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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冬嘲讽道:“你拥有的银钱富可敌国。你在长安有一正妃一侧妃十二贵妾七十八名通房,在北地的妾室通房人数三百九十四名,一年一天一人都不够轮的,比我的后宫人数还多。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何立气道:“我的银钱再多也比不上拥有一块封地。我的女人再多,美貌才学都比不上你的妃嫔。”
何冬坐了下来,淡淡的问道:“你何时有了谋反的想法?”
何立嚷道:“二哥战死时,我就在二哥旁边,那时我就在想,凭什么你睡最好的女人还不珍惜,拥有整个定朝还想打北地,我却连块封地都没有?”
何冬摇头道:“当年先生救了你的命,你竟是反咬先生家人一口。先生信里说的对,像你这样忘恩负义贪得无厌之人,就算将整个定朝给了你,你也不会满足。”
何立怒道:“你以为李炳是好人?他才是天下间最大的小人,如果没有他从中挑拔离间,你早就给我们赐了封地,我怎么会反你?”
“先生是朕的良师益友,是千古第一国士,更是本朝的头等大功臣,不许你污蔑他!”何冬大怒,抽出靴子里的匕首上前自何立脖颈处划过,鲜血飞溅龙袍。
何敬胜哭叫道:“爹!”
何立倒在地毯上,右脸颊贴着地毯,弱声道:“我最后叫你一次大哥,不要杀胜郎,给我留下一点血脉。”
何冬冷声一句句道:“追封已故轩郡王为轩王、秦楠为楠郡王。册封胡静为王妃、何盼为公主、邓氏为正一品忠烈夫人。”
“何立贬为庶民,割下头颅,明日朕要带着他的头颅去拜祭轩王、楠郡王及数万阵亡的龙腾军、狮啸军英灵。”
“何立、何敬群、何敬胜的妻妾都贬为庶人,收回王府。”
“何敬云、何敬烟降为正五品上县主,终生不得入宫。”
“欧阳氏煽动何立父子谋反,欧阳家族难辞其咎,限两日之内全族迁至北地青城。”
“欧阳德妃降为正四品美人。”
“立即将何敬胜拖到午门斩首。”
何敬胜拼命叫道:“大伯,我是我爹唯一的血脉,你不能杀我!”
何冬目射凶光,咬牙切齿的道:“我给何立留下何敬云、何敬烟两个女儿两条血脉,已是非常仁慈。你这就上路去地下陪你爹跟你大哥。”
何冬的嫡长子何义轩死的极惨,死后还背负战败的罪名。
最可恨的是何立在何敬轩死后,散布谣言说是此事跟慕容英有关,慕容英为了亲生的儿子何义扬当太子,派人混入军中把何敬轩大军的行踪泄露给匈奴人。
何冬自是信任慕容英,没有中计。
当时李炳去了青城,就暗中着手查此事,年前查出了何立断了何敬轩粮草的事,上个月活捉匈奴皇帝、太子知道了何立出卖何敬轩大军的行踪图。
李炳给何冬写信,不杀何立父子三人难慰何义轩及数万阵亡战士英灵。
两名太监进来,迅速将何敬胜拖了出去,很快回报已将他杀死。
何冬单手背负站在北窗前,遥望北方天际,道:“传朕的口谕,刘族、胡族、王族的族长与少族长速至宣政殿。”
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来,跪下禀报道:“陛下,今个七皇子、霄世子又进宫了,正在皇后娘娘的立政殿。皇后娘娘派奴才过来问您,可要过去用午饭?”
“朕正要召扬郎入宫,他就带着先生的二孙子来了。朕有些乏了,先小睡一会,稍后处理完政事就去立政殿用午饭。”何冬脸上显现出疲惫之态,嘴角却是上扬。
李炳家人陷入绝境时,何义扬除去上了奏折力保李家,本人一直呆在李家坐阵,让那些被欧阳王妃与几大家族煽动的百姓不敢硬闯进去。
何义扬连着半个月从宫里运出物品送给李家,还要跟李家一起回潭州,这些事何冬都知晓。
何义扬被李家人教导的文武双全,有情有义,这让何冬深感欣慰。
“匈奴皇朝国都拥有千年历史,百姓近二百万人。天煞星李炳下令焚城,古都百姓灰飞烟灭。”
“只要天煞星李炳活着,我们不能反了何冬。”
“李炳那个天煞星竟然又没死。他回到长安定会报复我们。”
“北地大捷,匈奴皇朝惨败。如今民心向着何冬,我们不能动手。”
“无论何时我们都要顺势而行,逆势而行会失了民心,就是死路一条!”
