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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金光让身处于激战中的双方难以适应,纷纷微闭上双眼,短暂地停止了杀戮,此时,佛经吟唱之声响彻在众人耳畔,不知为何,场中众人的心境却是渐渐平和了下来。
沈云感觉到内心像是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方才激斗的血腥画面骤然消失不见,但此刻战场中,只有一人极为抵触这**的佛家真言,这人正是战小七!
佛经的吟唱之声越来越重,他的内心便愈加狂暴,只感到头痛欲裂,拼命地用手轰砸着脑袋,厉声咆哮道:“是谁!给我滚出来!”
说罢,千匕幻影在他身前毫无章法地四处激荡,利刃滑过下方的战船,不需片刻,便见数艘被割裂,沉入海底!
此时,一道浑厚的嗓音淡然说道:“多日不见,施主的戾气似乎更重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你的性命早晚会葬送在自己手中,及早放下屠刀,心中向善,或许还有得救……”
沈云只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循声望去,见烈日光芒直射而来的空中,三道身影缓缓飘落下来,周身被赤阳镀上了一层**的金色,宛若佛祖降世一般,令人惊惧不已!
待到三人渐渐靠近,沈云才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三人,正是当日在步武州密林边缘碰到的枯禅法师以及谢青冥、陈茵三人!
沈云虽然与他并无深交,却一直感觉枯禅大师乃是深不可测的高人,直若漫天神佛般令人敬仰,便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道:“枯禅大师,好久不见……”
枯禅淡淡笑了笑,说道:“老衲果然没看错人,施主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可喜可贺!”
此时,枯禅的佛经已然吟唱完毕,战小七一脸痛恨地看着他,说道:“老秃驴,你为何三番五次要坏我好事!”
枯禅身后的谢青冥缓缓走上前去,笑道:“刚才若不是家师出手相助,就凭你和那个只会钻老鼠洞的家伙,注定难逃一死!没想到你非但不感恩,还敢辱骂家师!”
枯禅淡然一笑,说道:“青冥,不必计较,生死自有天定,尽人事即可,回来吧!”
那少年听到师父下了命令,虽然心中颇为不忿,想要教训一下战小七,但又不敢当众违抗,只能怏怏地走回枯禅身后。
沈云见状,不自觉地便将灵识笼罩了谢青冥,查探一番过后,竟是发现这小子的灵识似乎被一抹奇异的光幕笼罩着,很难探测他的修为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这不禁让他心下大骇,心道,苦禅大师修为自然了得,但他这徒弟修为的精进速度,比之自己快了岂止一倍,如此下去,日后造诣必不在枯禅之下!
长溪对于这老和尚极为好奇,也没有沈云那般懂礼数,笑道:“老和尚,你来秋洛海干嘛来了?难道只是为了来救战凌皇城这几人?”
枯禅轻轻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此番前来,既是劝战凌皇城这几位收兵归营,也是劝北溟宫放弃与战凌皇城一战,两家最好不要伤了和气,否则,无论谁赢谁输,都会遭到极大的灾难!”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时,从南边海域猛冲过来两道流光,战小七冷眼看去,却是万凛与万灭极速飞掠而来。他不禁沉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甘露州和步武州的事情进展得如何?”
此时,空中再裂出一道黑洞,被雪狼和长溪打的狼狈不堪的万奎闪了出来,相对于战小七的发问,万凛和万灭更关心二哥的情况,便焦急问道:“二哥,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黄金战甲都被打残了!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
枯禅闻言,苦笑一声,道:“征战杀伐,到头来受到祸患的注定是自己,即便胜了又如何?做一个孤独的王者,又怎能比得上平头百姓其乐融融的生活,阿弥陀佛……”
万凛眉头微皱,凑到战小七身前,轻声说道:“本来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龙炎宗已被打的龟缩到了家族堡垒之中,奈何碰到了这个老秃驴,我与柳风门的那些人,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战小七心中一冷,朝万灭看去,见他也是面色凝重地望着枯禅,连连摇头,便知步武州的境况,应该也如甘露州一般,一股莫名的怒火骤然升腾,但迫于枯禅的实力,他只能选择了隐忍,冷冷说道:“和尚,你究竟想要怎样?”
沈云这一方也是颇为好奇,在场众人纷纷朝着枯禅望去,只见他淡然一笑,说道:“战小七乃是龙阳刺客一宗的高徒,你皇爷爷与老衲也算是颇有交情,所以北溟宫绝不可动他!”
