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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才十三岁,就算你及笄了立刻嫁人,你也还要住近两年的时间,你天天对着她们,你就过得啊?要不你跟我去国公府住好了。”白凝霜眼神发亮的诱惑着以沫。
以沫哭笑不得的说:“爹娘都在,我怎么可能去国公府长住,不过偶尔去小住几日,是没有问题的。”
白凝霜翻了下白眼,才说:“生亲了姐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以沫抿抿嘴,颇是认同,但却也不想多说。
只是调侃的说:“你当谁都像你一样,上面有六个哥哥,如此幸福啊!”
白凝霜斜视着以沫,戏谑的说:“你当兄弟间就没有争斗了吗?姐妹间的争斗顶多就是几件衣服,几件首饰,抢的也不过是一个好姻缘,可是兄弟间的争斗就残酷多了。”
以沫微愣,诧异的问:“表哥他们?”
白凝霜摆摆手说:“我不是指他们啦!他们不敢。当年祖父在世时就立了家规,不许家族内斗,只要内斗,一律除族,不论谁对谁错。”
以沫瞪圆了眼,不敢置信的问:“真的会除族吗?”
白凝霜耸耸肩说:“反正爹和两位叔叔没有任何不合,几位哥哥也颇友爱,至今没有内斗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除族,但是多少也有震慑力啊!听爹说,这一条家规还是姑母提议的,姑母说一个家族的衰败就是内斗开始,姑母说这话时,好像才六岁。”
以沫傻眼的说:“我娘好像懂很多东西的样子。”
白凝霜说:“废话,你能当她的女儿是你的福分,姑母若不是如此本事,你觉得我爹和两位叔叔会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吗?”
“好吧!”以沫信了。
反正已经有很多人在她面前表现出崇拜白素锦的样子,现在也不多差白凝霜一人。
趁着以沫她们说话的空档,林嬷嬷和明嬷嬷就已经把汀兰阁大致收拾了一下,丫鬟也备好了香汤。
“小姐,现在过去沐浴吗?”明嬷嬷过来询问。
以沫对白凝霜说:“我去沐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或者你去屋里躺会,我马上就好。”
说罢起身,对明嬷嬷说:“麻烦嬷嬷带路。”
明嬷嬷笑容满面的领着以沫去浴室的路上,突然小声问:“上次其实就是小姐来住了一次,是吗?”
以沫眉眼一抖,没有承认,反问:“什么?”
明嬷嬷意味深长的笑说:“没什么,老婆子胡说,就是看到小姐你们平安回来了,老婆子心里高兴。”
以沫微抿的唇微微扬起,浅笑说:“以后就麻烦嬷嬷多照顾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这是老奴的本份,能够照顾小姐是老奴的福分。”明嬷嬷一派精神的说着。
领着以沫到了浴室,就要侍候她沐浴。
以沫笑着说:“我离京多年,向来都是独自沐浴,现在也不惯沐浴的时候有人侍候,嬷嬷也不用侍候我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明嬷嬷心领神会的笑笑,也没有多说。
“小姐,干净的衣物都放在屏风旁,老奴就在门口侍候,若是要加热水什么,小姐就叫一声。”
以沫说了一声多谢,看到明嬷嬷出了门,这才往屏风内走。
看到屏风边的衣服,上去翻了一下,发现正是她带来的几身衣服,刚才她过来也忘记拿了,也不知道明嬷嬷什么时候拿来的,只是觉得她特别细心。
试了一下水温,正好合适。
便脱了衣衫,跨到浴桶里。
回京前一天,以沫一行人故意稍做了休息,打量干净整洁后才回来的,所以以沫也没有洗发,稍微泡泡便起身了。
毕竟白凝霜尚在屋里等着她。
“小姐,好了?”明嬷嬷脸上的表情来不及收敛,显然是没想到以沫如此快就洗完了。
以沫微微一笑说:“想到姐姐在屋里等我,不敢多泡,免得让她久候,失了礼数。”
明嬷嬷见以沫如此说,忙附和说:“小姐考虑得周全,林嬷嬷备了些甜点,一会给您端来。”
“好,麻烦嬷嬷了。”以沫答话时,已经迈步朝着屋里走去。
房间里,白凝霜一副主人家的气势,对着一个一手执笔,一手执本的丫鬟吩咐,“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换了,款式太老旧了,换一些款式新颖的来,能显得有活力一些的。”
“姐姐?”以沫不解的叫了一声。
白凝霜忙说:“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还有哪些,你要是不喜欢,都直接换了。”
以沫哭笑不得的拉着白凝霜到一旁,小声说:“我们才刚回来,就颇多要求,这样不好吧?”
