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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那身影消失在巷子口,月儿才想起两人忘了互报姓名,不过也无妨,到了晚上自然就会知道。
夜晚微风徐徐,一轮明月像一个巨大的盘子,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柔和的月光犹如一块透明的白纱,笼罩着大地。
月儿将院子里点满了灯笼,几盘美食摆于石桌上,桌子三侧各放三壶美酒,青花瓷的深底酒杯。
展昭办完公务回了府衙,换上一身蓝袍如约前来,进了院子他将四周瞅了个遍,赞赏的点点头。
看见桌上摆着的三个酒杯,三副碗筷,展昭露出疑问。
月儿将他拉坐在石凳上,解释道,“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一会儿就来,咱们等等!”
“这么快就认识朋友了?我还以为你叫了沈让!”
月儿低了低头,“不许我认识朋友吗?你平时那么忙,我一个人岂不是会无聊死!”
展昭诧然,“不是还有沈让?不做夫妻做朋友还是可以的!”
月儿瞄他“你诚心的吧,明知道我不会再接近他,干嘛还老提,再说那两个字就给我出去!”
展昭撇撇嘴不言语。
片刻一个浅色的身影出现在圆月之下,犹如翩然的白色蝙蝠,一个轻跃翻墙而至。
见到来人,月儿立刻开心,“真有你的,有门不走偏要跳墙?叫我们都等了好久。”
女子将小院一边打量,一边说道,“侠女什么时候走过门?”
女子对小院的设计很是满意,向着月儿走来,然而走着走着却顿住脚步,露出不爽的表情。
“月华!”展昭的声音。
月儿长大了嘴,她就是展昭的准老婆丁月华?
丁月华见到展昭,好像见到了仇人,冷了一张脸转身欲将跃出院子。
月儿上前一步将她拉住,急忙说道,“你别走啊!我等你这么久,酒准备了好多,你要是走了那些酒可怎么办?”
丁月华显得很不高兴,“他不是说没空么?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案子要办,原来是来了你这儿。”
月儿顿时明白,丁月华下午说要找的人就是展昭,她定是在府衙等了许久,但展昭听了留话给丁月华说没空。
月儿将丁月华拉至石桌处,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又斟满了杯。
丁月华冷着脸,展昭也颇显尴尬,两人除了偶尔的蓦然对视,便是沉默不语。
月儿双手撑着下巴,将两人来回的观察打量,端起了酒杯,“哥哥、嫂嫂,都怪妹妹没有讲清楚,是妹妹的错,妹妹先干为净。”
说完洒脱的一饮而尽,将空酒杯对着两人晾了晾。
一声‘嫂嫂’让丁月华面红,瞟向展昭。
展昭坦然,对着丁月华举起了酒杯。
丁月华闪出一丝复杂之色,也举起了酒杯,故作生气的说道“臭猫,下不为例。”
展昭点点头。
丁月华这才露出了笑容。
这一晚三人相谈甚欢,不,确切的说是两人相谈甚欢,而另一人像个点头机,只有在两人说话间隙点点头,或者随声应和一声,两女也毫不在乎那个点头机。
月儿与丁月华简直是苍蝇碰到了臭鸡蛋,黄鼠狼碰见了野狐狸,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二女从小时候的捉泥鳅,谈到对练就书法的深痛厌恶,再从偷父母的钱银买爱糖人吃,谈到对哪个有想法的小子不屑一顾。
最后又谈到了对未来夫婿的畅想,月儿说想找个听话的,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上。
丁月华说想找个向管家那样的,最好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操心。
但各自经历一番人生之后,都悟出了一个道理,“理想和现实,差距太大。”
说完笑得酒都洒了出来,捂着肚子还憋不住。
月儿对着月亮虔诚的祈祷,“老天,请赐我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听话男人。”
丁月华笑得没了型,也对着月亮说道,“老天,让这只臭猫以后乖一点儿,不然就让他变得丑一点儿,别再让月华整日操心。”
展昭暗想,以后要是这两个女人再聚在一起,他一定不会来。
月儿今日买的酒都是上好的陈年老酒,一壶顶的上别处的两壶。
半夜过去,酒壶空空,两女喝的酩酊大醉,展昭也是有些头晕目眩,两女摇摇晃晃的搀扶着展昭,回到房中。
碰触到床铺,三人统统倒下。
这一夜也不知道谁搂着谁,谁抱着谁,更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有软乎的就靠上去,有暖和的就偎上去,怎么舒服就怎么睡吧!
