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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璐坐在三轮车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想必母亲已经在家中等得着急了。
途中,罗璐老远看见三叔罗项连,从银行方向出来,“师傅,麻烦停一下车。”罗璐朝拉车的人叫了一声,车靠边停下来。
三叔也看见了罗璐,朝她一挥手“哎!璐璐。”“嗯,三叔好。”罗璐礼貌地叫着,这个三叔在前世,自己做了点木工,卖一些木制品,赚了些小钱,对罗璐也算是大方,过年时的新衣服,都是三叔给买的。
“三叔是去银行了?”罗璐笑问。三叔上前,抚摸罗璐的脑袋,“机灵鬼,要是你学习时,有这么聪明就好了。”三叔笑骂。“是这样的,你四叔刚才来城里,说爸病了,让我出点钱。我去银行里取了点,已经给四弟了。”三叔语气略微沉重地说。
“多少钱?”罗璐深知四叔的本性,一个贪婪小人,能拿别人的钱拿到手软。“还好,四百,只要爸健康,多花点钱也没关系。”三叔拜拜手,一副没关系的样子,可罗璐明白,这钱再少,都是三叔加班加点做木工,赚出来的血汗钱。
“开收据没?”了解四叔本性的罗璐追问,不开收据,四叔再来要钱,说自己给了,也是空口无凭。“没啊?”三叔一呆,明显不知道罗璐的用意何在。
在罗璐的再三要求下,三叔又跑了一趟,找四叔开出了收据。
“哎,璐璐,你这么坚持要我开收据,我拿着也没用,就给你吧。”三叔把收据塞进罗璐手中,“快点回去吧,你哥和嫂子会担心你的。”三叔爽朗一笑,没等罗璐反应,就和罗璐道别了。
罗璐反应过来,三叔已经走远了,看看手中的收据,她拿着也是没用啊。摇头浅笑,这个三叔就是踏实本分,竟然丝毫不知,自己坚持让他开收据,是为他好。
“继续走吧”罗璐对着拉车人说,转过一个又一个路口,过了一条又一条马路。终于到了家门口。
“吱嘎”三轮车停了下来,罗璐甩甩已经不怎么疼了的头,付了钱,心想:这异能带来的头痛,真是来得奇怪,去得奇妙。
罗璐扶着三轮车的侧栏,欲下车,左脚刚着地,她就感觉,扶着侧栏的右臂一痛,顿时就“嘶”地倒吸了口凉气。把被划成条状的衣服片扒开,露出里面还带着玻璃渣的伤口,丝丝鲜血泛出,罗璐又咧咧嘴。
还真别说,虽然这伤口不大,但只要一被牵动,就会钻心地疼。她抚额,要是被母亲看见,她又要担心了。
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罗璐按照前世的记忆,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家周边的一个小门诊部,把玻璃渣取出,消了下毒,缠上纱布,她又细心地,把衣服袖子挽到伤口处,挽起的衣服皱褶掩饰了破了的衣服,还恰到好处地遮盖住了胳膊上的伤口。
搞定!罗璐拍拍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单肩包,朝家走去。
进了楼道,上了楼梯,刚要敲门,手却在触及门板的那一刻,顿住了。她听见屋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大哥!爸都成那样了,你就出这么点钱?”罗璐皱眉,是四叔的声音。
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果然,她看见了四叔罗项平激动得,已经扭曲的面庞。
母亲看到她明显一愣,随即又勉强地挤出一抹笑,“璐璐,这不,我和你爸,跟你四叔说点事情,你先回你房间写作业。”
罗璐的爸爸罗项明,则是搭上小叔的肩膀,把小叔搂向门外,“项平,你看这璐璐都回来了,咱们下次再聊。”
罗项明有三个兄弟,就是没一个姐妹,今天来的,就是他们四兄弟里最小的,也是最没文化,最没本事的。
他这个四弟在乡下务农,收入也能养家糊口,加上罗璐的爷爷奶奶,也住在乡下,所以这个老四还得照顾两位老人,时间长了,就颇有怨言,三天两头来罗璐家闹。经常找些借口,管罗璐家要钱。
“不行!璐璐在怕什么,那是她爷爷的事,她也有责任关心!你们赶紧付钱。”四叔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罗璐看到这副场景,本准备回屋的脚步止住了。果然,这个四叔刚找完三叔要钱,紧接着就到他们家了。
“我说项平啊,我们家这也不宽裕,已经给了一部分钱了,这事,就这样吧。”罗璐妈妈于素华,柔声劝着。
“不行不行!你们知道爸这次生病花了我多少钱吗?五百啊,足足五百啊!你们也是爸的儿女,有义务出钱。”四叔伸出一根粗糙的手指,颤抖着,依次点过罗项明,于素华,罗璐。
罗璐在一旁嘲讽地撇撇嘴,五百?已经管三叔要了四百,会管他们家要多少呢?
