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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且毫无生机的鬼兽山终年被一轮朦胧昏黄的圆月笼罩,看似温和的月辉实则清冷无比,经历过一场不知所谓的噩梦,沈云背后、两鬓、额头均是布满冷汗,在清辉笼罩之下,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神色才渐渐缓和过来。
白须鬼刚欲嘲笑他一番,忽而耳边一阵窸窸窣窣,让他顿时精神紧张起来,低声急问道:“沈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好像……越来越近了?”
沈云恍惚地摇了摇脑袋,迷迷糊糊地说道:“没……没有,这儿平静的倒是有些过分了些,不是相传鬼兽山上尽是妖兽灵魄出没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一个?”
白须鬼轻声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我精神过于紧张了,才产生了这样的幻觉,你刚刚昏厥的时候,就有一群幽闭骇人的眼睛盯着我们,还好我察觉得早,先一步带你逃到这里,否则,这会儿咱们能不能安然无恙的交谈都是奢望了……”
话音刚落,白须鬼又是一阵紧张,扭头朝着幽静的枯林大喝道:“是谁在那里?给本圣使滚出来!”
沈云凝神皱眉,嗔道:“白须鬼,你是不是被那些黑暗中的眼瞳吓破了胆,这里哪有什么动静,咱们还是观察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黑角狍的蛛丝马迹吧!”
说罢,沈云扭头朝白须鬼看去,电光火石之间,却见他一个纵身跃到身旁一块空旷的林中荒地,身形一转再转,似是极为惊惧地发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云想要前去一探究竟,却不料身前忽而掠过一道白芒,不知为何,那身影竟感觉如此熟悉,寻其闪动的方向,沈云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大跨几步,便来到了二人休整之地的另一边,与白须鬼所在之地遥相呼应。
白影逍遥地在枯林之中游荡,上上下下,似是轻歌曼舞一般戏弄着站在地上的沈云,尤其那白影遮面的粉紫色蜡梅锦帕尤其扎眼,让沈云眼神中多了一丝凝重,心底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那白影忽而压低了声音,笑道:“小鬼,看你这些年究竟进步了多少!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嘿嘿……”
那声音压得极低,似是有意在故弄玄虚,这让沈云多少有些恼火,但转念想到他好像又认识自己,定是曾经的故人,便沉声问道:“既是相识,为何不以真正面貌示人,偏偏如此!”
“嘿嘿……接招!”那白影似乎不愿跟沈云多套近乎,忽而一只鬼手破空而出,眨眼间便冲至沈云面前,勇猛的鬼爪阴寒异常,带起的罡风似乎将空气冰冻一般,沈云只是轻轻吸了口气,便觉得喉咙一阵阵刺痛,难以自持的脑中一阵模糊眩晕。
“该死!又是这种感觉!你到底是什么人!”沈云强运起气海中的仙灵之力,连绵不绝的生之力沿着四肢百骸流转以抵御阴冷寒气,身上才稍感舒适了些。
“既然你不肯露面,那就让我亲手给你撕下来!当心了!”沈云精神一振,两眼中爆出道道精芒,抬手一闪,偃月麒麟重剑呼应而出,似一条黑金长龙盘旋升空,破空吟啸之声响彻天地,沈云纵身一跃,冲至虚空之中,紧紧将重剑握在手中,大喝道:“融合完所有仙灵之力后,还没有真正试试它的威力,今天就拿你祭剑!”
法诀牵引之下,黑金重剑如同没有一丝分量一样,随着沈云手腕斗转,一道冰冷的虚影渐渐显露了真身,朦胧中月辉下,女子婀娜多姿的柔美身影舞动着腰肢,不同于鬼界阴寒的一股清冷顿时弥散。
那女子在虚空中尽显娇柔媚态,但极度冰寒中又有那么几许冷艳,贝齿轻咬,痴痴笑道:“好小子,现在随随便便就能把姑奶奶我召唤出来了?看来,时候也差不多了……”
“呃……偃月前辈……你什么变得这般……吸引人了?”沈云看着虚空中尽显婀娜的偃月身影,结结巴巴问道。
“费什么话!召唤我出来干嘛?本姑奶奶时辰有限,不然一会儿你那点仙灵之力就被我消耗一空了!”
沈云本没有在意,经她一说,顿时感觉到气海中仙灵之力正在熊熊燃烧着,那团白热的光华似乎愈烧愈旺,这一变化让他吓了一跳,赶忙喊道:“快,把那家伙的面纱揭下来!”
