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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没有必要让我知道?”幽寡的男声,突然在一旁响起。
听到声音,深酒的墨瞳骤缩。
深酒刚刚抬头,薄书砚挺拔的长身已经闯进眼眸。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傅深酒从椅子上站起身,疑惑地望向薄书砚身后,“没有追到霍大哥?”
“霍大哥?哪个霍大哥?”薄书砚还没回应,霍栀先行攥住了傅深酒的胳膊,一脸急切。
傅深酒犹疑地转过头,对上霍栀的眼神后立即心领神会,指了指电梯的方向,“当然是你家的霍靳商大哥。偿”
霍栀转身就往电梯口跑去,跑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却是问的薄书砚,“他朝哪个方向走了?”
“很感兴趣?”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十分富有磁性,是人们常说的“低音炮”类型。
霍栀沉浸在自己为傅深酒转移注意力的戏份中,还以为这道过于熟悉的声音是从薄书砚口中发出来的,于是忙不迭地点点头。
已经将傅深酒圈进自己怀中的薄书砚只是冷眼看了霍栀一眼,就侧头对傅深酒说了一个“走”字。
霍栀有些茫然,不知道薄书砚这是唱的哪一出,于是将故作的“无辜”神色转向傅深酒,“傅深酒,你老公果真跟传言没差,喜怒无常!”
深酒看着霍栀身后嘴角噙笑的霍靳商,轻咳了声,意在提醒霍栀。
哪知道霍栀的智商线已经完全打结,这点提示根本解不开。所以,她还蹙眉盯了傅深酒一眼,“看来你自己之前总结得挺到位的,果然是重色轻友的类型。这件事要是放在我身上,即便是你把我家三哥损得一文不值,我照样会护着你。”
深酒心念一动,本想借机开霍栀与霍靳商的玩笑,但她一触到霍靳商明里平易近人暗则冷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眸光后,最终还是算了。
“我们回酒店吧。”深酒干脆直接无视了霍栀,仰头对薄书砚说了这样一句。
薄书砚的面部表情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没变化过,即便是傅深酒现在软声跟他说话,他也只是寡沉着一张脸弯下身子,将傅深酒打横抱起后就阔步朝着霍靳商所在的反方向走了。
傅深酒仔细地凝了眼薄书砚的神色,又去看了眼霍栀身后站着的霍靳商……
这两个男人似乎有点不对劲,怎么看都看不出久别重逢之后该有的反应和情绪,倒像是两个陌生人似得……
而霍栀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凝眸想了下后无意识地转身去看,一眼就看到了身后站着的霍靳商。
“是你。”在看到霍靳商的那一刻,霍栀的眼眸中几乎现出五彩流光,脚下的步子早已不受自己控制去往他面前。
霍靳商脸上惯有的笑意都沉敛下去,“几天不见,又忘了规矩?”
霍栀全然不被他骤然变冷的神色所吓倒,反而笑嘻嘻地仰起脸道,“我并不是忘了规矩,但是两个人之间规矩一旦太多,就失了亲切感,容易破坏感情。”
霍靳商单手插在裤袋里,垂颈而立的时候眸眼之中全是霍栀的影像,但他用磁性好听的嗓音对她说,“霍栀,我是你三哥,霍靳商。”
霍栀眼眸中的神采在一瞬间黯淡下去,但是转瞬她重新扬起明艳的笑颜,反问他,“三哥就不是男人了么?”