沈云万万没想到,这战小七竟是龙阳宗的人,心下不禁骇然,若是今天将他击杀,那等待北溟宫的岂止是灭门那么简单?
战小七闻言,脸上才渐渐好看了些,沉声道:“既然你与我皇爷爷是旧识,为何还要三番五次出手,阻碍我消除战凌皇城的障碍?”
枯禅大有深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原因很简单,我是受人之托,来送这个的。”
说罢,他那枯瘦如柴的手中悄然出现了五封信函,感受到周围众人的疑惑,枯禅身后的陈茵娇笑着站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战小七,声音甜美地说道:“这东西是什么你们不用猜测,也猜不到,战凌皇城想要取代北溟宫,还是再回去问问你那皇爷爷,若是他再让你杀来,我们绝不会管……”
说罢,便一脸神秘的站回到原处,笑意盈盈地望向沈云,似乎正暗自传达着什么讯息,但沈云却和众人一样,并不知道枯禅这老和尚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战小七等人见此事已成僵局,原本的计划被枯禅的出现完全打乱,此刻即便是动手,也占不得丝毫便宜,而且听话音,事态的发展也超出了他皇爷爷的预料,僵持下去再无意义,继而冷哼一声,当先撤离了秋洛海。
万奎愤恨地瞧了一眼雪狼,压低了嗓音说道:“终有一日,我要和你分个高下!”
雪狼倒是洒脱地笑道:“随时欢迎大驾!”
万奎闻言,面色铁青,一声厉喝,便带领战凌皇城的残余将士按原路折回!
此时,场中只剩下沈云一方人马,枯禅环视一圈,说道:“各位,北溟宫之危已解除,先散了罢!沈云、沈长溪与沈惜雅三位留步。”
雪狼见这苦禅法师行事正派,倒也不担心,与沈云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便率领北溟宫大军返回。
沈云见众人已经离开,便好奇问道:“不知道大师让我们几个留下有何事?”
“阿弥陀佛,老衲受人之托,给小友送来五封信函,邀请沈家五位后辈翘楚入龙阳宗,光耀门楣!”
听到枯禅如此说来,沈云不禁释然,笑道:“除了我们三人,另外两人可是惜梦与长博?”
枯禅双手合十,轻念佛号,点了点头。
惜雅闻言,顿时来了兴致,兴奋地问道:“他们几个可都达到了玄灵境,而我却一直蹲守在天灵境九层,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得突破,怎么也有资格入龙阳宗呢?”
枯禅淡然一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这不是老衲该管的事情了,几位尽早准备一下,哦,对了,沈惜梦和沈长博身处南疆妖族之地,老衲颇有忌讳,还要有劳沈小友代为告知了。”
沈云接过五封信函,赤金一闪,便将其收入八宝袋中,正色道:“枯禅大师一番好意,沈云心领了,只是,南疆之事却不是一日之功,入龙阳宗这事,日后再议吧!”
谢青冥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愠色,道:“你这家伙,太不识抬举,天下青年才俊哪个不巴望着动用各种关系进入龙阳宗,能受到龙阳宗邀请的,放眼天下也不过寥寥数十人,你可知……”
“青冥,不该说的话不能乱说,沈小友自有分寸,容不得你在这里指手画脚,退下!”一直稳若泰山的枯禅,似乎有些微怒,但随即便默念了几句经文,道:“罪过罪过,老衲修行大半生,佛家三毒贪嗔痴却也难以勘破,着实惭愧……”
沈云倒是淡然一笑,说道:“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七情六欲,大师时刻以戒律规劝己身,只得其行,却不得其法。”
枯禅听沈云如此一说,却是颇为惊讶,说道:“沈小友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沈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大笑道:“我哪里有什么高见,只是儿时听路经南居村的一位行脚僧说起过佛本无相,空灵自身,又何必苦苦纠缠于‘我执’与‘法执’?当初觉得晦涩难懂,现如今却是渐渐有了一丝感悟而已……”
枯禅听沈云如是说,顿时觉得如醍醐灌顶,灵窍大开,笑言道:“老衲参禅大半生,执着与己身,却不料误入歧途,幸得小友一语道破,阿弥陀佛……”
沈云只是误打误撞,胡乱说了些心中所想,却没想到解了枯禅的心结,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无法再接下话去。
枯禅眼中一亮,说道:“不知小友可曾想入我佛门?凭借你的慧根,将来对于禅理定会有所建树。”
沈云闻言,只觉得后背发凉,慌乱中说道:“呃……沈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看不破七情六欲,也戒不去酒肉,更脱不得七苦,就算了吧!在下先回,几位自便吧……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