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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那头打得激烈,京城这边也没有消停。
现在不是大军刚到边关的时候,这场仗已经打了四年,按文官们的话说,没把匈奴彻底打退,那就是武将无能。
勋贵这边可是不干了,他们家里的孩子不少都去参军打仗,文官这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他们如何能够乐意,战争都是用人命填出来的,有本事你上呀!
文武之间吵闹不休,皇上端坐高台之上,冷眼看着他的臣子跟跳梁小丑一般咋咋呼呼,却从不出言阻止。
楚君逸让顾诚之的人接着打探消息,但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陆勤那边。
别说现在正打着仗,就算战事停息,皇上也不会为这事处罚有功将领。
随着战事愈演愈烈,一些旁人不曾注意,但又异常微妙的流言渐渐传开。
陆勤和钱进都得了楚君逸的吩咐,对这些流言异常关注,一听到风声便告知了楚君逸。
就像当年顾二老爷被厌弃的流言一样,开始的时候没人注意,但等注意到了那谣言已是漫天飞舞,根本就压制不住。
可现在不同,楚君逸早就让人盯着,不管是陆勤手下的探子,还是钱进那头的闹市,都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所以在流言刚起的初期便被人抓了个正着。
流言和谣言这种东西不是你想要禁止就能禁止的,你越不让传,有人就偏偏要传,而且还会传得理直气壮,若非心虚,为何会不让人说?!
楚君逸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封住别人的口,但他可以做些别的事情。
为此,楚君逸开始频频出门,薛湖只得贴身保护,他不明白这个平时懒得出门的人为何会如此,但顾诚之吩咐的事情他还是会认真的完成。
等到边关将领手握重兵,杀敌无数,恐有异心的流言传开,无论是百姓还是高门都是吃了一惊,都说无风不起浪,这种事情不可能是无中生有吧?
薛湖等人听到也是心中惊骇,这种谣言足以害死人,只要皇上心存疑惑,那定会防备着,顾诚之现在还在边关,这种谣言真是大大的不妙。
不过就在他们担忧之际,却发现楚君逸根本没有反应……
他们与楚君逸也相处了两年多,自然是知道他跟顾诚之的感情好,可出了这种事,为什么楚君逸却不担心呢?!
就在众人疑惑,京中人心浮动之时,谣言的风向变了,而且变得还……十分诡异。
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就像有人说将领要谋反,多数人的态度都是呵呵一笑,没兵没权谋反个蛋。
但若是那将领有权有势,手握重兵,那旁人就要想一想,此人品行如何,是否由此可能。
而那将领若是有权有势,手握重兵,兼之极其嚣张,又有野心,那听到此言之人大概就会脸色一变,心里差不多就会断定此将领有心,就看有没有胆。
不过,若是传说那将领乃是天神下界,挥挥手天崩,跺跺脚地裂,翻个白眼狂风骤起,干咳一声电闪雷鸣……估计听到的人都会说声:说的不错,给你块银子,买糖去吧……
同理,谣言也从边关将领有异心转变成了异心将领惹怒天地,边关地裂,有一庞然大物钻出地面,张开血盆大口就将边关三道关口一口吞下,随后吐出一把金光宝剑,此宝剑……
正在家中暗戳戳的写着参人折子的御史们听到下人们的汇报,脸上的表情都变成了“囧”字,然后看看笔下的折子,再看看下头站着的下人,面无表情的将未写完的折子丢进了火盆里。
御史的确是风闻奏事,但也不能侮辱他们的智商,他们也是要脸的人,这种话本里的情节也拿去参人,他们还丢不起这个人。
若是折子递了出去,皇上或是别的大臣来一句:“哦,原来你也听说啦,我觉得这话本写的不错,你怎么看?”那就真要去撞墙了。
大概是幕后之人发现了有人捣乱,于是谣言里的人物便都有了名字,不再是边关将领这样泛指的称呼,而谣言主角有平定侯、卫大爷、卫二爷、顾诚之……
谣言第一天起,第二天便有了续集。
你说平定侯图谋不轨,续集就是的确如此,他老人家看上了周公的女儿,正在想方设法征得周公同意,只可惜周公看上了平定侯的儿子,也就是想让心怀叵测的卫大爷来做他的女婿。
但周公的女儿对周公的眼光十分看不上,人家小姑娘喜欢的是阴险毒辣卫二爷……
——此话本为《卫家父子与周公之女的爱恨情仇》
据说平定侯夫人十分喜欢这话本,据说卫家女眷经常将此话本推荐给旁人,据说曾有人提及平定侯心怀叵测,当下便有人反驳,心怀叵测的明明就是卫大爷,不然周公怎么会找他来当自己的女婿!此言立刻引起反响,周围一圈人就周公之女会嫁给谁展开了激烈讨论……
至于提起平定侯的那个人,哦,他不见了。
至于说顾诚之冷心冷面,杀人如麻,续集就为无心自然冷面,他会杀人便是为了给自己找一颗心,其实他一直都不知道,他手中的那把剑,就是他的心。
且看顾三爷如何踏遍万水千山,只为寻找他握在手中的那颗心!
