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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图被一人领着走过一个大天井,天井左右各植一棵老梅,枝干如铁,极是苍劲。来到大厅之后,那人向居中四人跪下回禀道:“四位老爷,那贵客以带到。”
四位庄主摆摆手让他退下之后,便上下打量着沈图,一个个俱是皱着眉头,见着沈图年岁不大,心中疑惑他怎么能斩下向问天的人头?
这沈图今日穿了一件素色的紧袖道袍,外罩一件白色大氅,看着很是普通,犹如一般的江湖人,衣服上也没有什么标记,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高手,大庄主伸出瘦如鸡爪子一般的手,道:“贵客请坐,但不知贵客上门,送了我四人这般礼物,是何用意?”
沈图先是一拱手,然后撩起后摆便坐了下去,道:“四位庄主,这人是谁想必不用在下多说,你们心中都知道,那下听闻他欲从梅庄救出一人,不知四位庄主可知是何人?”
那四人相互看了几眼,心中俱是惊愕,尤其是三庄主黑白子,却因这人脸上一黑一白,肌肉僵硬,丝毫看不出表情来,才没被人注意。
只见沈图又取下肩上的蓝布包裹,丢到大厅的小桌上,道:“这里面便是他的饵料,‘广陵散’、‘率意帖’、‘呕血谱’和‘溪山行旅图’。”
“什么!”一听沈图道出的名目,那四人无一端坐,全部被惊了起来,眼看着那包袱双眼冒光,那秃笔翁第一个忍不住,摸着自己的秃头,笑着一步到了近前,打开了包袱,将四个卷轴一一分清楚,也不说话,只顾看那份《率意帖》,突然双目直瞪,呼呼喘气,颤声道:“这……这是真迹!真是……真是唐朝……唐朝张旭的《率意帖》,假……假……假不了!帖上的草书大开大阖,便如一位武林高手展开轻功,窜高伏低,虽然行动迅捷,却不失高雅的风致。”
那丹青生取过画轴之后,打开乃是一幅极为陈旧的图画,右上角题着“北宋范中立溪山行旅图”十字,一座高山冲天而起,墨韵凝厚,气势雄峻之极。沈图只懂画符,哪里懂绘画?他看了一眼却也知这幅山水实是精绝之作,但见那山森然高耸,虽是纸上的图画,也令人不由自主的兴高山仰止之感。
丹青生大叫一声:“啊哟!”目光牢牢钉住了那幅图画,再也移不开来,隔了良久,才道:“这是北宋范宽的真迹,他……他……却从何处得来?”
四人中还能保持镇定的也就只有黑白子和黄钟公了,黑白子是脸部僵硬犹如僵尸,看不出表情,不过看了棋谱片刻之后,先是额头冒汗,接着便双手微微颤抖,瞳仁紧缩,又翻了一页之后,竟是只听得“噗”的一声,一口鲜血被他喷出!
那三人见黑白子喷血,最先做的竟是运起内力护住自家的宝贝,生怕沾到一点血腥。
不想那黑白子吐血之后,便兴奋道:“不错!不错!这就是《呕血谱》!这就是《呕血谱》!”
沈图摇了摇头,拿起茶几上的陶瓷盖碗,轻轻饮了一口茶水,道:“几位庄主,这饵料不错吧,只是不知那人用这么贵重的礼物做饵,又想从四位这里钓走什么呢?”
四位庄主这时候才注意到厅中还有客人,一个个也是不好意思的将东西放下,可是其中的纠结,真是难舍难分,仿佛割肉一般。
黄钟公看了桌上的《广陵散》之后,问道:“朋友,多谢高义,这事情我们已经清楚,其中缘由……不说也罢!既然这些东西如今是你的,那请说出要换什么吧!”
“我曾答应过那人一件事情,”沈图笑道,“这四件东西我只换见见下面的人,不知道,可不可以?放心,你们可以给我蒙上眼睛,或是跟着一起去,相信在四位的合击之下,没有谁能占得了便宜,再说,我去只是为了完成那人的遗愿而已,绝对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好!”黄钟公拍手道:“古语云千金一诺,朋友为一诺舍得又何止千金?为全朋友高义,只要你不做让我兄弟为难之事,便是让你见他,又如何?请!”