欧阳、刘、胡家族的老族长、少族长愁眉苦脸的正在树林里秘议,欧阳家族的人面色惨白跑来报信。
欧阳老族长得知全族迁到北地,跪地痛哭道:“天要亡我们家族。我们去了李炳掌控的北地,就是死路一条。”
一会儿,另外两族的族人带来宫里的召令,“陛下急召。”
刘老族长脸色苍白,失声道:“不去就是抗旨。”
“陛下应是与咱们商量明日拜祭前太子的事。”胡老族长与胡旋对视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家人、融王府、秦国公府都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立王府就彻底倒了,欧阳家族败了要迁到北地。
秋高气爽,山风清凉,漫山遍野飘荡着秋果清香,长安远郊外万人埋骨之地无名山下,英俊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天空回荡。
少年穿着紫色朝服,贵气逼人,站在祭桌旁边,面朝前方的几十座立着巨石高碑的坟墓,抑扬顿挫高声念着千字祭文。
他就是本朝最年青的开国侯爷李去病。殿试之前在文武百官面前亮相。
不远处紫檀木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色腊黄无精打采身着黑色绣有四爪金龙的朝装少年,这是十五岁的七皇子何义扬。
本来应由何义扬诵读祭文,因他在“重病”之中,就换成了李去病。
何立的头颅已被石灰处理与瓜果点心香炉摆放于祭桌。
何冬老泪纵横率文武百官听完祭文,鞠躬行礼,泣道:“轩郎,先生耗时五年给你正名,他还了你与万名将士一个公道。陷害你的何立头颅在此,他的两个儿子已死,你在地下可以瞑目了。”
当年何义轩出事时,文武百官群起而攻之弹劾他的妻女,要不是李炳以何义轩师父的身份承揽了一部分责任,何冬迫于压力就得将胡静及何盼贬为庶人。
之后,李炳去了北地,无比繁忙之中还给何盼寻了一门好亲事,不止是胡静感激他,何冬这个当爷爷的也非常感激他。
“原来是先生查出的真相。”
“先生是轩王的师父,视轩王如同亲生儿子。”
“先生此生共收了三个弟子,轩王是大弟子。”
“亏得先生坚信轩王大败内有隐情,执着查了五年,终于查到了轩王惨遭陷害的真相。不然轩王在地下蒙怨,死不瞑目。”
李老实在人群里收到了许多官员尊敬还有愧疚的目光。他表情平静,如同以往一样。
邓国公府里一片白色,大门换了白纸黑色的灯笼,下人全部穿上了孝衣。
邓镜连失二子,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岁。
凤老夫人悲痛欲绝晕倒了三次。
邓老四、邓老七的夫人哭死好几回,他们的三个儿子全部穿上白色孝衣,跪在灵堂前痛哭流涕。
各府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案桌上兽头香炉里面插满了香。
门奴高声喊道:“七皇子、长生侯爷、去病侯爷到!”
“节哀顺变。”何义扬、李老实、李去病自无名山祭拜之后,直接来到这里给邓老四、邓老七上香。
何义扬按照慕容英所说给邓老四、邓老七每家送了二百两银钱。李老实按贺氏所说每家送了一百两银钱。
邓镜得知三人来了,赶紧出来相见。
何义扬只跟邓镜说了一句,就扭头望向别处,等着李老实、李去病安慰了邓镜几句,就不耐烦的要走,突然间瞧到了腰间系着白带带着两个奴仆迎送宾客的邓十七郎,特意走了过去打招呼。
邓十七郎抹泪哭道:“我万万没想到,四伯、七伯竟丧命秦岭。”
何义扬扭头跟邓镜不满的道:“后个就是殿试,你们家那么多小郎,非得让十七郎跑前跑后?”
