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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萝身后跟着阿吉,秋香跟冬梅,也算是气势很足了。
她双手抱着胸,眼神不善的看着李风,“你跟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李风抓着头,傻笑两声,“您别生气,其实我……我是想开分店,又怕开了之后,生意不好,拿不定主意,想让您亲眼过来瞧瞧,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让分店越开越多。”
“你这个觉悟很好,”沈月萝也没为难他,也没走进店,而是带着他们几人,就在旁边的茶铺要了几碗粗茶,边喝茶边谈生意。
李风欣喜自己的想法能跟她不谋而合,“您也觉得开分店这事可行?”
“这不是废话嘛,谁开店,不想把生意做大,我本来也就是想着等到内衣店的生意稳定下来,再开几家分店,但是呢,这分店在永安城里的数量不要太多,最多再开一家,其他的分店,开到别的城镇,具体的地点,你去定!”
“开店是不成问题,现在店里流动本钱都是有的,货源也不缺,这几日我准备将作坊再扩大一些,再多招十几个女工,这不是您说的吗,要解决城中闲散女工的就业问题,”李风的脸上已跟之前,沈月萝见他第一面时,大不一样。
那时的李风,落魄邋遢,跟街头流浪汉似的。
弄个布店,却整的像坟场,半点生机都没有,跟他的人一样。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真有了几分成功商人的潜质,瞧这一脸的自信,便是最好的证明。
几人坐下后,李风接着说道:“可是呢,您也知道,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店,店不难开,难的是如何打响第一炮,让那儿的百姓接受。”
沈月萝低着头,手指敲着桌面,很认真的思考,“这样好,你去固镇试一下,这边都是小地方,等攒够了资金,到京城去开,至于打响第一炮,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时装秀吗?”
“记……记得,只是不太明白,”李风内心有点隐隐的激动,因为他有预感,沈月萝提出的方案,将会是一项史无前例的改革。
“时装秀嘛,说白了,就是找几个漂亮姑娘,在新店开业的时候,搭个台子,让她们在台上走几遍,但是呢,这其中还是有很大的学问,比如说,你找的配乐,模特们走路的步伐姿态,这都需要长久的锻炼,最好是能找到会跳舞的女子,她们身体柔软,体形练的又十分标准,让她们来做模特,再合适不过,场面弄的大点,再派人拿着铜锣,到处宣传!”
“哦对了,等我的报纸办出来,再给你做广告,哈哈,到那时还怕打不响名号吗?”
现在想想,办报纸真的是太有必要了,可以推动的产业,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小到农产品,大到房屋山林,军事机密,简直什么都可以卖啊!
“报纸?什么是报纸,”李风虽然不懂,但听着好像怪有意思的,他现在也被沈月萝带的,嗅觉很灵敏。
秋香跟他解释,“就是纸,上面写着很多很多的消息,再刷好多好多份,卖给想看的人,以达到传播消息的作用。”
李风抓抓头,“消息不是都应该保密吗?咋能对外卖,万一遇上心怀不轨的人,那可怎么办。”
沈月萝冲他翻了个白眼,“真是笨,卖消息,当然是挑着能卖的卖,那些不能卖的,谁会傻的写到纸上,传出去叫人围观,我指的消息,就比如此次永安的水患,你的布庄,南楚某些王孙公子的风流韵事,再画几张美男美人的肖像,到时积累了一定的读者,便可以带动很多事情的走向,哎呀,说多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我有了报纸,就能给你宣传,到时布庄的生意,即便不去宣传,也能人尽皆知。”
李风搓着手,“那感情好,我不懂没关系,只要您懂就成,嘿嘿!”
没坐一会,店里叫了李风回去,有客人订做衣服,都得李风亲自把关。
沈月萝随后又去了吃遍四方,三毛正在柜台后面算账。
“算的怎么样,生意如何?”沈月萝凑过去,也不怎么能看懂算盘上的珠子。
但是瞧着珠子都已延伸到千万上了,应该是不少的。
三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嚯,您走路怎么都没声音,吓了我一跳,这是昨天的账,您过过目。”
他将一本泛黄的账本递给沈月萝,指着最后结算的一处给她看。
沈月萝拧起秀眉,仔细的数着,“三千四百……”
“三千四百多两银子?”沈月萝瞪大了眼睛惊呼。
三毛得意的点头,“那是,这是纯利润,不是连本带利哦!”
