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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她不会是因为……”
绿绮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就想到了花丛中隐藏着的毒。
“是又如何?”
白墨冉倒没有太过慌张,只是有些不解和惊讶。
按道理来说,白婷雅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死了,虽然她不知道她们会在花中下了什么毒,但是她们既然能够想到用这种办法,就断然不会愚蠢到下那种见血封喉的剧毒,那样太过容易被发现了。
也正是因此,所以她才敢毫不犹豫的把白婷雅扔到花丛中,所以说这件事情的背后,必有蹊跷!
“我知道了,这样,你去把小雨带过来,我有事要和他说。”
白墨冉思索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她相信再过不久,一定会有人来墨香苑找她的麻烦,她只有掌握好先机,到时候才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不一会儿,小雨就被惊风送到了屋子里,身上还是穿着那件破烂的衣服,要是换做在平时,白墨冉定然是不会让他再这么穿下去的,但是现在,倒是正如她意。
“绿绮、秋霜,你们两个带他去里面梳洗一番,其他地方我不管,但是脸上一定要干干净净。”
“是。”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只觉得此刻的小姐让她们觉得异常的安心,心中的紧张也因为她的镇定而渐渐消退了去。
也就在三人刚刚进入里屋的时候,墨香苑里传来了纷沓的脚步声,白墨冉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的人必定是高手。
“还请帮忙转告大小姐一声,老夫人命我们来请大小姐和小雨去主屋一趟。”
来者一共有四人,看到惊风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显然也是感觉到了他高深的内力。
面对来人,惊风的脸色也很是沉重,这四人虽然单个的挑出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从几人行走时的动作和呼吸的吐纳就能看出,这四人平日必然都是在一起练功的,怕是彼此间早就形成了默契,若是他和这几人真要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你们等等,我这就去通报。”
惊风面无表情的看了几人一眼,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而白墨冉站在房间里,早就已经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背后之人倒也聪明,知道白易之对她来说已经产生不了威胁,一开始便抬出了老夫人。
她现在之所以还能在右相府安稳的生活着,其中少不了有老夫人在背后撑腰,若是再博了她的面子,就算今天可以避开这一劫,往后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了!
“现在我要怎么做?”
惊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这阵仗,也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棘手了。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就在门口帮我看着就好。”
白墨冉对他微微一笑,在惊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提高了音量,足够让屋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急什么?就算上吊还要让人喘口气!你去告诉他们,我换好衣服自然会过去,他们要是想等,就要有点耐心!”
“现在你出去吧,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催你了。”
从暴躁不耐到冷静理智,白墨冉的转换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让惊风再次感觉到了女人的可怕。
他点了点头再次出了房门,果然门口的四人见到他出来,也没有向他询问的意思,显然是听到了白墨冉的那番话。
“小姐,我们已经好了,你看看他这样行不行?”
惊风前脚刚出去,后脚两个丫头就带着小雨从里屋出来了,白墨冉视线落到了他的脸上,微微挑了挑眉梢,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先出去,他们看到你们应该会安心点,我还有话要单独对他说。”
绿绮和秋霜也知道现今事态的严重性,也不多言,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小雨,今日白婷雅对你说的话虽然侮辱,但有一句话却说的很对,你之所以会在右相府留到今天,就是因为你身上流有白易之的血脉,这是所有人都想要掩盖,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白墨冉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他,此时很细心的捕捉到他眼中的一抹受伤。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或许这对旁人来说是一种荣幸,但是对你来说却是痛苦的来源,过往的八年里,你因为你的身世而吃尽了苦头,而你今天要做的,就是为你这过去八年所受的苦讨回应有的利息!”
而后白墨冉和小雨两人不知道在屋里面说了什么,再出来时,两人的脸上都很平静。
“真是有劳你们久等了,走吧。”
白墨冉斜睨了一眼等在门口的四个人,同样看出了他们之间无形的默契,心中暗自惊讶。
然而令她最为惊讶的还是因为这几张面孔的陌生,早在她接手软红阁之后,她就动用过尊主的特权,查看了所有关于右相府的书籍画册,其中自然也涵盖了府中三百护卫的肖像,她很确定这三百护卫里面,绝对不包括这几人。
她很清楚软红阁的实力,正是因为如此,她心中对右相府的暗中势力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到底还有什么,是掩藏在平静的表面下不为人知的?
