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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娇回到绣楼,泡了一个热水澡便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了,还没等婆子们把午膳给送过来,她自己已经靠在软榻上睡了起来。
穿越到古代之后,就算别的不如现代,但这作息时间还是相当的健康的,谢玉娇原先因为没把家里的事情里清楚,所以也熬了一小阵子的夜。如今一切都上了轨道,她也到有些清闲了起来,有时候吃过了晚饭,天一黑,也懒得点灯看书的,便早早就睡了。不过这样一来的后遗症就是早上醒的早。这太阳才出来,花园后面的竹园里头鸟儿叫个不停,谢玉娇也就睡不着了。
原本今儿就想着回来歇中觉的,结果出去跑了大半天,这会儿回来她倒是累得慌了。
喜鹊去外头领餐盒进来,瞧见里面静悄悄的,便索性小了声音,提着裙子往楼上去,就瞧见谢玉娇正侧身躺在榻上,衣袖盖在手肘上,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胳膊来。
喜鹊只小心翼翼的从床上取了锦被过来,给谢玉娇搭在了身上,又把窗户给关小了一些,让她在上头睡一会儿。
紫燕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瞧见喜鹊正坐在门口做针线,便问道:“姑娘还睡着呢?我听说姑娘今儿去蒋家村把那个姓蒋的给打了?”
这事儿喜鹊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方才谢玉娇让她给沈石虎传唤时候说的那几句听着就怪吓人的,如今见紫燕也这么说,想来那个姓蒋的肯定是被修理的很惨了。
两人还想在唠嗑几句呢,就听见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谢玉娇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对襟褙子,一身素雅的从楼上下来,方才因为生气而发红的脸颊又像往日那样白皙滑腻。两人慌忙迎了上去,开口道:“姑娘,太太送了绿豆粥和鸭油小烧饼过来,粥还在茶房热着,我送过来让你吃一点?”
谢玉娇这会儿倒真有些饿了,也没管是个什么时辰,便点头道:“你拿过来,我就在楼下厅里吃一点,一会儿我还往前院去,有些事情还没办完呢!”
两人服侍着谢玉娇吃过了东西,看着天色有些不好,喜鹊便带着伞,跟着谢玉娇一起到了前院来。走到那一窝猫的地方,谢玉娇只瞧见大伟还在那边画画呢!这歪果仁倒也是有兴致,昨儿大太阳底下也不怕热,今儿眼看着要下雨了,也没见要走。
正胡思乱想的,忽然间狂风大作,几个响雷劈下来,这雨点就啪啦啦的落下来了。谢玉娇这会儿正在抄手游廊里头,自然是湿不了身子的,便吩咐喜鹊道:“去把伞给他送过去,等他早些把猫画完了,也好干正经事儿了。”
喜鹊闻言,只满脸不情愿的就把伞送了过去。
谢玉娇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蒋家欠谢家的银子给清点了清楚,又把陶大管家给喊了过来,让他去老库房里头,将大姑奶奶出嫁时候的嫁妆单子给找了出来,一项项的整理妥帖了,心里也就有个数了。
谢老太爷一辈子总共只得了一子一女,所以大姑奶奶虽然是庶出的,却比嫡女还宝贝几分。只是大姑奶奶命不好,老夫人去的早,最后又落到了老姨奶奶的手里,谢老爷那时候忙着家里的生意,也没空管闺女的婚事,又兼祖上和蒋家还有些往来,便觉得应该是靠得住的人家,又想着老姨奶奶虽然目光短浅,也断然不至于害了自己的亲闺女,这才答应了这门婚事。故而在嫁妆方面,那更是丰厚的很呢。
谢玉娇看着嫁妆单子,估摸着这些田地、山头、还有果园应该是能要回来的,至于杂七杂八的那些面料、布匹、几十台的家具、还有古董字画什么的,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还有两个铺子,按理应该也是在的,大姑奶奶看着平常不像糊涂人,也不至于受不住这些东西。
谢玉娇整理好了这些东西,瞧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外头的雨也不下了,便带着喜鹊,往老姨奶奶的小院去了。
下过雨,青石板上还渗着水,屋檐上水滴一滴滴的往下落,谢玉娇才走进院子,就听见老姨奶奶在房里长吁短叹的声音。
“作孽啊!如今弄成这样,这都是我作的孽啊!”老姨奶奶以前再精明厉害不过,如今摔了这一跤,也到摔清醒了不少,瞧着自家闺女这样子,哪有不难过的。
“这一口气上不来,去了也就罢了。”大姑奶奶依旧直着眼睛看着床顶,心里既难过又悔恨,要是她快一步,死在了蒋家也就罢了,如今回了自己的娘家,反倒不好脏了这块地方了。
“你要死了,我怎么办?留下两个孩子又怎么办?”