“够了,爸这次生病,我们家掏三百,不能再多了!”罗璐爸爸的大掌一拍桌子,三张红票子,就扣在了那里。他四弟的本性他能不知道?管他们家要完钱,再找大哥和三弟家要去,四弟自己不仅不会多花钱,还有赚头。
四叔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桌上的三张红票子,眼睛中蹦射出贪婪之色,要知道,三百在90年代意味着什么,一个人的月工资才一千多。
“嗯,这个嘛……”四叔干笑了两声,看着几张百元钞,心中已经蠢蠢欲动。
“好,我就勉强收下了,剩下的两百,我自己付吧。”四叔露出虚伪的笑,装作慷慨大度。
“哦?难道四叔真的需要三百吗?”罗璐在一旁插嘴,话里还特意突出了‘三百’二字。
“小毛孩,大人说话,你一边听着就得了!”四叔对那唾手可得的三百,已经迫不及待想揣进自己腰包了。
“且慢,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说的是,看病一共花了五百?”罗璐玩味地勾起唇,这个四叔真是狮子大开口,想把他们家的三百揣进腰包?没门!
“是啊!五百,都是我先垫上的。”四叔仰仰头,一副‘爸病能好全靠我’的样子。
罗璐看到四叔这副样子,只好摇摇头,给你机会,你不要,那么,就只有揭穿你了。
她把手伸进衣兜,摸出一张薄纸,薄纸的上端,写着收据二字,下面,清晰地记录着三叔给四叔,银行转账了四百元。
四叔罗项明,看得脸色煞白,妈的,他就从没有这么丢脸过。自己捞点小钱,还没捞着,就被揭穿了。
“四百加三百,七百!那四百,是三叔今天给你给爷爷看病的钱。”罗璐语气轻松地,缓缓说出事实,四叔罗项明越听脸色越红。
“四叔一共需要五百,而却一共管我们要了七百,请问剩下的两百,四叔怎么打算的?”罗璐温和的话语中,带着隐形的利刺,堵的四叔说不出话。
罗璐的母亲于素华,在一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项……项平,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说完,便捂脸,低声抽泣起来。
“好了,妈,我们不值得为这样的人难过。”罗璐拉着母亲,安慰着。
“唉,我四弟就这样,素华你……唉,别放在心上,大不了,下次他再要钱,不给他就是了。”罗项明也劝着,但没说太狠,那人毕竟是他弟弟啊。
“呜……你们不知道啊,三百!相当于我半个月的工资!得是多少省吃俭用,节约出来的?”于素华心中苦涩,想止住泪水,但鼻头又一酸,想起自己艰苦朴素的日子,罗项平的混蛋做法,泪水又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罗璐看着心疼,也恨自己无能,不能让爸妈过上好日子。她牵起母亲的手,把手中的温暖传给母亲,“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罗璐对着母亲说,更像是对她自己说。
此时,罗璐抬头,看向那个,让母亲伤心的罪魁祸首,却惊讶地发现,四叔罗项平,偷偷准备把桌上的三百,揣进兜里。
眼看,钱一半已经进四叔口袋了,四叔的半个身子,已经跨出罗璐家的门了。
罗璐也不知哪里来的速度和力气,以光速,飞跃到了四叔罗项平身边,眼冒怒火地看着罗项平,要跨出门的背影。上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狠狠往屋中一扯,罗项平脖子被一勒,身子随之向后一弓,脚下没了支持,眼看要向后跌倒。
罗璐又是反手一拽,把罗项平的身体,拉到自己面前,酝酿着全身积攒起的怒火,把力气聚集于左手,扬臂“啪!”狠狠的一个巴掌,打得罗项平又向后踉跄了几步。
罗项平抬起头,这还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罗璐吗?她,打自己?缓缓用手摸向自己红肿的脸,想必,现在他脸上的掌印,肯定是清晰可见。他慢慢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目光,看向罗璐。
罗璐直视着他,声音低沉,缓慢,一字一句地说:“我尊敬的,是长辈。而不是你这种,打着正义的名号,招摇撞骗的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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