次日一早,丁月华醒,屋中就剩了她一个人,摸摸疼痛的头,眼角漂到枕边的一张纸,纸上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字,“月华,我的柳园就是你的!”
丁月华晃晃脑袋,摆了摆手,“那感情好,不过可别叫我打扫卫生。”
宣德大殿,两侧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显得威严气魄,金漆雕龙宝座上,赵祯神情严肃的渺视百官,众人疑惑,压抑,但却不敢言语。
今日一早,当文武百官看见一名身着红裙,扎着高高马尾,脸色严肃,腰间别着佩剑,浑身透着一股飒爽之姿的清美女子,跟在皇上身后,一起走进宣德殿,众人有些不敢相信,这位就是死了夫婿,又将镇国将军拒之门外的柳月儿?
大臣们见了礼,毕恭毕敬的站着,时不时会有人偷偷的抬起头,瞄一眼柳月儿,皇上居然能带着个四品护卫上朝,难道皇上是怕有人在早朝时行刺?
月儿站在龙椅之后,听着官员们的禀奏和觐见,居高临下看着那些偶尔微微抬头偷窥她的人,感觉这些人就像地鼠,真想拿个榔头一一敲过去。
她将大臣们挨个打量。
殿中一侧是文官,头上戴着进贤冠、獬豸冠,身穿有佩金鱼袋的紫袍,或者佩银鱼袋的绯袍,方心曲领,白绫袜黑皮履。
另一侧是武官,虽武官此时不在战场,却也都是银装铠甲披身,均显出威武之色。
站在最前面几位,一位肤色较黑的是包大人,月儿认识。
另一位面色微白,祥云绣花朝服,定是太师,月儿对此人生不出半分好感。
庞籍,咱们正面交锋的日子不远了,你可要做好准备,今生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庞籍似乎感到有人正在冷视他,微微抬头寻找,却不知那冷视的人在何处。
苏轼站在第三排,频频抬头,偶尔眼神碰撞,他还会挤挤眼睛努努嘴,好像在说,柳姑娘,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再有一位,月儿的眼神稍一碰触便立刻扭向别处,今日的沈让一直低着头,没有像别的官员那样打量她,威武的战袍显得他俊勇非凡,却也带着几分凝重。
沈让身后站着另一位威武的将军,那人的眉宇间与张子云很相似,看来就是张子山吧!
张子山很老实矗立着,没有对自己的外甥女感到半分好奇,仿佛柳月儿与他无关。
众人的最前方坐着一位身穿锦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此人面如冠玉,稳如泰山,衣袍上绣有半龙与祥云图案,双手附于袖中,双目半睁半闭,彰显得沉静威严,对上报的任何一道奏折都波澜不惊。
月儿在脑中思索,这个中年男人的位置明显高于别的大臣,就连上朝都是坐着的,莫非就是八贤王?
可听说八贤王住在南清宫,一直都养尊处优,很少过问世事,朝中没有大事不出来。
今日他怎么出来了?
难道八贤王也跟那些爱八卦的人一样,来看我这个寡妇护卫?应该不会,这种打探的小事完全可以让眼线来做,无需劳他的大驾。
那又会是为了什么?
月儿盯着八贤王打量,将他从头到脚仔细观摩了数遍。
就在此时八贤王抬眼,瞄看向柳月儿,一种朦胧的锐利令月儿一惊,她立刻将头低下。
八贤王的眼神怎么就跟电视剧里康熙看儿子的那样,让人不敢思索,只能等待着被询问一般,心中静不下来。
“柳护卫,柳护卫,柳护卫~”
月儿的思绪被拉回来,身边的公公探着脑袋在叫她。
公公看她回了神,说道,“柳护卫,您倒是说话呀!”
月儿眨眨眼,“说什么?”
