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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往上皇那里去了?”郁偆坐在清宁宫,抿了一口茶。
这茶可是好东西,不仅能解渴,还能缓解压力。
正在考虑是否要要回去的郁偆,听到外面一声通传,是杨涟携王妃来给太后请安。
“娘娘现下可得空?”一宫人鬓角流着汗珠,行礼询问。
郁偆放下手中茶盏,整整衣袖,道:“自然有空。”
宫人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一些,“那可真是太好了,陛下有要是找亲王商量,亲王恐林王妃一人在此寂寞,特邀惠妃娘娘您前去相陪。”
郁偆暗暗称奇,许是和个渣男在一起惯了,对杨涟这样的反而觉得奇怪。
进宫请安,自来要穿大妆,林黛玉一身华服在身,并没有被喧宾夺主,郁偆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张脸。
林黛玉眉目舒展,眼波流转之间,尽是笑意。
杨涟对林黛玉的爱意,只有亲眼见了,才能真实的感受到。
许是怕林黛玉不自在,杨涟特吩咐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在林黛玉身边伺候。
看着那小太监殷勤伺候,不假他人之手,郁偆光是看着,都觉得羡慕。
就冲杨涟的这份心,在这皇家之中,当属独一无二。
“常听闻你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佳话不断,今日一见当真是所言非虚。”郁偆赞叹道。
林黛玉并没有在像郁偆想的那样羞涩,而是微微一笑,道:“娘娘说的倒也是实情,只是这话我要适应了,倒显得我年少轻狂。”
未语先笑,林黛玉自很是开朗的用手背掩着嘴,自个儿笑了。
郁偆也笑了,这一笑,也就能说上话了。
太后久不归来,杨涟又派人来接林黛玉,郁偆在和林黛玉一道去看过贤太妃及秦太妃后,又徒步走了一段。
“不知贾妃在宫中可安好?”林黛玉考虑了足有半日,眼看将没有机会,忙问道。
郁偆的步子明显慢了,“贾妃……不知王妃问的是哪方面的?”
贾元春那身子是个什么情况,林黛玉若是不知道,问这一声郁偆简单说两句便是,可若是知道……
“前几日,我邀舅家姐妹到府中做客,几位妹妹似是都有心事……”林黛玉隐晦道。
郁偆心中感慨,这林黛玉当真是敏锐,还等郁偆回答,就影影绰绰听到些哭声,那哭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凄婉异常。
“是谁在这周围哭?”郁偆让宫人立刻去找。
有人看着那朱红宫墙,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道:“娘娘,这哭声似是从凤藻宫中传来的。”
“凤藻宫!”郁偆看向一旁面色煞白的林黛玉,立刻让人送其出宫。
宫中是不许有哭声的,除了……
林黛玉从来都是个明白人,就是因为心思太过透彻,所以才容易受伤。
“这是……”林黛玉失声道。
郁偆心里也是不好受,昨个儿才见过的人,没想到今天就没了。
多希望这不是真的。
郁偆和林黛玉所有的道,是从凤藻宫往清宁宫的必经之处,不等郁偆派人人去确认,就见几个面容哀戚的宫人,往这里走了。
郁偆双手一伸,接住摇摇欲坠的林黛玉。
林黛玉搭着郁偆的手,两行泪就那么无声无息地,看郁偆眼前落下。
“这……这可……”一直跟着林黛玉的那个小太监,急得团团转。
郁偆也是心焦,杨涟将人好端端的将人送到她手里,可送回去的哭成这样,她可怎么交代。
“别慌,别慌,千万别哭,我这就让人送你出宫。”郁偆让林黛玉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缓一缓。
郁偆感觉到自己肩头热热的湿意,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拖着林黛玉直径往前走。
“既然你那么关心贾妃,那我就带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林黛玉怔住了,眼泪扑簌簌地继续流着,道:“惠妃娘娘……”
两人终究是没有见上贾元春最后一面,杨溍不知为何,命人将凤藻宫封了起来。
东宫下旨,让礼部按贵妃的标准,准备贾元春的葬礼。
杨溍总算是做了一回好人。
“你家娘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没了?”郁偆看着脚下那个穿着一身重孝的瘦弱身子。
抱琴连磕好几个头,捂着嘴忍了两下,痛哭不止。
“我家娘娘她……”人呜呜咽咽地哭着,捶胸顿足,几欲疯狂。
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贾元春的死,当真是有些蹊跷,她身子虽然不好,但有珍贵的药材续命,又有人尽心伺候,该不会暴亡。
可人就是那样,突然的去了,没有人任何预兆。
贾元春是在睡梦中没的,被人发现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因为带过诡异,杨溍这才在第一时间封了凤藻宫。
林黛玉出宫当天便病了,听说还吐了血。
青鸟祭奠完贾元春回来,静静地抱着郁偆,带着哭腔道:“那里好冷,好冷……”
这不是青鸟第一次参加葬礼,但青鸟头一次深深地感到恐惧,也是第一次这般真心实意的在哭。
“我不想你以后也这样,躺在那冷硬的木头箱子里。”青鸟吸着鼻子,喘了两下,看着郁偆又道:“我不想以后见不到你。”
“不会的,我会看着你和青雀一点点长大,看着你们成家立业,在你们的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一直在你们的身边。”郁偆做着承诺,并且牢牢守住这一承诺。
宫中接连有丧事,太后捐了好些好些香油钱给京城各处道观庙宇,又请得道高人进宫讲经。
得道高人尚未请进宫,杨溍已下旨,让锦衣卫抄了贾家。
从一开始,就是贾家自己作死,放印子钱、包揽诉讼、沾染人命,还收了甄家的钱财隐瞒不报。
任何一件都是要杀头的大罪。
贾家一败,那薄命司中各钗,自然也就成了薄命相。
林黛玉的父亲,因与贾家是姻亲,也被牵涉其中,最后虽然证明是清白的,但到底官声有损,不得不辞官隐退。
“那荣宁街倒是比以前热闹了不少,沿街都有人叫卖,就是两府门前的石狮子,不似从前干净。”刘氏随意说道。
郁偆听得认真,问道:“荣宁二府中的人,都去了哪里?”
