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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平扬眉间深深的川字让看得人都不自觉想皱眉,泠风眠用爪子踩住他的眉间,用力压平了那道川。
“嘎啊!”
乔平扬怪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泠风眠松爪:“学乌鸦叫学得挺像。”
乔平扬:“……”
泠风眠:“看到什么了?出这么多汗。”
乔平扬看着泠风眠湛蓝如海的眸子,不安稳的心渐渐安静下来。白狐形态真是太棒了,又帅气又治愈,好想抱着揉一通。
他喘了口气说,“没有脸的女人。”
泠风眠莫名:“不要脸的女人?”
乔平扬:“……是没有五官的女人,脸上一片空白。类似无脸妖。”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哦对,他是狐狸,没上过学吧,原谅他好了。
“不准在心里腹诽我。”泠风眠警告似的用尾巴拍打床单。他像是会读心术,乔平扬那点小心思全都被他摸得底朝天。
“……没有没有,怎么敢。蛊虫呢?”
“喏。”
乔平扬往狐狸爪子一看,一条细长的黑色物体被爪子压住了大半截正在奋力蠕动。
想象中的画面竟然成真了……
他感想有些复杂地捏起蛊虫,“你看看蛊的本体在哪里?”
泠风眠没动,尾巴一甩飘出一朵狐火往客厅去了。很快,狐火托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体飘了回来。乔平扬用脚趾都能想到肯定是白檬送来的那本珍藏本。待飘近后他从中取走书,狐火晃悠两下,悠悠地消失了。
“果然是这本书。结印呢?在哪里?”
“里面,你翻开。”泠风眠现在是爪子形态不太方便翻书,“为什么看不见?”
乔平扬翻开书,茫然状,“什么看不见?”
“你为什么看不见妖气和结印。”
……
“不是每个人都有天眼的。我就没有。”
泠风眠的狐狸眼睛似乎流露出了不耐烦,“你总是招惹野妖,又跟瞎子没两样,被盯上了怎么自保。”
第一,他没有招惹妖,是妖自己找上门。
第二,这人到底懂不懂瞎子是什么意思啊?
心里想了很多嘴上却保持沉默是金的乔平扬眉间又挤出一道川。
泠风眠“啪”一爪子拍上去。
“你干嘛?”乔平扬吃痛,条件反射地抬手摸眉心被打的地方,一脸不敢置信。
“不准皱眉头。这点小事,不用沮丧。”
……不是沮丧是烦躁啊。
泠风眠:“靠过来。”
乔平扬翻了个白眼,往前凑了凑,“……喂你到底要干嘛?”
“闭嘴。我耐心有限,闭上眼睛。”
乔平扬不爽归不爽,还是照做了。他阖上眼帘,重回黑暗,心里却没有在幻境里时那种忐忑的感觉。这里是现实世界,这里是他不想待就可以拔腿逃离的地方。
熟悉的手指扳住他的下颚往上抬,同时眼睑上落下一种温热柔软的触感。先是左眼,然后是右眼。
他睁开眼,泠风眠与他鼻尖相对,距离近到他甚至能看清他的每一根下睫毛。
泠风眠:“好了。”
所以妖神大人趁他闭上眼睛从白狐变回了霸道总裁还亲了他的眼皮各一下?
……是怎样啊。
莫名其妙地低下头,珍藏本刚才被他翻开了扉页,映入眼帘的是白檬手写的小卡片。奇特的是,他不仅能看到小卡片,还能看到小卡片的落款处“白檬”二字上,有一个黑色的鬼画符,似乎是——梦蛊的结印。从结印处延伸出一条似有若无的黑线,黑线的另一端连接着被他捏在指尖的蛊虫。这黑色的难道是……妖气?
“看到了吧。”泠风眠大手压下来,随手揉乱他的头发。
这是什么主角光环吗。这么随意开金手指真的好吗。
“这是天眼?”
“妖之眼,功能可能差不多。我在你眼睛上结了印。”
泠风眠说得轻巧,乔平扬内心很凌乱。所谓结印,必然有进有出,说白了这是一种交易。打个比方,腾蛇误以为自己收到了顾璟的一碗牛奶,遂在顾璟身上下缚咒结印要迎娶他过门。再打个比方,下梦蛊的妖在自己的名字上结印,便是拿自己的名字作为交换代价来做蛊。
以此类推,泠风眠在他的眼睛上结印,“赐予”他天眼,就必然要从他身上拿走什么,结印方能成立。
认命地叹了口气,皇帝大人唯我独尊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是时候该习惯了。
乔平扬问道:“说吧,要什么?”
泠风眠嘴角勾起一个细微几乎不可见的弧度,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低沉,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危险的色彩,他欺身靠近乔平扬的耳边说道:“我想想,不如,就夺走你的眼睛吧。从今往后,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话音刚落,乔平扬的瞳孔中出现了两个蓝色的印记,一闪而逝。
结印,正式成立。
凌晨,乔平扬在阳台上抽着烟,俯瞰了一会儿静悄悄进入睡梦的城市。
糟心的狐狸擅自搞什么结印还说要夺走他的眼睛,乔平扬叼着烟痛苦地抱头。竟然还说什么从今往后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啊呸,两个大男人肉麻给谁看啊。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结印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确实作为捉妖师无法看到妖气就等于失去了先机,敌明我暗的情况不可避免。此前,他都是拖着乔千语作为他的“眼睛”,现在他自己就能看到了,其实给予了他很多方便。
话说,这已经是他从泠风眠那里被迫收到的第二件东西了。
第一件是他绑定在他左手拇指上不能卸下的灵石戒指,第二件是结印在他眼中无法轻易去除的妖之眼。
狐狸做事霸道,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仔细想想,自己其实一点没吃亏……
明明和妖神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是两个物种,现在却不论他愿意与否,纠葛都在不断加深。也许自从他把受伤的白狐抱回家的那一夜开始,一切就都由不得他了吧。
身后是连接房间的落地窗。他转了个身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窗帘没有拉严实,他能透过落地窗看到闭着眼熟睡的泠风眠。
这个男人是跟谁在一起都能毫无防备地睡去吗?作为妖神未免太没有警戒心了。
眼睑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嘴唇的触感,火辣辣的。乔平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心突然扑通扑通跳得好大声。
“吵死了。心脏能不能给我安静点……”
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十八岁毛都没长齐的猴似的……
夜风吹来,带着阴森森的湿气,有些刺骨。秋天正式落幕。
这。都。是。命。
脑子里跳出四个字,乔平扬掐灭了烟蒂扔进便携烟灰缸。他准备回到那个好看得挑不出毛病的男人身边,暖暖和和地睡一觉,然后如往常一样迎接第二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