殿中众位大臣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让她顿感紧张。
他们刚才问我什么了?怎么没注意?这爱跑神的毛病总也改不了,真是耽误事!
此时殿中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众人都在等待着她的回话。
月儿对公公露出了疑问了眼神,希望公公试下。
公公有些半笑不笑,说道,“刚刚大臣们问起皇上为何今日会带着护卫上朝,希望皇上给以明示,皇上让您亲自回答,你刚刚不是还对着我点头呢?这会儿子,可是因为紧张不知怎么说了?”
显然公公是在为她找了个理由,让她不至于太尴尬。
公公心想,皇上亲自领了她上朝,地位显然和别的护卫不一样,更因前几日流传出‘皇上最在乎的是柳姑娘’的消息,那他自然得估计到柳护卫的面子。
月儿听明白,赵祯是将这个不同寻常,却也无关紧要的问题抛给她,让她自己给出一个理由,最好说的慷慨一些,以此来打消大臣们的顾忌和疑问。
月儿深呼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赵祯显然有些惊讶,我让你说理由,你跪下来磕头做什么?
众大臣也是不明所以,互相看了看,摊了摊手。
月儿跪着清了清嗓子,用十分洪亮的声音开口说道,“我主乃圣君、九五之尊千古一帝、爱民如子廉政清明、慈悲为怀超度有加,落落大方,温柔可人···”
话未说完赵祯一个冷哼,“嗯~?”
众大臣也是越听越不对,露出尴尬之色,皇上是出家当了和尚还是变成了女人?怎么能用这些词语?她是在夸皇上吗?
月儿赶忙改口,“啊不是不是,月儿嘴笨,没说好,重说一遍。”
她站起身子,重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又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众人惊异,怎么还有这样的?
月儿再次清了清嗓子,严肃的开口说道,“我主乃圣君、九五之尊,千古一帝、爱民如子,廉政清明、龙眉凤眼,俊美非凡、体魄健硕,神勇无比。
不管是哪一方面,皇上都乃是值得爱的好皇帝,更是值得爱的好男人,这么好的皇帝和男人,就一定要得到最好的保护和照顾。
再加上月儿对皇上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更犹如雪山崩塌势不可挡。
所以月儿愿意一直跟在皇上身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做到第一时间将皇上保护。”
几句话说完,群臣反应不过来,这算什么理由?难道只有你柳护卫能够保护皇上,我们这些臣子和皇宫侍卫都是摆设?
可人家柳护卫说的一板一眼十分诚恳,热血滔滔赤胆忠心,瞧那铿锵有力的语气和坚毅的眼神,恨不能挖出心肝来让大家瞧瞧,实在是让人找不出理由反对。
八贤王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眼也没抬,静静坐着。
赵祯挑起了眉眼,柳月儿,你说朕爱民如子,廉政清明,倒也罢了,可是你说朕体魄健硕,神勇无比,朕自己怎么就不知道?
但又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愉悦,“柳护卫,你说朕不仅仅是个好皇帝,还是个好男人?”
月儿抬头,理所应当的回答,“皇上是自古以来最好皇帝,更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赵祯顿了一下,“柳护卫,你刚刚还说,你,爱朕。可是真的?”
月儿怔住,很明显这是拍马屁的话,他居然能揪出来当重点?他当真了?
殿中大臣发出了微微的叹息,这女子居然当着满朝文物的面来勾引皇上,真是不知廉耻,有失妇道。
月儿视大臣们的叹息为放屁,她吞咽一口,不停地眨着眼睛,诚恳的说道,
“是,很爱很爱。因为您是咱们大宋的皇上,敢问大宋臣子与百姓哪个不爱您?莫说是我,殿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与月儿一样的爱皇上。
不信,不信皇上问问包大人,问问庞太师,问问沈将军,月儿绝不说假话!”
