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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两人相安无事地共床而眠,许是一份出人意料的“新年礼物”作祟,她们安安分分地各睡一边,中间的空隙前所未有的大。好在房内空调温度够高,不至于风灌入空隙中让她们瑟瑟发抖。
单清澄侧过身子背对着温文躺好,紧了紧脖下夹着的棉被,轻轻地叹息一声。
如此微小的声音还是一丝不差地落到温文耳中,漆黑的房间中她睁开眼眸,侧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黑影,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翌日清晨,温文的生物钟准时将她唤醒,眼眸缓缓地睁开,怀内的温热让她身子僵硬不少,遂又立刻放松下来。她低眸,浅浅的笑意在眼角化开,借着从窗帘缝里溜进来的光线用手指隔空勾勒单清澄脸上的轮廓。灵动的双眸已转为幕后,坚挺的鼻梁似是吸引她的目光沿着它的方向长驱直下,一抹红唇微微翕动。
可能单清澄自己不知道,在她真正熟睡的时候,她的嘴巴会微微张开,无意识的张合好几次会让半夜醒来偷看她的温文好一阵失神。她不知道温文每每要花多大的定力才能让自己沉静下来,控制住自己想要一亲芳泽的念想。
食指俏皮地溜到微起的朱唇间,温文黯眸猛然一沉,牙关紧了紧,正要抽回却感觉指腹一阵温热,毫无预兆地被那两瓣薄唇吮在嘴中。温文惊慌失措地抽回手指,低声斥责一句:“你……”
再见那人只是砸吧砸吧嘴,不安分地扭了扭,在她怀里寻了一处舒适地位置继续睡觉,丝毫不见一点有醒来的迹象。
温文见状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重新躺下,抬了食指在眼前细看一番又不禁面红耳赤的放下。原本打算趁早先回家一趟,免得外公再指责她夜不归宿。而今看来……罢了,思远应该能处理好。
被单清澄当枕头的手揽上她的肩膀,温文轻手轻脚地为她掖好被子将调了静音的手机拿出,给沈思远发起短信来。微弱的光映在温文柔和的面容上,她不时地侧头观察熟睡的单清澄,生怕自己的小动作吵醒了怀中的睡美人儿,昨天闹腾了一番,想必不到日上三竿单清澄不会有苏醒的迹象。
两人所在酒店的隔壁房间,有一人悄然退房离开。他在瑟瑟的冷风中拦了一辆的士,驾轻就熟地走到一间住宅前,按响门铃。约莫片刻,房内的主人开了门,瞧见来人有一瞬的诧异,“修。”
“我吵到你睡觉了?”王初修发现李斯年身上仍穿着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微微摇头。
李斯年领了王初修到卧室,见他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便回客厅给他盛了杯热水端进去,还不待他询问王初修怎么突然来t市就听到他说:“没有阿年陪在我身边,我都没有睡好。”说罢,他便一头栽进床上,露在外面的半边脸透着柔和的笑意。
李斯年听了他亦真亦假的话没往心里去,只是把水递给他,再从衣柜里找了套睡衣给他。对于王初修意喻不明的话,李斯年还没自作多情到真的相信,不过将它归诸到王初修一时心血来潮的胡言乱语中罢了。
王初修坐起身喝了大半杯水,在李斯年面前没有任何有要回避的意思,径自褪去衣裳,换上了睡衣,“阿年,我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她会变成一道阻碍,就不应该大发善心地让她回去当校长。”
“她本就是受害者之一,即使你没有帮她,她回c高继续当她的校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更何况她当时是为了保单小姐。”李斯年一面把他换下的衣服放到洗衣篮里,一面慢条斯理地分析,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看来王初修这次来t市的目的并不简单。