“若不是七皇子提醒,我都忘记了此事。”邓镜叫邓十七郎去后院养精蓄锐。
李去病鼓励道:“十七郎,你会试排名第二十三,殿试要是发挥的好,进入一甲前十不是没有可能。”
邓十七郎点点头道:“谢谢你们。”
在后院卧室里躺着养病的凤老夫人醒过来,又是一阵痛哭。
始终坐在旁边侍疾的邓芸劝道:“奶奶,你病成这幅样子,我四伯、七叔在地下都不会放心您。”
邓镜走进来坐下,挥手让邓芸出去,幽幽道:“你睡着的时候,七皇子、先生的两个儿子来过了。”
凤老夫人停止的哭泣,抬头问道:“先生家来人了?”
邓镜点点头道:“长生与去病都来了。我听长生说,先生的嫡长孙云青最迟后个抵达长安。云青可是跟着秦雄晃祖孙一起回来的。秦雄晃八百年前就想让云青娶他的孙女。”
凤老夫人急道:“我的芸娘。”
邓镜扶着老妻坐起来,缓缓道:“先生需过些天才回来。我不方便去跟先生的夫人提芸娘与云青的亲事。你不能再病着了,把伤心的事放一放。”
凤老夫人道:“我的芸娘百般的好,这世上什么样的男子都配得上。”
邓镜见老妻红肿的眼睛里又有了光采,忙叫下人端来吃食,亲自喂着她吃了。心里却是连声长叹。
邓家在关键时候没有上奏折帮李家说话,依照李炳的性格绝对不同意跟邓家联姻。
他只是为了转移凤老夫人的注意力而已。
当日何冬下旨追封邓四郎、邓七郎为正四品上的忠武将军,册封他们的夫人为正四品上诰命夫人,未成年的嫡长子为正六品下的飞骑尉。
邓家简单办完了丧事,邓镜感激何冬,特意带着两个孙子到宫里磕头拜谢,又得了些珠宝。
这一日长安迎来了三年一次的科考最高级别的殿试。
会试所有榜上有名的进士都能称为天子门生,但是只有前三十名能参加殿试角逐一甲前十名。
本朝朝规三品以上文官必须是殿试的一甲前十名。
按照朝规今日宣政殿早朝之后开始殿试,考场就设在殿内,由何冬亲自出题并主考判卷定名次。
三十位新科进士答完题后就在殿外广场等待结果。
李去病、秦敏业、尚亮、梁旭升、邓十七郎答完题之后,都退到广场焦急的等待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跑出来一个胖太监,高声念了十个人的名字,道:“殿试一甲前十人进殿面圣!”
五人当中除去邓十七郎,都进入了一甲,心情已经无比激动,整理着装,顾不得安慰邓十七郎,就跟着胖太监按着名字的顺序鱼贯进入宣政殿,并排站在指定的位置。
李去病微抬头瞧了一眼。
刚才考试的桌椅已经撤下,显得宣政殿的主殿更加的宽畅空旷,何冬高坐于正前方龙椅之上,威严庄重。
龙椅下有三个台阶,台阶下面是坐着轮椅穿着皇子朝袍病秧秧的何义扬。
“朕要问你们每人几件事。”何冬刚才已经将十人都瞧过了,这届的一甲十位进士跟前两届一样岁数都年青朝气蓬勃,如同刚刚建立二十几年的定朝。
他兴致勃勃走下龙椅、台阶,站到了十人的对面,从第十人开始问起。
站在第十名位置的中年进士激动的热泪盈眶,未等何冬开口,就跪下磕头。
何冬笑着示意让太监将此人扶着站起来,问了两个问题便走向第九人。
轮到了排名第六名的梁旭升,何冬笑道:“虎父无犬子。你爹爹梁爱卿打了胜仗,你进入了一甲前十!”
梁旭升只有十三岁,是今年进士里面年龄最小的。
他非常的紧张,以为何冬要问极难的事,谁知就说了这两句话。
何冬凑到排名第三的尚亮耳边低语几句,而后虎眼定定瞧着他。
尚亮目光异常坚定的道:“陛下,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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