白凝霜斜着眼神,满脸傲色的反问:“为什么不好?这不是你爹说的吗?有什么不喜欢不合适的就全换过,有什么事都有你爹扛着,你怕什么啊!”
以沫无奈的说:“不是怕什么,就是觉得太麻烦了,而且那些摆设我看着也不错啊!”
虽然比不上熹微院,但也算是差强人意。
毕竟怎么说都是淳王府。
只是多年没有人住了,摆设陈旧,失了光泽。
白凝霜戳着以沫的太阳穴,轻骂说:“你不争不抢没人会感激你,我告诉你,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做人也是一样。你不说出来,谁又会那么体贴的知道你在想什么,猜人心思很累的。”
以沫苦着小脸说:“姐姐,你扯太远了吧!我又没说什么,你要觉得不合适就都换了吧!我也不懂这些,你拿主意就好。”
白凝霜脸色渐缓,满意的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她回眸对尚在等话的丫鬟吩咐说:“好了,就这些先换着,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再重新换。”
“是表小姐!”丫鬟回应了一句,又说:“若是两位小姐没有其他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办事了。”
“去吧去吧!”白凝霜一副比以沫更正牌的样子,看得以沫都有些想发笑。
“笑笑笑,你看你这缺心眼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你欺负的菜,你还好意思笑?”白凝霜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以沫。
别的姑娘,一说能换房里的摆设,恨不得能趁机多搬些好东西来自己的小私库,以沫倒是好,完全一副傻不啦唧的样子。
难怪姑父要她盯着,说是她觉得有什么不好,就直接换了。
看样子,姑父多年没见以沫,不过短短数日就把以沫的性情摸透彻了。
“这不是有你在吗?”以沫讨好的挽住白凝霜的胳膊。
白凝霜瞪向以沫,自己没有憋住,先笑了出来。
明嬷嬷这时候也端了甜点过来,并说:“厨房里正煮着燕窝,小姐先将就着喝点糖水。”
以沫和凝霜都清楚煮燕窝要火候到才够味好吃,所以并没有意见,而且两人也不是挑剔的人,一定得吃山珍海味。
“嗯,糖水很甜,嬷嬷辛苦了。”以沫尝了一口,才嘴甜的回答。
明嬷嬷满脸都是笑的说:“小姐喝完了,碗就放在这里,老奴一会来收。”
“行!”以沫答了一声。
明嬷嬷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出去。
白凝霜笑意浓浓的问:“你有没有发现,你院里的这位嬷嬷,看你的眼神就跟看金元宝似的。”
以沫叹息一声,然后说:“这也是情有可原啊!毕竟我们离府多年,她一直尽心尽力的替我们守着院子,但又……你懂的啦!就是太尽心尽力了,这么多年都过得很憋屈。”
白凝霜说:“我懂我懂,就是苦尽甘来了嘛!”
以沫耸耸肩,相视一笑。
两人喝完甜汤,和衣躺到床上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就听到院里响起了吵闹的事情。
以沫和白凝霜对视一眼,凝霜抢先说:“明嬷嬷好像没什么威信啊!这些丫鬟她都压制不住。”
以沫来淳王府住过一回,很清楚淳王府的情况。
她颇感无奈的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些人后面都有主子,又怎么会把明嬷嬷看在眼里。”
白凝霜耸耸肩说:“这倒也是,这些下人惯会迎高踩低。”
以沫听着院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些担心的说:“我还是去看看吧!”
