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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天气犹如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小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乌篷船划到码头边,淅淅沥沥的小雨居然渐渐的没了,江面却给薄烟笼罩,越发迷离、秀美。江小鱼肩扛着挂着鱼的竹竿,右手拉着2丫,从船上跳下来,和老江头打个招呼,径直往镇上走去。
老江头充满笑意的脸,目送着孩子走远。突然嘴里”嗬“的一声,一双强有力的双手抄起船篙,往码头一撑,小船迅速往河中间驶去······。
”杨柳青,青杨柳,柳丝袅袅摇,炊烟渺渺走。蝶舞三四花,莺歌五六首。清波群鱼戏,绿水只船游。谁家少年子,强借酒解忧?“歌声随船飘向江面,随即融入江面轻轻的烟雾之中。
”阿哥,爹又唱歌了,好好听哦!“2丫掂着脚,满眼星星的跟江小鱼说着。
江小鱼前世也不是不知道古诗古词,曾经的他还因为工作,花了不少时间浸淫于浩瀚的古诗词之中。可对于老江头这段,脑袋中就是没任何印象。说是渔歌,此词却朗朗上口,几笔就勾画出杨柳,江烟,莺歌,蝶舞,小船,游子的画面,立体感极强。不失为一首上乘的词句。
尼玛,有故事的人,这个老爹不简单!
”恩,好听!“
”2丫抓紧哥,路上有点湿滑,别跌着。“说着,紧紧捏着2丫的小手,迈开步子,一步步朝镇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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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员外家住在镇西,家中据说祖上中过进士,在郡城里面也是有名望的大家族。王员外是郡城王家的一个分支,几经辗转,到是在黄石镇安了家,家中经营着几十亩茶园。王员外膝下1儿1女,女儿王清莲,15岁,从小聪明伶俐,琴棋书画都略有涉猎。不久前带着丫鬟到郡城亲戚家探亲去了。儿子王虎头,14岁,肥头大耳,生个1米80的大个头,南方算是少见的身材了,天生大力。一般来说,大力的人脑袋就基本不好使,王虎头也一样,整天愣愣的。王员外不知道请了多少教书先生,都给这小子愣生生的气走。气得王员外整天拿着鞭子给这小子面条吃,可这小子反不以为意,却整天梦想着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倒是跟江小鱼性情相投、亲如兄弟,整天跟在江小鱼屁股后面。老王江头来这镇子这几年,虎头到是没少从家中拿东西接济自己兄弟。王员外生性慈善,也就由得他去了。
王家在镇上算是大户人家,整一房屋类似后世的3进4合院,红墙绿瓦,门口还坐着2座镇宅石狮子,朱红的大门上写着”王宅“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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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江小鱼抓着门环敲着王家大门,2丫则在门阶下候着。
”王叔,虎头,我小鱼,开门!我爹早上捕得几尾好鱼,叫我给送过来了!“
”吱“的一声,大门缓缓打开,门里走出一个家丁模样的老管家,江小鱼拉起妹妹,腰身一拱,对着老管家作揖道:”财叔,我爹叫我给王叔送鲜鱼呢。“说着,眼睛瞟着竹竿上的鱼。唤作财叔的老管家满脸笑意,道:”原来是小鱼啊,我当是谁呢?哟,2丫也来了。老爷主母和少爷正在膳房用早膳呢,我给你们领过去哈!“说着,一只满是茧子的手伸过来,慈祥的摸了摸2丫的头,一个请的手势,就这么领着兄妹二人入屋去了。
如果说穿越前,江小鱼那间120多平米的房子算是豪宅,那么虎头家摆到前世,绝逼可以说是豪宅中的航母。进了大门,穿过有着弓形的回廊的人工池塘,才来到王家的影壁,绕过影壁,进了2进门,财叔领着小鱼和2丫经过一个大约100来平方庭院,往庭院西边的膳厅走去。
尚没到膳厅,虎头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阿爹,我真不是读书的料,我看着那些老先生摇头晃脑的读书,我就脑袋疼,你不是从小对我和阿姐说不少保卫家国的故事么?那当今兵马大将军,只身闯入敌营,白马银枪,勇救少帝,简直就当世英雄哇。爹,既然我读书不行,倒不如打个商量,你给我请个武教习,我习成之后,为国效力,一样可以当将军,光宗耀祖!“
只见一个约莫13、4岁,浓眉大眼的肥胖少年。一只脚站在地上,另一只脚踩在一个圆凳上。这少年左手抓着一块糕点,右手空中虚点。说得那是一个口沫横飞!