在这四人的陪同下,她和小雨很快就来到了主屋外面,还未进去,便有接连不断地哭泣声清晰地传来,听这喧闹的程度,大概是后院的女眷都到齐了!
感觉到小雨拉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似乎有些紧张,她不动神色的反握了回去,暗暗地传递给他力量。
“白墨冉,婷雅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要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一踏进屋子,白墨冉还未看里面的形式,就见到长宁一脸愤恨的朝她冲了过来,行为举止间再也没了往日的高贵,双目通红、发髻散乱,若是就这样把她扔在大街上,当真与泼妇骂街无异!
眼看着长宁抬起手来,一掌就要狠狠的落在她身上,白墨冉拉着小雨迅速地闪了过去,脸上也染了三分寒意,不冷不热的看着她道:“我不明白母亲您在说些什么。”
“长宁,你冷静些,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没有确定,你现在就下了定论未免太早。”老夫人的声音在这时候恰如其分的响起,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依旧保持着一个长辈应有的风度。
“这还需要确定吗?今天篱院除了她和这个贱胚,就再也没有人去过了,婷雅若不是被她们害死,还能是自杀了不成?”长宁现今根本听不进去老夫人说的话,她就不明白了,都到了这种时候,老夫人不替她的孩子讨回公道也就算了,竟然还维护着这个小贱人!
“母亲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了!您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您也清楚,就凭我们,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哪里能有这种本事?”
白墨冉在提到小雨的时候,看到老夫人很快的向他瞟了一眼,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她仍旧看出了她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渴望。
“你当然不会明着来了!我发现三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埋在了花丛里,事后我曾找来大夫去看过那些花,他很肯定的告诉我,那些花的花瓣上都隐藏着毒粉!而你定是用这般的手段,才让我三妹一时不慎,中了你的奸计!”
白婷婉在一旁抽泣着插进了嘴,一张脸哭得花容失色,还真是姐妹情深到了极点。
白墨冉却很快的就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不管是长宁还是白婷兰亦或者是其他人,难过的时候总是会不时的看看白婷雅,而白婷婉即便是面上再怎么伤心,她的视线也没有一刻是停留在白婷雅身上的。
这倒是当真有趣了!
“哦?是二妹当先发现三妹的吗?”白墨冉听了她的话倒也不恼,反而还摆出一副虚心讨教的样子,“那么那个大夫可有和你说,那毒粉是什么毒?要多长时间才能发作?发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症状?若是剧毒,难道我会傻到让你们这么轻松的抓到把柄?若是慢性毒,三妹也不会这么快就毒发身亡,二妹你说是与不是?”
这一串的反问极为迅速,且每个问题都问到了关键上,白婷婉听到前面张了张嘴还想挣扎着回答,等到听完以后,却发现她不管怎么说都是错!
“这么多的问题你们都没有搞清楚,现在却来逼问我,难道你们当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不成?”
众人皆默,唯有白婷兰听了她的话以后眸光闪了闪,似乎若有所思。
“我不管!”
长宁突然大喊出声,她眼看着形势不对,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了,她在心中已经认定了是白墨冉所为,就断然不会改变,无论她说什么,在她看来都是无谓的狡辩!可是现在众人都向着她,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拿她如何。
目光一转,顿时来到白墨冉身旁的小雨身上,长宁的眼里迸发出了恶毒的光,她教训不了她,那就先拿这个贱胚出气!
“就算不是你,也一定是这个贱胚,他一定是对我们往日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所以才伺机报复,对了!篱院这一个月以来的花草都是他在打理,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下手!”
长宁原本只是迁怒,但是说到最后,她陡然发现这样算来,这个贱胚动手的可能性比白墨冉还要大些,毕竟她心里也有数,这些年来她们对他是如何的刻薄与凌虐,是个人都会因此而产生恨意的!
“这倒是还真有可能。”
白墨冉在听了长宁的话以后,竟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毫不客气的甩开了牵着小雨的手,“啪”的一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自己说,母亲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当心着你的性命!”