——此话本为《顾三爷寻心记》
若是有人提及顾诚之,多半又是一场讨论。
这场话本热潮的袭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皇上和太子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晋律拿着那本《顾三爷寻心记》早就笑躺在躺椅上,看着话本里崩坏的顾诚之,真是快把肠子都笑出来了。
“你别笑了。”晋容无奈道。
“好看?”马三爷很好奇。
晋律笑够了,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问道:“没看过?”
“听说过,不过没看过书。”马三爷老实回答。
早在谣言刚起之时,他们便发现事情不对,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就不知是哪位神人编了一堆的话本。
现在御史们也不怎么上折参人,前些天有位御史上折,结果皇上看后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即使之后将话题岔开,但御史当时的表情真是恨不得将折子给吃了。
这些话本治标不治本,但是用来拖延时间倒是挺好用的。
他们都知道这些是有人故意为之,偏偏还找不到源头,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坏事,就是不知幕后之人是个什么来头。
“可有查到幕后之人?”晋律问下头站着的随从。
“暂时还没有消息。”随从都快把脑袋缩回到腔子里。
晋律“啧啧”了两声,只道了一句:“废物。”
“行了,下去吧。”晋容挥手让人退下,随后又问道:“你们怎么看?”
马三爷和项大爷一齐摇头。
晋律耸了耸肩,他派人找了,但是没找到。
只马三爷突然问起顾诚之留下的人,听说那些人都交到了楚君逸手里。
晋律嗤笑一声,语带不屑,顾诚之的人他们心里都有数,目前也就是探听探听消息,而且那些消息还是晋律透露给他们的,就算人交到楚君逸手里又能怎样,不还是没见他用过。
马三爷不再言语。
而作为幕后之人的楚君逸,此时也是笑躺在桌子上,那些话本情节他是一边笑一边编出来的。
所以说,不要小看歪楼的威力,没见京城的话本风都被带动起来了吗?!
楚君逸将最新编好的一套话本递给了陆勤,让他交给说书的,这种天马行空的神话故事完全不需要逻辑,随口编编就是一个话本。
陆勤神色复杂,他在楚三老爷手下做事,却从没遇到过这种……不着调?算不上;不靠谱?也不是。
反正他就没见过有人拿话本做文章的,偏偏楚君逸还玩得尽兴……
看着陆勤纠结的表情,楚君逸只是笑了笑,其实他也是用这事减压。
楚老太爷作死,连累得他头发都要愁掉了,现在有人来算计顾诚之他们,楚君逸自然不想让他们好过。
想想那些散布开的谣言都变成了话本的开篇,估计幕后黑手们应该郁闷到吐血了。
不过这些话本也流传不了多久,再闹下去就会有人插手,但经过这场话本风,再有人想用谣言生事就该好好想一想,毕竟话本听多了也是会疲倦的。
官府的动作还是挺快,不多久便开始严打话本风,话本在京城也慢慢消失,但其影响还是挺深远。
话本消失,谣言也随之不见,楚君逸又恢复到死宅的状态。
薛湖等人隐隐有预感,但又不能确定,不过都是猜测这些事跟楚君逸有关,态度不免有些变化。
倒是祺哥儿,他总会跑来问楚君逸,问他三叔有没有找到心?