谢玉娇在外头有些听不下去了,只一步快进去,干干脆脆的开口道:“姑妈,你死什么,横竖也该那不是人的玩意儿死,你放心,我今儿帮你收拾了他,他这会儿必定是生不如死的很呢!”
老姨奶奶听了这话,只觉得屁股后面的伤有隐隐作痛了起来,这丫头实在太厉害了,得罪她也算自己倒霉了。
大姑奶奶听了这话,神色里便生出了几分感激,却又叹息道:“难为你为了我还跑这一趟,姑娘家金贵,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谢玉娇才不在乎什么名声,横竖不能让别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也不准别人欺负到谢家的人头上来。
谢玉娇走到大姑奶奶的床前,将手里拿着的一本册子放在了她床头的小几上,开口道:“姑妈,这里面是你当初嫁给蒋家时候置办的嫁妆、田产、铺子,所有的项目都写的清清楚楚,另外还有这些年蒋家欠我们家的银子,一笔笔也都有记录,欠条我也都收着呢!如今你只看一眼对不对,若是对,我明儿就让刘福根去县衙给县太爷打个招呼,过两天请了人去蒋家,问姓蒋的要放妻书!”
大姑奶奶听谢玉娇这么说,一双黯淡的眸子又重新亮了起来。她以前想过要生儿子好好过日子,也想过要死了一了百了,只唯独没想过要和离。她们这儿闹和离的人实在少,又是乡下人家,再没听说过有要和离的。也有人闹是闹了,可最后家里头一和解,族里的叔伯兄弟们联合起来劝一通,最后和离没离成,还是上吊死了。
大姑奶奶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还不如现在就死了更清静一些,可想这谢玉娇这般为自己做主,又唯恐欠下这份情来,便叹息道:“娇娇,东西你放着吧,我一会儿就看。”
谢玉娇听着这话里面有透着一股无助的哀怨,便开口道:“姑妈,这和离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就当那个畜生死了,你守了寡就成了!你要是狠不下这心来和离,改明儿我迟早憋不住也要把他给打死的。您忍心我为了你这事儿沾上人命官司不?”
大姑奶奶一听这话,心下到底是紧了紧,老姨奶奶之前一直说她厉害的哪里像个姑娘家,今儿她瞧着那一群男人在蒋家的院子里站着,不光别的,这声势也确实浩大得很,这要真弄出人命来了,外头的老百姓可都睁眼看着呢!
大姑奶奶被谢玉娇这么一吓,反倒就吓出了几分胆量来。咬着牙心想,拼了这一死,索性和蒋家断了关系,也算这辈子没白活了。
“既然娇娇这说,那我就听你的!”大姑奶奶只咬牙道。
谢玉娇听了这话,脸上才算露出几分笑来,又见老姨奶奶坐在边上一脸愁容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唯恐她又出什么馊主意,便索性板着脸,冷冷瞥了她一眼道:“你要是敢劝着姑妈不和离,以后你就跟着姑妈一起住蒋家去,看看那姓蒋的是个什么东西!”
老姨奶奶心里倒还真没这想法,只是她以前坏事做多了,谢玉娇难免对她不放心,这才这样多了一句嘴。老姨奶奶闻言,只气呼呼道:“丫头片子,你又吓唬谁呢这是!”
谢玉娇也不理她,只起身就离去了。
过了两日,大姑奶奶将嫁妆单子看好了,命小丫鬟送给了谢玉娇,又说东西是一件不差的,只是田地和铺子自己还管着,其他的东西,找就被蒋家的人给拿了去,还说另外有一块田地,当初没算在嫁妆里头,却也是谢家给蒋家的,问谢玉娇有没有找得到证据的,能一并要回来最好。
谢玉娇将东西都整理齐全了,便派人把刘福根给请了来,才将大姑奶奶的事情稍稍说了一些,那边刘福根只就皱着眉头道:“大小姐要是不来喊小的,小的今儿也要来找大小姐,听说蒋家的人去县衙告了,说大小姐唆使下人行凶,这不康大人把这事情给压了下来,今儿一早才派人给奴才传了信,让我过去衙门问话呢!我估摸着这事情得给大小姐您通个气儿,正打算要来呢,可不大小姐就派人来请了。”
谢玉娇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将茶盏盖子扣得一遍遍的响,这才抬起头道:“蒋家的人倒是有狗胆,你今儿就按我说的去办,告蒋家人借钱不还、殴打正妻至小产,如今我们谢家要让他们家还清债务,签下放妻书,请康大人帮忙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