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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豹死了！”
“潘豹被七郎打死了！”
短短的两句话，和着方才小猫儿说的那句“人都不在了”，杨可可一时间觉得脑袋有些懵。她是料到了潘豹可能会死，但她那时还天真地以为，他没有死在擂台应该已是逃过一劫……却不想，才过几个时辰而已，噩耗已至。
不敢多想，她猛地冲出屋，往大喊的那人看去。人群慌忙，杂乱无章……杨可可皱了皱眉，不再多做逗留，往人群方向跑去。
仓促之间，遗忘了还蹲着留下床榻的小猫儿。
它歪了歪头，嘀咕了一句：“这事还有余地呢……看你悟性咯~o(n_n)o~”
说着，它窝成一团，不一会儿呼呼睡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身子越来越浅。最终，床榻整洁无物，仿佛从未有猫来过。
往人群聚集处跑去，近了才知道是潘府的仆人来这里闹事了。
潘豹抬回去片刻，大夫诊治无效，最终还是一命呜呼。潘仁美唯一的儿子死去，他内心忿恨难过，只有把全部的怒气往杨七郎身上撒。于是就有了这出潘府仆人闹事的场景，而潘仁美现在也没有闲着，他来不及整理自己儿子的遗体，怒气冲冲往皇宫而去。
潘豹要是死了，潘仁美绝对不会放过杨家的！
有了这个认知，杨可可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往府门口而去！
潘豹这个小弟还没有做什么，怎么能够就这样死翘翘了！
她杨可可的小弟，她得罩着！
*
听到潘豹的死讯，天波府一时间都炸开了锅。将潘府来闹事的仆人安抚遣走，杨业这才和杨大郎、杨二郎、杨三郎四人穿上朝服出门，而佘赛花则将剩下的几个儿子召集到大厅议事。杨七郎的伤还未好，便没有通知他这个消息。为了让他好好养伤，众人都默契地隐瞒了此事。
佘赛花咬着唇坐在主位右侧，见几个儿子和罗素清进来，先开口询问罗素清：“七郎还好吧？”
罗素清点头：“伤口处理包扎了，现在睡下了。”
杨四郎脚伤未好，进了大厅便被杨六郎按着坐下了。他听说了潘豹的死讯，内心久久都不能平静。看了一眼佘赛花，他沉声开口：“娘，潘豹死了？”
虽然听到了消息，却还是想要确定。或许，刚刚听到的只是谣言呢。
佘赛花叹了口气，说道：“潘仁美不可能拿他儿子的生命开玩笑，所以……潘豹应是不在了。”
“潘仁美最宠的就是潘豹了，这次他绝对会在这事上做文章。”杨六郎抱着双臂缓缓说着。
杨五郎皱了皱眉，说：“可这次比武，并不是我们七弟的过错。”顿了顿，叹了口气，“死了人是不对，但……当时的情景，明显就是潘豹不饶人。”
佘赛花点头，分析道：“当时的情况，若不是潘豹突然倒下，死的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七郎了。”
“对了！”杨六郎突而想到了什么，说道，“潘豹是突然倒下的，并不是我们七弟动手的！他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啊……”听到杨六郎这么说，罗素清一时惊呼。
另有隐情……难不成是……那个？
“怎么呢？”杨四郎问道。
罗素清深呼了两口气，才缓缓答道：“当时潘豹倒下后表现的症状很像是……”顿了顿，看了眼众人，继续，“服用了大量的五石散。”
“五石散？”
“五石散！”
众人惊呼，这五石散可是不得了的东西！
如果潘豹是服用了五石散，那么他突然功力大增也就有了缘由。
罗素清点头，继续：“其实不久前，我曾帮助潘豹戒食过五石散。”
“在我院子？”听她这么说，杨四郎顿时就想起了那些日子里潘豹的痛苦之色。的确，与今日倒下之时的症状是有相似。
“是。”罗素清回道，“原本已经完全戒掉，却没想到他竟然又重新吸食。并且，这一次吸食的量，比以前全部的两倍都要多。”
“所以……潘豹的死是因为五石散咯？”杨六郎说道。
如此的话，潘豹的死就和杨七郎没有一点关系。
佘赛花呼了口气，然后看向杨五郎说道：“五郎，你去朝上。若是你爹和几位哥哥抵不过潘仁美，你就说出此事。”
杨六郎明了，对佘赛花颔了颔首，转身离去。
得知了此事很可能与七郎无关，众人轻松了许多。但终究是一条人命，气氛却还是压抑。
杨六郎抱着双臂环视了一周，突地开口：“杨姑娘呢？”
被杨六郎这么一提起，众人才惊觉杨可可不在。这次事件，杨可可也有参与，而且她与杨七郎的交情也不可能不管的。
罗素清猜测道：“会不会去看七郎了？”
杨六郎摆手：“不可能，我们一路都没有看见她。”顿了顿，他托腮，“而且我们在的时候，她就不在。”
