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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嘛?!”楚君逸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瓶子。
“我说过的呀,要教你弹药丸。”虞机微微一笑,又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楚君逸:“……”
“今天正好赶上我有空,顾三爷说你需要那种药。”虞机笑得暧昧,“所以我过来送药正好也教教你。”
“谢谢……”楚君逸有些艰难的问道:“不过你确定要用这东西教我?”他指了指虞机手里的药瓶。
“对呀,不然要怎么教?”虞机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楚君逸沉默片刻才道:“那瓶不是……那个不举的药吗?”
“啊?”虞机愣了愣,随后看向手里的药瓶,盯着它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这瓶子里面都是废丹,就是用药材的残渣搓成的药丸,纯粹用来练手,一点药效也没有。”
楚君逸这才松了口气。
“你以为这是那瓶不举药?”虞机问道。
“恩。”楚君逸点了点头,抽着嘴角问道:“你很缺瓶子吗?为什么所有的药都是用同样的瓶子装?”
“我不缺瓶子用,不过是顺手拿的而已。”虞机想了想又道:“因为总要送人嘛,所以我就一口气定了几百个瓶子,当时也没细想,就是觉得方便。”
楚君逸的嘴角又抽了一下,“几百个瓶子一个模子出来的,你能分清里面装的是什么药吗?”
“能呀,每瓶药的气味都不同,很好分辨的。”虞机说的理所当然。
“那要是碰到不方便闻气味的药呢?”楚君逸举例,“比如:迷|药、春|药、麻痹药……”再比如不举药……
虞机略沉吟,而后耸了耸肩,“没想那么多啦,反正我就没拿错过。”
楚君逸:“……”
“别说这些啦,来来来,你府上有没有安静点、宽阔点的地方,带我过去。”虞机兴致盎然。
楚君逸无奈,只得带他去了府中的园子。
虞机可谓是一边逛一边聊,就那么短短的几步路,就将弹药丸的技术说了一遍。
楚君逸边听边点头,心里也觉得这个不算很难,就是不知道上手容不容易。
祺哥儿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一溜烟儿的跑到了楚君逸跟前,站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之前虞机为楚君逸看病时,小家伙并没有看到他,所以他也不清楚这位是个什么来头。
“呦,还记得我吗?”虞机饶有兴致的看向小家伙。
小家伙微微一愣,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没有印象。
“也是,都好几年没见了,那时候你还小呢。”虞机也不在意,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就递了份见面礼。
楚君逸让祺哥儿收下,又介绍了一下虞机,然后就让小家伙喊人。
“虞叔叔。”小家伙乖乖喊人。
“真乖。”虞机都快笑成了一朵花。
而楚君逸觉得,这货还真不是一般的崩人设,说好的清冷呢?!
其实虞机平时还是挺正经的,就是有的时候会瞬间崩坏,弄得楚君逸都快怀疑他精神分裂了。
刚才聊天的时候还笑成了一朵花,可等到要教学时,虞机又恢复成了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这让楚君逸非常的不适应,看着桌上那瓶废丹,在看看虞机这章清冷淡然的脸,楚君逸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平时也这样?”
“这样?”虞机略不解,“哪样?”
“就是……”楚君逸也说不好,只能尽可能的描述一下关于他变脸的问题。
虞机听后略微沉思,随后叹道:“我这不是没把你当外人吗?在外人面前当然要端着点,而且我虽然有医术,但年纪尚轻,想要得人信任还是需要沉稳才好。”
医者都是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想要和一群白胡子老头抢饭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能力要强,再就是需要得到病人的信任,端着态度也的确比吊儿郎当要好。
“你还真不客气。”楚君逸就是没明白,虞机怎么就不拿他当外人呢?