霍靳商脸上的寒意更甚。他盯着霍栀的一双眼眸渐渐透出猩红的寒意,但霍栀印在他双瞳的影像反而越加地清晰。
霍栀的眼睛点了水纹,她眨了眨眼后错开视线,深吸了口气后自己放开了霍靳商的手,退到一边,“你进去看奶奶吧,我先走一步。”
言罢,霍栀当真转身就要离去。
霍靳商垂在身侧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扣住了她的手腕。
“舍不得对不对?”霍栀停住脚步,视线从自己被握住的手一路攀爬,直至最终落在霍靳商脸上。
霍靳商在下一瞬松开了她的手,顺势插进了裤袋。
他脸上已经是惯常的浅淡笑意,看着多么地平易近人又遥遥不可触碰。
“才几天没管你,就又瘦了些。”
霍栀的眼瞳爬上光亮,“你是在关心…”
“要是让老太太看到,我该怎么交代?”霍靳商脸上的笑意加深,补充了这么一句。
霍栀深吸了口气后又吐出来,她踮起脚凑到霍靳商耳边,连语气里都有笑意,“比起这,我想你更该想想,该怎么交代我俩在床上纠1缠的那一夜。”
一句话说完,霍栀得意地退开身子,看着霍靳商太阳穴两边跳动的青筋,咯咯地笑出声来。
“先走了。”霍栀看着霍靳商,笑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走了。
霍靳商闭上眼睛,直到耳朵里再也听不见霍栀的高跟鞋的声音,才再度将眼睛打开。
“霍老大,要派人跟着小姐吗?”一个将西装都穿的鼓起来的男人,适时地出现在霍靳商身边。
霍靳商垂首露出清淡笑意,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
从医院到酒店的车库,薄书砚一言不发。
深酒几次转头去看他,最终都没有开口。
虽然深酒不知道薄书砚与霍靳商重逢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仅仅凭着“那八年”厚重的感情,任何言语都要失色。
车子在车库停了将近半小时以后,深酒再也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碾压薄书砚蹙着的眉。
“我们回房间好吗?”像是怕打扰到薄书砚内心潜伏的巨兽,深酒的声音很温柔也很轻。
薄书砚一直紧敛着的眼眸终于眨了一下,他从回忆的深渊里转过头来看傅深酒时,神情茫然若失。
这样的薄书砚,让深酒的心揪得很疼。
薄渊爵的残废,虽然并不是由她傅深酒直接造成的,她都已经如此心如刀割,自责愧悔得生不如死。
虽然傅深酒不知道霍靳商究竟为何要去顶替薄书砚八年的牢狱之灾,但是霍靳商人生中最美好的八年,确确实实是直接因为薄书砚而断送掉的。
薄书砚对霍靳商的亏欠和愧悔,不会比她傅深酒对薄渊爵的愧悔和亏欠少一分一毫!
人们常说无论痛苦与快乐,旁人都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因着这么一个机缘巧合,傅深酒对薄书砚的此刻的感受,确确实实是达到了感同身受的程度的。
虽然薄书砚此刻什么都没说,但傅深酒却全都懂了。
这种大悲大喜的感同身受,在无形之间让傅深酒和薄书砚的灵魂似乎又更近了一层。
在寂静昏暗的车库里,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彼此都想了很多很多。
深酒突然意识到,尽管外面的世界再纷杂迷乱,在你最无助的时候,还一直有一个你深爱且同时深爱着你的人陪在身边,是何其巨大的幸运。
也是在这种时候,深酒才更加觉得,自己能拥有薄书砚,是一种多么来之不易的幸福,才越加想要珍惜。
想到这里,深酒松开薄书砚的手,推开车门下了车以后直接将捉了薄书砚的手,将他从驾驶座上拉了出来。
而薄书砚就这样任由着傅深酒将他拉回到酒店房间,一直都没有开口,也没有做出其他任何的反应。
“薄书砚,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深酒将薄书砚按坐在床上后,自己也坐在了他身边。
深酒知道,薄书砚是个闷葫芦,遇到事情即便心中惊涛拍岸,面上也不动声色。
但现在遇到霍靳商,薄书砚连表面上的神色都已经低沉到了极致,心里恐怕已经血流成河。
薄书砚牵动薄唇扯出一个笑容,抬手扣住傅深酒的肩将她压进自己怀中,哑声道,“小酒,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吗?”
听到这句话,深酒的心像是被铁锤闷击了一下,在最初的时候只觉得心脏一紧、泛出沉闷无力的感觉来,而痛楚是在几秒钟以后才爬上神经的:薄书砚在拒绝她,拒绝她触及他内心最沉重的东西。
这种感觉让傅深酒很挫败,也很失望。
但是最后她也牵出一个看似若无其事的笑容,从薄书砚怀中褪了出睐并站起身,“那你一个人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弄点吃的。”
薄书砚点头。
深酒的胸口又闷受了一记无法名状的失落,但最后还是走出了卧室,并带上了门。
她站在卧室门口调整了好一会儿的情绪,最后才吐纳了几口气调整好情绪,去厨房找了些食材出来,准备亲手做一顿饭出来。
但是她刚刚将几盘菜摆上桌,霍栀的电话就来了。
“你老公呢?”霍栀是带着脾气的。
深酒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栀栀?”
