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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们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么大的官，就应该翻翻他口袋什么的，指不定就能翻出一年的收成来。
再说，跟管委会陈书记要的价也太低了，从谷底往上抬一个副省长，起码是平民百姓的十倍，可惜他们只跟管委会陈书记要了三百，亏了，亏大了。
“下面打扫清楚了么？”慕容轩问东方局长。
“报告首长，下面收拾利落了。”
东方局长立了个正，给慕容轩汇报。慕容轩又问：“车子摔得怎么样？”
“算是报废了。”东方局长说。
慕容轩考虑一会儿，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看你们这边容许不？”
“哪有首长跟我们商量的，首长您命令吧，怎么命令我们怎么执行。”
“那辆车，能不能换换？”慕容轩婉转地问。
“怎么换？”东方局长不懂慕容轩的意思。
慕容轩斟酌词句道：“我的意思，能不能把掉下沟谷的车子换成副省长的？”
东方局长还是没听明白，疑惑道：“车子已经报废了，就算抬上来，也是一堆废铁。”
一旁的管委会陈书记听出了慕容轩话里的意思，但也不敢确定，试探着问：“秘书长的意思，是不是在事故报告中，把掉下去的车换成是副省长的？”
慕容轩欣慰地看住管委会陈书记，“是这个意思，不知公安这面有没有难度？”
管委会陈书记哦了一声，冲东方局长道：“你表个态吧。”
东方局长一听是这样，一时拿不定主意，挠挠头，难为情地望住慕容轩，
“这……”
“如果实在有难度，我们另想办法。”慕容轩不快地说。
东方局长赶忙接话道：“也不是有难度，我是怕……”
“怕以后出问题是不是？”
“这……”
“你吞吐什么，首长怎么命令怎么执行，换，这个主我做。”管委会陈书记这阵已领悟到慕容轩的良苦用心，如果事故报告中说，副省长坐的是别人的车，的确不好跟公众交代，况且车里还有一个年轻女人。
“其实也不是啥难题，只是在报告中把车牌号换过来，车型嘛，你们看着办，尽量写成副省长的。”
“服从命令！”东方局长总算是转过了弯。
安排妥这档子事，慕容轩又说：“那女的和司机，暂时就不报了，你们重新弄一份事故报告，就说他们是另一辆车。”
“可掉下去的是一辆车。”东方局长又较上真了。
“难道还要让我再推下去一辆？！”慕容轩忽然就不高兴了，恨恨地说。
东方局长再次白了脸，不安地看着管委会陈书记。
管委会陈书记也气他的白痴劲，“你长脑子就是出气的啊，你能断定他们是一起掉下去的？”
东方局长挨了剋，不敢再言声了，只是心里还一个劲儿地扑腾，干了这么多年公安，处理过的交通事故也不少，还没听说这么处理的。后来一想，不是每次掉下去的都是副省长，人家让换，那就换吧。
“从大局出发！”管委会陈书记又强调了一句，东方局长这才表态：“我们会按照首长的指示办的。”
“不是指示，是事实，事实就是这样。”管委会陈书记说。
慕容轩再次望住管委会陈书记，此人四十多岁，看上去很朴实，慕容轩却觉得，这人老道得可爱。
“谢谢陈书记。”慕容轩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
东方局长和开发区管委会陈书记按照慕容轩的指示各自忙活去了，慕容轩站在山腰上，仔细地盯住车子掉下去的地方看。老虎口的确险要，怪石耸立，危崖惊目，从岩石层里硬凿进去的公路就像一条裤腰带，活生生地扎进了石山的肚子里。他想，一定是副省长跟欧阳甜甜在车里有过亲密的动作，分散了司机的注意力。
他们也不拣个地方！
夏慧慧赶到山下的时候，慕容轩已把上面的事安排妥当了，副省长的尸体也抬到了山下，另两具尸体已让警车拉走，他们是没有资格跟副省长的尸体放一辆车上的，副省长的尸体要直接送回省里。医院的车已在路上，慕容轩还特意叮嘱，让市医院来几名急救大夫，不管怎么，样子必须得做做。
“实在对不住，我不知道会这样。”夏慧慧惨白着脸，她被这噩耗吓傻了，吓蒙了。
“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慕容轩安慰道。
“我能做什么吗，张副省长他太不幸了。”夏慧慧的眼里汪着泪，慕容轩看着，忽然有些心疼。
“你现在马上回单位去，做好死者家属的工作。注意，绝不能说他们是跟副省长在一起，他们跟副省长没关系，明白我的意思么？”
夏慧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慕容轩看着她的样子，仍是不放心，又叮嘱道：“你跟我说过的话，不能跟任何人重复，这是纪律！”