白凝霜一下拉住了以沫,将人压在床上,瞪大了眼轻斥:“你去看什么看,她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没资格做你身边的管事嬷嬷。”
以沫略微蹙眉,尚未替明嬷嬷辩解。
白凝霜就安慰说:“不过这种事情,你放心好了!当年你爹娘都敢把她留下了,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只是多年英雄无用武之地而已。现在你爹娘都回来了,而且刚才你爹还说了那样的话,她底气正足的时候,谁这时候和她硬碰硬,都是找死。”
以沫有些不放心的说:“是吗?”
“是啦是啦!”白凝霜拍拍以沫的肩,示意她继续躺着休息,只是院里的声音太大,两人其实都牵挂着这事,谁也睡不着,皆竖着耳朵听院里的声音。
不过一会,原先还尖声不愤叫着的丫鬟,突然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以沫好奇的差距:“怎么没声音了啊?”
白凝霜打了一个呵欠说:“怪吵到我们,所以被明嬷嬷堵了嘴呗。”
以沫还想再问,白凝霜抢先说:“行了行了,看明嬷嬷办事,显然是能顶事的人,所以我们也别瞎担心了,先睡会吧!睡醒了去姑母那里,看看姑母。”
以沫竖起了耳朵倾听,却是没有再听到什么。
正如白凝霜所想的一样,明嬷嬷担心会吵到以沫,所以丫鬟一叫,她便强势的把人嘴直接堵上了,也不管是不是会和谁撕破脸。
反正走到这一步,要清理干净汀兰阁,就势必要和院里的丫鬟撕破脸,这满院子的丫鬟,就没有一个能用的人。
明嬷嬷把院里的丫鬟特意弄出了院,才松了她们的嘴。
四个娇嫩的小丫鬟,一张嘴却是有如泼妇似的,威胁说:“明嬷嬷,你是吃错了药吗?你这样对我们,是不把王妃放在眼里吗?”
明嬷嬷和林嬷嬷都知道这些人是王妃的爪牙。
以前让着她们,是因为二爷和二夫人离府多久,两个院子没有什么需要打理,她们就算不能守住院子也无所谓。
毕竟避其锋芒才能让她们好好的在王府生存下来。
可是眼下不同,二爷和二夫人回来了,别人不清楚他们的性格,她们一路跟着二爷二夫人过来的老人,哪有不知道的。
别说她们只是把这四个丫鬟打发了,就算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来了,她们也敢打脸。
毕竟二夫人现在回来了,王妃有什么资格把手伸到他们的院子里来,说出去也是没理的事情。
“我劝你们还是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们主子爷和夫人可不会和你们唠叨闲话,若是让他们出手,你们有得苦果吃。”明嬷嬷冷冷的威胁。
四个丫鬟不信邪,直嚷着:“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禀告王妃,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赶紧!”明嬷嬷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四人怒意高涨的去了王妃的院子里,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淳王妃微微愣了一下,便轻描淡写的让她们四人听从明嬷嬷的安排。
如此态度,一下就让四人慌了。
商量了一下,立刻跑回汀兰阁,想向明嬷嬷和林嬷嬷求情。
明嬷嬷并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都是奴婢,各自主子不同,立场不一样罢了,但是让她再留下这些人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她轻描淡写的说:“你们走吧!这汀兰阁是留不住你们的,毕竟我这里缺的是丫鬟,不是小姐。”
四人先前是汀兰阁的大丫鬟,主子不在的情况下,下面又有几名小丫鬟,过的日子可不就跟小姐一样吗?
明嬷嬷直白的话,让四名丫鬟有些脸臊,却是倔强的说:“先前小姐不在,院里也没有什么活干,这谁不是这样的啊!”