杨四郎眸子暗了又暗，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去她房里看看。”
见杨四郎走出大厅，罗素清脚步动了动，想要跟上却还是顿住了脚步。杨六郎见她如此，撇撇嘴说道：“罗姑娘，你跟着四哥吧。他走了一日，腿脚也不知会不会有影响。”
罗素清一听，立即点头，小跑着离开大厅。
杨六郎看着罗素清的背影离去，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坐在主位的佘赛花：“娘，你也别太担心，一切会好起来的。”
佘赛花点点头，苦笑了一阵：“现在倒是还要你来安慰我了。”
杨六郎摊摊手：“没事，我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被嘛。”
“哦？”佘赛花看他，问道，“为什么是棉被？”
“八妹是小棉袄嘛，但是她年纪小，不适合知道这些有的没的。所以呢，一切都要交给儿子了。”说着，他凑上去给佘赛花捶背，“呐，娘有没有觉得很温暖啊？”
佘赛花眼眶一时湿润，点头应他：“嗯。”沉默了一阵，平缓了心情，她缓缓吐出哽咽再喉的话，“很温暖。”
*
杨四郎在杨可可的门口立了很久，想要敲门却又下不去手，还是后边跟来的罗素清帮他敲了门。
门已经敲响，杨四郎也无法换回。他看了眼身边的罗素清，言语平淡：“你怎么也来了？”
罗素清点点头，呼了口气，扯着嘴角说：“你伤还没好。”说了，又敲了敲毫无反应的门。
杨四郎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对罗素清说：“看来不在。”
既然不在，那也没必要在这停留了。他脚步一动，继续，“罗姑娘，要是每一个病人你都如此担忧，那你岂不是每天都无法安生？”
罗素清见他脚步动了，她跟着他，小声回道：“并不是每个人。”
杨四郎脚步一顿，缓而又重新迈开。他杨四郎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只不过……
“罗姑娘还是多关心其他病人吧。”杨四郎淡淡回道。
罗素清看向他，只觉得他说话不带一丝感情。心情一时间跌落低谷，她叹了口气，说道：“那也是我的事。”关心谁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杨四郎眉头皱起，看着眼前泛黄的树木幽幽开口：“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么。”
他希望摊开了说，她的想法会有些转变。
“没关系。”罗素清清脆的笑声响起，她面容苦涩，话语却还柔和，“累了，会停下的。”
顿了顿，她话语坚定起来。
“停下了，就永远得不到了。反之，还有机会。”
杨四郎眸子一眯，虽然不希望罗素清如此固执，但是他很赞同她的这句话。
片刻，他朗声回她。
“若是还有另一条路，就往那个方向走吧。”
*
杨可可气喘呼呼地感到潘府，整个府上气氛沉闷，已经开始挂白绸了。她心中一紧，想都没想，就要闯入潘府。
虽然气氛悲戚，但门卫还是坚守工作。见她要闯，立即拦住了她。
“潘府今日有丧事，不便待客。”门卫斥道。
杨可可心中一急，赶紧说道：“我找潘影！我有急事！”
这个时候，她突然了解到了潘影的重要性。这个家伙，是她能够靠近潘府唯一的途径。所以，即使再讨厌她，她如今也得指着她了。
门卫眉头皱了皱，开始犹疑了。
杨可可趁热打铁：“天大的事！要是你不让我进去耽误了可是要死人的！”
门卫想了想，警告杨可可不要乱跑，还是进府通报了。
好一会儿，杨可可见着门卫出来，却没有潘影的身影。她心一沉，扬声问道：“潘影让我进府去聊？”
门卫翻了个白眼，对杨可可的口气也鄙夷起来：“想多了你。小姐说她没空见你，你要真是想见她，就去我们潘府后门等着，她有空了再找你！”
说完，就将杨可可往外赶。
杨可可仰看着潘府的门许久，一咬牙，往后门方向走去。
潘影在影射她上不了台面，她忍。
后门紧闭，杨可可想了想，就在阶梯上坐下。她不信潘影不出来，她一定会出来看自己笑话的。没关系，看就看吧，有她后悔的！
也不知等了多久，天空暗沉下来。临近傍晚，杨可可肚子有些饿了，想要一走了之，又怕潘影是这个空当出来。她叹了口气，忍着饿继续守在门口。
时间推移，天空已经全部暗下。后门连着的小巷有些暗森，吹来的风让人觉得阴冷。她紧了紧衣衫，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咬着牙继续等着并诅咒着潘影。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后门的门总算是开了。