夏慧慧紧咬住嘴唇，生怕一露齿，说出慕容轩不爱听的话来。田光走了过来，跟慕容轩说：“副省长的司机到了。”
“把他叫过来。”
不多时，司机小孙赤白着脸走过来。慕容轩见小伙子精精神神，一看就是很敬业的那种。
他瞅着小孙望半天，然后道：“你把车子留下，跟东方局长他们走。记住，出事的是你的车子，副省长在你车上，你受了重伤，副省长……没抢救过来。”
慕容轩说着话，居然眼里就有泪掉出来。
田光暗暗惊异，这个人，太不一般了。
又给小孙叮嘱一番，慕容轩转身跟夏慧慧说：“等一会儿你坐副省长的车回去，东方局长会把车牌留下，这辆车子归你了，回去之后重新办套手续，如果有困难，到时找我。”
我不能要。”夏慧慧说。
“你必须要。”慕容轩说完这句，就离开夏慧慧，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处理，没有时间浪费在夏慧慧身上。夏慧慧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陌生感。
田光这阵顾不上夏慧慧，他怕小孙把戏演砸，再三叮嘱，到医院后一定要把全身都武装起来，将来说不定还要接受领导的慰问。“你小子这次要是弄砸，就永远也别再指望开政府的车。”
小孙吓得shuangtui发颤，就像真的经历了一回车祸。
当天下午，慕容轩回到龙头山，召开了事故通报会。会上，他用无比沉痛的声音说：“车祸发生后，市、县公安部门、医疗部门紧急出动，虽经全力抢救，可是仍未能挽回张副省长的生命……”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张副省长是得悉龙头山也有人在暗中采矿，想实地查看，才……”
开发区管委会陈书记接过话说：“据我们调查，龙头山这边已有非法矿主在蠢蠢欲动，管委会将痛下决心，对这些非法开采者予以最严厉的打击。”
会场里鸦雀无声，人们脸上全都一个表情，悲痛。
人们对死者，还是能寄予最大的关怀与理解的。
凌大伟副省长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中央对此事也给予了足够的关注，但关注归关注，人死不能复生，人们的注意力永远都在活着的人身上。
悲痛还未彻底逝去，人们便又以空前的热情纷纷猜测起常务副省长的人选来。
相比凌大伟的遇难，他腾出的位子更有悬念，也更值得人们去关注。
按眼下的说法，最大的热门人选有两个，一个是纪委书记王国维，凌大伟副省长出事期间，他又去了一趟北京，据可靠消息，他的把握性极大；另一个，就是秘书长慕容轩。
当然，中央直接派人也说不定，不过这个可能很小。据说李静宜书记在给中央汇报凌大伟因公殉难一事时，就明确表态，常务副省长的人选，最好是在岭南省现有班子中产生。
处理完凌大伟副省长的后事，慕容轩仍然继续着他按部就班式的生活。
那个材料总算搞了出来，李静宜书记还没顾上看，慕容轩自己倒还满意，相信是能过了关的。
结束那天，原定要一起庆祝一下的，但因为凌大伟副省长的事，大家都不敢太开心，简简单单吃了顿饭，就散了伙。钱丽丽那天格外深沉，脸上挂着表情，心里也藏着遗憾，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有，一年也就那么一两次，还不见得每次都能把她抽上，她没抓住，真是可惜。尽管她马上要当处长了，可处长离她的目标还有一大截距离。
魏子山倒是开心得很，他总算是挤到慕容轩这艘船上了，从慕容轩的态度看，对他是满意的，这一点很让他激动。
工作依旧寂寞而单调，原来说好钟红春节过后要到羊城来，慕容轩把住处都给她找好了，但节后钟红又说，不来了，她想在东北那边开家店。
慕容轩起先不同意，觉得在那边投资有点冒险，再者，一开店，钟红就不自由了，不能来看他，这让慕容轩很伤感。但钟红这次主意像是很正，任凭慕容轩怎么说，她都固执己见。
气，往自己房间去了。
慕容轩中午倒是真有应酬，王明理从沿江回来了，下午就要急着赶回去。
慕容轩让他来名泉山庄，王明理说：“那是你们头脑们待的地方，我跑去干什么，别扭。”
慕容轩只好顺着他，到外面一家酒店见面。到去之后，发现邓莹莹也在，慕容轩就有些不大自在，心里也暗暗怪王明理，怎么不把话说清楚？邓莹莹倒是落落大方，既亲切又坦然。
谈话间，慕容轩才知道，邓莹莹的问题解决了，她现在是沿江文化局长，这次到羊城，就是跟王明理一起跑项目来了。
“不错啊，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慕容轩感叹道。
其实他是感叹贝梅梅，这女人是越来越会做官了。敢重新起用邓莹莹，那是得有一点勇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