明嬷嬷挥挥手,懒得和她们多费唇舌,说:“你们走吧!别再纠缠下去了,与其留在这里,不如花点功夫去换一个好去处更好,毕竟你们就算留下,也得不到重用。”
四名丫鬟讨好的冲着明嬷嬷说了一箩筐的话,但是明嬷嬷却不为所动。
被养得心高气傲的四人,当下也受不了了,口不择言的冲着明嬷嬷叫骂了几句,甩甩头说:“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林嬷嬷和明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一副极温和的好脾气。
若是换了九年前,这四人的下场定极其难看。
但是经过这九年,两人的脾气都被磨平了许多。
再者,这种小角色,也用不着她们特意去多踩一脚,反正终归没有好下场,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又何必脏了她们的手。
没多时,总管带了一批人过来。
跟在总管身边的牙婆上来就亲切的套着近乎。
她原先特意打听过了,认为失势多年的明林两位嬷嬷,突然一朝得势,会显得有些轻飘,很好哄。
哪里晓得两位老嬷嬷,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简直是油盐不进。
林嬷嬷更是直白的说:“好了,闲话就不要多说了,先让我们看看人吧!”
牙婆有些讪讪的让开位置,让跟来的三十位姑娘都往前了一步。
林嬷嬷虽说没有管事多年,但到底是有真本事的人,目光略略一瞥,心中就有了数,问:“就她们吗?”
牙婆看林嬷嬷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不太满意,讪笑的说:“手里现在就这些人,要新人可能得再等上三五天。”
牙婆带着人刚从别的府邸出来。
说白了,也就是别的府邸挑剩下来的人,又有多少好的呢?
林嬷嬷看向明嬷嬷,明嬷嬷心中也有了数,和林嬷嬷一左一右的穿梭在三十位姑娘中,挑了好几人问话。
最终两人合计一下,留下了三人。
牙婆脸色有点难看的说:“要不再挑几人,不如让贵府的四小姐亲自来掌掌眼?”
明嬷嬷脸色微沉,对着牙婆说:“行了,去跟账房结账吧!等些天有了新鲜的好苗子再来。”
牙婆不敢跟王府的人耍横,看明嬷嬷铁了心,就不敢多说,回首就冲着带来的姑娘低声骂了几句,然后熟门熟路的带着人准备往回走。
就在这时候,一位姑娘准备冲着明嬷嬷说:“嬷嬷,求您买下我吧!”
明嬷嬷看着姑娘露出来的手,上面有鞭笞未好的伤痕,她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并说:“我家小姐年岁轻,买几个年纪小的调养好了也能多使唤几年。”
女子拉着明嬷嬷手说:“你去叫姑娘出来看看,说不定她会买下我呢!我会些拳脚功夫,以后也能保护姑娘。”
明嬷嬷听了这话,更是铁了心不要。
见女子纠缠不清,直接瞪向牙婆。
牙婆一脸讪笑的上前来,扬手就朝女子背后打了一下,并解释说:“这人是将军府卖出来的,当时收下她时,她浑身是血,命硬活了下来。本来这次我也没有想带她出来的,只是先前去尚书府,说是要几个身体强健的,所以带上了她,中途没有休息就直接过来了,没想到给你们添了麻烦。”
明嬷嬷眼神微变,没过多的表露,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先前在将军府犯了什么错,所以被撵出来了?”
女子神色黯然的说:“奴婢名叫落夏,原先侍候的姑娘不在了,所以被撵了出来。”
牙婆是一个凌厉的,见状忙推销了起来,直夸落夏身手极好。
她把落夏收了过来,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一直折在手里卖不出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张巧嘴差点就说破了天。
明嬷嬷状似犹豫了一下,才勉强的说:“你暂时留下看守院子,正好我们院里也差一个懂点拳脚的人。”
“谢谢嬷嬷,谢谢嬷嬷!”落夏感激声不断。
明嬷嬷冷着脸说:“先甭谢我,若是你入不了我家小姐的眼,照样发卖出去,你们三个也是一样。”
后一句话,明嬷嬷是对着先前留下的三位丫鬟说的。
三个丫鬟都是十岁左右,调教好了,以沫能多使唤几年,正是好年纪。
牙婆多卖出去了一个人,脸上笑容也多了,再领着一些姑娘走时,抱怨声都没有了。
林嬷嬷虽不明白明嬷嬷临时起意多留一人的意思,但也没有插手此事,在旁对总管说:“麻烦再请别的牙婆来一趟。”
与她们王府经常有往来的也不止一位牙婆,京都里的牙婆,在大户人家穿梭的,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位,多年来也没有变过。
总管没有二话就应了好。
不说二爷刚回来,不敢触霉头,就是掌管后院的王妃也提前给了信,让他配合两个院的事情,他哪里敢拿乔。
待总管将人都领走了,只剩下明林两位嬷嬷和新买的四位丫鬟。
林嬷嬷才问:“这人年纪不小了吧!而且身上有鞭笞的伤,怕是犯大错才被卖出来,我听说将军府的主母心地挺仁慈,一般不打骂下人,鲜少卖下人。”
明嬷嬷高深莫测的笑了下,没有多解释,只说:“我们小姐初回京,人生地不熟,容易被人欺负,身旁若是有一个会武功的人,也好很多!”