那看向他的眼神里,是*裸的轻蔑与不屑。
长宁登时就愣在了原地,眼神明灭不定的看着白墨冉,这贱胚不是和她一起来的吗?怎么,这两人之间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小雨的身份,所以打心底里是瞧不起他的,可是瞧不起是一回事,亲眼看着他被这么对待,那又是另一回儿事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长宁母女那样心胸狭隘的,众人见到白墨冉这样狠厉的行为,心中不由得都有些愤怒,但碍于她的身份,倒也无人敢出声。
而在所有人之中反应最大的就属老夫人了,她从白墨冉牵着小雨到屋中的那一刻起,眼神就时不时的瞟向他,尤其是看到那张与白易之有七分相似的脸孔时,心中的更是激动起来,那是一种无法阻挡的喜爱。
她想起当初这孩子刚出世的时候,她还亲手抱过他,甚至还无数次的惋惜,为什么她白家唯一的男孩竟会有着这样的身份!让她当初即便万分不舍,但是碍于整个白家的安危,也只能下了狠心。
就这么一晃八年过去,不曾想当初襁褓中的孩子,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
“大小姐,我说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些!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何至于这么对待他?”
让白墨冉感到意外是,这最先开口说情的人竟然是久违的三姨娘,如今过了一个多月,她的身子已经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了。
“连母亲都说了,他不过是一个贱胚,我这样对他都算是轻的,怎么三姨娘,您心疼了?”白墨冉的声音很冷,仿佛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事罢了。
“我就是心疼了又如何?”不曾想三姨娘这次倒是动了真格,从老夫人身边缓缓的走了过来,一边抬起小雨的脸端详着他脸上的伤,一边飞扬跋扈道:“我可管不着他是谁的孩子,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现在也是一个母亲,若是将来,我的孩子被人这样对待,那定要让我心如刀绞了去!”
“三姨娘这话就说的有些过了,虽然说你的身份也没高贵到哪里去,但是至少你身家清白,右相府还不至于亏待了你的孩子!”白墨冉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说出的话愈发尖锐:“若要是个男孩那就再好不过了,也算是有了能继承香火的人,所以你又何必拦着我?我今日如果解决了他,三姨娘你日后可不就能高枕无忧了?”
“够了!”
老夫人一直在旁边忍了又忍,眼看着白墨冉说出的话越来越过分,终于忍无可忍,怒气沉沉的打断了她的话。
“冉儿,我竟不知,你原来这么刻薄!”老夫人看向白墨冉,眼神里尽是失望的神色。
“祖母,您觉得我这样就是刻薄了吗?”白墨冉却一脸无辜的回望她,仿佛很是不解。
“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孩子,是一条人命,你怎可这般的对待他?这般的侮辱他?这如果还不算是刻薄,那么你说,你认为什么才是?”
老夫人心中隐隐觉得,白墨冉应该不会这般不懂事才对,今日怎么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这让她的心里很是不能接受。
“可冉儿却觉得,这真的算不上是刻薄啊……”白墨冉在低声说完了这句话后,走到了小雨的身边,在三姨娘戒备的眼神中,手上稍一用力,就将他身上本就不结实的破旧衣服扯了下来。
几乎在同时,屋子里传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离小雨最近的三姨娘被骇的倒退了好几步,老夫人更是倏地一下站起了身来,眼中尽是惊愕。
“小雨……”
就连白墨冉,在扯下他衣服的那一刻,眼中都有诧异一闪而过,紧接而来的就是满心满眼的疼惜。
早就在白墨冉替他在篱院中帮他缝补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见到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有烫伤、有淤青,然而更多的却是一道道交错在一起的鞭痕,即使是白墨冉,在第一次看到这些伤的时候,也忍不住的为之震惊。
于是在来主屋之前,白墨冉就和小雨说出了她的计划,她知道老夫人年纪已经大了,现在身体每况愈下,也不知还能再活个几年;她更知道老夫人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对于白家没有孙子这件事却很是遗憾的;再加上他自一出生后就交给了下人养着,老夫人在这几年里就算想起他,也定然拉不下脸面去看他,所以如果在这种时候,让小雨把握好时机出现在老夫人面前,她笃定老夫人会心软,只要老夫人一心软,接下来什么事情都好说了。
在她说完她的计划以后,小雨就说要进里屋一下,她那时候以为他是在犹豫,想自己一个人再想想,毕竟对他来说,你让一个刚刚还被人踩在脚下任人欺凌的孩子,现在就要设计去赢得别的感情,难免是要有个过程的。
而到这一刻,白墨冉终于明白,他进里屋并不是不能接受她的提议,而是完全采纳了她的意见,甚至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的狼狈一些,他还再次撕裂了自己刚刚愈合结疤的伤口,以至于现在她手上拿着的衣服上,还有着他从伤口里渗出的鲜血。
“这,这……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过度的震惊之下,老夫人竟是结巴了几次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拐杖接连几次的敲打在地上,诏示了她的怒不可遏。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长宁目光开始闪躲起来,不动声色的退到了一旁,白婷婉和白婷兰也在这时顿住了哭声,屏声静气的跪坐在白婷雅的尸身旁边。
白墨冉见自己要的效果已经达到,极其温柔细致的替他穿上了衣服,那般柔缓的动作,与她方才的奸险狠毒判若两人,这种时候,就算众人再蠢也反应了过来,得!合着刚才只是在演戏给他们看呢!
