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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乱坟岗上,树木个杂草共生,隐隐透着一股邪气,洞口前的杂草丛留下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四周不见有人的踪影。
韩婧缓缓说道:“他可能跑了,我们先回去找方班长他们。”
话刚落音,忽闻韩婧的脚下发出一阵脆响,像是骨头的破碎声,我们忙着低头一看,枯叶下埋着一截黑骨,由于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骨头已经变脆,被踩住,就发出尖锐的爆裂声。
我摘下夜视仪,一路沿着被人走过的痕迹往下走,到了一处平地,发现眼前还是那洞村,但换了一个方位,鸡鬼王老宅前的那片竹林依稀可见。
折腾了大半天,没发现那个猎户的踪影,我们一路直奔那洞村,找到方班长他们,并跟他们说明了洞里的情况,方班长毫不含糊地将此事上报给思陵镇捕房。
不久,我听到消息说,捕房派出了一路人马去搜了那个猎户李有林的家,也没发现他的踪影,家里只剩下他那卧病在床的妻子,和三个年幼的孩子,左邻右舍的人都不知道他人在何处,也搜不出任何关于奸细的证据。
随后捕房派人到洞穴里搜索,发现在洞穴里的遗体几乎都是来自思陵镇各个自然村的失踪人口,有些已经确定了身份,有些还找不到家属,而那个血淋淋的人头则是镇上失踪没多久的女娃子。
事情扑朔迷离,关键人物李有林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人间蒸发,不知道是谁将此消息给泄露了出去,这天还没黑,十里八乡的男女老少都知道了此事,一波接着一波的人不断涌入那洞村,有的是前来看热闹,有的是前来打探家人的消息。
为了维护秩序,捕房的领导让方班长安排人手,将那些与案件不相关的人员都阻拦在村口,并要求他们做好宣传工作,不要让乡亲们恐慌。
然而,恐慌的人群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宣传工作就能安抚下来的,大部分心中都惧怕鸡鬼,根本不听解释,议论纷纷。有的说是鸡鬼出来害人,要求捕房赶紧把洞穴给炸了;有的说是猎户李有林谋财害命,现在跑了;有的说是奸细已经来到了思陵镇作乱……
这事情一下子就传到了省里,上面的领导给镇上发电报指示,一定要在七天之内查清情况,不惜一切代价保障乡亲们的安全。同时,还向大军借来了锄奸队,将此事当成奸细案处理。
傍晚,捕房领导一边派人安抚相关家属,一边向辖区内个鬼自然村的民兵发出通缉李有林的命令,征得大军的同意,火速在镇上各交通要道加派岗哨,就连前来换防的大军也被暂时留在思陵镇布防。阿兰、杨掌柜他们虽然是跟随汽车兵来到了思陵镇,还没安排住宿就加入布防大军。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起床,准备去前线医院的饭堂吃早饭。魏四九拿着一张布告,忧心忡忡地朝我走来。
“领导,领导,你们可能冤枉好人了。”魏四九一过来,就开门见山地跟我说。
“谁被冤枉了?”我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魏四九,看到他手中那张布告,才明白过来。“你是说李有林是被冤枉的?这事,你得找捕房的人说,找我没用。”
“领导,我只能找你,要是跟别人说,我的话,恐怕他们连标点符号都不信。”魏四九急得团团转。
“老乡,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说着,我挽扶着魏四九一起走进食堂。
魏四九红着脸,说道:“李有林是个好人,他老婆卧病在床好几个月了,你们要是这样说他,岂不是要把他还得家破人亡?”
话刚落音,锄奸队的好几个人都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魏四九,赵排长还没把满头咽下去,就走了过来,满眼不敢相信。
我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现在也被给他定罪啊,只是想让他早点现身,他这样玩失踪,可不太好。”
“他不是玩失踪,是给鸡鬼烧高香去了。”魏四九说道。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我接着问。
魏四九说:“若是没猜错的话,他现在一定是在归龙塔那儿烧香磕头。”
赵排长瞪了魏四九一眼,冷冷说道:“老乡,这李有林怎么回事?为何这样神神秘秘的?”