“哇哦,难道那么多人喜欢做酒楼生意,原来这么赚钱,”沈月萝心花怒放,恨不得抱着账本转上几圈。
“其实也是咱们店的葡萄酒,吸引了很多顾客,依您说的,葡萄酒价格不便宜,比一般的白酒都要贵,来这儿的客人都想尝尝,尝过第一杯,又要第二杯,不过葡萄很快就要卖完了,您说这该怎么办。”
沈月萝放下账本,背着双手,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柜台前,“先卖着,定量卖,不要抬价,还是按原来的价,我等会就去葡萄园,现在天气正合适,差不多二十天之后,就能出酒。”
她已经等不及用葡萄酒大干一番。
“哦,还有还有,那个冬梅秋香,你们去找几十个工人,男女都可以,让他们跟着咱去葡萄园采摘葡萄,事不宜迟,赶紧行动起来,阿吉,去买木桶,哎哟我的天,还没场地呢!”
沈月萝风风火火的奔了出去,弄懵了一众人等。
不急是不行的,采摘葡萄,跟制作葡萄酒,都得需要大批的人手。
从酒楼出来,遇上一路寻过去的孙芸跟萧寒等人。
沈月萝一看正好,拖了他们几个,上马车便走。
阿吉跟小春两人在后面,又是找工人,又是雇马车,比他们迟了半个时辰。
林家的葡萄园,坐落在一个小山丘上,沈月萝一看,这里的地势很合适种葡萄。
再看他们园里的葡萄,个大饱满,色泽晶亮,简直是制作葡萄酒绝佳的品种。
看园子的老仆,一见来了这么些人,吓的不知所措,悄悄差了一个人跑回城里通知林家老太爷。
沈月萝干劲十足,吆喝孙芸跟老太君,“你们呢,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看我们摘葡萄,哦,还得计算着斤两,别让他们称错了,到时就按市价的四成,付银子给林家。”
“为什么是四成?”萧寒不解。
“当然得是四成,我自己带了人来摘葡萄,又不用他们运送,省了他们的人工,又省了他们的运费,而且又批量收购,给他们四成已经很多了,以后你们皖洲的葡萄收购也是如此,这就是批量收购跟个别收购的差别,懂了吗?”
沈月萝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这小了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前路漫漫长啊!
萧寒还真的受益匪浅,感觉跟沈月萝在一块,他学到了从前在夫子那里,从未学到的东西。
在工人来之前,沈月萝领着萧寒钻进葡萄园里,察看葡萄的品种。
并将那老仆揪了过来,让他告诉萧寒,如何剪枝,如何梳枝,如何嫁接,如何能让葡萄枝不长高,还可以接更多的葡萄。
想来这老仆管理葡萄园有些年头,平时在园子里也怪闷的,见着有人向他求教,他立即打开了话匣子,说的头头是道。
“葡萄长成以后,顶上的主枝要剪去,瞧,就在这里,以防它长的过高,贪了秧架子,葡萄便长不大了,还有这此挂了果的葡萄,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梳枝,每个分枝,只留两到三串葡萄,其他的都要剪去。”
“都要剪去吗?那些长的很好,结了很多葡萄的分枝也得梳理吗?”萧寒听的很认真,全都记在心里,不懂的,也及时的询问,完全不在意什么身份。
“那是自然,说白点,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葡萄串留的越多,葡萄越是长不大,品相不好,到最后还容易长虫,总之,该剪去的,千万不能心软,跟做官是一个道理,”老仆心有感触的说。
沈月萝头上顶着斗笠,一直跟着他们二人,听到这,忍不住插进话,好笑着道:“萧寒,你还没听懂吗?不只是种葡萄,种其他的水果也是一样,该梳理的果枝,就及心狠的剪掉,这样才能只保证产量跟质量。”
随后,她又看向老仆,“老人家,这里除了葡萄,还有别的水果吗?”