这时,楚君逸就会无比头疼的解释,那些都是骗人的,顾诚之有心……
然后小家伙又会问,为什么楚叔叔会知道?
楚君逸无语问天,因为这些都是他编出来的,他不想让顾诚之和情情爱爱挂上边,所以就干脆弄了个无心剑士……
通常在这种时候,小家伙就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至于具体懂没懂就不好说了。
而白嬷嬷一听到这些话就会直皱眉,私底下和楚君逸抱怨,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弄了一堆的话本,好好的孩子都要教坏了。
缺德的楚君逸:“……”
被话本带坏的不止是祺哥儿,在许许多多的人家里,但凡被孩子问来问去,直到头都大了的长辈们脸色都不是很好,随后便严禁家中在传话本。
以至于之后再有人传谣言,很多人都是听一耳朵便让人闭嘴,不许再传。
就连风闻奏事的御史听到也只是撩了撩眼皮,等到风声过得差不多了才轻描淡写的参了一本。
楚君逸摸了摸鼻子,默默的别开了脸,其实他什么也不知道。
一场谣言风波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莫名其妙,有人笑得打跌,有人捶胸顿足。
楚君逸依然带着祺哥儿悠悠然的过着日子,想来昱亲王此时也不会冒头,楚家那头就算是脑袋被门夹了也不会把事情捅出去,与其担惊受怕的生活,还不如过得开心点。
算算时间,顾诚之那边也该打完了,要是快的话,大概明年就能回来,很多事情他自己没办法着手,只能同顾诚之商量着来。
但事实没有楚君逸想象得那么顺利,听了陆勤的汇报,楚君逸气得肺都要炸了。
昱亲王这个缺心眼的,都这时候了还想要闹腾,得不到皇位就想让大晋灭亡吗?!
撺掇罗刹,私通匈奴,若是边关被破,京城沦陷,于他有什么好处?!
再加上南方那头的人手,还有边关插|进去的奸细,这是不毁了大晋不罢休呀!
楚君逸强压下怒火,但仍然是愤怒得难以复加。
怪不得边关那头会出现罗刹人,这场仗本就打得莫名其妙,前些年顾诚之从边关回来,匈奴在那时就已经受到重创,没个十年是养不回损失掉的人手。
偏偏这次又是大队袭来,即使有罗刹人帮忙,但主力仍然是匈奴,也不知昱亲王给了他们什么好处,竟能让他们冒着被灭族的危险攻打边关?!
南方那头是马三老爷守着,边关那边是平定侯,顾诚之在平定侯伤愈之后便只做副将的工作。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陆勤能得到的便只有这么一点消息,可具体动手的人是谁还不清楚,该怎么提醒他们呢?!
楚君逸揉了揉眉心,他现在是真的很希望昱亲王突然挂掉,这样他也就不用烦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昱亲王还活蹦乱跳的咋呼,一点要死的迹象都没有。
让陆勤吩咐下去,第一是注意安全,绝对不要被人发现,第二则是想办法找到证据,最好是白纸黑字的证据,他总不能空口白话的就去状告昱亲王意图不轨。
陆勤领命退下,楚君逸也回府等消息。
小家伙一天一个样,之前受过的苦难应该是都忘记了,天天在府中撒欢似的玩闹,见到楚君逸就会甜甜的喊叔叔。
其实楚君逸也挺想过继祺哥儿的,到时候就可以喊他爹爹,恩,想想还真是不错。
小孩子乖巧起来甚是暖心,楚君逸也喜欢陪着他玩,外面的那堆烂事烦得要死,亏得家里还有个小朋友能让他开心一下。
陆勤手下的探子接触不到最私密的部分,想要证据就只能另辟蹊径。
找了一个轻功最好的武者,夜里偷偷摸摸的潜进书房探查一番,一连窥探了一个多月,终于是摸清了一点踪迹。
拿到了拓印下来的一本账和几封书信,楚君逸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做。
直接捅出去肯定不行,狗急跳墙,万一把昱亲王给惹急了,谁知他会不会将楚家咬出来?
