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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决定放弃使用刀具，这不是因为以和为贵的处世理念，而是因为害怕，为了自保。
他扬起拳头，决定在净觉发起进攻之前先下手试探一下。
他不明白净觉为什么会突然发难，他明明一直很配合的。
唯一的解释是，陆巡在他来之前就交代了，让他找到李象并杀了他。
陆巡为什么要杀李象？
不，不是陆巡。
陆巡是天后点名要保的人，并且上头也下过指示，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为难陆巡。
难道是天后？是天后要杀李象？
可当着金吾卫的面杀人未免也太猖狂了些吧。
难道说身后的李象真的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以至于需要杀人灭口才能解决。
他心想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那些同僚都看着呢，他怎么也得阻止一下。
结果没想到这凌厉的一拳竟然会被净觉轻松化解，这小子一个格挡，一个猛龙摆尾，这沈亦梁就飞了出去。
他引以为豪的脸蛋不偏不倚，正好撞到了旁边不远处的圆柱上。
这就是为什么他的脸肿了一块的原因。
当然，净觉秉持着陆巡交代过的，不伤害任何人的准则，他没打算伤害沈亦梁。
沈亦梁的伤，只是个意外。
被净觉轻松打败并没有超出沈亦梁的意料之外，而他之所以不开心的是，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被净觉这样一个小屁孩欺负了。
这说出去实在是没什么脸面。
而摆托沈亦梁的净觉也是直面李象。
中门大开的李象完全就是一副马上就要死了的悲凉模样。
他就差给净觉跪下了。
然后，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净觉坐在了瘫坐在地上的李象面前，说：“待会儿能跟我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象还没有从刚才濒死的惊骇中缓过劲头，没有回答他。
净觉以为自己没有表述清楚，就又说道：“你是李象，对吧。”
李象点点头。
“昨晚你那里死了人，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完，他想了想，突然想起陆巡交代的，便又说道：“我师兄说了，他能解决案件，让你如实交代。”
人家被抓了审问，但凡是稍微有点骨气的，都得稍微负隅顽抗一点吧。
实在是软骨头的，屈打成招的，也会想着法子委婉一点。
像净觉这样的，主动交代了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李象不认识陆巡，但他认可了净觉的实力，他觉得连金吾卫都敢打的人，背景一定不一般。
于是，他点了头。
净觉也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这趟差事办的不错，可以说是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只需要记住李象说的话就行。
于是，又在一众金吾卫的注视下，他怎么来就怎么回，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待着的屋子里。
沈亦梁真的要被净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势头给折服了，这个小和尚真的是太不讲道理了。
原本他并没有要亲自送净觉回来的打算，因为自己的身份没这个必要去照顾陆巡的心情。
可这下好了，他受了伤，虽然不是净觉直接打的，但也是因他而受伤。
他有必要亲自过来给陆巡看看，让他看看他的好师弟做的好事。
陆巡和沈亦梁入座后，就真的一直在看沈亦梁的脸，他不明白只是撞了一下怎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愈伤。
尤其是沈亦梁原本还挺白净的，这下白里透着红，让人看着十分心酸。
陆巡一直在忍住不笑，毕竟是净觉做了傻事，虽然他有想过净觉可能不太会墨守成规地办事，但他还是低估了净觉的蛮横。
跟他比起来，可能高宗皇帝都没这么任性吧。
“所以，你如果想知道关于李象的口供，大可以问我，为什么非要让你师弟干这么一出。”沈亦梁双手抱胸，十分愤怒。
陆巡只得解释道：“我这不是怕耽误你们金吾卫办差嘛。”
“你这么做难道就不耽误了？”
陆巡挠挠头，说：“老兄，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请你吃饭。”
“亏我临行前还跟光嗣兄通过气，他让我对你们客气一些，可到头来呢，你们却让我颜面扫地！”
沈亦梁越说越气，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陆巡只得继续道歉，“息怒息怒，我一定会好好教育那小子，一定不会再犯了。”
“还敢再犯？我再来找你们，我就是狗养的。”沈亦梁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他这些粗话是憋了一路了，因为跟净觉发泄没有任何意义，那个小鬼根本不会在乎他是否愤怒。
所以他只能忍着，憋着，等着朝陆巡发泄。
“话也不能说这么死不是，万一……”
“万一？”
“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万一案子破了，您高升了，我们也就打不着交道了不是。”
沈亦梁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下怒火，他问：“所以案子有眉目了？”
“恩，算是吧。”陆巡道。
“你请我吃饭，吃什么？”沈亦梁又问。
陆巡立刻挺直脊梁，“沈总，说到吃饭，我要给您隆重介绍一下我们红泥暖炉的食物。菜单，菜单呢！”
沈亦梁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的晚饭竟然会是在红泥暖炉解决的，不过狄光嗣倒是没骗他，这暖炉吃的的确非常过瘾。
沈亦梁喜好吃辣，只是家中那些食物因为要顾忌年迈的祖母的口味，实在是没什么滋味。
有时实在是当差当得乏了，他就会主动约上三五好友，找家常去的馆子吃点喝点，过把瘾。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一个小暖炉竟然会被做的这么美味。
他满头大汗，肿胀的半边脸好像更肿了。
吃到最后，他甚至开始舀锅底的汤来喝，因为实在是太美味了。
“这个辣度刚刚好，如果是能吃辣的人也可以接受，不过不够麻，我的建议是花椒。麻椒之类的香料还是得多放一些的。”
沈亦梁好像完全把白天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吃到中途，甚至还不忘品评一番。
陆巡笑着接受批评，然后起身去给沈亦梁拿来了他自己做的辣酱。
“这是我自己做的辣酱，你尝尝。”
沈亦梁从未见过这种辣酱，半信半疑地尝了尝了，那一瞬间肉香和麻辣的味道就在他的口腔里面炸开了花。
他眼前一亮，立刻来了兴致。
“不错不错，完美的弥补了麻辣味的不足。”
“锅底是为了照顾大多数顾客才做成这样的，但辣酱是可以根据个人口味适当地加入的，这也是为了方便能吃辣的顾客。”
陆巡侃侃而谈，这也是他上一世在火锅店里兼职的工作经验。
沈亦梁完全是一脸满足且幸福的模样，他啧啧称奇，说道：“你这个酱里面还有肉粒？”
“恩，放了一点，没有的话不够香。”
“成本好高吧？”
“恩，所以我一般不太舍得拿出来。”
沈亦梁竖起了大拇指，“这一顿打没有白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