谢天谢地，开门的人是潘影。
潘影一见着杨可可，又惊讶又关心地说道：“杨姑娘，你还在的啊！对不起，夜里很冷吧。”
对不起个毛线！
杨可可很想爆粗，但终是忍了下来，说了一句“没关系”。
“爹爹心情不好，我不敢随意乱走，只能等到夜深了才敢出来。”潘影解释道。
杨可可翻了个白眼，一开始约在晚上不就好了！这分明就是在整她，还说的冠冕堂皇！叹了口气，她决定还是说正题：“潘豹怎么死了？”
一听潘豹的死讯，潘影“嘤嘤”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哥哥命不好……”顿了顿，她又说，“杨姑娘你放心，我不会记恨杨家的。我知道，这是我哥哥自己的命……”
“他尸体在哪里？”杨可可懒得和她演戏，直接问自己想问的。
潘影咬着唇说：“在正厅。”
杨可可赶紧抓住潘影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带我去看他。”
潘影一惊，眸中一闪，而后摆手：“爹爹不许杨家人来潘府的。虽然我不记恨，但是我爹爹对你们杨家恨之入骨。若是知道你是因为我进了潘府，非打死我不可。”
杨可可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说道：“那你告诉潘丞相，我能够救活潘豹。”
潘影眼睛突地睁大，一脸不相信地模样，嘴角颤抖着说：“可是……哥哥已经断气了啊……”
“我有办法救活他。”杨可可说道，“但前提是，我必须见到潘豹。”
顿了顿，她见潘影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继续，“你告诉你爹，我能救活他。到时候我救活了潘豹，你不仅哥哥回来了，你爹还会对你的印象好转。一箭双雕，何乐不为呢？”
潘影咬了咬唇，抬头问她：“真的能救活我哥哥？”
杨可可点头。
“是用什么法子？”潘影继续又问。
杨可可歪了歪头，瞎编：“我能招魂。”
潘影有些惊慌，想了想，对杨可可点头：“那我与爹爹说说，今日晚了，明日再说，一有消息我就通知杨姑娘你。”
杨可可一听，呼了口气，第一次对潘影道谢：“那谢了。”
杨可可想，救活潘豹应该是所有人都想的。所以在共同利益前，她愿意暂时和潘影站在一个阵线上。不过……等这件事完，她还是得和这家伙划清界限，好好保护杨家！
转身要走，潘影突地叫住她。
“杨姑娘，真的能够救活我哥么？”
杨可可眸光坚定，一字一顿：“千真万确。”
*
看杨可可走远，潘影才缓缓关上了后门。
后门关上，她却没有立马离开。倚着门，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腰带。想着方才和杨可可的对话，潘影心中冷笑一声，她信了就鬼了。不过……若是这家伙真能救活潘豹……她还怎么在潘府立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潘影做事，一定要万全。所以……绝不能让杨可可救活潘豹！绝不能！就算这只是个笑话。
想着，她抬起头看天空的明月。
月亮弯得如一道细眉，她却觉得更像一把尖刀。
明天，她就会将一把尖刀送到杨可可的腹中。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是她的阻碍，所以……不如除之后快。
*
饿了一天，杨可可回到天波府的时候差点没哭。想都没想，窜到了厨房，看到能吃的就往嘴里塞。这个时候再饿也吃不了多少了，所以她吃了几口就没啥食欲了。想了想，将一些糕点用油纸装好，便出了厨房往杨七郎房间方向而去。
这个时候，众人都放着杨七郎休息了。所以，当杨七郎从窗边看到杨可可的时候，他心跳得格外厉害。对方敲响了门，他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让对方进来。见杨可可推门而入，他心中莫名一股暖流。
这是他回到府上后，第一次看到杨可可。
也是第一次发现，他能见到她如此的欣喜若狂。
杨可可见杨七郎要起身，赶紧走过去要扶，不过对方能耐太大，她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安安稳稳坐好了。杨可可撇撇嘴，将凳子搬到杨七郎的床边，一边打开油纸一边问杨七郎：“杨七郎，你的战斗指数和你的恢复指数真是不成正比啊。”
杨七郎一愣，话听了个半懂，他抬头去敲杨可可的头，这回她躲也没躲。杨七郎倒有些不自在了，手在她头上几厘米停住，正想着要不要继续下去。杨可可笑嘻嘻歪头，将他的手拍下，说道：“中计了吧。”