林嬷嬷说:“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我们另挑一个背景干净的不就行了吗?”
明嬷嬷宽慰的说:“好了,别想这么多了,总归待会还需要夫人和小姐掌眼,她们若看不中,这四人也留不下。”
“也是!”林嬷嬷不再多说。
时间耽误了些,想着厨房里的燕窝也炖得差不多了,便说:“我先去厨房一趟,我看看小姐起身了没,若是没身便叫她起身,午休睡长了对身体不好。”
“行!我明白。”明嬷嬷应了声。
林嬷嬷扭身朝厨房去了,她便带着新买的四位丫鬟去了内厅里。
“你们在这里等着,一会小姐会来,都老实一点。”
见四名丫鬟都一副识趣的样子,明嬷嬷也没有多训话,直接去以沫屋里,请了以沫和凝霜起身。
两人困意本就不浓,这一叫便起来了。
明嬷嬷侍候着以沫穿鞋,并说:“小姐,刚才牙婆领了些人过来,老奴做主替小姐挑了四人,其中三人都是十岁的年纪,先把人放在院里调教两年,等过两年大了一些,也得用了!另一人年纪略大一些,先前在将军府做事,说是原主子不在了,打了一顿被发卖出来的,我见着她有些身手,就留下来了,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以沫起身的动作一顿,僵硬的问:“她叫什么名字?”
明嬷嬷低眉顺目的说:“她说她叫落夏。”
白凝霜穿好鞋子站了起来,愣了下才笑眯眯的说:“落夏啊!我倒是认识,她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位朋友的丫鬟,先前你没有回来,我见她也叫以沫,眼睛又长得跟你极相似,倒是和她投缘,只是没想到她是一个福薄的。”
说着,白凝霜像模像样的叹息一声。
以沫的情绪一下被打散,无奈的看了白凝霜一眼,才对明嬷嬷说:“嗯,我去看看那四人。”
或是明嬷嬷第一次问她,她没有承认的原因。
此时她感觉她和明嬷嬷说话,两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明嬷嬷肯定是知道她就是以前的白以沫,不然的话,她不会留下落夏,就冲着她挑另三个丫鬟的眼光。
显然落夏的年纪出身都不在她的眼里,算是一个特例了。
以沫和白凝霜到了厅里,就见到四个丫鬟站成一排。
落夏站在第一个。
白凝霜上前就和落夏打起招呼,说:“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被赶出了将军府?”
落夏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以沫,这才福身对白凝霜回话。
“回白小姐的话,先前姑娘因担忧离小将军失踪的事情,身染重疾不治而亡,奴婢也确实是照顾不周,活该被赶出了将军府。”
以沫听落夏这样一说,便知道她不是被将军府赶出来,而只是为了做一个戏,把人送到她面前来罢了。
当下配合的演了起来,问白凝霜,“姐姐认识她?”
白凝霜说:“是啊!原先我在京都也有一个好姐妹叫白以沫,她是离小将军的义妹,不单名字和你相似,就是眼睛都长得一样,挺温柔的一个好姑娘,可惜福薄。”
以沫蹙眉,故意问:“那是不是她照顾不周,这样的人不能留吧?”
白凝霜配合的说:“哪能啊!落夏做事向来细致,只是生病这种事情谁又做得了准,她本人还是一位大夫呢!”