“话虽这么说,她以后再回归她应有的位置上,总比在我一回来就来给我下绊子好。”王初修脸上的笑容未减少一分,尖尖的小虎牙露在外头,如若不是李斯年知道他以前做的事,根本看不出面前柔和到无害的人居然会是用一个计谋就会让人家破人亡的饕餮。
当初c高作弊自首的学生王彦,是王初修发现c高副校长有贪污和拉帮结派现象而培养的棋子,为的就是让他下台,再安插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到c高里保单清澄,不至于她的职场道路遇到荆棘。
可谁料到王彦某些性情上的疯狂会和王初修如此相像,竟下手伤了破坏他计划的单清澄。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初修没有如李斯年所想的那般暴跳如雷,反而是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盛焰,一通电话把王彦送进了监狱,还连带着拖了帮助单清澄的温文下水……
本该所有的罪责都应当是副校长背负的,因为单清澄的受伤,王初修将整盘计划全部抛弃,设了一个更大的局让副校长自己跳进去。
而他事后招温文回去当校长,纯属是为了她救了单清澄的报答罢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单清澄经过那一次意外之后,会对温文如此依赖,记忆里从小到大都会黏着自己寻求保护的小女孩会投入他人的臂膀之下,这让王初修有了危机意识。
关于他对单清澄的感情,王初修一直都不觉得着急,以前是自己还没有能力而且单清澄年纪也还小,身边没有出现其他的莺莺燕燕,他至始至终都认为单清澄会如同以前一般,在他回来之后和他携手共度余生,两人会过上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阿年,你动作太慢了。”王初修话里意有所指,他拍拍床示意李斯年躺下,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相框,他想也没想地拿起来举过头顶,照片上的两个人让他轻声笑笑,“原来这个照片在你这。”
闻言,李斯年眼眸陡然深邃,看着王初修拿着相框的模样有一丝慌乱从眼皮底下闪过,“修认为我该做到什么地步,才不算慢。”
王初修似是没听到李斯年的这番话,自顾自地嘀咕:“当年的我们真青涩,阿年有后悔过岁月不饶人带来的成长吗?”
“没有,”李斯年摇摇头,只开了床头灯再躺下,“成长是人生的必经之路,我们已经过了青涩的阶段了。”
“过了青涩的阶段……”王初修重复了一番李斯年的话,遂又像是悟到了什么,粲然一笑,“是啊。阿年该成家立业了。”
闻言,李斯年眼眸又是一沉,果不其然王初修紧接着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安排下两家亲家见面的事吧。”
“好。”
……
单清澄和温文是十一点多起的床,她见温文在一旁揉捏酸涩的手臂俏脸上不禁一阵火热。料谁也没想到她一大早醒来的第一眼对上的是温文探究的眼神,等单清澄意识到自己的姿势让是羞赧得恨不得立马夺门而出逃出c市……
这人醒了还不叫自己,显然是想看自己起来时的笑话……要不是因为在陌生环境睡觉,她、她、她才不会钻到温文怀里睡觉!
死鱼眼,面瘫脸,臭流氓!
单清澄在浴室里洗漱更衣时心里将温文数落个透彻,等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耳尖听到浴室门推开时,她赶忙把毛巾护到胸前,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门口,活脱脱地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小白兔。
温文很不给面子的掩嘴轻笑,点了一下单清澄光洁的额头,走到洗手台边自顾自地洗漱起来。
“臭流氓!”单清澄忿忿地把毛巾挂到架子上,轻哼一声逃也似的离开浴室,徒留下一脸茫然的温文。
她进来洗漱而已,怎么又成流氓了?