赵祯面上闪过一丝失望,大袖一挥,口中说出两个字,“退朝~”。
于是一场热闹的早朝就此结束。
赵祯先行一步离开,月儿自然紧跟其后。
离开大殿时,月儿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八贤王,此时八贤王已经离开了位置,迈着稳健的步子向着殿外走去。
然而另一道凝视与她四目碰撞,她心中一慌,立刻收回了眼神大步离去。
自此之后,早朝上再没见到过八贤王的身影。
也是自此以后传出了一个趣闻,当朝唯一一位女四品带剑护卫,当着满朝文武对天子表达爱意,但因我大宋天子坐怀不乱,没有中了那个寡妇设下的美人计,用了‘退朝’两个字将此寡妇的勾引拒之门外。
众臣感叹,真乃黑寡妇也!
月儿整日跟随赵祯身后上个朝,赵祯批阅奏折,她就干干站着,赵祯逛御花园,她就紧紧跟着,也没什么实际上的事情。
日子一尘不变,过了数日,某个食物链顶端的人,心中摇摆不定。
文德殿内,御案前堆了几沓子厚厚的奏折,赵祯正详细的批阅,额头冒出了汗珠,眼眉紧紧皱在一起,好像碰到了很费脑子的事情。
一沓奏折顶端的几本因为赵祯拿取时不小心碰的歪了些,眼看就要掉了下来。
摇摇欲坠之间月儿飞速抬手,将几本掉落在半空的奏折接住,赵祯面前闪过一缕微风。
月儿将奏折重新放好。
赵祯侧目,眉头舒展开来,对她投去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月儿没有言语,后退继续当石碑。
一名宫女端着刚刚沏好的茶,从殿外聘婷袅袅的来到预案前,为赵祯将凉了的茶换掉,再将新的放在一边,打开盖子,慢慢乘凉。
宫女退下。
茶杯中冒出丝丝白气。
这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凉,赵祯都已经出了汗,初夏的空气中又带着干燥,他应该赶紧多喝些水才是。
月儿悄悄靠近,将茶杯端起,用青花瓷的杯子盖轻轻忽闪,想让茶水凉的快一些,她保证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柳护卫,那是朕御用之物,不过,你要是想喝,朕准了!”
赵祯突然开了口,却没有抬头,继续一丝不苟。
月儿呆愣,皇上居然知道我的动作,他不是认真的工作么,难道他刚才偷偷瞄我?
她赶忙将茶杯递过去,“皇上,月儿是想帮您将茶水凉的快一些,您出了不少汗,要多喝水才好。”一脸的奴才相。
赵祯抬头,瞧向她,看了两秒,满面的平静,“那你就先喝一口,替朕试试,看有没有毒?”
月儿怔住,您老人家的御用之物至少经过十来次的检验才呈上来,还轮得到我?
她疑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会不会是忙的头晕,想换换脑子开个玩笑?
赵祯继续拿着御笔勾画,嘴里说道,“朕没有开玩笑,以后朕的饮食你都要试毒!”
月儿长大了嘴巴,呆愣片刻,小心翼翼的反问,“皇上,月儿乃是护卫,试毒之事好像不属于月儿的工作范围?!”
“我大宋子民本就是一家人,你替你的家人做些事情有何不可?”
于是乎,月儿像呆子一样,端起茶杯碰了碰嘴唇,“皇上,这茶没毒。”
“你还没喝怎么知道?”赵祯袭来责问的眼神。
月儿立刻喝了一口,茶水入口柔和,咽进喉咙带着香醇的后味,真是极品好茶,好茶。
她恭敬的递到过去,赵祯露出满意的微笑,将茶接过细细品了起来。
午膳时间到了。
月儿瞧见午膳的排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享受。
一对儿犹如捧宝物的队伍,走进硕大的膳桌,先将膳桌铺上平滑的金边锦布,盛菜的盘子盖着银光闪闪的盖子,用全套银白色万寿餐具,配以银器装扮,简直是富贵华丽。
一道道菜盘打开,红红绿绿,飘香四溢,让人食欲大增,口水横流。
膳桌上最少摆了五十多道菜,据说赵祯在大宋历代皇帝中还算节俭的,那要是不节俭的话,岂不是会几百道菜?
月儿叹息,曾经在契丹,耶律皇族的家宴也只是每样上一道,都没这么奢侈过。
再瞧瞧眼前的这一桌,冷荤热肴三十盘品,点心茶食十品,计肴馔十品,这一桌子都够老百姓生活一年的。
感叹的同时,她也露出了为难之色,赵祯说过让她试毒,这要是一道道的试下来,还不撑死她?
