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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个月过去,这中间小鸽子回来了一次,慕容轩跟她拐弯抹角谈起了工作变动的事。
慕容轩说:“我考虑了好久,老姚那个人不是太可靠,跟他搭班子,迟早要出事,要不,你还是挪个地方?”汪雨放下手里的报纸,盯住慕容轩问:“往哪挪,你们不会再缺副秘书长吧?”慕容轩目光一暗:“程俊雅,我跟你谈正事呢。”
“谈正事上你办公室,这是在你家里面,我一个月回来一趟,不想听正事。”小鸽子起身,往厨房去。她这次回来,小鸽子发现了一个女人们最容易发现却也最容易忽略的问题,慕容轩家的厨房成了摆设,她断定这一个多月慕容轩没做过一顿饭。这样下去,慕容轩的胃受不了,男人到了这把岁数,是不能乱凑合的。
小鸽子想给慕容轩找一个保姆,被慕容轩拒绝。小鸽子不甘心,背着慕容轩给黄平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从龙利那边找一个保姆来。龙利是临海下面一个县,黄平以前在龙利做过县长,那一带的妇女打小就能吃苦,而且卫生习惯很好。黄平说正好有位远方亲戚,家里女孩多,答应这一两天就带过来。汪雨想把厨房认真打扫一下,这样乱糟糟的厨房,让外人看见,她脸上没面子。
慕容轩拦住她说:“程俊雅,你再认真想想,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李静宜书记也有这个想法。”
小鸽子的步子猛地止在了那儿,半天,她回过身来,冲慕容轩说:“不可能!”
慕容轩没把上次李静宜书记找他谈话的事说出来,他怕小鸽子接受不了,仍然婉转地道:“你也知道,李静宜书记对官员亲朋好友一直有看法,他在几次会上都讲到,要把岭南这个特色取掉。”
“讲了就要做?慕容轩,你是想借李静宜书记来压我吧,我郑重地告诉你,我不可能回来,姚磊想撵我,我还赖着不走呢。”说完,进厨房了。
慕容轩知道谈下去也是白谈,弄不好还要伤两个人的和气。便略显忧愁地想,汪雨这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下午五点,黄平的车到了,果然带来一位叫黄桂花的女孩,个头高高的,差不多赶上了小鸽子。
猛一看,不像是从龙利那种落后地方出来的,尽管穿着很朴素,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分外有神,给人一种精于世故的错觉。
慕容轩不明就里地问:“这位是……”黄桂花扭捏着她好看的身子,显拘谨地站在了一边,目光怯怯地望在黄平脸上。
黄平冲慕容轩笑笑,再望住小鸽子。小鸽子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黄桂花好几遍,显然,她对黄桂花的年龄还有已经发育成熟的身子有点不放心,她要的是那种青中带涩纯朴中带着傻气的女孩,黄桂花这身材,应该到哪家时装公司做模特去,那对藏在素衣里的胸,一旦换件衣服衬托出来,是很让人忧心忡忡的。
可既然黄平带来了,她又不好拒绝,再说人家孩子才十五岁,也不能往坏处想。于是便问:“家里都同意了?”
“同意了。”黄平代黄桂花回答,目光快速地往慕容轩脸上一扫,带着某种意味。
“家里的活都会做吧?”