这句话虞机倒是听懂了,他瞥了楚君逸一眼,说道:“我这次跟着顾三爷回京……说实话,我都快后悔了。”
“啊?”楚君逸有些诧异。
“啊什么呀,太子的病不好治,没个两三年肯定不行,皇上一见太子那头有起色,又让我去为太子妃诊脉……”虞机叹了口气,“然后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的事给说了出去,现在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过来求医,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楚君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
“其实为太子治病也没什么,太子贤明仁德,又是正经嫡长子,我自然是希望他能够顺利……”说到这里,虞机递给楚君逸一个眼神。
楚君逸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也希望晋容能顺利继位登基,这样能少了很多麻烦。
“就算在京里逗留两三年也没什么,反正都是给人看病,我爹把我踹出家门就是让我游历四方,也是为了让我多看看不同的人和事。”虞机皱眉道:“可是京里那群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医者眼中无贵贱,不管是给谁看病都是在救人,可是你知道吗?有的人家找我是为了让我给她们家姨娘开的保胎药里放红花,你说这还是人吗?!”虞机有些激动,“老子学医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人,你有那种心思还找什么大夫?!”
楚君逸暗叹一声,伸手为虞机倒了杯茶。
虞机还在大吐苦水,“来找我的还不止是这些,有的人找我是为了治伤,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都快看不出人样了,旁边的婆子还在说着风凉话。要不然就是哪家公子肾亏肾虚,行房不顺。还有的女眷让我开几副绝育药……”
“我在边关的时候,那里的人都在想着要怎么活下去,怎么能保住边关并且活着回家……”虞机深深地叹了口气,“本来边关那头打完了仗我就打算离开的,但顾三爷为了太子求我一回,而我也没想好之后要去哪里,就想着进京也不错,反正我也没来过京城……”
“很失望?”楚君逸递过去一杯茶。
虞机接过茶盏,看着徐徐升起的热气,低声说道:“有点。”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楚君逸觉得光是那些事情应该不会让虞机变得这么失落。
虞机静默半晌才道:“前天,我去了怀远侯府,刚进院门就看到地上趴着三个丫头,下|身全都是血,而怀远侯夫人正坐在前头喝茶。我想要去看看那几个丫头的伤情,结果却被拦了,当时有个丫头还没死,怀远侯夫人摔了茶杯,又让人用棍子去打……”
“我想去拦,可那棍子还没等落下,人就已经没了……”虞机的神情语气都平静极了,“其中有两个丫头肯定是怀了孕……当时我就在想,人命真够贱的。”
“昨天我等了一天,可怀远侯府一点风声都没有,就连御史都没心思弹劾他们。”虞机垂下双眸,低声说道:“京中的确有很多人家的家风很好,子嗣也很出色,但剩下的那部分……就足以恶心死我。”
楚君逸微露苦笑,问道:“你们药仙谷是不是只救人?”
“差不多吧,能找到我们的人都是千求万谢的请我们去治病,这种情况很少会碰到。”虞机叹了口气,“我知道这种情况哪里都有,但……”
“这里是京城。”楚君逸缓声说道。
“对,就因为这里是京城。”虞机说完就看向了楚君逸,“我看你和顾三爷顺眼,很大的原因就是你们家里干净,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果没分家,估计你连来都不会愿意来。”楚君逸说道。
虞机想了想,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其实虞机就是呆的烦了,他在京里没几个认识的,顾诚之和张四爷又各自有差事,弄得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晋容的情况最少还要两年,在晋容康复之前皇上肯定不会放他出京,想来想去,虞机也就想到了楚君逸,正巧顾诚之找他讨药,虞机也就大咧咧的上门了。
“现在想想,我应该早点过来的。”虞机有点后悔了,他进京才一个多月,结果就被恶心了这么久,早知道楚君逸这里这么清净,他应该早点过来的。
楚君逸抽了抽嘴角,觉得这货还真是会顺杆爬。
“不然你就远着点他们,反正你不出诊也没什么事。”楚君逸劝道。
“不是不出诊,只是不想在理会那些人而已。”虞机想了想又道:“改明儿找家风评好的医馆,我去坐诊好了,反正出诊的事情我是肯定不干了,就是一堆富贵病,还不如去帮真正需要的人。”
楚君逸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那群人也真是有能耐,竟然快把一个大夫给逼黑化了。
不过这样也好,虞机为晋容诊脉,和京中高门接触太多不是好事。
楚君逸思索一番,还是提醒了虞机一下,盯着晋容的人可不少,当心被人算计又害了晋容。
虞机挑了挑眉,笑着道谢,他又不傻,自然会防着。
不得不说,虞机吐了一通苦水,心情瞬间明朗,他本就不是会纠结这些事情的人,生老病死太过寻常,他只是不喜有人作践人命而已。
虞机过来也不只是为了找楚君逸聊天,他知道楚君逸不会武功,难得又是他看得顺眼的人,教的自然用心。
就像虞机说的,弹药丸这东西上不得台面,但是防身还是够用的,既然虞机肯教,楚君逸也就用心的学了。
不过一直在弹弹弹,楚君逸觉得手指都快要抽筋了。
虞机“啧啧”了两声,他最喜欢看别人手指抽筋了,想当年他学这些的时候也没少抽筋。
那一瓶子废丹很快用完,虞机又丢过去一瓶,每次看到这瓶子都会让楚君逸的眼角抽一下,随后问一句:“里面装的是什么?”