月儿摸摸肚皮,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祯瞧见了她的表情,对着宫女吩,“将朕最喜欢吃的那几道先让柳护卫试毒。”
此言一出众宫女惊异,平时这些菜在下面都是试好的,谁敢将带毒的东西呈上来,除非九族都活腻味了。
可是这是皇上的金口玉言,谁又敢不从?
于是宫女将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口蘑发菜等,一样一样的夹在了食盘里,又取了一双银筷,恭敬的递到了月儿面前。
幸好幸好,赵祯还算体谅人,只布了不到十道菜,月儿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再夹一块,再再夹一块,直到一盘子全部吃光。
她饱了,她想打嗝,又不敢在皇上面前无礼,只好憋了回去。
“禀皇上,这些菜没毒,请皇上放心享用。”
“嗯,好,再将朕喜欢吃的茶点让柳护卫试一试。”
月儿长大了嘴巴,她哪里还吃得下?
宫女们将那些好看的茶点,一样夹了一筷子递到面前,她满头黑线,吞咽了一口吐沫,一口口吃进去。
吃完这些茶点都溢到了嗓子眼儿,擦了擦头上的汗,嘴里还含着一口,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禀皇上,这些茶点也没毒,请皇上放心享用!”
赵祯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宫女吩咐,将朕喜欢喝的一品官燕取些来,让柳护卫···。”
他话未说完‘噗通~’,一个重物到地,回头望去,柳月儿晕倒。
瞄见月儿微微颤抖的手指,赵祯勾起了嘴角。
吩咐道,“柳护卫定是昨夜没休息好,来人,将柳护卫抬到御书房休息,午后将她叫醒,朕要到御花园赏花散步。”
“是”
几名宫女上前将咱的‘御兔’小心翼翼的搀扶了下去。
半个月前,皇后娘娘带着升国公主去松山佛门圣地,为大宋的风调雨顺祈福,从而无法看到皇上现在每日安逸满足的表情,但是,众嫔妃看到了。
众嫔妃看着待柳护卫的眼神中隐藏着不屑与不喜,不就是一个寡妇么,有那么招人待见?
皇上虽然并没有说出将这个黑寡妇立为嫔妃或者才人、夫人,可天天都在身边带着,这不明白着很喜欢么!
众嫔妃不敢明目张胆的排挤柳护卫,毕竟人家不是宫中女眷或者嫔妃,而是属于皇上亲自掌管的贴身护卫,并且大家都瞧得清楚,皇上看待柳护卫的眼神中可是带着极度温柔的。
就前天,一直很受皇上宠爱的张妃娘娘,在御花园陪着皇上赏花的时候,因为柳护卫靠着假山打个盹儿。
张妃娘娘还没敢在皇上面前说一句柳护卫的不是,只是露出了个不屑的表情,皇上便冷了一张脸,再也没有赏花的心情,对张妃娘娘爱理不理,匆匆结束了这次的赏花。
故此,嫉妒的众女对柳护卫只可远观而不可谢玩焉,就连平日里柳护卫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或者给皇上晾茶晾的不彻底而让皇上烫了嘴,都不敢露出鄙夷或者厌恶,谁敢在老虎嘴里拔牙谁就死定了。
幸好柳护卫是个寡妇,皇上还会顾及众臣的非议,要不然八成早就被皇上封了妃,赐了名号。
宫里宫外又传出了消息,黑寡妇心机颇深,跟着皇上但却故意不要名分,来以此让皇上心中刺激和愧疚并存,从而对她爱不释手。
就连皇上平时宠爱的妃子,因为对柳护卫一个不喜的眼神,都被皇上打入了冷宫成了弃妃。
于是乎‘柳月儿’三个字,用了最短的传播速度,成为汴京官员,及百姓家里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
也因此柳月儿成为镇国将军以外,汴京城里的另一个风云人物。
虽都为风云人物,却有着天差地别。
人家镇国将军可是正面的,英勇无比,威名远扬,是少女们的偶像,姑娘出嫁的首选。
而柳月儿则是反面教材,一只破鞋、故作清高的寡妇、下三滥、心机深、耍手段、不得好死、要是不好好学本领挣不到钱,以后就只能娶柳月儿这种女人,等等等等。
柳月儿听到这些传闻微微一笑,不做计较,嘴长在人家身上,爱怎么说是人家的事,越是辩驳就会越描越黑,倒不如置之不理,等人们有了新的焦点,谁还会记得柳月儿三个字?
