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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达,那小子在外面跟你说什么?”
“老爷,孟大人说他去办点事儿,今儿就不回匠作司了,让您给招呼一声!”
“不是这个,他在耳边说的?”
“这……”
“老达,你是不是也不愿意跟我说实话?”郭怒怒道。
“不是,老爷,小孟大人说,您总呆在南衙不合适,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该找个女人……”
“他真这么说的?”奇怪了,郭怒居然没生气。
“老爷,他还说那个顾小雅不错,年纪跟您也差不多,重要的是……”下面那句,达叔也不好意思出口了。
“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有经验!”
“噗……”郭怒一口茶还没到喉咙全都喷了出来,骂道,“我就知道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老爷,夫人都去世那么多年了,您都没有再找一个,大小姐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大小姐这一出阁,您就一个人……”
“我这不是还有你和老祥嘛!”
“老爷,我跟老祥也不能跟你一辈子,大人,小孟大人说的不错,你该找个女人了。”达叔道。
“好了,老达,这事儿以后再说,这小子建议我把黄天德的案子交给东厂,你怎么看?”郭怒问道。
“交给东厂,这件案子不是……”达叔吃惊万分。
“他这一招是以退为进,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小子心思深着呢!”郭怒道,“不过,就算我把案子主动交上去,也未必能到东厂手里。”
“您的意思是,有人会找东厂的麻烦?”
“老达,我们最大的筹码是什么?”郭怒微微一摇头,老达虽然忠心耿耿,但政治嗅觉却是大大的不如孟岩。
“那个冒充杜镇抚大人长随给小孟大人送吃用的太监?”达叔眼睛一亮。
“这年头想入宫当太监的人太多了,当年王振不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没有那玩意儿的,也不一定就是宫里的太监!”郭怒摇了摇头道。
“那我们手中岂不是没有任何把柄?”
“那个小东西先留着,以后说不定会有大用场!”郭怒微微一摇头,吩咐道。
“老达明白了!”
司礼监。
“郭怒上折子了,黄天德死在南衙,为避嫌,他把案子推给东厂,翁主,您说,这个案子咱们接还不是不接?”
“那个下毒的小太监找到了吗?”
“还没有,估计是让人给拿住了?”曹吉祥小心翼翼的道。
“郭老虎不是好惹的,他既然把案子推了出来,就说明此案在他的掌控之中!”王振缓缓道。
“那依翁主的意思?”
“让南衙自己查,有结果再上报!”王振道。
“翁主,这……”
“放心,郭怒不会跟咱家撕破脸皮的,至少暂时还不会!”王振道。
“那他岂不是知道我们在暗中针对姓孟的小子?”曹吉祥问道。
“没有那姓孟的,我们也不会成为朋友,不是吗?”王振瞥了曹吉祥一眼道。
“翁主说的是。”
陆总旗名陆荣,原燕山左卫世袭军户,住在宣武门外的宣北坊,这里是进京赶考的士子们以及来京经商的商人们聚集的地方。
这里会馆众多,有行业会馆,也有以地域命名的商业会馆,十分的热闹。
但凡从从南边来的,都会从这里进入京城。
陆荣的家就是湖北会馆旁边的一条胡同,叫水陆胡同,对于外城,这十年变化太大,孟岩并不太熟悉,要不是带了老祥出来,他还真不太容易找到这里。
“对了,陆宅,是这里吧,老祥?”
“是这里!”老祥吆喝一声,停下马车。
“孟大人小心!”老祥将孟岩从马车上搀扶下来,这一路上,孟岩都是趴在马车上的。
“老祥,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就出来了!”孟岩道吩咐道。
“不用小的跟您一块儿进去?”
“不用了,我是来探望病人的!”孟岩提着一些礼品,专门是针对哮喘病人的滋补之物。
“我替您敲门!”老祥停好马车后,上前道。
“谁呀?”
“锦衣卫试百户孟岩前来拜访陆总旗!”
大约过了数秒,陆宅的大门打开了,一个身穿青色棉袍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
“哪位是孟大人?”
“我就是!”孟岩提着礼盒,平静的说道。
“小人陆阿采,是陆宅的管家,孟大人,请虽我来!”陆阿采抱拳行礼道。
“有劳了!”孟岩点了点头。
“柱儿,替孟大人拿着!”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上前接过了孟岩手中的礼盒,然后一路小跑进去了。
“下人不动礼数,让孟大人见笑了!”
“无妨!”孟岩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听说陆总旗入冬以来,一直在家养病,我特地来看看!”孟岩一边走,一边道。
“孟大人客气了,这么多年来,您还是第一位上门的锦衣卫上官呢!”陆阿采长叹一声。
“哦?”孟岩微微惊讶了一下,看来这陆总旗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呀。
陆宅不大,比普通民宅大不了多少,就后面有个小院子,好像是个小花园,其余便跟普通民宅差不多!