“有,就在那边的山上,看见了吗?那里有一片苹果园,桔子也有,都是我亲手打理的,苹果又红又大,桔子也是,外面都买不到的,”老仆知道他们是王府的,就以为是侧王妃同意的,谁让他们动静如此之大,连老太君都来了。
沈月萝眺望远处的苹果林,远远的看去,至少有几十棵苹果树,有些年头,这么远的位置看过去,都能看见半个树身,上面挂着红红的苹果。
没打农药,也没打激素,完全是自然成熟的苹果。
沈月萝看的小心脏都在砰砰狂跳,她丢下萧寒,跑回老太君跟孙芸面前,在她俩跟前走来走去,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不甘心。
老太君坐的正舒服,闻着满园的果香,还有小风吹着。
她身边跟着的嬷嬷,给她泡着香茶,还有躺椅,那真是无比的惬意。
孙芸坐在一张藤椅上,吃着刚刚摘来的葡萄,是她亲自摘的,吃着都感觉格外香。
见沈月萝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那走来走去。
老太君看了一会,便看不下去了,“你有事说事,在那晃的我头晕。”
沈月萝猛的停下脚步,比葡萄还要晶亮的眼睛,瞪的老大,“你们觉得这园子如何?这里不只有葡萄,瞧见那边的苹果树跟桔子树没?恐怕得有五百多亩,而且这里的果树,都已长成。”
“你想说啥?”老太君完全不受她的鼓动,表情平静极了。再大的果园,他们也不可能全都吃了吧?
沈月萝又背着双手,在她们面前走来走去,“这个……那个……这个……”
孙芸看的好笑,“你就说,你想占了这个园子,不就得了,干嘛搞的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沈月萝脚步一停,飞扑到孙芸怀里,“我亲爱的婆婆,您真是再世诸葛,我就想要这个园子,买也好,骗也罢,强占也行,反正不管怎么着,都得想办法弄来,我太喜欢这片果园了,欲罢不能!”
老太君又好气又好笑,“瞧你那点出息,一个园子而已就把你馋成这样,不过是园子嘛!”
孙芸悄悄指了指老太君,又拐了下沈月萝的胳膊。
沈月萝看的一头雾水,不过这片雾水很快就得到了解惑。
林家老太爷来了,那是个干瘪的老头,背也驼了,牙齿也掉了两颗。
若不是来的时候坐着马车,身上又穿着绸缎的衣裳,还真瞧不出来他是林家的当家人。
老太君远远的见他来了,哼了声,转开头去,瞧都不瞧一眼。
孙芸捂着嘴乐了,对沈月萝眨了眨眼。
林老太爷,本名林宝生,年轻那会也是个风流倜傥的才子。
不料后来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子,那女子脾气坏,又不讲理,林宝生硬生生被她磨的驼了背,掉了牙,提前衰老,也就这两年,老太婆终于见阎王去了,他这日子才好过些。
果园中的老仆,见老主子来了,急忙跑过来,“老太爷,您可来了。”
林宝生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孙芸站起身,不卑不亢的说道:“老太爷,今儿打搅了,都是我这儿媳妇,想摘你们的葡萄,用来做酒,我跟太君都拦不住她,便由着她来了。”
林宝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孙芸的回应。
老仆搬来一把藤椅,身后跟着的小童,扶着他坐下,备上茶水,拿来蒲扇,伺候的十分周到。
林宝生喝了口茶,先是瞄了眼扭开头的史老太君,随后才望向沈月萝,“我林家的葡萄园,都是要进贡给皇宫的,若是都让你摘了做葡萄酒,我拿什么进贡?没有进贡,皇上怪罪下来,我们林家人的脑袋就要不保,难道永安王妃就是这么对待本地百姓的?”