“你……是在逗我开心吗?这里除了你哪还有旁人,没什么事情,姑奶奶撤了!”偃月口上骂骂咧咧,目光却是又增添了几分神采,环视着周围一圈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影,便一声闷哼,消逝在虚空之中。
沈云皱眉道:“搞什么?那么大一个人,竟然看不到?看来扶光的祖宗也靠不住,难不成这家伙真有通天彻地之能,把她都给吓跑了?”
雄浑的气势造了半晌,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让在虚空中站立的白影喜不自胜,嘿嘿笑道:“你费尽心力搞了这许久,就为了闹个笑话么?我可没多少工夫跟你废话了!”
沈云心下一沉,喝道:“本想找些省事的办法,唉……求人不如求己,吃小爷一剑!”说罢,便运转起煞风所传步伐,幽幽鬼力瞬间穿过环跳穴、风市穴、中渎穴、膝阳关四大穴位,燃烧的鬼力将他的速度瞬间提升至极致,身体如破空之箭冲杀而出。
那白影似乎被这速度惊了一下,忽而有些愣神,恍惚间,沈云已是冲了过来,苍劲有力左掌奔至白影面门之前,但那白影早有防备,硕大的鬼爪快速格挡之下,将他的左臂打向一旁。
这极重的一击,让沈云身体一个趔趄,朝着被带动的方向扑了过去,白影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大意之时,却没料到沈云右手重剑堪堪擦着面颊滑过,将蜡梅锦帕挑了开来!
沈云一跃落到地面之上,背对着身后白影大笑道:“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本领,不还是被我拿到了!”说罢,猛然回身,一望之下,身体如同被惊雷劈中一般,久久不能动弹!
两行清泪不自觉地再次流了下来,不断颤抖的双唇相互碰撞,久久挤出两个字:“爹爹!”
“哈哈哈哈,好小子,没想到你已经有了这样的身手,不错不错,看来这几年确实长进不少……”说完,沈白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道:“闹也闹过了,现在做点正经的……”
“爹……爹爹,你要孩儿做些什么?尽管吩咐,能做到的,孩儿定当万死不辞!”沈云激动说道。
世事羁绊之中,沈云日日夜夜无不处在煎熬之中,稍有喘息便觉得奢侈异样,但内心深处,却多么盼望着有至亲在身旁相伴,但却终不能如愿,而误打误撞进入鬼域之后,虽也是九死一生,但在鬼兽山能见到沈白,瞬间将他的内心融化了!
“哦?是吗?很简单……死在这里!”沈白的声音变得威严起来,不留一丝余地地大喝道!
沈云神色一怔,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颤巍巍地问道:“爹爹……你……你说什么?要孩儿死在这里?为何?”
“哼哼,为何?鬼域本就不是该来的地方,既然来了,不让你身死,怎么能留得住你常伴我左右……哈哈……”
……
枯林另一侧,白须鬼依旧不断转动着身体,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恍惚间,感觉似有千百双恶狼的眼睛在盯着自己,那道道绿芒直射心底,一丝冷寒让他深深陷入回忆之中。
……
“阿爹,你快来追我呀!怎么跑的那么慢呢?”一个男孩儿手里握着爹爹最珍爱的烟袋,一直加快了脚步朝山中密林跑去。
身后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笑吟吟地跟着,不断喊道:“龙儿,跑慢些,阿爹大伤初愈,跟不上你的脚力了……”
“哈哈!爹爹终于比不过龙儿了,将来等我长大了,就背着阿爹跑,这样就永远不会慢吞吞地落在后边了……我先去后山等你!”
说话间,那孩童的身影已经不见,老者憨笑着继续朝山上走去,知天命的年纪偶得独子,让他对苍天感恩戴德,几年来,日日满心欢喜,看着寻了一辈子的青山似乎也格外清丽了不少。
老者气喘吁吁地越过了山巅,满是慈爱的朝着后山望去,却不料这一望之下,竟发现几十头恶狼正围攻着自己年幼的独子,拉扯、撕咬,鲜血已经布满了孩子的周身。
男孩儿身上的道道深痕如同尖刀剜割着老者的心脏一般,哽咽、热泪夺眶而出,他疾奔之下,忘却了身上的疼痛,疯狂扑了过去,或许是极重的怨念让狼群有所畏惧,纷纷朝后山下逃窜。
而此时的男孩儿却早已变得血肉模糊,被尖牙咬断的脖颈处鲜血汩汩流出,身上多处露出森森白骨,这一幕,让老者双眼变得血红,一张脸似要滴出血来……
……
“龙儿……爹爹一定要为你报仇!来啊!你们这群畜生!”白须鬼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血腥的眼瞳让他完全丧失了心智,一个疾闪,朝着一侧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