其实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晋律,但这样……楚君逸之前做的事情便瞒不住了。
而且这些东西的来历他也没办法解释,昱亲王怎么说也是皇族,窥探皇族的罪名……
楚君逸犹豫一番,最后还是决定相信顾诚之,因为他说过,若是有无法解决的事情可以去找晋律,顾诚之信任晋律,那他也就赌上一把。
晋律在接到帖子时很是诧异,这帖子是顾诚之的,但此时顾诚之尚在边关,能用这帖子的人可想而知。
顾诚之在出征前曾找过他,希望他在京中能帮忙照看楚君逸,晋律将顾诚之当兄弟,兄弟的委托他自是不会推辞,但楚君逸这些年从没找过他,他也乐得轻松。
现在楚君逸递了帖子,晋律看在顾诚之的面子上也会过去看看,就是不知楚君逸找他所为何事。
楚君逸约晋律见面的地方不是简亲王府也不是他的府中,而是京中的一家别馆,地点是顾诚之告诉他的,隐秘且不易被发现。
晋律见到他便开门见山的问:“找我何事?”
楚君逸也没废话,直接将那本账和几封书信递给了晋律。
晋律开始的时候也没在意,但瞥到了书信上的内容,脸色骤变,用极快的速度看完这些,又翻了翻那本账,随后便目光锐利的看向楚君逸。
楚君逸的神情未变,只是言道:“我不想顾诚之死。”仅此而已。
晋律的脸色缓和了稍许,头一次正视这个人。
其实晋律才是最先察觉到顾诚之和楚君逸之间不对劲的人,因为他的目光关注的都是男人,自然比旁人更能察觉到其中不同。
但那时他没想过顾诚之会不和离不纳妾,甚至连亲生孩子都不要了,玩男人在他眼里跟喝水一样平常,所以他从没将楚君逸当回事。
但现在,看着手中的账本和书信,晋律觉得他有必要对楚君逸进行重新估量。
或许,这个人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没用。
晋律又问他之前那些话本的事。
楚君逸只笑不语。
晋律撇了撇嘴,原来还真是他干的,敢情自己是看走眼了。
东西被晋律拿走了,他又告诉楚君逸,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就当做不知道,别的事情他会去做,顾诚之是他的兄弟,他不会看着兄弟去送死。
楚君逸点头表示明白,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够插手的,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匈奴那头没完没了,顾诚之打的也觉得烦了,这段日子匈奴跟不要命似的,就像恨不得都死光才好,也不知他们又抽的哪门子风。
顾诚之和张四爷一同出城迎击,但在偏离关口的位置发现了不对,匈奴的人数不对。
放眼望去都是人,顾诚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们被算计了,匈奴和罗刹的人应该都在这里,但他们带出来的兵士却不到敌方的一半。
势均力敌还能拼一拼,现在敌我力量悬殊,硬碰硬的都是傻子。
顾诚之不是傻子,也不想拿手下兵士的命来赌,当即下令撤退。
退到一半时却发现后路被堵,顾诚之目光一沉,敌军在前,无路可退。
就在此时,一支暗箭急射过来,箭头还泛着蓝光,目标正是顾诚之的胸口。
顾诚之躲闪不及,当下一个后仰,那支暗箭划破了顾诚之的衣襟,却不知撞到了什么,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便弹飞出去。
这支暗箭不是从远处射来,而是从距离顾诚之不出一丈远的地方射出,不然顾诚之也不会躲得如此狼狈。
