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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林再次握着保温杯，单手拎来一打卷子的时候，同学们就已经知道了这场战局，他们输了，输得一塌糊涂。</p>
冷漠地发完卷子，老林还警告了19班的同学们，没错，是警告。</p>
原话是这样的，“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挺能的，以为找你们刘老师说说情就可以少点作业了吗？做梦，都给我吧耳朵竖起来听好了，要是再让我听到谁谁谁在语文课上做数学的，唉，给我等着，等着啊”。</p>
很长一段话，但同学们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忘。</p>
狠还是后妈狠，比不过。</p>
又一次做完了数学卷子，沈乔甩开笔，趴在桌上，羡慕地望着一直休闲看书的蓝柯，“柯爷，你不做作业，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p>
长长叹了一口气。</p>
“怎么，不是爱学习嘛，既然立志要上清北，这么点作业就受不了。”蓝柯的语气带着点揶揄。</p>
这么些天来，数学作业虽多，但沈乔对数学题的把握能力越来越强，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反正蓝柯对小同桌的进步是乐见其成。</p>
课间，沈乔瑞瑞花花们围城一圈，商量着怎么让老林少布置点作业。</p>
十几岁的少年们七嘴八舌地凑在一起，商商量量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和老林对着干，硬刚。</p>
同学们倒也不在语文课上写数学作业了，换成了在除语文课外的其他几门课上写作业。而且像是故意的，每门课都会被科任老师发现一个，按着对刘老师的套路，认错，诉苦。</p>
短短一周就有4门科任老师找班主任老林反应数学作业问题。</p>
老林屡次被老师们找上门，心里面想的都是“小兔崽子们胆子挺大的”。</p>
没费什么话，当天就安排学校印刷厂加印了4套卷子，上午说的，下午就抱来了。</p>
但是沈同学们很刚啊，决定刚到底啊，卷子，嘿，不做了。</p>
蓝柯在旁边一直冷观沈乔他们和老林的对决，想劝吧，又知道小同桌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索性就看着他们折腾。</p>
老林布置下来的作业，沈乔他们没做，收作业的时候，明明都是59多个人的班级，19班的作业本比隔壁班的矮出一大截。这么一小叠作业，课代表把它放在整齐排放在隔壁班旁边的时候，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p>
数学课还没开始，老林就提前到了。</p>
保温杯咣当一放，中气十足地吼，“我知道你们想干嘛，不交作业是吧，瞧把你们能耐的。我最后再说一遍啊，没交作业的，我不点名，下课直接来办公室。”</p>
“沈乔，听到没有！”</p>
现在的老师都这样吗？不是说不点名吗。</p>
沈乔听到老林念自己名字的时候，着实被惊了一下。以至于数学课没听进去，又被点了一次名。</p>
闷闷不乐的，沈乔坐在位置上问蓝柯：“柯爷，为什么老林只点我的名，这么大堆没交作业的呢。”</p>
蓝柯放下手中的书，“因为老林认定你就是带头的”。</p>
沈乔想不通，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呀，就因为我帅吗？”</p>
其实特别简单，19班原来就挺有名的，虽然里面有着一个名义上的校霸瑞瑞，但他们从来没在学校闹过什么事，像所有普通学生一样，对老师怂得不行。</p>
但沈乔一转来，19班就刚了。不就是因为沈乔嘛。</p>
下课铃声慢慢的拉响，整个校园又喧闹起来。</p>
办公室内，老林面前站了一排的小伙子。</p>
为首的一个笑得灿烂。</p>
本来是沈乔一个人来的，但她觉得得和老林好好交下心，一个人去太没诚意了，就把大家伙全带过来，好让老林听听民意。</p>
但办公室内的大家伙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全都是被沈乔给逼过来的。沈乔说了，“不去也行，那我就跟老林一个一个的检举你们，谁也跑不了”。</p>
“林老师，我们都过来了，有什么安排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林是给他们任务呢。沈乔笑眯眯的问。</p>
老林是没见过沈乔种胆子大脸皮厚的学生，当即气得吹胡子瞪眼，“沈乔，你给我好好站那，还好意思问我什么安排，每个人补上作业，罚抄数学公式每个一百遍。”</p>
大家伙的表情想哭。</p>
“林老师，我们觉得作业布置得太多了。”沈乔接着开口。</p>
大家疯狂点头，可不就是太多了吗，抄都抄不完。</p>
“别给我找些借口，没用。”</p>
“林老师......”</p>
“别林老师，林老师的，都给我回去补作业，罚抄。”</p>
沈乔是还想交涉一下，“林老师，作业的事......”</p>
“都给我回去补作业，罚抄。”</p>
嘿，这个恶毒的后妈完全不讲道理。</p>
沈乔也不执著作业的事了，看向老林，“林老师，罚抄50遍好了，多了废纸，不环保。”</p>
旁边被沈乔硬拉着来的同学们，静静地看着沈乔认怂。</p>
老林气笑了，“想50遍啊？”</p>
“嗯。”</p>
“可以。”</p>
小伙子们的眼睛亮闪闪。</p>
“行，你们都50遍吧，沈乔100遍。”</p>
小伙子们眼睛更亮了。就该治治沈乔，一大祸害。</p>
作业的事就这样了，老林让其他同学都走了。单独留下了沈乔。</p>
办公室内没有其他老师，老林和沈乔两个人就静静地对视着。</p>
老林坐在椅子上握着保温杯，沈乔站在他面前，表情还带着孩子气的不忿。</p>
办公室开着空调，很暖和。老林的办公桌拥拥挤挤地堆满了教材和教案，横七八竖地躺着着几支圆珠笔，红的蓝的黑的。半米长的直尺断了一节，桌下的垃圾桶里丢满了废纸。老林脸上的褶子很深，他突然笑着问她。</p>
“沈乔，你到底想上清北吗？”</p>
沈乔愣了一下，眼底的光寸寸寂灭，垂头不语，低低地看着自己脚尖。</p>
她没想到老林会问她，好像她平日开的玩笑都认真了起来。她笑着向老校长说立志上清北时候，也没问过自己，到底想上清北吗。</p>
想上清北吗，想啊，谁不想。她也想成为一个骄傲，洗去身上的所有不堪和黑暗，但她都快忘了，她也曾是天之骄子。</p>
沉默半饷，少年缓缓吐出，“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