在替小雨整理好衣服后,白墨冉转过身,走到离老夫人还有三步之遥的地方跪了下来,目光诚挚的看着她。
“祖母,请恕我为刚才的行为向您道歉,实在是有些事情,如果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您面前展现出来,您又如何真切的了解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卑贱呢?”
老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两人的把戏?只是这做戏是真,但这戏的内容……却着实的让她揪心!还有那孩子满身的伤疤,这总归是做不得假的!让她看着都替他疼,不管怎么样,他就算再怎么不堪,身上也着实流着她白家的血,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人这般欺凌了?
“你,过来。”
老夫人听了白墨冉的话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对着小雨招了招手,或许连老夫人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在唤他的时候,不经意地放低了声音,就像是生怕惊吓到他一般。
小雨听到老夫人的呼唤,第一反应就是用目光询问跪在地上的白墨冉,在看到她鼓励的眼神时,这才有些忐忑的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待得他走近了,老夫人才看出了很多令她更为心疼的细节,例如他手上厚厚的茧子,例如他脸上除了白墨冉刚刚的那一巴掌外,另一边也有着同样显眼的巴掌印,再例如他看上去远比同龄人要瘦小许多的身形。
“孩子,你身上的这些伤都是怎么回事儿?你告诉我是谁打的你,我这就去替你报仇去!”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更多的放在了小雨身后的众人身上,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底,心里瞬间有了底。
小雨却只是抬头小心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朝她腼腆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便没了下文。
“祖母,小雨他……不会说话。”
老夫人本就在疑惑这孩子是什么意思,乍然就听到白墨冉说的这句话,顿时皱起了眉毛,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显然很是不悦。
“不会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白家还能出个哑巴不成?”
“祖母,小雨他听得到,所以我猜想,他只是不会说话,而不是不能。”白墨冉说到这里有些心痛,“我大抵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从小就被交由下人们教养,但下人们都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忙起来哪里又能顾得上他?所以他大多的时间应该都是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等到了学会走路,大概也就开始帮点能帮的忙了,这样一来,不管他会不会说话,只要能帮忙干活,又有谁会在意?”
“真是造孽!”
老夫人听了白墨冉的话,感觉连鬓角都开始痛了起来,当初她会同意将这孩子交由下人抚养,也是因为她觉得就算再不济,他也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能离他们近些,下人们就算再怎么大胆,看在他身上有着右相血脉的份上,也不至于亏待了他去!
殊不知到头来,她认为的这孩子可以倚仗的东西,竟成了他的夺命索,毁了他的一生!
“婷雅在哪里?”白易之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众人齐齐往门外看去,就见到他一脸沉痛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爷!”
长宁在见到白易之的那一刻,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蓦地一下大哭了出来。
她本就刚刚经历丧女之痛,心中自然是悲恸的,任她再怎么不可一世,也终究是个女人,可偏偏在这样的关头,白墨冉竟然把小雨给抬了出来,成功的转移了老夫人的注意力,还让她在伤心之余担惊受怕起来。
现在白易之来了就不一样了,她和他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最是了解他的性子,当年发生小雨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可是将他脸上的冷漠和厌恶看的清清楚楚,老夫人现在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但白易之不同,他就算知道那些事情以后,也一定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老爷,你可一定要为雅儿做主啊!她还这么小,就这样白白的死在了敌人的暗算之下!”