杨七郎撇嘴，带着三根黑线问：“什么计？”
“欲擒故纵啊！”杨可可一脸得意地说道。
很成功，系统也发声了。
“叮！恭喜本体激活军师技能——欲擒故纵！”
杨可可喜滋滋地打开资料面板，看着军师技能多出一条自信感爆棚啊。
资料面板：
军师技能：
欲擒故纵：0/100（技能说明：莫非你就是……情场高手？）
这技能说明是个什么gui！杨可可狠狠鄙视了一下系统，缓而看向低着头思考的杨七郎，歪着头问：“怎么呢？”
“看来啊……”杨七郎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轻敌了。”
杨可可翻了个白眼，理所应当地说：“那是当然，我可是伟大的军师！”
杨七郎看她如此，原本压抑的心顿时轻松许多。抿了抿嘴，他看向杨可可手中油纸包裹着的糕点，问道：“给我带的？”
杨可可诚实地摇头：“自己吃的。”说完，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立即往口里塞了一个糕点。
杨七郎无语了，这家伙竟然要一个病人看着她吃东西！
“看什么看，我饿了一天了。”杨可可嘟着嘴埋怨。
“哦？”杨七郎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饿了一天？我们天波府的伙食不够你吃？”
“什么啊！我在潘府……”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杨七郎这也才意识到，一天了，似乎所有的人都忽略了一点。面色有些暗淡，他试探地问：“潘豹怎么样了？”
杨可可吞了口口水，找了个比较正确的措词：“死不了。”虽然现在死了，但是马上就会被她就回来，所以呢，根本不用发愁的好么。果然，还魂丹就是好东西啊！等她十级开启了商店，一定要买一大堆的还魂丹！
这个时候，杨可可不知道，还魂丹是特殊奖励。而她的包裹，从头至尾，也只有过这么一颗还魂丹。
当然，这句是后话。
此时，杨七郎却没有因为杨可可的话面上好上多少。“死不了”，但也有些问题吧。不然杨可可应该会说“他好着呢”的话吧。
“伤势如何？”
杨可可眼珠子一转，咳了咳，说道：“全身呢，没有什么伤。不过啊……以后呢，应该是不举了。”
“啊？”杨七郎一惊。
他们的打斗应该没有祸及那个地方吧，怎么就“不举”了呢。还有，这杨可可说这样的话还面不红心不跳的，这也太……
见杨七郎表情怪异，杨可可得逞地笑道：“骗你的呢。”说着，她睨了一眼杨七郎被被子盖着的某处，继续，“从头至尾都是你在被打，他哪有受什么伤啊。”顿了顿，努嘴，“就算是不举，也该担心是不是你。”
杨七郎面上一红，羞怒地说：“杨可可，说话注意！”
“切。”杨可可扁着嘴。一点意思都没有，开玩笑还要被骂……
杨七郎呼了口气，缓和了一会儿心情。虽然方才恼了，但是……心却躁了。杨可可还真是……不害臊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和一名年纪相仿的男子说呢。她不知道……会、会……让人冲动的呢。
方才的一刻，他真的有一种冲动，想要证明……自己是能举的。咳咳。
想着，睨了一眼杨可可，他心又开始躁起来。没多想，朝杨可可挥挥手：“天都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杨可可对杨七郎眨了眨眼，奉上自己的糕点给他看：“我这都没吃完呢。”
杨七郎额上青筋跳了跳：“你就不能回去吃？”
“那还有什么意思？”杨可可诚实地回答。
杨七郎无语。
只觉得再看杨可可自己真的会干出什么，想着，躺下将被子盖至头顶。
所以，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杨可可见他如此，言语关心地开口：“你不闷？”
杨七郎在被子里回：“你快点吃。”
杨可可努努嘴，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糕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七郎只觉得被子里如同火炉。他侧身背对她，扯开一条缝透气。
对方很安静，安静得不像是在吃东西。他从床内墙的影子看她的身影，只觉得内心一阵柔软。
房间内红烛摇晃，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恍惚中，有声音悠悠传来。
“你没事就好。”
轻轻的，柔柔的，挠人心的。
杨可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