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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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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榭下水流潺潺,天幕隐去最后一丝光线,如丝如绒的夜色在湖面流敞,涟漪熠熠荡到颜清眼前,是久违的宁静。

    尘嚣在远离。

    颜清享受了片刻的舒适,厚着脸皮再喝了一杯参杯才道:“万事开头难,我也没想过要一帆风顺。”

    刘子问隐有思虑的目光落在湖面,似乎在权衡某种与颜清息息相关的利弊,迟迟没有下文,是清醒的理智和天生的情感在较量。

    夜色如此迷人,晚风那么凉爽。

    颜清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想起自己的兄长,已经死去一年,尸骨恐怕难以寻觅。

    “刘公子,谢谢款待,我先回去了。”

    此刻的安逸不过是假象,一种藉由刘子问制造的假象,她必须清醒。

    刘子问回眸,眼神温淡亲和,语气略显讶异:“我以为你亲自上门是想利用我去办成点什么事,这就走了?”

    “你想太多了。”颜清被他点破心事有些意外,饶是她善于伪装也在他清透的目光注视下露出了一点蛛丝马迹。她感到不快,因为他的字眼相当刺耳。

    刘子问轻笑:“可能吧。”

    若到此点到即止,颜清对他还是心存感激,但他接下来的话,令她非常不悦。

    “别的不说,单论外貌与气质,颜姑娘可是独步天下,寻一高枝栖身即可,何必自讨苦吃?”

    颜清变得十分警觉,她需要确定刘子问在试探她,还是嘲讽她,或是在给她指一条“一劳永逸”的路子。

    很难。

    他看似亲和的目光其实像一团白云一般,谁也无法预料白云的背后是明媚的蓝天,还是正在酝酿风暴的黑暗。

    她有些生气,故意走近刘子问,带着挑衅意味的大眼睛迸发惊心动魄的美丽:“你所说的高枝,是帝皇家吗?是当今还是皇储?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刘子问脸色微微一变,皇储?

    他忽然笑了,“夏世子不是比他们更合适吗?”

    颜清弯唇轻笑,竖起右手食指往刘子问的唇心点去,温润微烫的触感很好,“我以为在芸芸众生当中,唯我自己可靠。还望以后刘公子莫要说这种轻贱人的话,相信我们还有坐下了闲谈的机会。”

    她收回手指,福身,离开。

    刘子问全身僵直,直到月亮门后的黑暗吞噬了她的倩影,还没回神。

    “少爷,夫人有请。”下人来报,将他唤醒。

    刘子问没问因由,随后去了母亲李夫人的园子。

    “母亲,不知唤儿来所为何事?”

    “莫要再教我看到你与颜清勾搭在一起。”

    “请母亲慎言。”

    “我只说一遍。”

    “是。儿告退。”刘子问回到水榭坐下,凝着眼前只余一滴茶汤的青玉杯,温雅的目光慢慢变凉。他出生那刻已经注定,必须为了家、国,放弃自己所好?

    颜清缺银子。

    总有解决的办法。

    她戴好面纱,回去的时候一直留意大街上的人和事,希望能找到突破口。

    路过一家医馆,先买了二十味草药,其中香料有十二味,主要还是以医治自己脚上损伤为主。

    坐堂大夫看出她气色不佳,又闻她吐息有上等人参的气味,不由得请她号个脉。颜清婉拒,没忘记无人愿意出诊的羞辱,不过没生事,拿了药包继续在大街上漫步。

    雁心桥下的小河蜿蜒流过内城。在神赋大街这边的桥下筑有三座八角亭供行人避雨,很多人荼余饭后会到八角亭这边闲聚,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夜市,或下棋,或听书,或看戏等等。

    颜清白天路过这里时没觉得有什么可作为的事,但晚上再走一遍突然发现或许能生财。

    靠近河边的春雪亭内有一老者共一中年男子在下围棋,围观者挤满亭子内外。颜清走近,时不时听到有人低声议论一二,指点棋局,恨不得自己上阵杀对方片甲不留。

    看来围棋在京城非常受捧。

    颜清灵机一触,去买了一副还算不错的棋子,问掌柜的借了桌椅到春雪亭外约六尺之地支棱起来,又立了招牌:“下棋,十两银子一局,童叟无欺。”

    当下吸引了很多视线,有人跃跃欲试,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奔走相告。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着赭红色锦袍,约莫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落座,取出十两银子搁在桌角,“姑娘请。”

    颜清把取出十两银子放在自己右下桌角,“公子请。”

    二人平和起手,落子就像过家家那样随意,甚至无趣。

    “姑娘呀,就这棋艺,您是让在下陪您赏月吗?”男子抬头扫了一眼明月,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看客原有将近十人,现在只余三人。

    一个孩童,一个婆子,一个老汉。

    “公子赏月了吗?是圆是缺?”颜清在高挂落下一黑子,使了一手回龙征,对方棋势立败。

    男子尚未察觉,神态有几分暧昧,“姑娘说话时,它是圆的,姑娘一旦缄默,它便缺了。”

    调笑的话颜清以前听过不少,淡定地说:“到你了。”

    男子噙着笑意,垂眸拈一子打算随意放到低挂处,可他突然发现棋盘上的局怎么突然就有点古怪?

    他盯着棋局审视片刻——无解!

    无解?

    怎么会这样?他捏着白子,突然冒冷汗。

    “认输吗?”颜清挺急的,希望快点攒够一百两银子好回去歇息。

    男子懊悔地说:“大意了,我认输。”但他拿起了桌解的银子,揣进荷包。

    颜清立刻问道:“公子愿堵不服输?”

    男子嘿嘿笑了几笑,“姑娘又没说输的人要付十两银子,也许你是出来散财,赢的人付银子呢?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也不要你的银子了。”

    颜清指甲藏了毒药,只要她愿意,杀死一个人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她有足够的能耐面对无赖而不退缩,“大齐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在赌局上向来都是胜者获得赌,希望你别耍赖。”

    男子站起来拍拍下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姑娘说什么?我没听懂。”

    围观的人又多了几个,已经有人想仗义相助,但被旁的人拦住。

    颜清朝男子伸出右手,这只手掌在橘色的月光薰染下,像凝结的羊指抹了一层蜜。

    “愿堵服输,请把我的银子给我。”

    “不给又怎样?你耐我何?”男子扫了扫颈后的长发,大摇大摆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