沈月萝暗想这老头言词犀利,字字精湛,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难怪时至今日,他还将林家抓在手里。
她笑了笑,转头本想找凳子的,发现没凳子了,只有小矮凳。
这样的凳子,在农家是很常见的。
园子里的仆人,干活的时候就喜欢坐这样的凳子。
沈月萝在广阳村时,也习惯了。
于是,撩起裙摆便做了下去。
撩起裙摆的时候,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金点子。
或许可以设计些跟现代女子服装相近的衣裙,比如裤装,运动装,穿起来既方便,干起活来还不容易绊倒。
扯远了,她清咳了声,收回思绪,“那个……我知道你们林家的葡萄是进贡给朝廷的……”
“知道就行,”她还没说完,林宝生便从中打断,“既然知道,今日你们的做法,我便不追究了,摘些葡萄回去吃,再过几日,葡萄全部收了之后,就吃不到了。”
孙芸跟史老太君都不讲话,任凭沈月萝一个人迎战林宝生。
别人不清楚,史老太君可是清楚的很,这个林宝生很不简单……
在她看来,沈月萝定会败下阵来,到时她再出面好了。
跟老太君想的不一样,沈月萝秀眉一拧,在小凳上坐直了身子,义正言词的开始 说话。
“您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难道您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事,在您开口打断我之前,我得把一句话撂在前头,你们林家的葡萄的确是进贡,可是据我所知,你们进贡也只有几十斤的葡萄干而已,其余的都拿到京城卖掉,葡萄干的价格也摆在那,利润嘛,肯定是有的,但并非你们宣称的那般,对吗?”
林宝生眯起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盯着沈月萝,慢慢的开口,“对,也不对,我们怎么卖葡萄,那是我们林家的事,与永安王府无关,这葡萄你们摘不得。”
沈月萝笑了,态度好的不得了,“那咱们来谈条件吧,只要是生意,都有个谈的方法,您说对不对?”
林宝生才不上她的当,捧着小茶壶,抬头看着天边,“这人老了,没什么渴望的事,过一天算一天,也就是了。”
沈月萝脑筋转的也快,“瞧您这意思,该不会把主意打在林妙香身上吧?我听说她跟龙昊生米做成熟饭,龙昊是要娶她,可是跟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因为一个跟我无关的人,答应您什么条件。”
“孩子们的事,我老了,也管不动了,要怎么样,都随她,唉,这葡萄园,虽然看着不起眼,但生气重着呢,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过来走走,采天地的灵气!”
刘宝生打定了主意,油盐不进。
连个缝子也不露,着实让沈月萝着急。
可把她急坏了,抓耳挠腮,好一番纠结。
史老太君忽然坐起来,“咱们来打麻将,在这里打麻将,风景好,心情也一定好,我一定给赢你们的钱。”
沈月萝嘴角直抽,“这哪有麻将,再说了,我们只有三个人,怎么玩?”
孙芸也忽然笑了,“麻将带着呢,老太君出门的时候,抱着它做枕头,说是多采点灵气,说不定日后能多赢些钱,冬梅,快去把麻将拿来。”
不一会,冬梅捧着装麻将的盒子回来了。
秋香从老仆的屋子里搬了张桌子,又给她们几个端好了椅子。
现在这麻将,都由老太君拿着,她特意腾出自己的首饰盒,把麻将放进去。
就跟养玉似的,走哪带哪。
说起来,能把人笑疯。
难怪人家说越老越小,老小孩老小孩,就是这么来的。
她们三个,各坐一方,沈月萝跟老太君坐对门,孙芸坐在沈月萝下风,独留了个上风没人坐。
林宝生原本还等着沈月萝跟他讨价还价,眼他死磨到底。
却万万没想到,这几人竟然在凉亭里摆起四方桌,还摆弄着一些小方块。
起初,他压抑着好奇心,不去看,闭着眼睛,喝着茶。
可是过了一会,听见这三人,搓起了麻将,又是碰,又是吃,又是糊的。
史老太君糊了一牌,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这下林宝生再也忍不住了,先是站起来,远远的看,接着一步一步的走近。
等到三牌过后,他站在沈月萝身拍,大致已经看明白了,见她打的牌不对,急的伸手就去抓,“你怎么能打张呢,你打出去,有人就得糊牌喽!”