“啪。”少年旁一个中年男人手掌一拍桌面,道:”闭嘴!你这个不孝子,一天打打杀杀。前天,西镇米铺老吴头家的大黄狗,对你叫了几声,你说这狗骂你,你小崽子就是拿根木棍打断了人家的狗腿。昨天,你跟4喜他们跑到东镇老刘家菜园,把人家的黄瓜当做路匪,全部打折了。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没做过的,读书再不济也能识几个字,以后我和你娘百年后,偌大的家你还要不要管?你气死我了!“说毕,中年人满脸通红,胸口激动的起伏着。
少年给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语气顿时弱了下来,左手糕点一口塞进嘴里,低声委屈的嘀咕着:“阿姐从小聪明,阿姐也可以管嘛!”
“你想气死我?老子打死你。今以后你要是读书读不出个样子,你丫的就别想出门,气死我了!”中年男眼睛瞪着少年,双手紧握,口里咆哮着。
中年男人边上,一个衣着华贵,声音温柔的妇人开口道:”孩子年幼不懂事,老爷你也别生气,免得气着身子!虎子,还不给你爹去泡杯热茶去。”说着,不停对着少年使着眼色。
”噢!“这少年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低着头,转身走出膳房。或许心中有气,这少年看见地上掉了个沙袋,一脚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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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房门”吱“的一声打开,江小鱼正要随着财叔进去,一个黑影迎面飞了过来。小鱼眼疾手快,拉着2丫急忙一闪。只听”啪“的一声,庭院中老槐树下的石桌上的一个茶杯应声而飞,撞在围墙上碎作几片。同时,一个沙袋落在石桌上,代替了原来茶杯的位置。
江小鱼一愣神,立刻嚷了起来:”尼玛的,王虎头,你要搞谋杀么?还好哥哥我闪得快,不然,非起个大包不可!“
话音刚落,一个更大的黑影扑了过来。没等江小鱼反应过来,黑影一把抱住了江小鱼。
”鱼哥,这都多久了啊,你咋来了?想死弟弟我了!“
”我那个去,你特么的放我下来!王虎头,放下,要不我跟2丫转身就走!”
”额,2丫也来了啊。”
看见2丫,王虎头放下江小鱼,尴尬的笑着。2丫则放下手中的竹篮,笑笑的过来搂住虎头的胳膊,道:“虎头哥,我跟阿哥给你们送鲜鱼来了!”