说着黄钟公便站起来一伸手,带了三个兄弟和沈图,到了自己的卧房居室。
沈图将包袱放于黄钟公的书桌上,又抖了抖衣袖,示意身上没有武器,也没有暗器。只拿了包裹首级的包袱。
黄钟公已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下面却是块铁板,上有铜环。黄钟公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这铁板厚达半尺,显是甚是沉重,他平放在地上,说道:“你要见的人便在这里,请随我兄弟来。”说着便向洞中跃入。
沈图随着黄钟公走进石门,地道一路向下倾斜,走出数十丈后,又来到一扇门前。黄钟公又取出钥匙,将门开了,这一次却是一扇铁门。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只怕已深入地底百丈有余。地道转了几个弯,前面又出现一道门。第三道门户却是由四道门夹成,一道铁门后,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其后又是一道铁门,又是一道钉棉的板门。此后接连行走十余丈,不见再有门户,地道隔老远才有一盏油灯,有些地方油灯已熄,更是一片漆黑,要摸索而行数丈,才又见到灯光。
再前行数丈,地道突然收窄,必须弓身而行,越向前行,弯腰越低。又走了数丈,黄钟公停步晃亮火折,点着了壁上的油灯,微光之下,只见前面又是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洞孔。黄钟公对着那方孔朗声道:“任先生,黄钟公四兄弟拜访你来啦。”
但里面无人答应。
黄钟公又道:“任先生,我们久疏拜候,甚是歉仄,今日特来告知一件大事。”
室内一个浓重的声音骂道:“去你妈的大事小事!有狗屁就放,如没屁放,快给我滚得远远地!”
黄钟公也不生气,只道:“任先生,可还记得向问天向左使吗?”
里面的声音沉寂了一下,半晌才闷声:“怎么?难道我向兄弟杀来了?你们要借我活命?”
“不是!”黄钟公笑道,“你那位向兄弟是要来,可惜……”
“可惜什么?!”里面的人急声问道。
“可惜被人杀了,取了首级。”
“放屁!放你吗的臭屁!”里面之人高声喝骂道,“就凭你们四个的本事,堪堪能和向兄弟平手,要取他性命万万不能!”
“是我杀得他。”沈图平静的道,“那向问天也算个汉子,本想以四件宝物为饵,诱四位庄主比剑,最后引出你来,好让你逃生,可惜遇见了在下,在西湖苏堤上,取了他首级,在他临死前,托付在下要看一看你,说是活着无法尽忠,死了也要陪在教主身边,于是我应了他的要求,将他的首级送给你。”
“不可能!听你声音不过二十余岁年纪,怎么能杀了向问天!”
沈图对黄钟公道:“打开牢门吧,我进去放下就出来。”
黄钟公从怀中取出另一枚钥匙,在铁门的锁孔中转了几转。又见黑白子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在另一个锁孔中转了几转。然后秃笔翁和丹青生分别各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丹青生转过了钥匙后,拉住铁门摇了几摇,运劲向内一推,只听得叽叽格格一阵响,铁门向内开了数寸。铁门一开,丹青生随即向后跃开。黄钟公等三人同时跃退丈许。
沈图侧着身子,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拿着小油灯,从门缝中进去,里面空间狭小,空气潮湿,真不知那任我行是怎么活下来的,沈图进去之后,将油灯放置好之后,也不管其他,自顾自的解开了包袱,取出了首级,丢给了坐在钢铁床上的披发老者。
那任我行手脚具被镣铐锁了,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活动,只见他一抬手便接了过来,双手在首级上摸索了片刻之后,长声叹道:“没想到!当年的光明左使天王老子向问天,居然这么就死了?!还是死在一无名小子的剑下!可惜,可惜!”
“原本他想让我帮他一起来救你,可惜,我不感兴趣,他也给不起我报酬。”沈图坐在地上,悠闲的说道,没有一点的紧张感。
“你想要什么?”任我行将向问天的首级丢到角落里,向沈图问道,“说来听听。”
“葵花宝典!”
“哈哈哈哈!你居然会对那种武功感兴趣?真是可笑啊!我向兄弟死的冤枉啊!”任我行大声喉道,“你既然要葵花宝典,那你就该去日月神教总坛黑木崖,来这西湖底干什么?别给我说是要完成什么遗愿之类的鬼话!你骗那四个混蛋可以,骗我可难点!”
沈图点了点头,说道:“去黑木崖的话,如果没有点什么见面礼,估计那东方不败是不会见我的吧?”
“于是你就想要拿老夫的首级做见面礼?”
“任教主英明!”沈图笑的很灿烂的说道,“所以,我进来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