“反正不是不举药。”虞机抱着祺哥儿在玩,听到楚君逸的问话,漫不经心的回答。
楚君逸:“……”你确定是在安我的心?!
等到顾诚之回来时,看到的景象如下:
虞机抱着祺哥儿走来走去,楚君逸坐在一旁不知道在干着什么,周围景色正好,几可如画……如画……
顾诚之瞪大了眼睛,只想把虞机扔出去,就是让他送个药,怎么到现在还没走?!
“呦,顾三爷回来啦。”虞机一偏头就看到了顾诚之,笑着招呼。
“父亲。”小家伙欢快的叫着。
楚君逸也听到了动静,回头看到顾诚之便笑着迎了上去。
“他怎么还在这里?!”顾诚之语带不善的指着虞机。
“我留他用饭了。”楚君逸耸了耸肩。
“对呀,君逸留我用晚饭。”虞机笑着说道。
顾诚之的脸色诡异,活似吞了一只苍蝇。
楚君逸笑着摇头,将顾诚之拖到了一旁,简单的说了一下今天的事,然后问道:“你赶得走他?”
顾诚之的脸色更难看,就是赶不走才生气。
“那就等饭后吧,反正他也不会在这里过夜。”楚君逸无所谓道。
顾诚之忍着气,等到晚饭后就像赶苍蝇一样的送走了虞机。
虞机也没生气,他可是打扰了人家小两口的相处时间,受两个冷脸也是理所当然。
回房后,顾诚之先将祺哥儿打发回去睡觉,随后就拉住楚君逸问今天的详情。
楚君逸也没瞒他,就将虞机来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顾诚之听后点了点头,神情之中带上了深思。
“怎么了?”楚君逸问道。
“没,就是有点奇怪。”顾诚之微蹙起眉。
“奇怪?”楚君逸不禁问道:“哪里奇怪了?”
“怀远侯夫人。”顾诚之缓声说道:“怀远侯宠妾的程度不下于楚老太爷,只是他没有灭妻,但怀远侯夫人这些年在府中却一直没什么底气。”
“你是说她打死怀孕丫头的事?”楚君逸问道。
“恩。”顾诚之点了点头,“怀远侯夫人每次生气都会回娘家,却从未有过直接打死丫头的时候。”
“你觉得她张扬得不对头?”楚君逸瞥了他一眼。
“三皇子的正妃是怀远侯的嫡女,但成亲多年却只孕有一女,据说是不太得三皇子的宠爱,而且三皇子膝下还有三个庶子。”顾诚之若有所思的说着。
“你觉得三皇子妃怀孕了?”楚君逸挑了挑眉。
“不好说。”顾诚之摇了摇头。
“那就别想了,早点休息吧。”楚君逸起身要去卧室。
“等等,你还没说虞机是怎么回事呢?!他怎么留到这么晚?!”一想起来顾诚之的心里就开始冒酸水。
楚君逸被他拉住,翻了个白眼,“他教我怎么弹药丸,说是让我防身。”
“暗器我也可以教呀,你想学吗?”顾诚之殷切的问道。
楚君逸略纠结,他该怎么回答呢?
顾诚之也没等他回答,直接上手开始摸。
“你干嘛?!”楚君逸恼怒道:“再摸剁手!”
顾诚之没理会他的威胁,手在他的衣襟里摸出了一个药瓶。
楚君逸咬牙怒瞪。
顾诚之:“……”这瓶子……
“不举药,你试试?”楚君逸冷冷说道。
“你舍得?”顾诚之抬头问他。
楚君逸想要放狠话,可是……特么的,他还真说不出“舍得”来!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顾诚之搂着他的肩问道:“这是什么药?”