月儿白日当值,晚上就回到柳园休息。
丁月华偶尔会来柳园与她闲聊,两人聊得晚了丁月华会毫不客气的留宿。
月儿问丁月华,夜不归宿会不会被家人骂,丁月华说家人管不了她,要是硬管着,她就彻底离家出走,再不回去。
月儿心中生出佩服,此女连亲情都可抛,比我强。
虽然月儿白日在宫中试菜,吃的不少,但每日都是那些菜也有吃烦的时候,所以她经常会装出一副胃疼的模样少吃一些。
“禀皇上,月儿每日试毒,吃的太多,胃被吃坏,这属于工伤,应该要带薪休假的,但月儿不能离开皇上,即便生病也要保护皇上左右,只是今日为了不那么难受,月儿就少试一些可好?”
赵祯瞧着那张渐渐圆起来的小脸心中很有成就感,不过也不拆穿,随着她。
“柳护卫护驾有功,今日赏十两银子。”
晚上月儿回去定会找到丁月华,两个吃货已将汴京城所有的美食尝了个遍,卤水鸭、葫芦鸡、虾蕈羹、鹅鸭签、煎鹌子、炒蛤蜊,等等。
不过这些都是肉食,吃了过几次就腻味,月儿趁着不当值的时候,亲自上街买新鲜的蔬菜回来,清清肠胃。
凉拌黄瓜、奶油柿子、拔丝红薯、荔枝膏、二色灌香藕、干煸青菜、等等,丁月华吃的不亦乐乎,大大叫好。
不过丁月华一吃完就必定找出借口偷懒不洗碗,甚至为了躲避劳动,连自己的手指头都装作无意的割破,然后将手指缠的像个印度阿三的帽子给月儿看。
无奈之下,月儿就发挥了超大的母爱,将一河滩狼藉统统收拾干净。
月儿心中感叹,要人来陪是要付出代价的,再想想,虽然干了些活,至少比没人陪好。
晚上,月儿抱了琴坐在院子里和丁月华谈笑歌舞,自从邻居街坊听过一次超美的吟唱之后,就日日盼着这人再唱歌。
不过柳园大门紧闭,谁也不知道这歌声是从哪里传出来,有人说是柳园,有人说是隔壁王三妹,还有人说是巷口右边的庄家丫头。
于是王三妹和庄家丫头,便闻名了整个慈恩巷,甚至还有媒婆上门争抢着为两位姑娘提亲。
丁月华很疑惑,她怎会唱那么多不同味道的歌曲,每当问之,月儿都会说,“这是我天生的本事,别人可学不来。”模样十分臭屁。
丁月华有时会愤愤不平的跟月儿逗逗嘴,甚至两人还动过手,最终都会以丁月华慢几拍被月儿点住穴位而告一段落。无奈,谁让她的功夫不如人家?
不过动手归动手,两人也是点到为止,很有分寸,每次斗完过后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然后一起逛街,吃美食,喝好酒。
展昭一开始还会紧张两人的关系,后来也就见怪不怪,六个字将两人概括,“见不得,离不得!”
月圆之夜,屋内闷热,两女在院中吃饱喝足,又开始抱琴吟唱。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丁月华说月儿每次唱的歌都听着伤感,什么《知不知道》、《寂寞在唱歌》、《一直很安静》,感觉好像人生没了希望,让人侵泡在忧伤之中,今日定要她唱个欢快的。
月儿知道丁月华与展昭中间有些问题,但见两人也没有什么大的不对劲,于是也从不多嘴问。
因为丁月华和她是同一种性格的人,不愿被人揭穿心事,若是被人强行逼问的话,反会让心中更加抵触而造成更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