张四爷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转身便踢飞了一名低级将领,一把小巧且低调的弩也从他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周围的兵士都蒙了,等到他们从顾诚之被偷袭一事上回过味儿来,再看那名低级将领和地上的弩|箭,顿时一片哗然。
顾诚之脸色铁青,心中的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出,伸手摸了摸被划破的领口,脖子上空空如也。
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匈奴军队已经逼近。
张四爷卸了那名低级将领的四肢,顺便又将他的下颌骨也一起卸了下来,用麻绳捆绑好,丢给身后的兵士,让他们将人带上,等到回城在好好的审问一番。
顾诚之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带着部队沿着另一条路走,时间来不及了,再耽误下去就走不了了。
顾诚之的部队人少,比匈奴那头走得快一些,到了一个岔路,他没有选择任何一条,而是走过岔道来到一个隐蔽的拐角,用内力推开了靠着山体的一块巨石。
巨石后面有一条小道,顾诚之也没废话,直接让人都进去。
而顾诚之留在最后,终于还是在匈奴看到他们之前将巨石移回原位。
等到出了这条小道,众人已经站在了半山腰,顾诚之将人带到某处峡谷,站在峡谷旁的山壁顶端往下面看去。
峡谷笔直,但在前方有个转弯,而过了那道转弯,前面的路却是封死的。
张四爷问他,“你想要做什么?”
顾诚之只说了四个字,“全歼匈奴。”
“你疯了?!”张四爷失声惊呼。
“我没疯。”顾诚之面无表情,眼中满是幽暗深沉,“正面对敌会折损兵力,那我们就来点阴的,这是在打仗,不是在切磋。”
张四爷知道他说得不错,但顾诚之看上去有点不对劲,问了一下也不见他回答。
而顾诚之只是面无表情的伸手摸了摸被划破的衣襟。
“运气不错,那暗箭的箭头应该涂了毒,竟然只是划破衣服,万幸了。”张四爷是真的觉得庆幸。
顾诚之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的确是运气,不过是有人借给他的运气。
“想回京了?”张四爷见他沉默便问道。
“恩。”顾诚之早就想回京了,偏偏匈奴没完没了。
张四爷的嘴角抽了抽,顾诚之想要回京就肯定是想去见楚君逸,不过说起楚君逸,“顾三爷,你的心找到了吗?”
顾诚之的眼皮跳了跳,脸色更是僵硬。
张四爷一想到那些话本就笑得不行,尤其是晋律写信说那些话本都是楚君逸弄出来的。
看到那封信时,顾诚之的脸色真是没法看了。
京里流传话本,边关也收到了消息,平定侯夫人更是让人带了许多话本来边关。
平定侯在看到那本《卫家父子与周公之女的爱恨情仇》时,脸上五颜六色甚是精彩,不过看神情像是要吃书多过要看书。
而顾诚之看到那本《顾三爷寻心记》时,脸色铁青得直接将话本变成了纸片。
结果几个月后,晋律来信说边关有奸细,让他们小心,张四爷和顾诚之的怒火刚起,就被后面的一封信和随信而来的《顾三爷寻心记》给扑了个干净。
晋律说了楚君逸找他的事情,剩下就是对顾诚之的调侃,挑媳妇真是好眼光,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
顾诚之暗暗咬牙,编排他很有意思吗?!
等他回京后,一定要好好收拾楚君逸!
张四爷见他面色古怪,安慰了他几句便问他匈奴这头要怎么对付?
顾诚之冷冷一笑,同张四爷说了他的想法,随后又去找人准备。
张四爷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咂舌,顾诚之这是气疯了吧?!