沈月萝护着牌,不让他抢,转头朝他嬉笑,“您老要不要一起来啊?”
林宝生正愁着没人叫他坐下,得这句话,那是一百个乐意,急忙搁下茶壶,拉开椅子便坐下了。
沈月萝悄悄对冬梅使了个眼色,冬梅会意跟秋香两人,叫了那老仆,一并离开了。
在她们打牌的时候,小春跟阿吉找来的人,也已经到了。
冬梅把主子的意思传达给小春,小春是个机灵的,立马便知晓要怎么办。
他将那老仆叫到一边,一番胡说乱侃,直把老仆侃的天花乱坠,让他以为主子们的事情已经谈好了,连麻将都打上了,哪还有谈不拢的事。
阿吉看着时机成熟,便赶紧招呼请来的几十个工人。
全都背上箩筐,拿上剪刀。
园子的两个小仆,给他们做了简单的培训,让他们别乱剪,也别见到葡萄就剪,有些还没长好的,剪了也是浪费。
那些不能剪的葡萄枝,若是胡乱剪掉,就会影响下一季的收成。
小春跟那老仆蹲在一角,看着工人们干活,小春不知从哪淘弄来的旱烟,跟那老仆分享。
一袋旱烟下肚,那老仆早已飘飘然,不知东南西北在哪方。
秋香跟冬梅负责登记,时不时的叮嘱那些工人,小心些,别把葡萄弄烂了。
她们听主子说过,烂掉的葡萄,会影响葡萄酒的口感。
带来的马车,总共有五辆,轮流着将采摘好的葡萄运回去。
放置葡萄的地方,是小春找的。
这家伙就是永安城的百事通,哪里有闲散的屋子,哪个地方住着什么人,他竟然都知道。
其实也不远,就在永安城外,不远的一处宅子。
那是龙璟建的私宅,占地面积不大,里面应有尽有,还有河水流经,取水十分方便,院子更大,摆放上百个木桶,不成问题。
沈月萝猜想,这样的私宅,龙璟肯定还有很多,遍布南楚各地。
狡兔三窟嘛!
萧寒一直在林子里研究剪枝,苏兰陪着他,跟他一起学,所以园子外发生的事,他俩一点都不知道。
林宝生也不知道,在工人火速采摘葡萄的时候,他正握着牌举棋不定。
沈月萝瞄见远处的动静,悄悄对孙芸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史老太君比她还得意,这是她的主意,如果不是她的主意,谁能搞定这个老顽固?
等到刘宝生因为总是输牌,转头活动筋骨时,终于发现了,他的葡萄园,已经被人摘去三分之一。
他惊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睁大了一双混沌的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私摘我的葡萄?你们……”
沈月萝从腰后抽出一个算盘,交给孙芸,“说什么偷摘,明明是你输给我们的,还记得打麻将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输了怎么办,有银子付账吗?您说,怎么会没有银子,我有一大片葡萄园!这难道不是暗示吗?”
孙芸晃了晃算盘珠子,“算了账啊,刚才您总共输了十把,每把可都不是小数目,嗯,个十百千……”
“别算了,你们几个分明是讹人,我……我要到老王爷那里去告你们!”刘宝生气疯了。
又后悔的想要命,他怎么能贪玩,还轻易相信这三个……这三个年纪各差一截,却同是腹黑的女人。
老太君心里也得意,算计到林宝生,她怎能不高兴,“你有没有一点肚量,不就是输了几千斤的葡萄嘛,瞧你那小气的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暴发户,又哪里像个世代经商的富绅!”
沈月萝也道:“就是,输点葡萄而已,我只要你三分之二的葡萄,剩下的,你晒干了送进宫,反正皇帝也未必吃得上,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怪不着你们林家,哦对了,我还要那些苹果跟桔子。”
孙芸叹着气摇头,“臭丫头,做人不能太贪,把他气坏了,你还怎么想办法占他的园子。”
“这不是贪,这是生意,苹果酒跟桔子酒,都是很好喝的,最适合女子喝了,他有那么一大片苹果林,不过是拿了这些当成水果卖,倒不如全部卖给我,还省了他的事呢,”沈月萝冲气疯了的林宝生嘿嘿一笑。
“你……你们欺人太甚,园子是我的,我要卖给谁,你们管不着,快叫他们停手,你们这是强买强卖!”林宝生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沈月萝烦躁的抓抓头,“你这老头,油盐不进,好说不是,歹说也不是,难不成还要我求你不成?”
