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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日头渐渐开始西斜。
大厨房内,嬷嬷看见阿黛自从回来之后就默不作声的。
只见到她忙碌的身影在厨房内穿梭,动作细致地整理了案上的物品。
见到她手法精妙的料理食材,接着便忙于开火炖煮高汤。
日复一日,在陈师傅离开之后,宇文家的大厨房不知不觉间成就了阿黛越来越高的厨艺。
不过,跟她灵巧的动作比较,今日的阿黛,从踏进大厨房的门口开始就一副闷闷的样子。
大厨房内慢慢弥散开食材的香气,令人闻着就觉饥肠辘辘的香气!
嬷嬷看了阿黛几次,还是没忍住走过去问问:“阿黛,是去清音阁的时候有事儿?”
阿黛听到嬷嬷问话,暂时停下手里的活计,对着她摇摇头道:“嬷嬷,我去清音阁打扫的时候,哥哥跟林公子都不在。“
”他们出门去了还未曾回来。”
阿黛眨了眨眼睛道:“倒是在清音阁里碰上了三少爷,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意问了几句。”
“那是玉兰堂的人来过你?”
嬷嬷想不出小姑娘情绪低落的原因,仔细瞅了瞅她,大致猜测了一下问。
瞧阿黛的样子,分明是有心事的。
“也不是,”阿黛抬起头瞄了嬷嬷一眼,接话道,“送点心过去的时候虽然玉兰堂的人也不太高兴,但是我跟她们说了林公子的提醒。”
“你用了他的名义,玉兰堂的人不会不高兴么?”嬷嬷愣了愣,顿时心中一紧。
“您说笑了,我当然说是我想的呀。”阿黛忙道,“原话是林公子告诉我的。”
“我跟玉兰堂的人说,我生怕大夫来看诊后开的汤药跟餐食相冲,所以才只做了点心。”
阿黛想了想道:“大概她们也觉得有道理,并没有为难我的意思。”
阿黛说话间低下了头。
嬷嬷弄不懂了,看着阿黛问:“都不是。难道是院子里的人闲话被你听到了?”
这段时间,自从三少爷到了肃州城东,宅院内的闲话就没有停过。
尤其是关于他带来的那位住进清音阁的林公子。
底下的议论多了,难免会钻进阿黛的耳朵。
嬷嬷知道阿黛她哥哥元宝在清音阁做事。对那位林公子印象不错。
因此听到院子里议论的闲话,特别是有些中伤人的话,阿黛不高兴了也有可能。
“嬷嬷,”阿黛犹豫了一下才道,“福管事来找过我。正好问起三少爷还有清音阁那位林公子的事情。”
“有哪里不妥当么?”嬷嬷将目光投了过去,视线对上阿黛又问。
城东宅院的几名护卫先行一步。
几个人坐上马车往肃州城南大江边的码头进。
此去码头是为了天放即将要南下的事情。
自然,南下西兰的船护卫早已预备好了。
他们需要赶在天放日落登船前,提前检查一下船上配置。
从肃州到西兰南,就算船行不停,卯足今儿往南行,也颇费时间。
中间相隔的距离远,南边儿的事情又急需处理。
因此,临行前的预备必得仔细些才是。
马车从肃州东宅的门口经过的时候,正赶巧了。碰上宇文家的底下人出来。
那位在城东钱家门口截留钱大夫的引路小厮此时送钱大夫出宇文家的门。
外头的风吹起马车的帘子。
在马车上坐着的一名护卫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侧头从窗口望出去,朝街边看了一眼。
目光定了几秒钟,护卫打量了一下街边的人。
须臾,他收回视线对上同伴道:”主上会不会因为那位小师妹的事情又改了登船的时辰?“
“地牢里关着的那几个人都审问不出新花样了,“同伴话刚说到一半,顿了顿之后接续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用刑,也逼问不出更多有用的内容。”
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算极限的。
哪怕真弄出人命来。也未必会调查清楚真相。
皆因此刻的突破点,不在地牢那几个人的身上!
”城外驿站那边亦是没有新的消息,“同伴回答他道,”包括王师那里也没听说小师妹出现的踪迹。“
他轻轻叹口气道:”暂时没有新消息也是好事。至少我估摸着主上这一次南下应该不会再有变化了!“
说话间,回答他的同伴也看到了街角边行走的那位背着医药箱的中年大夫。
那人走得步履匆忙,大概是有急病人,需要他去出诊的。
但凡出门,随时注意周遭动向是他们身为护卫的自觉,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留心到周边的情况。
在天放底下做事久了。更加敏锐一些。
然而,护卫的视线也不过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并没有太在意经过的这个路人。
两个人的看法差不多。
除了那人身上背着的药箱子显得有点打眼外,本身的容貌是不会让人特别在意的,并且气质一看就是大夫,未见异常。
天放身边的护卫们识人的眼力过人,知道伪装不来!
马车向前行驶中,刚才那一幕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很快便被他们抛到脑后去了。
拐过一条长街,护卫语气笃定地道:”安插在国都城的弟兄们赶来肃州城,咱们就能松口气了,包括主上也是。”
“我就不信那么多人还能在肃州城里找不到那位的踪迹。“
肃州城说小不小,但也不至于大过国都城,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既然暗桩在国都城内都是游刃有余的,相信他们找人会有两把刷子的。
在支援到来前,肃州城的人手有限,眼下这个问题也给解决了!
人手已不需担忧,助力已到位了!
”你跟我都觉得能找到,可是一日没有确定的消息,主上的心始终不定。“
“总要等有确切的消息了,主上才会放心吧!”