白易之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就看到了用担架抬着被放在地上的白婷雅,眼眶微红的走了过去。
他背对着众人,所以人们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却没有人错漏,在看到白婷雅尸身的一瞬间,白易之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像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随后他伸手摸了摸白婷雅的头发,嗓音有些沙哑,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道:“雅儿你就安心的去吧,父亲一定会为你找出杀害你的真凶,替你报仇的!”
说罢他站起身来,回过头时众人已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的伤心,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他们的错觉。
“他是谁。”白易之在看向老夫人的时候,这回终于注意到了站在老夫人身边的小雨,蹙眉不悦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是谁还把一个下人带进来?还不快点出去!”
“说什么呢!”老夫人一听到白易之这话就不乐意了,即便再怎么样,这两人也是实打实的父子关系,现在在她面前就这样的相逢陌路,着实教人揪心,于是便正了脸色,很是认真的对他道:“易之,他可是你的儿子。”
白易之顿时一愣,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极为冷酷道:“笑话,世人皆知我白易之有四个女儿,儿子我倒是想有,可惜天不从人愿,即便是这样,母亲你也不用随便拉一个人来就让我认作儿子!”
这还是小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自己的父亲,以往他偶尔也会碰到他,但是因着下人们的交代,他每次远远地只要看到他就会躲避开来,断不会让他瞧见自己的。
尽管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在这些年来,他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去想,父亲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存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若是有一天父亲见到自己,会不会给自己,哪怕一点点的关心和愧疚的目光呢?哪怕是一点点,他也会觉得,自己无论受了什么样的苦,也都是值得的。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得到了答案,却和他想象中的天差地远,原来事情的真相总是伤人的。
“易之,你……”老夫人想来也没有料到白易之会如此的绝情,错愕过后也只能无奈的叹气,“也罢,既然你仍旧不愿意认他,那我就把他调到我的身边吧。免得有朝一日一不留神,我又要再来上一回丧孙之痛!”
听到这话,白墨冉感觉到了小雨望向自己的眼神,但是她却没有抬头。
对他来说,呆在老夫人身边,远远要比呆在自己的身边要好的多。
一来是他们两人虽然是姐弟,但终究男女有别,就长久来看,总归是不方便的;
二来是她自己本来就很容易被麻烦盯上了,若是再多了他一个,更加的容易招人眼球,往后的日子她怕就不得安宁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小雨跟在老夫人的身边,能够得到最好的教导,从今天老夫人对他的怜惜程度看来,只要小雨以后表现的乖巧些,必将得到老夫人的宠爱,这样就算三姨娘日后生的是一个儿子,她也不用担心老夫人会因此舍弃他。
小雨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见白墨冉迟迟没有看他,心里也明白了几分,眼底掠过一抹被再次遗弃的伤心。
于是这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按道理,小雨被老夫人收到身边对长宁是极为不利的事情,她说什么也是要反对的,可是因为先前有了那么一出,长宁心中难免心虚,现在看到老夫人也没有再追究他身上的伤,当然不会自找麻烦,也就没有出声阻拦。
“既然母亲喜欢这孩子,那儿子也不能多说什么。”白易之看着小雨依然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等转过头来时,眼神倏地凌厉起来,“我现在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的女儿?”
白易之说出这话时,白墨冉很细心的发现了白婷婉放在身旁的手抖了抖,目光又开始变得飘忽,心中的猜测更加的确定起来。
“父亲你也不用问了,现今所有一切的证据都指向着我,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言之凿凿,说是我害死了三妹,就好像都真的看到了一样。”
白墨冉不等其他人说话,自己当先开口接过了话头,脸上尽是自嘲之色。
“我也知道,父亲对我没有什么好感,觉得就算凶手是我,大概也没什么奇怪的,若不是我在回府之前碰到寒衣圣僧,大概还真的是难逃这一劫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早就知道雅儿会有事?亏世人还尊他为什么圣僧,原来竟是这般见死不救之人!”
这话说完,反应最大的竟然是长宁,语气中对寒衣圣僧是不容掩饰的愤恨,即便白墨冉与她是敌人,也不得不承认,至少作为一个母亲,长宁是真的爱孩子的,至少为了孩子,她宁可冒着被众人唾骂的危险,也要为她讨一个公道。
“母亲你也不必这么激动,寒衣圣僧虽然神通广大,也不至于能知道今天谁死,明天谁亡,他只是算出我流年不利,不日恐遭人栽赃陷害,故而给了我一道符咒,想助我度过难关罢了!”