“噢……”以沫一副恍然的样子。
白凝霜又劝:“不如你就把落夏留在身边使唤吧!我觉得她挺好的,我先前是不知道这事,我若是知道了,肯定早就把她买走了。”
以沫上下打量了落夏几眼,一副给白凝霜面子,才勉为其难接受的样子,说:“好吧!我现在身边也没有人可以使唤,你就先留下来吧!”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落夏连声道谢。
以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先别谢,做得不好随时走人,我这里可不是善堂。”
“是,奴婢一定好好侍候小姐。”落夏乖巧的回答。
另三个丫鬟都一副羡慕的样子望着落夏,觉得她命真好,竟然认识新主子的姐姐,凭着姐姐一句话,就一跃到了主子的身边侍候。
安顿完落夏,便轮到了另三人。
以沫像模像样的问了几句,三人先前都没有侍候过人,只在牙婆那里学了些规矩,以沫便顺势说:“你们先跟着明嬷嬷学规矩,等学会规矩后再决定其他。”
三个小丫鬟虽然有点失望,但也安心了,至少小姐没有说不要她们。
明嬷嬷接话说:“小姐,老奴先带她们下去安顿,等收拾好了,再让她们来侍候你。”
“行!”以沫应话。
虽然现在就有很多话想和落夏说,但也知道不是时机。
以沫和凝霜再回房的时候,燕窝已经端了上来。
两人在屋里,也没有让林嬷嬷在旁边侍候。
白凝霜这时候才把心里话说出来。
“将军府对你挺有心的,走这样的弯路把落夏送到你面前来,怕也是知道你刚回来,身边没有可心的人手可以用。”
以沫一脸感激的样子说:“是啊!伯母她们对我极好,我来了其实应该去看看她的,只是这事我急不得,要等先安顿下来,然后由娘下帖子请她们来。”
白凝霜安抚说:“放心吧!离小将军这次算是你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你们往后和将军府的关系因这事走近是情理当中的事情,更何况乐儿不是说,姑母要收她当义女吗?”
以沫笑说:“是有这事,不过我娘的意思是先问过伯母再说。”
白凝霜取笑说:“乐儿早就嚷嚷告诉我了,肯定更早就告诉了程夫人,我想程夫人应该没有反对的意思,不然的话,乐儿哪会这么乐呵。”
“我想也是!”以沫附和一句。
她觉得以她和将军府的关系,程氏应该不会拒绝结这种义亲才是。
没过多时,明嬷嬷把落夏送过来,自己又出去忙事了。
以沫三人,才总算有时间可以好好说话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
这是以沫对落夏说的第一句话,她没有忽略刚才明嬷嬷告诉她落夏受鞭笞的事情。
落夏掩饰着说:“不碍事的!”
以沫强势的挽起她的袖子,一脸心疼的说:“怎么回事?不就是做戏把你卖了吗?怎么下手这么重啊?”
落夏忙将伤掩住,并解释说:“不疼的,伤口看着吓了,是一直在涂药的原因,为了让伤口好得慢一些,这样才不会被其他府邸卖走。”
以沫有些哽咽的说:“这样多久了?”
落夏为难的看向以沫,在她执着的眼神中,坦率的说:“自姑娘下葬,一个多月了。”
以沫心疼的说:“你也是傻的,怎么就不等我来了,再想其他的办法呢!”
落夏平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神却带了几分得意的说:“姑娘别内疚了,这事也是被我抢到了,书白书竹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以沫眼泪一落,想起在将军府里,她们三人待她的细致体贴,笑骂:“你们傻的吗?这种事情也上赶着抢着来做。”
落夏忙拿了帕子给以沫擦脸,并说:“姑娘不哭,为了奴婢哭不值得的。”
“怎么就不值得了,你在我心里可不是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你别看轻了你自己!还有,你不想我哭,以后就保护好自己,这一招苦肉计,到底谁提议的?”以沫有些愤愤的质问。
落夏心里因以沫的话翻江倒海,面上却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想着,以后要更尽忠保护以沫才是。
同时,也有些讪然的说:“是奴婢!”