”真乖!虎头哥带你吃核桃糕去。”
听虎头说要带自己去吃糕点,2丫眼镜一亮,转头看着江小鱼,充满期待。江小鱼嘴角一弯,点头说道:”跟你虎头哥去吧,少吃点,别撑着走不动!“
说着,又对着虎头说:”王虎头,小心看着我妹妹,别让她吃多了啊,糕点太干,吃多了对2丫不好。“
”我说江小鱼,你说啥呢?2丫一样是我妹妹,我是含在嘴里怕冷了,捧在手心怕化了,心疼还来不及!“
听虎头这么回了句,‘噗’的一声,江小鱼差点笑喷。这哥们什么文化水平啊!我那个去了!”靠,今天哥可长见识了,你说啥呢?“
”鱼哥,你不能老以旧眼光看人啊,好歹我也跟先生学过几年啊!“王虎头一脸闷骚,正欲摆个姿势,突然感觉袖子一紧,见是2丫拽着。一脸疑惑的道:”2丫,你拉哥的袖子干啥?“
2丫强忍着笑,满脸通红的对虎头说道:”虎头哥,你说反了,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冷了!“
虎头满脸疑问的道:”······不会吧,先生就是这么教我的啊!莫非他自己都不懂?······难怪上月我娘大寿,我按着这老货给我的对联念给俺娘拜寿,夸奖没得到,反招我爹一顿暴打。”
原来上月虎头娘大寿,那教书先生为了表示自己教的好,愣是叫虎头背了3天,记下了一个对子。好让虎头在寿宴上摆显一下,也显得自己与其他先生不同。对子倒是常见的一个对子‘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可是虎头在寿宴上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文思泉涌,把对子里面的‘人’变成‘娘’。于是‘天增岁月娘增寿’从虎头嘴里一出,满堂皆惊。都说王员外这孩子是文曲星下凡之类的,赞扬不绝于口。可是后面一句‘春满乾坤爹满门’一出口,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看着王员外青中带黑的脸,教书先生掩面而走!虎头迎来的却是王员外的一番惨绝人寰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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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就你那脑袋,哎,不说了。对了,阿叔阿婶在里面吧?我爹叫我给你们送鱼来了!”
虎头见得江小鱼要进膳房,顿时凑近小鱼身边,勾着江小鱼的脖子,满脸可怜的说:”鱼哥,您是我亲哥,咱商量个事成不?老爷子说我不务正业,准备让我闭门苦读,不读出个样子,以后就不让出去了。你知道我的,叫我干点别的,那估计还行。可是叫我憋点什么诗词歌赋的,这不开玩笑么?鱼哥,你一会进去帮我说项说项,叫我爹收回成命。说成了,中午饭弟弟请,成不?“
”得了,当兄弟的,能说道我自然说道,但你丫的也争口气行不?真不知道写几个字有多难,你出身好,可以读书识字,我跟2丫想学还没地方学呐!得,冲你最后一句话,哥给你说说,哈!“
虎头闻言,心头大为感激,道:”哥,早说你也想读书识字啊,咱一块学呗,好歹也有个伴。我一个人学,忒没意思了。没听个几句就想睡觉。要不,晚点我跟我家老爷子说下,你给我当个书童啥的?月钱3两银子?4两?“说着,虎头伸出了2个手指,朝着江小鱼晃了晃。
”去尼玛的,伸出2个手指头跟我说4两,哪凉快哪呆着去!看好2丫,我去见王叔王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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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鱼推开门进去,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幅莺飞燕舞图。图的左右挂着一副对联:黄莺鸣翠柳,紫燕剪春风。画下摆着一方条几。条几两头各立着一方花架,上面摆着小盆景。屋子正中放着张8仙桌。王叔坐在桌边,嘴里喘着气。王婶立在王叔身后,抚着王叔的后背,帮王叔顺着气。
江小鱼进门后,对着两老作了一揖,脸上笑着道:“王叔,王婶,我爹叫我跟2丫跟你们送鲜鱼来了!”王婶眼尖,一看是江小鱼,笑着招呼起来。
“小鱼啊,最近也没见你往婶家里跑,生分了不是,咋今天想起给婶送鲜鱼来了啊?”