一个小小总旗,秩不过七品,又是在仓库这种养老的闲差上,没多少油水,住的地方可想而知了。
“孟大人,请!”
“多谢!”
“老爷,锦衣卫一个叫孟岩的试百户来了,还带了礼物,来看望老爷!”
“孟岩,唉哟,快,扶我起来……”
“老爷,您慢点儿……”
“卑职陆荣参见孟大人!”端坐客厅之中的孟岩,看到陆阿采搀扶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眼窝深陷,脸色苍白,要不是有人搀扶,根本走不了路。
“陆总旗,快请起!”
“阿采,快奉茶!”分宾主坐下之后,陆荣吩咐陆阿采给孟岩奉茶。
“是,老爷!”
“陆总旗,我今天来并非为了公事,只是听说你入冬以来就没能去匠作司当值,一直在家养病,特意来看看!”孟岩道。
“孟大人费心了,卑职怕是再也不能为朝廷尽忠了!”陆荣气喘吁吁道。
“陆总旗看上去正当壮年,怎么说此丧气之话?”孟岩道。
“孟大人可知陆某身患何病?”陆荣叹息一声。
“陆总旗,看你面色苍白,气喘无力,眼窝深陷,莫非是……”孟岩早有怀疑,但却不能肯定,要不是陆荣主动提出来,他还真不敢往哪方面去想。
“孟大人猜对了,我得的痨病,恐怕不久人世了,家中之剩下老仆阿采一人,其余人都被我遣散了!”陆荣凄然一笑道,“免得连累他们。”
“陆总旗,痨病并非不治之症,你为何悲观如此?”
“孟大人,你莫非跟我开玩笑,得了痨病,还能医的好?”陆荣道。
“只要不是病入膏肓,应该可以!”孟岩也不敢打包票,毕竟“痨病”在自己前世也有死亡的病例,只是已经不是不治之症了。
但这是在大明朝,没有抗生素,单凭中药的话,不是治不好,但效果却比抗生素慢,还的看病人的体质。
“你这病找大夫看过吗?”
“看过,开了不少药,但吃了不见效果,病情一天一天严重,身体也一天天垮下来了!”陆荣道。
“陆总旗,可否让我给你看看?”孟岩伸出右手道。
陆荣惊讶道:“孟大人也懂岐黄之术?”
“略懂一点儿!”孟岩点了点头。
“我这病容易传染,这万一……”
“放心吧,身体强壮,抵抗力强的人不容易被传染的,再说,你这个病未必就是传染性的,天天跟你在一起的陆阿采不是没事吗?”孟岩道。
孟岩估计陆荣的阴性的。
“那就有劳孟大人了!”陆荣犹豫了一下,最终挽了一下衣袖,伸出了瘦瘦的手臂。
孟岩两个手指轻轻搭载陆荣的手腕上。
“陆总旗,你不是干咳,痰中带有血丝,口干喜欢吃冷的,胸部隐隐作痛?”孟岩问道。
“孟大人如何得知?”陆荣惊讶万分。
“自然是从你的脉象中看出来的!”孟岩微微一笑,陆荣的肺痨是典型的肺阴亏损型!
“平时吃的很少吧?”
“吃的不多,吃不下!”陆荣点了点头。
“这可不行,你这个病必须补充营养,药物治疗尚在其次!”孟岩道,“另外,卧室注意通风,还的经常出去晒晒太阳,不能饮酒,辛辣的食物也不能吃,可以多吃些梨、石榴这一类的水果。”
“这能行吗?”
“你要是信得过我,就照我说的去做,要是信不过,我也没有办法,命是你自己的!”孟岩道。
孟岩也知道,肺痨这种病一直到几百年后,人类发明了链霉素才算是有了治疗他的特效药,在这之前治愈率是极地的,很多人都是死于这种疾病,几乎是无药可医的绝症!
当然,也不是没有治愈的例子,早期发现早治疗,用正确乐观的心态去面对,其实要战胜它,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陆总旗多大了?”
“卑职今年四十有二!”
“你正当壮年,身体素质应该不差,如果积极配合治疗,提高自身抵抗力,未必不能痊愈!”孟岩道。
“卑职真的能好?”
“没有哪个大夫能包治百病,但如果对自己都没有信心的人,就一定战胜不了病魔,陆总旗,疾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心病!”孟岩手一指胸口说道。
“孟大人说的对,卑职太过悲观了!”
“我给你写一个方子,你照此方子吃半个月,半个月后我来给你复诊!”孟岩道,“到时候再看你的病情开方子。”
“卑职,多谢孟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