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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宋元通宝,还是失了缗繈的串连,显然是在家中不知放了多久!但不管久不久,钱是假不了的!光是这七十余斤重的一万枚宋元通宝摆堆起来,就是令人眼馋!
这么一大堆铜钱堆叠在张氏的面前,就不信她张婆子不动心!
“大娘,这一万钱,足以表示我的诚意!我不嫌弃娘子是守寡再嫁;我也不嫌弃别人说她是‘克夫’;我也不仅仅是想娶娘子过门;我还想让您也搬过来同住!咱们也是同姓同宗,您儿子虽然没了,但我愿当您的儿子!我来给您养老,以颐天年!”张全德的这番话滴水不漏,意态诚恳,而且他是先发制人,先把“养老”、“再嫁”、“克夫”这三/大/法/宝祭出。他早就听闻这张婆子一直指望着把她这俏儿媳李关氏卖个大价钱,但这婆子再是贪婪,听了自己的这番话,也该知足了!
对着桌上的钱堆儿,张婆子踮起脚来又打量了一下,却走回原位坐下。她那脸上却是带着个难为的表情,言语间更是透着一股子情真意切:“贤侄啊,你的这番好意老身怎能不知!老身只是身子老了,但却没成个不懂好歹的老糊涂!唉——!可……城南的胡大爷那里……人家来得比你早啊……前些日子他带了五匹绢、五匹布,还有二十贯钱前来表态。也是个和贤侄差不多的意思。这可让老身如何是好啊……唉——!”
你这死婆子!自从两个月前搬到诸城来,成天就是让你那俏儿媳梳妆打扮好,然后被你带着在城内到处游街,招惹得无数人垂涎欲滴,还不是想卖个天价出来!姓胡的那里我早已打探过,明明是用十贯钱来买人,而且是人钱两迄,立字为凭,彼此以后再无干系。现在被你夸大到如此地步,你干脆死在钱眼里面好了!
心里在狠狠咒骂着,但嘴上可不能说出来,否则惹翻了这婆子,俏佳人可就到手不了了!毕竟这李关氏可是个良人!不得对方唯一的长辈允许,自己是不敢明目张胆花钱购买的!再说这李关氏,虽是个哑女,但单是这女人的一双眼睛便胜过个会说话的女人!何况她那婷娉的身姿,羊脂玉般的皮肤——立,则婷婷玉立;行,则顾盼有神,若迎若拒。只消对其看得几眼便再难转移!简直……就是在勾火!听这个老乞婆叫她闺名“玉婷”。关玉婷啊关玉婷……人如其名!还要过于其名!哪里是个“玉婷”所能涵盖的!
(秋水按:婷婷玉立与亭亭玉立是两个不同的形容辞,很多人都不大清楚这其中的区别,其实区别很大,非常大!
“婷婷”,是指“婷娉〔音ping〕”美好的身材,必须用于人,而且必须是女性,绝不可用于形容“物”;“亭亭”,是形容直立的姿势,人与物都可使用,比如“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
“玉立”则除了挺拔之外,有时还有“节cao”的含义在其中,比如形容男子的“抗节玉立,誓不降辱”。
“婷婷”加“玉立”——更多的是在形容美妙的身材,这必须用于形容女性,而且还得是高挑的美女。强调的是身材,不注重气质。当然,至于太胖太矮的……还是算了吧……
“亭亭”加“玉立”——在形容女性的时候,则是女性在直立时的一种仪态——雍容华贵的仪态,从容不迫的气质。多用于形容女性神仙或身份高贵的妇女。根本没有身材必须“婷娉”或“娉婷”的硬性规定。至于身材上的“娉婷”,可有可无。这里强调的是气质、仪态,不注重身材。
在用于形容男性的时候,“亭亭玉立”则是“玉树临风”的同义辞。是的,你没看错!可以用来形容男子!当然,男性若是武大郎的身高……还是免了吧……)
张婆子那是何等人!人老,眼可没花!
三个扛钱的家丁,扛着三个袋子。如今呢,只送进来了两个袋子!张全德没让他们进屋来,但早在她开门迎客的时候,眼中余光一扫,便是看得清清楚楚!
眼下是十贯钱。外面,便应还有五贯钱哩!再说了,这张全德是个开客栈的主儿。区区十五贯钱就想打发人?也太小看老娘了!
没有个六十贯,谁也休想把关氏买走!莫说张全德是个开客栈的,便是密州太守来了,也得是这个数!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阵子讨价还价,到最后张婆子把眼睛一眯,脖子一硬!话语间也是不客气了,仰着头对张全德道:“养老?还不是给什么就得吃什么!给什么就得用什么!一天十文钱,也可养老;一天五十文钱,也是养老!我是不忍心看着年纪轻轻的媳妇跟着我一块守寡!但她这一去,我这个体弱多病的老婆子,还能有几年活头?再说,我也不愿到别人家给人添乱。钱财若是够用,我老婆子也能照顾自己,不必别人多劳!”
话说到这里,张全德便知十五贯是绝对填不饱这婆子的胃口了!