孙芸也快受不了这老头,“求什么求,园子又不是只有他一家,赶明我给你寻个更好的来。”
史老太君也生气了,“林宝生,你一把年纪了,脾气比我还坏,要不得,真是要不得,以后我有什么好玩的,都不会给你了!”
她今儿算是体会到倔脾气的人,是多有让人生气。
林宝生又气又郁闷,怎么听她们这话头,反倒是他的不对了。
在他们争吵的时候,其实葡萄已经摘走了三分之二,秋香本想着工人开始采摘桔子跟苹果。
但是到那儿一看,都是坡地,他们没带大量的梯子,也不可能人人都上树,摘起来比较麻烦。
小春去请示了沈月萝,最后几人一合计,暂时就这样吧!
以免把林宝生气坏,那样可就不好了。
临走时,沈月萝乐呵呵的承诺,等葡萄酿出来时,定将第一瓶送来给他品尝。
当然了,沈月萝也不可能真的一分钱不给。
打麻将那个事,只是逗着他玩。
她按着市价的五成,将银子算给了林宝生。
都到了这个地步,林宝生没道理不收这上千两银子。
可他收的心里憋屈啊!
等到人都走光了,他愤愤的坐在麻将桌边。
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忽又觉得不对劲。
少了麻将,麻将又被那个老太婆拿走了。
抢走了那么多的葡萄,连麻将都不给他留下,真叫人生气。
老仆站在一边不敢吱声,因为是他带着人摘光了葡萄。
可他也无辜啊,主子们之间的事,他哪敢随便插嘴。
“罢了罢了,这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谁给是她们的对手,老肖,快带着人去收拾一下,看看有没有葡萄秧受损,那个……再让人打造一副麻将,哼,我就不信了,没了她们,还没人陪我打麻将。”
“是,老奴这就去办。”老仆刚才紧张的心病都快犯了,就怕老主子气坏了,他们也得跟着遭罪。
另一边,沈月萝跟着最后一批车队,要去龙璟的私宅。
葡萄酒的酿造,她跟孙芸都得看着,当然这配方也不能外传,对工人们,只说事后还要其他的配料,其实方法简单的很。
她也不打算将葡萄酒长期储存,一是没有那些防腐剂,二是,她觉得应季的东西,才是最稀罕的。
因为过了这个季节,葡萄的数量又是有限度,谁不想争先品尝呢!
老太君在马车上就困了,到了宅子,便让根生赶着马车,带着两个老嬷嬷,跟老太君一起先回去了。
宅子没有匾额,只在门口挂了一排灯笼。
进了大门,放眼望去,这院子竟比王府的院子还要大。
中间有座小桥,桥底下有河水穿流而过。
十几个工人,就在河边摆了水盆,以及好些的大木桶。
瞧见她们二人进来,众人都站起来行礼。
沈月萝摆了下手,“都干活吧,记着要挑出那些坏的,长虫的葡萄,洗的时候,稍微冲一遍水就可以了,挤葡萄的时候,你们可以做个木杵,这样就不必用手来挤,时间久了,手也会受不了。”
其实她知道,很多地方的人,都会用脚去踩葡萄,这样更方便些。
但她做不来,还是用木杵,心理安慰。
孙芸跑去看几个工人捣葡萄,沈月萝也跟着去看他们装桶。
“这些桶不用密封,待会装满了,全部摆到阴凉的地方,不能晒到太阳,等到完工的时候,你们可以留几个人,在这里看着葡萄酒,隔几天要用棍子翻搅一下,免得都漂上来了!”
“知道了,小人们一定尽心把葡萄酒酿出来,”一个肤色较黑,长相憨厚的汉子,笑呵呵的说道。
沈月萝走到他跟前,“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
“回王妃娘娘的话,我没大名,家里人都叫我二旺,我大哥叫大旺,我下面还有个小弟,他叫三旺!”