“他把霍靳商给揍了。”霍栀没有拐弯抹角,继续追问道,“叫你老公接电话,我不想迁怒你!”
深酒睁大眼睛,愣了一会儿才诧异笑道,“你说薄书砚把霍靳商霍大哥给揍了?”
“我发现霍靳商受伤以后,去医院的监控室看了录像,确实是你老公先动的手。”霍栀长吁了口气,“我打电话过来就想问问你老公,跟我家三哥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把人三哥肋骨都揍得裂了缝……”
听到这里,深酒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就往卧室跑了过去。
卧室里的窗帘已经被薄书砚拉上了,漆黑一片,深酒冲进去后又跑回门边开了灯,这才看清卧室里的情况。
薄书砚蜷卧在床上,露出的半张脸上细密的汗珠密布。
深酒心里咯噔一下,扔掉手机就扑了过去,“薄书砚,你怎么了!”
她的手刚刚触上薄书砚的手臂,一股滚烫的触感就透过几乎已经被汗湿的衬衫穿透到她手心,她被烫得下意识地就将手缩了回来。
深酒看着眼前这个静静躺在床上的男人,强吸了几口气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她又拿手去摸了一下薄书砚的额头,却是冰凉。
深酒看了眼自己那沾满了薄书砚汗水的手心,立时从床上站了起来,用薄书砚的手机把电话打给了约翰。
……
医院。
薄书砚在睡了接近20个小时以后,终于醒了过来。
彼时,一直守着他的傅深酒正缩在窗边的沙发里,睡得正沉。
薄书砚赤着脚走下床,捏着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的薄毯走到傅深酒面前,轻轻地将薄毯盖在了她身上。
深酒一下子惊醒过来。
“你醒了!”傅深酒从沙发上跪起来,一下子抱住了薄书砚的脖子,再也不肯松开。
薄书砚怔了一下,然后直接将傅深酒给抱了起来,就那么站着。
她匈前的两团糅阮,被他紧实的匈膛压挤,呈现出一种弹力,格外地明显。
他鼻息之间,也全是她身上飘散出来的柔蜜香气,让好几天都未尽性的他顿时心猿意马。
“傻瓜,这是怎么了?”薄书砚的脊背僵直,强自抑着身体里的奔腾,用一只手将傅深酒固定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按在她的后脖子处,不时轻拍着安抚。
深酒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在这一瞬间带给男人的生里变化,只是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薄书砚,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因为深浓的心疼情绪,深酒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凤眸轻眯了眯,薄书砚问她,“小酒,你怎么了?”