“你……真是蠢啊!”以沫不知道该如何说落夏才好。
即气她,又心疼她。
白凝霜有些见不下去了,轻斥说:“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现了,弄得好像我没有贴心可人的丫鬟似的。”
以沫破涕而笑,瞪了白凝霜一眼,才对落夏说:“你这身伤没好前,什么都不准做,我也不需要你侍候。”
落夏挽起袖子说:“姑娘看,真的只是疤痕了,特意用了药留的疤,看起来就像伤一样,只是吓人而已。”
以沫蹙眉摸了摸,心里却发疼了,起身就说:“走,和我去我爹那里,他医术比我好一些,肯定能弄药除掉你这一身伤疤。”
伤疤新添的,现在用药,除掉的可能性很大。
若是留久了,就真的不好处理了。
落夏很想说无妨,反正她也不打算嫁人,只要姑娘不嫌弃就好,但是对上姑娘狼一样的眸子,未出口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以沫一见夏楚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有人对自家女儿这么忠心,夏楚明是高兴的,当下就检查了落夏手臂上的伤,并表示明天就把药配出来给她。
以沫欢喜的说:“应该会好,不会留疤吧?”
夏楚明说:“这伤上特意涂了浓药汁,渗到肉里面,现在时间浅,多涂药倒能治好,只是再让她折腾下怕就不可能了。”
以沫大大的松了口气的说:“那就好那就好,否则的话,我以后天天看到她那手臂,心里多难过啊!”
夏楚明拍拍以沫的头,为女儿的善良。
落夏却是若有所思的想了下,心里升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并不知道她的行为会让以沫这样难过。
不过,她听到以沫这样说话,心里竟因为她的难过,而感到高兴。
下午,以沫和凝霜就待在白素锦的屋里,陪她说话。
傍晚的时候,林嬷嬷和明嬷嬷来了,领了十几个丫鬟。
林明两位嬷嬷的意思,是让白素锦掌掌眼。
但是夏楚明却是直接拦住了,说:“行了,这种小事你们决定就好了,素素现在身体不好,院里的事情,你们拿主意,有做不了决定的再来问我,没事就不要多打扰她,她目前需要安心静养。”
林明两位嬷嬷得夏楚明将大权释下,当即便将两个院里来了一次大换血,即使新来的人,侍候起来可能会很生疏。
但都胜在好拿捏,叫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至于规矩那些东西,可以慢慢教,最主要的是她们都是一张白纸,由得明林两位嬷嬷来调教。
晚膳时分,前院里来了丫鬟传话。
夏楚明便领着妻女去了前厅。
对于一路像一个瓷娃娃被人抱来抱去的白素锦,她颇觉得无奈的说:“我现在明明可以走了,你不觉得该把我放下吗?”
夏楚明理直气壮的说:“这话不要说出来了,否则的话,你下次犯懒的时候,我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抱你了,不然别人会说闲话的。”
白素锦翻翻白眼,“我什么时候犯懒了啊?”
夏楚明义正言辞的说:“你以前不是老喜欢叫我背你吗?”
白素锦一双眼翻得就快抽筋了,最后忍着没有反驳。
到了前厅,原本说说笑笑的气氛,看着夏楚明一家来了,静了一下。
特别是老王妃,看到夏楚明像一个下人似的,抱着白素锦过来了,脸上沉了下,而后才淡淡的问:“素锦是不能走路了吗?”
夏楚明将白素锦放到位置上了,才回答说:“嗯!身体不好,所以尽量让她少走几步。”
老王妃脸色一变,夸张的说:“这怎么能行呢!那她还怎么侍候你啊!”
夏楚明理所当然的说:“她不能侍候我,我就侍候她呗!反正夫妻俩,讲究这些做什么。”
老王妃当即否定说:“不行,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你们也才刚回来,身边肯定没有人手,我把我身边的良辰美景给你们,让她们先侍候着你们。”
老王妃话落,招来美辰美景。
以沫这一眼看去,眼睛都直了。
两个丫鬟,美艳一个赛过一个。
白凝霜脸上带着寒霜,戏谑的冲着以沫挑眉,小声说:“你祖母说是派人来侍候姑父姑母起居,但是送来两个这样的人,明显就只是为了侍候姑父吧!这名字也够有深意的啊?”
以沫心里认同,一脸惴惴不安的望向笑容浅浅的爹娘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