“走的走,散的散,哪还有什么人,贾府的老太君被林大人接去,安置在一处宅院里奉养,不过没几日就去了。我还听说,府中的那几个姑娘都不见了。”刘氏可惜道:“那几个姑娘,我也见过几眼,都是好姑娘,如今也是可怜。我本想买几个丫头,但听二媳妇说,从那两府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歇了心思。”
“怎么能一概而论,总也有好人的。”郁偆失口道。
贾家真的是谁都救不了。
所有人都在凿墙,倒塌只是早晚的事,即使有一个人醒悟,不再凿墙,并且开始修补,也不过是延缓了倒塌的时间罢了。
郁偆轻轻笑了一声,道:“咱们不说这些,小妹都快成亲了,你还递牌子进来看我?”
“还早着呢。”刘氏笑眯了眼,道:“那边说是要再考过一回举人,才迎娶阿沅,到时候双喜临门,想想就……”
“二哥可是也要赶考?”郁偆问道。
刘氏点点头:“他啊……还是没有放弃,就连亲家都松口让他捐个官做做,他还是要继续考。”
没过几月,一天夜里,杨溍来郁偆宫中留宿,这让许久不曾侍寝的郁偆,心里感到阵阵别扭。
杨溍没有丝毫生疏,在郁偆行过礼后,将郁偆搂住,熟练地捏着郁偆的下巴,牢牢地锁住郁偆的身体。
“爱妃做朕的皇后可好?”杨溍疲惫地道。
郁偆瞬时睁大了眼,不等她回应,就见杨溍已经闭了眼,睡着往郁偆身上倒。
别说郁偆,周边听到杨溍所说的话的,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只当是一个梦。
郁偆的心七上八下,她完完全全的被惊吓到了,这算什么?这算什么!郁偆真的想把杨溍摇醒问个清楚。
但等杨溍第二天醒来,郁偆却没了勇气。
“昨夜我说的话,爱妃还没答应我呢……”杨溍在郁偆给他的穿衣的时候,握住郁偆的手,问道。
杨溍就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郁偆手发痒,不断克制着自己,不要一巴掌拍在那张充满恶趣味的脸上。
“陛下……”
“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真心的。”
郁偆懵了,她真的不关心这个男人真不真心,她只想知道,这位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才会这样,有什么药能将他治好。
这样,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连懵了好几天,郁偆已经认定那天的事,就是杨溍在逗她玩,但很快,郁偆就发现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会收到无数恭敬的目光。
好不容易堵住康妃,郁偆立刻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康妃恭恭敬敬,符合皇家风范的,想郁偆行了一礼。
郁偆皱着眉,道:“你怎么也这样,我是哪里得罪你了?”
“娘娘是真的不知道?陛下已经和百官商议,要立娘娘你为皇后。”康妃语气平稳,面带恭敬,像是已将郁偆当做是一位皇后。
“呵呵……”郁偆尴尬的笑了一笑,可这一笑,就更显得尴尬。
郁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接了圣旨,完全没有成了皇后的自觉。
立后大典的时候,郁偆还有些懵,她真的想不通,眼前这个男人,为何要这样做?
从杨溍手中接过金印、金宝、金册,又去拜过先祖,郁偆这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皇后。
接受命妇跪拜的那一刻,郁偆才真实的体会到,她成了皇后。
而这个皇后的头衔,是杨溍给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