王成极为郑重的向他二人鞠了一躬,“两位兄弟眼光独到,王成受教了。”
欧阳林忙拉起他,“王兄莫要如此,说到慷慨激昂,我们也比不上你,各有所长罢了。”
吴胜宇没有评价王成的举动,问道,“驸马爷怎么说?”
欧阳林笑道,“驸马爷夸你处事机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吴胜宇略有些怀疑。
王成也附和道,“驸马爷对吴兄的处理方式赞不绝口,让我们好好学习。”
吴胜宇有点儿信了,疑惑道,“可驸马爷不像是会这么直白夸人的。”
欧阳林没有纠结此事,“驸马爷将如此重任交给我们,我们要好好干了。”
王成再次附和,“我们都要好好努力,才能对的上驸马爷的栽培。”
吴胜宇也轻轻的嗯了一声。
三人又商议了许久的得失方才散去。
回府后,沈三问照例直奔书房,叫上公主一起吃晚饭,愉快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沈三问没有去监督,让他们自由发挥吧,小年轻有无限可能。
第三日,沈三问检查铅笔进度的时候,有人闯了进来。
“驸马爷,演讲台那边出事了。”来人急切的报告。
“慢点说,什么事。”有什么好慌的。
“三个台有人闹事,故意提了许多问题与三位才子为难,进度被耽搁的不小,农民也有些慌张了。”
什么鬼?居然敢在公主府罩着的地方闹事?沈三问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赶赴演讲台。
沈三问直奔吴胜宇所在的台。
辩论的确有些激烈,台下的人口才不差,提问刁专古怪,吴胜宇小心应付着没有出大的差错让他抓到把柄。
“驸马爷,王才子的台问题大些,百姓有些躁动了,三百人比较麻烦。”护卫凑上来小心的报告着。
“将三处的人集中起来。”沈三问边吩咐边向王成处赶路。
沈三问听了两句便发现,质问王成的人比吴胜宇那边段位要高。
不用说,这还用上了田忌赛马的手段,吴胜宇那边去个最差劲的人,为难一下他即可,将精力放在王成身上。只要他说出一句错话,就是他一生的污点,也是教育改革的污点。
用心竟然如此险恶,沈三问咬紧牙帮。
这三人虽然不是他的弟子,但是他一手栽培的人才,以后就算不能大用,这里施加的恩惠也足以让他们感激一生,不会背叛。
他们竟然要毁了他想培养的人才?真是放肆!
护卫忙碌起来,将所有人引导向新的空白场地,正与王成辩论的人皱起眉头,显然十分不快。
可是人流被护卫引走,他只能随着大流,与人群聚集到一起。
沈三问看着他的举动,心里嗤笑不已,贪生怕死,做不成大事。
王成注意到沈三问的到来,擦擦头上的冷汗,终于挺过来了。
待到九百人全部聚在一起,沈三问站上台,“诸位有想与授课的老师辩论的请站出来。”
台下之前与几人辩论的互相对视一眼,却没有站出来。
沈三问冷笑一声,指着场中三人道,“不站出来?来人把这三人拖出来,打水来给他们洗手洗脸。”
世家读书人多细皮嫩肉的,与农民不同,虽然掩饰了一番,但是迷惑不了沈三问。
洗完手脸,三人恢复了白净,“见过驸马爷。”
台下农民看着这三人的变化,脸上充满了震惊。
沈三问点点头,“你们来自哪里,来干什么,我心里清楚,也不用藏着掖着,你们既然要辩论,那我便在这里主持,你们好好辩一辩如何?”
来人苦笑,“驸马爷主持教育改革,我们无论如何辩论终究赢不了。”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沈三问不以为意的回道,“我有信心,你们肯定赢不了,正好是三对三还算公平,现在就开始吧。”
三人聚在一起商议,“既然没办法躲避,不如就辩吧,如果赢了,就算回不去,家里人也会好过些的。”
其他两人坚定的点点头,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实在是情势所迫。
沈三问高声对王成三人说道,“有理走遍天下,他们三个只是天下的一部分,用你们这段时间领悟到的知识打败他们,本官不参与判断,好好干,不能输,知道吗?”
“是。”三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他不评判就是农民投票,与这些人接触这么一段时间,王成三人也多多少少知道农民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
沈三问让人搬上台六套桌凳分列两旁,自己则坐在离他们有些远的中间高台,台下围满了农民观众。
“我叫郑旭。”
“我,李冲。”
“王论。”
“王成。”
“欧阳林。”
“吴胜宇。”
六人先做了个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