边关这头的山上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多,大石头小石头,只要想找便到处都是。
兵士们负责收集石头,顾诚之和张四爷则是跑去骚扰匈奴。
来回来去走了几趟,匈奴那头死了上百人却连杀人两人组的毛都没有碰到。
顾诚之的部队所在的山顶是处绝壁,常人难以攀登,加之崖壁险峭,轻易不会被发现。
匈奴找不到大部队,就连单独行动的那俩人都抓不到,自然愤怒不已。
就在匈奴快被顾诚之等人气得理智全无时,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顾诚之和张四爷将人引向峡谷,后又从转弯处飞身而起,足尖轻点崖壁,很快便攀到崖顶。
匈奴军队本以为可以抓个正着,结果转过那个弯却发现前面是死路,立刻明白中计了。
可惜为时已晚,前面的部队要往后退,后面的部队在往前进,两拨人撞到了一起,顿时人仰马翻混乱一片。
等到匈奴大部队都进了峡谷,前头部队也发现了不对劲,顾诚之和张四爷从前头跑到了峡谷入口的地方。
两人齐齐发力,将之前收集到的巨石都推了下来。
石头从天而降,进到峡谷里的人都往里面跑,还未进峡谷的人则是四处逃窜。
十几块一丈见方的巨石将峡谷入口封死,匈奴大军全都傻眼了。
顾诚之和张四爷趁此时机都是飞身落到峡谷之外,以极快的速度杀死那些未进入峡谷中的匈奴。
等到谷外匈奴死绝,又原路回到崖壁之上。
早在峡谷入口封死之际,顾诚之所带的兵士便开始往下面扔石头。
此处崖壁之高不下于十丈,匈奴骑术精湛,但对攀爬却没什么经验,而且匈奴人很少有人学习内家功夫,即便是轻功也攀不上如此高耸崖壁。
应该说,能在崖壁之上如履平地的便只有顾诚之和张四爷。
石头砸到胳膊和腿,那就是骨折,或者干脆断裂。
若是砸到了脑袋,那就直接躺尸,就算是砸到前胸后背,也能让人吐血重伤。
边关兵士对匈奴的仇恨绝非一般人可比,看着他们死伤惨重也绝不会升起一丝同情。
国恨家仇,曾经亲如兄弟的战友死在眼前,都是因为这些匈奴人和罗刹人。
不用担心送命,只要花点力气就可以为兄弟们报仇,兵士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
顾诚之和张四爷站在崖壁之上,别看他们用的时间不多,但也不轻松,稍有差错便会前功尽弃。
顾诚之活动了一下四肢,又动了动脖子,取过一颗小石子,手腕一翻,那颗石子便化作一道暗光,一名正在努力攀爬的匈奴动作僵住,直挺挺的栽了下来。
张四爷挑了挑眉,也捏了一颗石子,甩手而出,又有一名匈奴栽倒。
等到匈奴全灭,张四爷已经累得不想再动,兵士们也是累得不行。
顾诚之站在崖边,看着满满一峡谷的匈奴尸体,神情漠然。
“终于结束了……”张四爷感慨道。
周围兵士也是感慨的点了点头。
“休息一晚,明日回城。”顾诚之突然说道。
张四爷一听这话,直接就躺到了地上,打算抓紧时间睡觉。
崖壁之上横七竖八的睡着一群人,顾诚之的神情终于回暖。
这场仗打完了,他也可以回京了。
离京几年,此时此刻却异常想念,京城里有他的爱人,他一直在等他回去。
不知楚君逸现在可好?等他回去,等他回去就可以……好好的收拾他!
心里想着,顾诚之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温暖柔和,异常耀眼。
次日清晨,张四爷醒时就见顾诚之站在前方,太阳缓缓升起,晨曦渐渐洒满大地。
“你醒的真早。”张四爷打着哈欠,走到了顾诚之身边。
顾诚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爬出地平线,身后的兵士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醒来。
“走吧。”顾诚之见兵士都爬了起来,便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穿过那条小道,推开巨石,等到所有人都出来,又将那块巨石推了回去。
“哎哎哎!回城的路在这边!”张四爷见顾诚之往他们来时的路走,当即便叫住他。
“我知道。”顾诚之说道。
“那你往那边走做什么?”张四爷疑惑道。
“有事。”顾诚之瞥了他一眼。
“什么事比回城重要?!”张四爷磨牙。
顾诚之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来时的方向,抬手摸了摸空空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