“是啊,小鱼,最近没见你来找我家虎头啊,怎么回事啊?”王员外也问道。
“承蒙叔叔婶婶记挂,小鱼这几个月身体不太舒服,小病了一场,最近才好了点。今天跟阿爹打到点鲜鱼,这不给您们送点过来尝尝,您2老也不是没少帮我们家,我们打心里都记着呢!”说着,江小鱼就把竹竿上的鱼卸下来,准备放在地上。
“看,这鱼肥着,晚点2老熬点鱼汤喝喝,暖暖身子。”
“有心就好了!财叔,把鱼拿去厨房放着吧。“王婶接过鱼递给站在一边的财叔,又问道:”2丫呢?好久没见这小丫头,心里有点挂念。”
“你个老婆子,光顾着问东问西。小鱼进门坐都没坐,茶也没喝一口。来,坐着慢慢聊。”说着王员外伸手递过来一盏茶。
江小鱼闻言拍拍衣裤上的尘土,坐了下来。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把茶放在桌子上,道:“嗯,婶婶,虎头带2丫去偏房吃糕点了,一会我叫她来给你们2老请安。”
王员外看着小鱼单薄的身子,关心的问道:“我说小鱼,你患了什么病要几个月才好啊?······不对,你这病估计破费不少!财叔,一会叫账房给小鱼拿着2两银子,就当鱼钱!”说着,王叔吩咐财叔。
“打住,打住,王叔你这就不对了,感情小鱼给叔叔你孝敬点鲜鱼,还是为了些许银钱来了啊!你这么说,这鱼,我可拿走了啊!”
“看这孩子,多会说话,虎头有你一半达理,我们也就不用操心了。行了,婶做主收下了。老江头带着你们兄妹也不容易。一会婶给你拿点大米带回去,你也别推迟,免得别人嚼舌头说叔婶不会做人。否则,鱼我们也不收了啊!”
江小鱼见推迟不过,于是应承下来。聊了会家常,江小鱼站起来跑到王婶身后,给她小锤着背,说:“婶,刚虎头又惹你们生气了啊?”
“不说这个逆子我还不生气,你知道虎头整天都干些啥么?成天惹是生非,骚扰邻里,哪天我和你婶子不给人赔礼道歉啊?我要是心眼小点,早给他气死了!刚才又说不读书了,叫我请个武教习教他学武艺,这不存心气死我啊。咳咳······。”王员外一激动,又是大声咳嗽起来!
“王叔你别激动,看看,咳嗽了!”江小鱼赶紧过来给王员外抚着背。
“王叔,你也别急,我一会陪虎头走走,跟他谈谈,也许虎头听我的,您看咋样?”
王婶闻言,小声的对着王员外嘟哝道:“老爷,说不定这事好使!都是少年性子,说不定小鱼一说道,虎头性子就变了。”听着王婶的话,王员外一寻思,指不定这事还真能成。
“那好,你给虎头说道下。这孩子除了他姐,就服你,指不定听你的。我其实也没指望他怎么样?只要能专心做个正事,别每天给我闹不顺心,也就够了。整天惹是生非的,总有一天我非得打断他狗腿!“
”那是,那是,王叔您别生气,喝口茶顺顺!我给你捶捶肩!”说着,王小鱼递过一盏茶,给王员外锤起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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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膳房大门一开,王虎头牵着2丫走了进来,满脸的冤枉与不服,一本正经的道:“爹,你就是要打断我的腿,那也不是狗腿,那叫虎腿,要不我咋叫虎头,不叫狗头呢?鱼哥,你说是不?”说罢,这厮望着江小鱼,貌似想要江小鱼给他个肯定的说法似的。听得旁边的2丫使劲的憋着笑,身体不断颤抖着。
“噗······。”王员外闻言气血上涌,满脸通红,一口茶喷出口中。接着脸色慢慢的由红转青,额头青筋隐隐作现。王婶也一脸苦笑不得。江小鱼此刻惊呆了!这关于“腿”的问题,还特么研究得这么深刻。这虎头到底是脑袋里面缺了多少根筋才能说出那么有学问的话啊!我勒个去,这哥们够奇葩!
在王员外爆发之前,江小鱼赶紧左手拉着虎头,右手拉着2丫,夺门而出。
”······王叔,王婶,我和虎头出去走会,晚点回来!“一阵烟,3人消失在王家之中。
半天,王家爆发出一声震天大吼:”气死老子了······!“
据王家邻居说,当天早上,王家院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吼。不久后,王家管家财叔指挥着4个家丁,抬着半框碎瓷和一张缺了两支腿的八仙桌,丢到街边的垃圾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