魏四九苦着脸说,不久前,李有林的老婆得了一场大病,曾经送到前线医院诊治过,也不见好转,为此,他四处向巫师求助。有个巫师告诉他,他老婆是因为触犯了鸡鬼才导致这样,让他挑个日子,挑个时辰,到那洞村的鸡鬼王老宅和归龙塔去祭拜一下。
就在前几天,李有林还曾经找过魏四九,讨要了一些护身符,并问了适合烧香的时辰,随后就匆匆地回了家。魏四九和李有林的老婆是亲戚,担心捕房将李有林当成疑犯,他那个卧病在床的老婆会承受不了,从而导致病情加重,所以将他极有可能出现的地点给说了出来。
从目前的情况来判断,李有林离开了位于那洞村的鸡鬼王老宅后,应该是马不停蹄地赶赴归龙塔地方,可能他走的是一条山间小道,所以没人发现他的踪影。
赵排长也是个外来户,根本没法听懂鸡鬼王老宅是个什么地方,他现在只想早点找到李有林,于是叫人去拿来了一张作战地图,摆在桌子上,用铅笔标出了思陵镇的位置,对魏四九说道:“老乡,你给我指出来,归龙塔在哪个方位?”
魏四九仔细看了一阵,然后用手指着思陵镇西边的一条小河,说道:“大概在这,不过范围很大,塔身早就不复存在,又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所以,还是先撤了布告,等他回家再说吧。”
“这地方,不就是王村附近吗?”赵排长又问。
魏四九点点头。“是的,大概就在王村南边那儿。”
“好个李有林!”赵突然面色一寒,拍着桌子骂道:“就在昨天夜里,锄奸队在王村一带监测到不明电台的信号!这李有林能脱得了关系吗?”话刚说完,魏四九顿时浑身一颤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说下去。
原来,上面领导之所以会派来一大批锄奸专家,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在老记螺蛳粉店那里怀疑有人将黑手伸向大军,而是他们之前早就监听到不明电台的信息。
得知李有林可能就在王村一带,锄奸队的人马个个都没吃饱,急匆匆地就去会议室讨论抓人的事情。第77章山蚂蝗
这魏四九看到大伙兴师动众的,由于害怕受到牵连,私下跟我说,归龙塔原名应该叫鸡笼塔,塔的造型就跟一个鸡笼一样,建于隋唐时期,专门降服鸡鬼所用。只因当地方言称鸡笼为“归笼”,发音跟“归龙”相似,所以后人习惯将此塔叫做归龙塔。
这样的塔,在本县各乡镇都存在,名字都一样。但思陵镇的归龙塔,早就因为年久失修而倒塌了,塔基上早已经被阴森森的植被覆盖。那个地方很邪门,只要是初一十五,上空都会起一层妖雾,平常人凡是靠近那个地方,若不事先准备一些贡品,回来都会染上一身怪病,当地大部分人因为担心鸡鬼附身,所以从来不会去那鬼地方。
除了妖气沉重之外,密林里还有毒虫,毒树、毒气这些可怕的东西,稍有闪失,就会出人命。当年大开荒的时候,有一群读书人胆子较大,不信这些鬼神,就到那个地方开垦,后来,一个个都莫名死去,要说多邪门就有多邪门。他担心大军去那儿搜山的时候,会出现三长两短的事情,便叫我做好防范。
按照魏四九的说法,我倒是觉得,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越容易成为奸细的老巢。要知道,岭南西道这个地方,跟南边的敌国早在夏商周时期,都是同属一个文化圈,南边敌国的人当中,也存在神秘的鸡鬼一说,他们也有人会破解鸡鬼附身的怪事。若是敌国将那些被称为鸡鬼的人派来这里做奸细,他们可以凭借特殊的身份,会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大军说出发就出发,在领导的一声好令下,一卡车又一卡车的战士斗志昂扬地赶赴王村,没有一个人胆怯。我和韩婧没有直接与阿兰他们汇合,而是直接请求赵排长准许我们加入此次战斗。
赵排长是个老兵油子,不会安排韩婧这个大博士在战斗第一线,也不会随便让她打酱油,所以,就安排我们跟着他,负责包围圈的北面战线指挥。