白墨冉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纸在众人面前展开,上面有着用朱笔写的字符,在场的人自然没有人能够看懂,俱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什么符咒能够这样灵验?母亲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么说,纯属是想为自己开脱罪责!”
白婷婉见到那符咒,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但是很快就被她压制了下去,扯着长宁的衣袖劝解道。
“我是不是凶手,母亲的心里应该有数,篱院中的毒粉是不是我下的,想必母亲的心里也知道的很清楚,现在有一个选择摆在你面前,要么找出真凶,要么置我于死地,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母亲若执意认定凶手是我,而我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辩解,定然是难逃发落的,这对你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白墨冉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像是丝毫不畏惧她会选择后者,而事实上,长宁也的确这么做了。
“这道符真的可以帮忙找到真凶?”她这话一问出口,无疑是表明了她相信白墨冉不是杀害白婷雅的人了,众人皆是一片唏嘘。
“自然是真的。”白墨冉含笑肯定。
“那好,我这次便信你一回,若是你能够找出真凶,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对你做的事情便既往不咎;若是你不能,即便雅儿不是被你杀害的,我也不会容你这么戏耍我们!”
长宁心中主意已定,她虽然恨白墨冉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与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比起来,还是后者让她要痛恨的多!
“父亲和祖母以为呢?”
得到了长宁的许可,白墨冉转而向这两人询问。
“你要做什么就做吧,我自然是相信寒衣圣僧的!”老夫人没什么犹豫,对她来说,只要能找出凶手,怎么都无妨。
“既然长宁都这么说了,便姑且容你一试。”白易之也没什么意见。
“这张符咒是一张引魂符,用的办法很简单,将其在死者的面前点燃,这样,死者的魂魄就会依附到这符咒里,与符咒一起化为青烟。”
白墨冉说着走到了白婷雅的身边,老夫人也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很是机灵的点了点头,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包火柴递给了她。
符咒点燃之际,白墨冉打量了一眼白婷雅,发现她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想来她被害死的时候穴道还没有解开,这才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夜间是阴气最为旺盛的时候,那时候我相信三妹会自己找到害死她的那个人讨回公道的,明天一早便可知道答案了,只要凶手是府中之人,那么第二天起来,谁的床头有一个血手印,谁就是害死三妹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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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白婷婉一个人呆在床上辗转难眠,因为白墨冉的一句话,老夫人下令,今晚所有的丫鬟仆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无论是她还是右相亦或者其他人,都不许私自留下伺候的丫鬟。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只有几盏烛光散发着微弱的光晕,要不是因为已是深夜,白婷婉怕太过引人注意,她恨不得将屋里所有的灯都点了才好。
不就是一道符咒么?她在心里恨恨的想,干脆盖着被子坐起身来,这也没什么,只要她挺住这个晚上一夜不睡觉,她就不信会有什么鬼魂敢近她的身!
就这样又在床上坐了许久,天色愈发的深沉起来,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大风,蓦地吹开了白婷婉关紧的窗户,也吹灭了那仅剩的几盏灯火。
屋内顿时变得一片漆黑,白婷婉一个瞌睡醒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睡了过去,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番景象。
她立刻睁大了眼睛蜷缩到了角落里,防备的看着屋里的每一处动静,嘴里还犹自不停地喃喃,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儿天就亮了。
“轰隆隆”,有雷声从天际滚滚而来,像棒槌一样敲打在她的心上,让本就紧张不安的白婷婉变得更加恐惧起来,眼神在整个房间里不断地飘来飘去。
她很想下床去关上窗户点燃蜡烛,可是又觉得房间里的每一处黑暗,都像是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只要她一动,就会将她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
“刺啦”,一道闪电划破的天际,打在白婷婉的窗边,将整个屋子都在刹那照的一片雪白。
就在这个当口,白婷婉无意中扫了窗户一眼,霎时仿佛看见了鬼一样,“啊”的一下大叫出声。
事实上,窗户那边还真就站了一只鬼,那鬼的名字就叫白婷雅,她还是穿着白天的那身衣服,头上发丝整洁分毫未乱,她的眼睛紧闭着,有血从她的眼角流出,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分外的骇人。
听到她的叫声,那只鬼似乎有了反应,身子动了动,有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飘荡荡的传进白婷婉的耳朵里,带着泣血的质问。
“姐姐,你可真对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