“这名字好,”沈月萝没有流露出半点嫌弃之色,反倒由衷的夸赞他,“你们兄弟三个,一定能旺,旺一家子!”
此话,引来其他几个农家汉子的笑声。
沈月萝忽然想到一事,便试着问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只要如实回答,我不会怪你们,也不会追究谁的错。”
“王妃娘娘尽管问,我们都是大老粗,说的话也糙,只要娘娘不生气就好,”二旺抹了把脸上的汗,笑容真诚。
沈月萝想了下措辞,才道:“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日,永安这个地方保不住了,你们愿意从军保护永安的百姓,守住这一方百姓吗?”
二旺等人脸色变了,手上的活也停了,离他们较近的一些人,也听见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活,面带不解与惊恐的看着她。
沈月萝一看气氛不对了,尴尬的笑了笑,“我说那么一问,你们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算了,当我没问。”
“娘娘,这事可不能乱说,我们虽然是小百姓,可我们也懂得,王爷跟老王爷护着永安不易,到处都有那虎视眈眈的眼睛在盯着我们,”二旺神情异常认真。
二旺身旁的一个汉子紧跟着说道:“我听一个从外乡回来的人说,他们那儿的人,都羡慕咱们永安的百姓,说咱王爷是个好王爷,不像有些地方的大官们,不停的往百姓身上加赋税,又是租子,又是税负,百姓日子过的苦啊!”
“不止呢,还有那受了冤枉官司的人,官司没打成,却空了家当,到最后什么也没落下!”
“娘娘,我们明白您说的意思,如果真有一日,需要我们从军,我们肯定会去!”
“对,保护永安,我们都去!”
一人掷地有声,几十人附和,场面真叫人热泪盈眶。
孙芸走到沈月萝身后,心中也是激动的,“看见了吗?永安的百姓,绝对值得你去守护,我老了,护不动,也没有那个本事,就靠你跟龙璟。”
沈月萝站在那,吐了口气,又深吸一口气。
突然将一只脚踩在一旁的凳子上,大腿一拍,豪气的大声道:“如果有一日,永安遭受劫难,我跟王爷,定不会弃你们于不顾,永安是你们的家,也是我们的,谁敢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好!”
一句有来无回,将这小小的院子,弄的跟上战场似的。
沈月萝摸摸鼻子,干笑几声,“不用那么紧张嘛,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眼下重要的是生计,经商是一条很重要的路,你们也可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二旺呵呵的笑道:“我们知道王妃是在给我们干活的机会,好让我们多赚些零用钱,我娘就在布庄里做帮工,我家二弟,也在王妃开的酒楼里当跑堂的。”
从前,他们一家人只能靠一亩三分地,维持生计。
别说奔小康,就是温饱问题,也难以解决。
家里孩子太多了,像他家弟兄三个都算少的,好些人家五六个,甚至七八个娃的都有。
两个大人,那么多张嘴要吃饭。
上头还有老的,压力可想而知。
光靠种田,不饿死就算好的了。
所以头几年,二旺兄弟还小的时候,家里真是穷的揭不开锅。
现在呢,肚子问题解决了,接下就该是存钱娶媳妇。
沈月萝笑道:“那是自然,生意做的越大,越是能够能你们提供机会,眼下不就有很好的机会吗?你们瞧这些葡萄,还有其他的果类,都可以种在山坡上,只要你们选好了品种,做好果林的管理,想要好收成,其实也不难。”
“娘娘,您,您是说,我们也可以种果树?是租地种,还是自己开荒?”
“租地的话,只怕不赚钱,还得交税,还得交租子,水果这类东西,也不是很赚钱,我们不敢种啊,”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腼腆的笑着说道。
沈月萝想了下,“那你们看这样好不好,荒地开垦出来,不用交租,也不用交税,但是前提得荒废的山坡,不能砍伐树林,树林子的用处,是能造福子孙后代的,绝不能因一时的小利,毁掉树林,这一点你们要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