温文先带单清澄吃了一顿午餐,再领着她到蒋甯的工作室。温文本来并没有打算让单清澄手表的事情,但是……一来是修表的时间紧迫,二来她办不到遮遮掩掩得把单清澄支开,自己偷偷摸摸地去修表。
更何况,手表又不是她弄坏的,理直气壮的应该是她,何必要做什劳子的躲猫猫。
敲了敲门,出来迎接的是那天婉拒温文的小徒弟,他让开身子让她们两人进来,说:“师傅交待了,如果是你来就让你直接继续去自己做。”
“好,谢谢。”温文顺势握着单清澄的手,同他道了句谢便驾轻就熟地绕到那晚的工作室里。推开门,只有孟子柔独自一手握尺一手拿笔在纸上勾勒,她抬眸,视线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别有深意地开口道:“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温文点点头,没有发现身旁单清澄探究的眼神,简单地问了个好,“你好,又打扰了。”
“不会。”孟子柔轻轻一笑,轻柔的嗓音让人听了有着心旷神怡的舒适感,“后盖的刻字已经导入到电脑里,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点个确认就行。或者你想自己加点东西的话,只能是你自己去设计了,我这会儿走不开。”
“好,谢谢。”
温文自觉地不在打扰孟子柔画手稿,牵着温文到更衣室,拿了白大褂和手套让她换上,说:“换好了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温文?”
见单清澄满目的不解,温文叹息一声,轻声哄道:“换好了我再跟你解释,听话。”
“嗯。”
等单清澄出来之后,温文只是简单地说了下手表是被狗狗咬坏,这里是造这个手表的工匠工作室,其他的一概省略。饶是如此,单清澄不可能听信她话里一带而过的轻松,上次在度假村里与温文矛头相向的内疚愈发深厚,她抿了抿唇望着面前的云淡风轻的温文竟无语凝咽。
“傻,去看看字的样式是不是以前一样的,我去换衣服,一会儿就来。”温文宠溺地笑着揉了揉单清澄脸颊,轻轻推了她一把,见她回头看自己似乎还想说什么,笑着点点头,又向她摆摆手,示意她过去。
单清澄此刻心里想什么,温文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猜到,她们之间又何须将感谢的话挂在齿边呢?
三步一回头的单清澄让温文没由来地觉得好笑,索性自己一头钻进了更衣室,省得单清澄心不在焉的老看向自己,不然等她走到屏幕前,温文腿都要站麻了。
温文换衣服的空档,单清澄捂着嘴巴盯着屏幕上如出一辙的后盖刻印字样,操作台上是被蒋甯分解后的手表,表带破烂不堪地摆在一边,坏成如此德行没有被蒋甯嫌弃地丢掉已经是她大发慈悲了。
揪着裤脚的指尖已然泛白,单清澄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怕,怕忍不住扑到温文怀里嚎啕大哭,控诉她的隐瞒,控诉她对自己默默地付出现在才让自己知道,控诉她每次给自己泼了一道冷水之后又给自己无限的温暖让自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温文,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对你的爱,怕是一辈子都停不下来了……
揉了揉滚烫的眼睑,单清澄握着鼠标在盖子的右下角添加了三个非常不起眼的文字——m&s,温文和单清澄。
如果说第一次收到温文送她的手表让她意识到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那么这一次的重铸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温文在她心底的分量不知不觉间已经重到她快迷失自我的地步,千夫所指里,谁理登不登对,只愿挽手历尽世间兴衰。
机器喀喀喀的运作,温文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手表盖刚刚刻好,她顺手取了盖子拿到台灯底下仔细察看,虽说她的手工能力比不上蒋甯,但是好歹也是自己一晚上辛苦劳作的成果,“单老师,你看看跟你买来的时候有什么差别嘛,如果不行我再给你重做……”
话还没说完,温文就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抱住,她身子僵了僵,把盖子放到盒子上转过身,想看看单清澄的面容却见她一个劲地往自己怀里钻,温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柔下声线轻声哄道:“怎么啦,嗯?”
单清澄闷闷地摇头,暗哑的嗓音沉沉地回应:“就突然想抱抱你而已。”
闻言,温文举着的双手回抱单清澄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僵硬在空中。而不远处的孟子柔适时地转头,向她投来暧昧的眼神,又惹得温文一阵尴尬,额……为什么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既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