“就是废丹,没药效。”楚君逸没好气道。
顾诚之笑了,倒出一颗药丸,捏在指尖,药丸瞬间化作一道暗光,不远处的某个木雕应声而倒。
“要不要学?”顾诚之含笑问道。
楚君逸先是瞪着那个木雕,随后就将目光移到了顾诚之身上,在他笑容加深之际,一拳就打在了顾诚之的肚子上。
顾诚之:“……”
楚君逸可没理会那个虾米,而是连忙跑过去捡起那个木雕,并且用看阶级敌人的目光看向顾诚之。
“这木雕很特别?”顾诚之有些气弱的问道,楚君逸打的倒是不疼,不过看他紧张那个木雕的样子……
“父、亲、留、下、的!”楚君逸一字一顿的说道。
顾诚之尴尬了一瞬,随后道了歉。
楚君逸哼唧了两声,见木雕没事也就原谅了他。
不过暗器的事情还是暂且搁下,顾诚之习惯了用内力,偏偏楚君逸又不会武功,学起来难免吃力。
相比起来,还是虞机那种比较好学,最起码差距没有那么大,不会让楚君逸产生那种“有生之年能学其一二便是烧香”的想法。
虞机还真的找了家医馆坐诊,不过这家医馆是晋容名下的产业,反正虞机也是为晋容治病,去他名下的医馆坐诊也没人会说什么。
楚君逸对那种手法还是挺感兴趣的,不然虞机第三次上门就是纯聊天了。
虞机也挺喜欢过来,主要是楚君逸和他没有什么利益挂钩,两人就是正常交友,这样不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祺哥儿也挺喜欢这位叔叔的,他能感觉到虞机是真的挺喜欢他。
要说唯一有异议的人,那就是顾诚之了。
他到不是反对楚君逸交友,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埋头工作时,楚君逸正和虞机谈笑风生,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怀远侯夫人打死怀孕通房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御史纷纷弹劾怀远侯治家不严。
据说怀远侯回府就对着怀远侯夫人发了好一顿火,而在三皇子府的正妃则是被侧妃气晕,已经查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楚君逸坐在会宾酒楼最里面的房间,面前还站着陆勤。
之前顾诚之提到了三皇子的正妃,楚君逸想了想还是让陆勤盯着一下,三皇子妃的确是怀孕了,不过她不是被侧妃气晕的,而是怀远侯夫人被怀远侯收拾了一顿,跑出去找女儿哭诉。
三皇子妃出嫁几年却一直没孩子,好不容易怀有身孕,母亲又开始拖后腿,这一胎是男是女还未可知,怀远侯夫人的确是张扬太过。
楚君逸听完这些消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陆掌柜,你手下的那些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养的?”
陆勤愣了一下,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这才说道:“有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楚君逸先是一惊,随后又觉得很正常,那些信息网绝不是几年就能弄下来的。
“对,有二十多年了,属下跟随老爷的时候,六爷还未出生。”陆勤答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随我父亲的?”楚君逸问道。
陆勤想了想,说道:“那时候老爷也就十几岁,尚未娶妻,属下的老母和妻儿重病,实在是无法便想要铤而走险……老爷看出了属下的窘迫,出手相助保下了妻儿老母的性命,后来老爷问我愿不愿意帮他做事,属下自是答应,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是一开始就在打探消息?”楚君逸接着问。
“是的,开始的时候就是能打探到什么便打探什么,老爷也没说非要打探什么,所以属下就是听到了什么就去汇报什么。”陆勤答道。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打探。”楚君逸说着还指了指昱亲王府的方向。
“是在老爷高中之后。”陆勤回答得很快,“老爷高中后不久,突然让属下去买一些年纪小的孩子,并且从手中的铺子里分出了一部分银子交给属下。”
楚君逸点了点头,楚三老爷名下的铺子几乎都是高中进士之后置办的,他记得有两个铺子还是楚老太爷为了奖励楚三老爷高中,特意过到他名下的。
“那,父亲有没有说过,他的身后是否有人?”楚君逸压低了声音问道。
“有人?”陆勤很诧异,连忙问道:“六爷为何这样说?”
楚君逸摆了摆手,神情有些莫名,“就是觉得有些奇怪,陆掌柜不要多想,你只说说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