深酒吸了吸鼻子,想起之前约翰、医生说的那些话。
约翰说,薄书砚在四年前落了下因为头疼而难以入眠的旧疾,本来近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最近不知道是因为工作太忙还是因为家务事过多过杂,已经重新犯病。特别是前几天出差的时候,本来需要两个礼拜才能完成的工作,薄书砚干脆趁着失眠的空当处理工作,愣是把出差的行程缩短了一大半。
而在临近回雁城的时候,薄书砚其实因为陪客户的时候饮酒过度而呕吐过一次,虽然约翰强烈要求薄书砚去一趟医院,但薄书砚为了不耽误行程,扛住了。
约翰原本以为薄书砚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雁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处理,但他发现薄书砚回到雁城以后,第一时间找的人,是傅深酒。
约翰最后语重心长地跟傅深酒说:薄从小就不受自己的亲生母亲喜爱,所以自小就没有规律健康的生活习惯,更不懂得如何调节情绪,已经习惯了无论什么东西都独自闷声苦扛过去。既然你们已经成为相爱的夫妻,我希望你在享受他的爱的同时,能多多照顾他、关心他。
而在薄书砚昏迷的时候,医生经过仔细检查之后,在薄书砚身上也发现很多拳脚所致的瘀伤。
这些瘀伤,应该是薄书砚和霍靳商动手的时候留下的。
本来这些瘀伤并不会导致多么严重的后果,但是有一处瘀伤刚好在薄书砚心口的那处旧伤之上,所以有些麻烦。
而那处旧伤,根据时间推断和约翰的讲述,深酒才知道,那是在q市的时候,薄书砚和薄渊爵打架的时候留下的、伤及骨头的伤。
心里想了乱七八糟的一堆,深酒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薄书砚抱着,立马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并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回到床边,强迫他躺下了。
“饿了没?”深酒双手捧着薄书砚的手,像是捧着绝世的珍宝。
薄书砚默了下,薄唇邪挑的时候突然拽着傅深酒的手将她拖到了自己跟前,“饿了。”
深酒被他一拖,此时整个人已经呈现出趴在他身上的姿势了。
两个人的鼻尖,已经触碰在一起。两人的嘴唇,将触未触,气息却已经深深交融。
“小酒。”喉结上下艰涩地滑动了下,薄书砚的嗓音已经低哑。
他每次用这样的声音叫她,她都会懂,也会不受自己控制地生出反应,身体上的反应。
深酒的十指因为他的这声音都莫名紧收了下。
察觉到自己这“明显不妥”的反应后,深酒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偏过脸蛋就想要逃开。
薄书砚显然早有准备,虽然并没有去阻止她,但在她后退的时候他也跟着坐起身。
两人的脸,依旧隔得那么般近,两人的唇,依旧将触而未触,保持着一个令人心跳狂乱的距离。
薄书砚强1势地捏着她的两只手,不再让她后退分毫。
然后,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微微偏了一下脸庞,但他的唇,仍旧是对准着深酒的。
深酒的长睫狠颤了下,在薄书砚的唇就要对上来的时候,她把眼睛一闭,主动凑了上去。
……
薄书砚靠坐在病床上,一直长腿曲起,另一只长腿笔直而自然地伸放在床上。
中间,坐着面色绯红的傅深酒。
“既然霍大哥对你有泰山之恩,你为什么要对他动手?”深酒靠在薄书砚怀中,捉着他的一只手把玩他修长的手指。
薄书砚在中途被傅深酒强制叫停,正闭着眼睛调整体内的“洪荒之力”,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深酒自己问完以后,隔了几秒钟又兀自笑了。
她想,她大概知道答案了。
就像她之前知道薄渊爵受伤甚至可能残废的事情之后,她因为愧疚,不止一次地希望受伤甚至残废的是自己,以求减轻自己心理上的痛楚。
深酒侧过身,一瞬不瞬地凝着闭着眼睛的薄书砚,缓缓开口,“因为霍大哥替你坐了八年的牢狱,所以当你和他重逢以后,你讲不出感谢的语言,但又无处宣泄自己对他的愧疚,所以就先对他动了手,以期激怒他,让他对你下更重的手,以求以此来减轻你心中的痛苦对不对?”
薄书砚睁开眼睛,静静地凝望了她一会儿后突然哎昧地邪笑,“按理说,一直以来都是我进如你的身体里,我该了解你更多。怎么,现在倒反过来了?难不成,你趁着我浸入你的时候,你夹走了我的灵魂?”
“……”这样路骨的话,差点将深酒的脸蛋憋成熟得快要爆炸的番茄!
“小酒,你很烫。”薄书砚的指腹游走在傅深酒的脸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凤眸里却有暗朝涌动。
深酒终于回过神来,跪起身就用双手去捂住薄书砚的嘴,以防他说出更多让她面红心跳的话来。
“你很烫”这句话,薄书砚经常用。
不过在以前,他都是用在两人缱绻之末、体力耗尽而换来的终极时。
他说的“你很烫”,也并非是指深酒的身体或者某个部位的温度,而是指在那个末尾之时,她生出的……
深酒想到这里,一张脸被红色充盈得几乎就要鼓破掉,捂在薄书砚嘴上的一双手又加了力。
薄书砚却翻身将她压住,在她耳边蛊惑,“小酒,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