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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梅我和杜芳湖再次走进姨父的书房。
姨母依然坐在那张老板椅上像尊亘古未变的石像。我不知道她在这里到底已经坐了多久三个月?五个月?还是半年?
这半年来我竭尽心力的玩牌挣钱;其他时候也要念书;但我会在所有空闲的时间里陪着姨母——以她现在的状况而言就算我坐在她的对面也只能沉默的看着她;我不确定这样对她的恢复有没有用处。
但这一次我决定不再沉默我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答案。我在她对面坐下轻声叫她:“姨母……”
她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深埋在臂弯里的头都没有露出来。
我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打破这种宁静。也许现在姨母正在她的世界里和姨父快乐的生活着……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手机的响声。
我是一个高中生。虽然第一纪念中学里几乎每个人都有好几部手机可大家都会很自觉在上课的时候关机。而在赌场里手机也是不允许被带入的物品(现在的手机很重要的一个功能就是拍照;但这是所有赌场都严禁的行为);所以我虽然也有一部手机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扔在宿舍的抽屉里——
我有些不满的回头看向杜芳湖没错是她的手机在响。她声“抱歉”然后走到书房外的走廊上去听电话。
姨母突然间动了起来。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我的错觉;但很快我就看到她探出头像是一只受惊吓的兔子般张望着;姨母的眼神显得很茫然没有任何焦;她从左到右的在书房里扫视了一遍;这视线从我的脸上扫过没有任何停留;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
当这扫视完成以后姨母开始不断的嘟哝着什么。她的声音很含糊就像嘴里塞着什么东西一样。我一直很努力的听着但却听不出她的究竟是什么。
在那一瞬间姨母的音量突然加大她用一种极为尖锐的声音在不断叫喊着:“手机!手机!手机……”
这叫喊声惊动了所有人。杜芳湖先跑了进来但她和我一样对此手足无措我们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姨母疯一般叫喊;但很快赵姨也跑了上来。
她走到姨母身后很熟练的用两个手指扳开姨母的嘴唇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瓶往姨母的嘴里滴了一滴药水——在此期间姨母没有任何反抗。
“这是……”杜芳湖问。
“镇静剂。”赵姨简短的回答。
镇静剂很快就有了效果。姨母平静下来她再度茫然的扫视了一遍书房后抖抖索索的又把头埋进了手臂里。
没多久房间里就响起了姨母均匀的鼻息。
从姨母这里看上去是不可能再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于是我站起身走了出去;杜芳湖一直跟在我身后。
走出别墅的大门后她才有些畏缩的看着我:“阿新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这不怪你;我们答应了阿刀不能关机的。”
“嗯……刚才就是阿刀打来的。”
“他什么?”
“他……刚才得到消息托德-布朗森和陈大卫同机飞回拉斯维加斯。”
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勉强笑了笑:“那么警报解除了?”
“应该是吧……”杜芳湖不太肯定的“阿刀如果还有什么消息的话会再给我们电话。”
当我们慢慢的走到山下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我们站在路边等的士彼此都知道已经到了告别的时间了。
“我得回去一趟……阿新你呢?”
“我要去学校了。”我耸了耸肩对杜芳湖“我还是个学生。”
杜芳湖了头她似乎想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阿湖你看我这记性!那一百万还在我这里我们得先找个地方把它分掉!”
杜芳湖笑了笑她伸出手轻掠被晚风吹散的丝:“阿新我现在不急着用钱;先放你那里好了。”
“那怎么行。”我摇摇头对她“我们去找个可以上网的地方然后我转一半到你的卡里去。”
杜芳湖的话语显得有些急切:“不我不能拿那么多。如果你真要给我的话就给我十万吧。”
“为什么?”
杜芳湖的脸上带着笑容她认真的看着我:“牌局暂停的时候你还有43oo港币筹码而我只有8oo了;我们应该按这个比例分不是吗?再加上你还有十万港币在我这里所以你多只用再给我十万就可以了。”
“不那十万是我还给你的;这一百万是阿刀给我们的辛苦费——他可没要按筹码分。阿湖你拿五十万你还要去拉斯维加斯打sop比赛那边的开销很大;你比我更需要钱。”
“好吧到sop我这次没法拒绝你。”杜芳湖屈服了“不过既然你这样的话……阿新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看着她仰着脸认真等着我回答的样子。我笑了起来:“我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
“因为我的要求可能会很让你为难。”她慢慢的“我想你能……把你那份五十万也先借给我。”
这个要求算是为难我吗?当然不!我还有龙光坤上次还给我的钱我还可以去澳门赢回来……可我这条命都是杜芳湖救下来的;这份人情债用多少钱也还不清!
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我就斩钉截铁的回答:“好。”
“你回答得太爽快了。阿新你就不想知道我要这钱做什么吗?”
我笑着摇摇头这时一辆的士停在了我们面前我把杜芳湖送上车在关门前我对她:“难道阿湖觉得我是那么气的人吗?”
杜芳湖对我嫣然一笑她那张平凡的脸在刹那间像是鲜花般绽放令人不敢逼视。她轻声的:“当然不……”
她后面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车子开走了;很快又来了一辆的士。
这又是个周末宿舍里没有人。龙光坤应该还在和美女、秃他们玩sng比赛。我用龙光坤的电脑上网把卡里的一百万港币都转到了杜芳湖的帐号上。
之后我就躺在床上用手托着头一直思考着姨父的事情。姨父虽然已经走了半年了但我还是能很容易就回忆起他的音容笑貌;他和我玩的那些牌;他对我的那些话……
“牌桌上任何时候都绝不能掉以轻心。每个牌手的风格和习惯都不同;相同的是大家都懂得玩牌的技巧。如果你要赢关键就在于静观其变。而我已经变得迟钝了我没有看到这个盲。”
这段话是姨父在最后时刻对我的。可以这就是他留给我的遗言。如果真如阿进的那样姨父的死别有隐情那我一定可以从这段话里找出些端倪……可不管我怎样绞尽脑汁的思考也想不出这段话里到底蕴藏着什么。
我一直想到心烦气燥我知道自己再这样想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只能钻进死胡同。于是我决定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出去走一走。
虽然我觉得自己是在漫无目地的走路;但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却还是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学校舞厅的门口。
我自嘲的笑笑摇了摇头。我想往回走;但双脚还是不听使唤的把我带进了舞厅。
阿莲正在舞池里被舞伴带着满场飞奔。我站在墙角欣赏着这一幕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形、灵巧飞旋的舞步、柔若无骨的扭摆为她博得了阵阵彩声。所有人都为这一对舞者让开了地方可以令得他们更好的表演。
这一曲跳完了阿莲和舞伴携手向所有人鞠躬示意;这个行动为他们博得了更狂热的彩声。很多人都在大叫着“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但下一曲是柔情版的探戈——舞曲是二十年前、曾经风靡一时的陈慧娴成名曲《飘雪》。很显然这歌并不适合满场飞奔;何况已经休息了一曲的其他人纷纷涌进舞池……我看到阿莲走回了休息台。
我走向她微笑看着阿莲的脸;我问她:“杨永莲同学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她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一些不同的东西:“邓克新同学我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