可,六十贯钱!要折成五十两白银拿过来,且不说密州的白银兑换铜钱比别的地方高些,换成银子是能节省不少钱!但这数额……也太多了!寻常买个婢女也不过六七贯钱也就是五两银子的事儿!前不久听客人聊天时说起某节度使大人购了一个舞艺超群、通文墨、又艳丽之极的美姬,也不过花费了十万钱(百贯)。这五十两银子扔出去……购买一个丧夫守寡的哑女少妇?这显然是太过夸张了!
“玉婷——!送客!”张全德有张全德的法宝,张婆也自有张婆的杀手锏。
张全德正犹豫不决的时候,便见那个身材高挑的心上人掀开帘子来到前屋,见到张全德,只是绛唇微启,对着他微微一笑,但就是这一笑,他也从未见过!李关氏一笑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还带着一股令人神摇的劲儿,顿时让张全德一阵意乱情迷!不由连忙从桌旁站起身来。
当她皓腕翻转,扬起一双羊脂玉般的手儿,再对着他做了个请的姿态后,张全德只是瞪着眼,大张着嘴,拼命想要说些啥,却脑中空空荡荡的,任是半句,也说不出来!再看到这李关氏闺名玉婷的,那用画笔描过的一双黛眉微微蹙起,似是有些疑惑的情态,张全德更是为之神魂失守,险些便要当场失态扑上去了!
“咳咳——!”
张婆子一声重重的咳嗽后:“玉婷,你去到厨下给我倒碗水来。”
一声重咳,似乎没起到提醒之用,又似起了提醒的作用。
哑女寡妇前后不过是一笑,一颦,期间一声不吭,但——
不舍地看着关玉婷翻帘而出,张全德回过头来,望着稳坐椅中的张婆,咬着牙道:“好!五十两就五十两!我就孝敬给您了!但这字据,按手印归按手印,还须得是请几个见证。”
“贤侄,你想请谁便请谁好了!我们娘俩初来诸城不久,日子过得极是艰辛困苦,哪里识得什么有身分的人啊!贤侄只管去请便是!”张全德听出这张婆子是话里有话,若是随随便便街上拉个人作见证,这个老乞婆可是不干的!白花花的银子一旦到手后,说什么也不能被自己找到任何藉口给弄回去!
低着头,张全德真想对着张婆喊声:“高——!”
这连四尺身高恐怕都到不了的张婆,可真真是个“高”人啊!
表面上他还得佯装笑颜:“大娘,我这就让家仆回家去取银子,再请上两位有功名的人。不过……”
张婆顿时紧张起来:“不过什么?”
“我就是有些口渴,让玉婷小娘子给我倒碗水来罢!”
到如今,已经马上就没有什么“李关氏”了!就要成为关姓嫁给张姓,那就是“张关氏”了。不过叫她闺名,才显得亲切!带劲儿!
张全德忽然心中暗笑——这一个姓张,一个姓关……还好没反过来!若是姓张的嫁给姓关的,变成了“关张”氏……岂非大不吉利乎!
“贤侄,咱们也不是外人了!你先莫急着让我按手印,先把银子拿来罢。我这人不是贪财,我是怕你那家丁取了银子,磨磨蹭蹭在街上行走,再若是被个贼人偷去,可是亏损大了!你让家丁取了之后,快步跑过来!不给贼人盗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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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守在诸城西城门的厢兵头目赵福紧绷着一张脸,掂了掂手上的钱袋,从重量上判断差不多有个七八十文钱,顿时便笑着对徐有财道:“你这人倒是懂事!你既然说歇两天后往东边去,那你走前来找我罢!我带你们出东门,不然,负责东门的范兄弟,怕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徐有财听了不禁心里暗暗恼怒!面上却不能发作。
入城便要以课税之名搜刮行商,倒也罢了。出城还要再收费?这是哪门子的税法?收一次不够,还要收两次?!各州都有些小城镇的厢兵以不同的说法来敛财,但较大的城镇总是会规矩些。想不到这堂堂密州的治所,不但不能幸免勒索,还有过之!
“你这是诱买良人!便是告到官里去!我也不怕!明明是你认我为干娘,口口声声要孝敬我,还要给我养老送终。怎的就变成贩卖良人了!”一声声叫唤响起,便见一个身形矮小的老妇背着一个包袱与一个男子在彼此拉拉扯扯着向城门这边走过来,那男子看去是个有钱人,身上穿的那是锦缎面的薄袄,他神情愤愤间同时又带着惶惶恐惧,不住地对那老妇低声说话,扯着那老妇,似是不肯就此罢休的样子。这两人身前还走着一个默不作声的貌美少妇,她面上神情凄苦,眼中更是充满悲伤,令人见了便顿升怜悯之情!
徐有财身旁站着的,正是牵着马儿的宗太平。他见到那走在前面的少妇,尤其是看到那双眼睛后,登时犹如心头上被人打了一拳!只是怔怔地望着,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买良家妇女!”耳中刚听到几句争吵声,宗太平便是怒了!怒得让旁观者觉着他似是有些过于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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