“您放心,阿姨,洗衣做饭我样样拿手。”这次回答的是黄桂花,黄桂花一说话,乡下孩子的淳朴就显出来了。她漂亮的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这孩子蛮让人喜爱。汪雨点头道:“那就留下吧,你叔叔胃不好,记得做饭清淡点,再者,衬衣要天天洗,洗了要熨好。”
黄桂花一一点头,慕容轩这才反应过来:“我说了不要,怎么还……”
“要不要不由得你,黄平快坐,我带桂花先熟悉一下。”
黄平诡秘地一笑,坐下了,慕容轩恨恨剜了他一眼,也有些无奈地坐下,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下面的事来。
小鸽子很快就把该交待的交待完了,又带着黄桂花去卧室。
卧室是她上午就腾出来的,以前当客房,有点小,但住保姆已足够。
黄桂花带的行李不多,其实也不用带,一应物件小鸽子都替她准备好了。
看完卧室,小鸽子问:“满意不?”黄桂花脸上闪着红晕,羞答答说:“这么好啊,我原还想,要住地下室的。”
黄平接话道:“去年她在北京做家政,几个孩子挤在一间地下室里。”
小鸽子这才知道黄桂花以前就做过家政,还是北京,怪不得呢。她放心地舒了口气,笑着说:“这是羊城,不是北京,缺什么,随时跟你叔说,他会像对待自己女儿一样对待你的。”这话说得很巧妙,似乎有双重意思,说完,小鸽子望了一眼慕容轩。
慕容轩心里早有想法,等小鸽子一走,他就打发掉黄桂花,他要什么保姆,再说这女孩也长得太那个,住一起不好。
黄平要做东,请慕容轩和小鸽子吃饭,慕容轩不想去,谎称有事推辞了。
小鸽子急着要去李静宜书记家,离开临海时,她就跟李静宜书记的秘书约好了,早上一醒来,就给李静宜书记发了条短信,李静宜书记回短信说,下午五点给她电话。
刚才在卧室时,她收到李静宜书记秘书的短信,说李静宜书记让她过去。这事同样不能让慕容轩知道,一旦让慕容轩知道了,准又惹出新的不快。
黄平见慕容轩和小鸽子都不愿跟他出去,便也知趣地起身告辞,临走,又跟黄桂花叮嘱了几句,无非就是好好照顾慕容轩,别偷懒,手脚要勤快,家里来了客人一定要识眼色等等。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慕容轩想笑,却又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笑不出来。
小鸽子打扮一鲜地出门后,家里就剩了慕容轩跟黄桂花,黄桂花已换下她来时穿的衣服,换了一身在北京做家政时穿过的工装。这设计工装的人也有想像力,居然仿照制服的样式,明明是做家务,他不设计得宽松点,反倒山是山水是水,风景全给你点缀了出来。慕容轩望了一眼,感觉浑身发热,十分不自在,他心里骂黄平,你那些鬼点子,以为我不知道啊,不安好心!
黄桂花出去买菜的时候,吴金学来了电话,说他刚到羊城,有急事要跟秘书长汇报。慕容轩问吴金学现在在哪,吴金学说他在华尔饭店门口。慕容轩让吴金学等在那,他马上就到。
二十分钟后,慕容轩赶到了华尔饭店,吴金学果然神色不定地站在那儿,慕容轩让吴金学上车,然后往丽水大桥那边开。
丽水大桥西侧有家叫狮子楼的酒楼,田光请慕容轩吃过几次饭,里面环境不错,重要的,老板是田光一个旧相好,田光并没跟慕容轩藏着掖着,关于他跟老板娘张丽萍的关系,慕容轩是一清二楚。
田光还特意叮嘱张丽萍,哪一天要是慕容轩来了,一定要热情招待好。慕容轩刚才在车上想地方,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张丽萍那张清丽脱俗的脸来。
这种地方说起话来安全。
到了狮子楼,张丽萍热情有加,一边张罗着开包房,一边笑说好久没见到秘书长了。慕容轩勉强跟她寒喧了几句,道:“今天借你这地方谈点事,饭菜简单点,让服务员别打扰。”张丽萍一看慕容轩脸色,知道怎么回事了,忙道:“秘书长尽管放心,饭菜好了我亲自送进去。”
张丽萍刚走,慕容轩就问:“怎么回事?”
吴金学神色慌张地说:“江宏田开口了,他咬出了好几个人。”
“真有此事?”慕容轩只觉得心里重重响了一声,不敢相信似地盯住吴金学,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千真万确,是马监狱长跟我说的,他也发了急。”
马监狱长叫马虎生,是沿江第一监狱副监狱长,这个人不会乱说话,慕容轩的眉头更紧了。过了一会,他又问:“具体咬出了谁?”
“你,我,还有……还有李静宜书记。”
“什么?!”慕容轩惊得从沙发上弹起来,“这管李静宜书记什么事?!”
吴金学也被慕容轩的反应吓了一跳,结巴道:“我听马监狱长说,江宏田在写给张春平他们的材料中,提到一件事,说水泥是一个叫秦定玲的女人提供的。”
“乱弹琴,天下根本就没这么一个人!”慕容轩愤怒地将手中的杯子一摔,一声尖利的碎响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冲吴金学道:“把它收拾了。”
吴金学要开门唤服务员,慕容轩恶声骂道:“一个杯子叫什么服务员,你没长手?!”
吴金学扫了一眼包房,包房里实在没什么工具,拿起一块桌布,无言地打扫起碎片来。
慕容轩黑青着脸,坐在那儿发怔,等吴金学把玻璃碎片清扫干净,他心里的主意似乎有了,他拍了拍沙发,说:“坐吧。”吴金学不敢坐,又觉站着不合适,硬着头皮在慕容轩边上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