负责北面战斗任务的,是一个连的战士和十几个熟悉当地地形的民兵,共分为三个梯队,一到指定位置,就迅速堵住所有可疑通道,可谓是将可疑地点围得水泄不通。
临时指挥所就设在王村南面的一个无名制高点上。眺望着归龙塔大概所在的位置,我们才发现,包围圈有好几平方公里,实在太大了,尽管是冬天,但里面都是四季常青的植被,上空飘着一层白雾,根本没法分辨出哪儿是溪流,哪儿是路,也没法看到包围圈的战况。
这里属于亚热带气候,雨水充沛,年均气温较高,所以各类植物常年都有足够的生长条件,与秦岭一带那种四季分明的气候不同,这里的山林植被繁茂,只要钻进去,能见度恐怕也就只有几米,所以,一百多号人去搜索包围圈的北面,兵力明显不足。
没过多久,赵排长麾下的战士就通过无线电发来求援的消息。由于准备不足,战士们低估了这山林中的危险,没走多远,就有十几个战士遭遇大批山蚂蟥的袭击,有人因为失血过多,已经休克,急需救治。趁着这个机会,韩婧主动请缨,领取了一大批急救药包,带着我和十几个负责保卫临时指挥所安全的战士火速赶赴事发地点。
钻进这阴森森的山林,我才发现,林中环境潮湿闷热,瘴气弥漫,说白了,这里的植物、动物乃至水土、空气,都充满了杀机,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
等我们赶到伤员聚集点的时候,发现场面异常混乱,十几个浑身是血的伤员由于失血过多,个个脸色惨白,有的人已经休克,手无缚鸡之力。现场所有人的脸上、手上、脖子上乃至头皮上,都沾着一只只黑乎乎的山蚂蝗,大伙都忙着对付这些鬼东西,无法继续战斗。
韩婧一到现场,马上就下令战士们紧急撤退,我正要去帮背伤员,忽然觉得头顶有个东西在蠕动。伸手一摸,手指碰到冰凉而又滑腻腻的软体。摘下来一看,竟然是一只褐色的山蚂蟥。而造就扎好的袖口那儿,还有一只正拼命往里钻,露出一个火柴棒大小的尾巴,不停地扭动着。
山蚂蟥这鬼东西,也叫做山蛭,跟水蛭相似,但它主要生活在湿润的树林中,以吸食人或动物的血液为生,极其恐怖,极其恶心。
山蚂蝗的嘴部,能分泌出一种含有麻醉作用的物质,当它吸食人的血液时,伤者根本没有任何痛感,等到发现的时候,它火柴棒大小的身躯早就变成了手指头那样粗,而伤口很快就溃烂,严重则会露出白骨,很难愈合。要命的是,这些鬼东西还能钻进人的耳朵里或者鼻腔里,一直吸血,不但会导致宿主患上败血症等疾病,而且能致命。
这就是雨林中最可怕的敌人,据说,在交战的前线,敌我双方都有不少人躲过雨点般的弹雨,却躲不过这可怕的东西,即便是一头牛,一旦被数百只山蚂蟥给叮咬,不到半个小时,将会变成一副白骨架。
我强忍着恐惧,有左手将袖口上的山蚂蝗给拔了下来,用指甲狠狠地捏着,看着它痛苦地扭着身躯,才用手指弹走。
“不能这样拔,伤口会感染!”一个民兵走到我身旁,一边说着,一边用两只湿漉漉的手往我头发、脖子、脸上胡乱擦了一阵。
我眼皮突然产生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辣得眼泪直流,这难为的气味分明就是风油精,对付蚊叮虫咬倒是挺管用的,我顾不上三七二十一,说道:“往我衣服、鞋子都擦一些。”
这个民兵帮我挽起裤管擦药的时候,我才发现,左腿裤管上粘着一只手指粗的山蚂蟥,这鬼东西,隔着衣服也能吸血,让我大腿根部传来一阵麻木的感觉。好在急救药箱里都有风油精这类对付毒虫的药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一会儿,所有重伤员都运到了安全的地带,在场的大伙都驱走了这些可怕的鬼东西,全身上下都擦了几次药,经过清点人数,无法继续战斗的伤员多达两个排。
尽管出师不利,但剩下的战士都没有气馁,个个都是满腔热血,非得完成这次任务不可。一线指战员安排部分战士护送伤员回去,然后改变了战术,将队伍拉成锥子阵型,互相交替前进。
我和韩婧都不愿回去,趁着大伙继续搜索之际,悄悄跟着队伍前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