护卫看了身边的同伴一眼道:”其实。照我看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你想啊,那位是要去北地的,迟早都会跟王师的人碰上。“
这一点。天放曾经在肃州东宅内明明白白告知他们所有人。
因为他家小师妹从国都城出前的预定计划肯定不是肃州,不过只是中间的经停站而已。
真正的目的地,从来都是北地——两军对垒之处。
”照你这么说,好像安插在王师那边的人会比国都城来的弟兄更快找到那位小师妹的踪迹?“
同伴眉间皱了皱,面色沉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
”我一直那么觉得。“
护卫毫不迟疑回答他道。”就是弄不懂主上的那位小师妹为何那么执着?“
”北地战事一启动,别人都是躲避都来不及,唯独她还得迎面赶上。“
马车中短暂的沉默,护卫各自思考没有说话。
深层的原因,天放不会透露,他们也无从知晓。
不过还有一点很关键,几个人都知道。
那就是天放特意安排了人手,在找到他家小师妹之后需要护送她平安去北地。
最好能尽快办完事情,全身而退。
北地战事一乱,刀枪无眼。这是往最危险的地方去啊!
”对了,这一次南下安排的船夫听说是肃州城中找来的?“
片刻后,护卫再度出声,收回思绪打破了僵局道。
他们几个人在出前离开肃州东宅的时候,顺带问了一声,因此知晓。
”没错,因为上回咱们跟着主上过肃州附近水域的时候比较危险,”护卫心有余悸地道,“大风大浪的碰上漩涡激流。“
”这次慎重些,干脆找了熟悉那片区域的当地船夫来掌舵。“
这是天放的意思。当地经验丰富的船夫比起护卫更加熟悉那片水域。
”莫非主上打算让船夫跟着咱们一路南下?“
他们中有的人跟天放谈话的次数要多,比起别的同伴对事情经过更加了解。
护卫摇摇头迎着同伴的目光语气淡定地回答:”那倒不至于,主上的意思是他的职责便是相助咱们顺利过那片险境。“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放他回来。他跑一趟是辛苦,但酬劳也少不了他的。“
肃州城的船夫高兴跟着他们过险滩,还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行船水上,浪里讨生活,一直都是风险很大的营生。
这次找得急迫,价码开得还挺高。让船夫甘冒风险前往。
对话声断断续续伴和着马蹄声一路往南门码头方向去了。
茶楼内,我的双眼始终盯紧城门的地方。
我的视野范围不小,但是要留意的地方也多。
特别是南门一带拥挤的人流,要从人群中找到我的目标,并非易事。
我看周边几条道上出没的人,也看城门附近那一家茶摊上坐着的人。
一双眸子关注窗外动向,跟我一样的,还有护卫阿来,倒是元宝比我们都悠闲一些。
渐渐的,我的视线开始集中到一个地方去。
没错,南城门不远处有一家茶摊。
看上去,是售卖粗茶跟简单点心的地方。
粗茶便是在驿站山道上都能见到的那些茶水摊售卖的那种,只能用来解渴的茶水。
而所谓的简单点心,通常是些馒头或者花卷之类,做好了只需要蒸熟的不太费功夫的点心。
这样的茶摊,提供给来往行人临时歇脚,售卖茶水点心的价钱便宜,谁都可以消费得起。
停下来消费的客人自然也不会在意茶水的味道是不是甘醇,点心是不是可口。
不过是休息一下的。
我会注意到那个茶摊上的人归功于那边坐的一个客人。
因为那个人的装束实在是有几分可疑。
几波人来去,他一直坐在那里,瞧着怎么都不像是歇脚的。
要知道这种茶摊,最大的特点就是客人停留的时间短暂!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我越看那个茶摊越离不开视线。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外行走积累下的经验,总觉得坐在那里喝茶不怎么动的那个身影瞧着跟周遭的行人有些不一样!
看上去也跟在茶摊上停留歇脚的其余客人不同。
并且我总能觉察到似乎远处还有人在盯着我们所在的这个方向。
我正想问问护卫阿来,茶楼的雅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护卫的反应比我迅捷!
他伸手按住身侧,飞快闪身到了雅间门边。
敲门声不紧不慢的响起,接着便是清脆的声音:“公子,您要的茶点来了。”
我们仨都松了口气,护卫过去开了门,小伙计笑嘻嘻将茶点端进来放在了桌上。
他退出之前还朝窗口望了一眼道:“今日南门边挺热闹。”
等雅间的门再一次合上,元宝哭笑不得看向护卫道:“阿来,你刚才在吓唬人啊?”
护卫紧抿着唇不语。
“元宝!”我做了个手势,他立刻闭上嘴不说了。
我望了一眼护卫道:“这种时候小心点好。”
被刚才送点心的小伙计打搅了一下,耽误了我们仨盯着南边城门一小会儿。
我继续望向窗外看了看街上行人,思索之后,我问护卫道:“先前你说那些跟踪的人离开了,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护卫的感觉应该比我都准。
他既然说是有人跟踪我们,绝对不可能是空**来风的!
“公子,哪里不对?”元宝立刻放下茶盏,不知所措地问我。
“阿来,你找找,是不是潜藏在哪边的人群里了?”
话音刚落,城门口忽然一阵喧嚣,双手紧握住窗框,我赫然看见南城门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堆人!
我身子猛然一颤,心里有一丝不安即刻蔓延开来!
我抽了口冷气,睁大眼睛想看看清楚城门口的动向,接着便瞧见适才我们停留过的那座石桥上有尖叫声传来!
一辆马车以极快的度从桥上飞奔而下,不管不顾地向前冲过去!
此时街上的行人纷纷闪避,可还是有摔倒在地的。
危险!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让人来不及反应。
先前我看到的那堆人不是四散躲开的,而是迎面而上,迎着那辆马车过去了!
我能清清楚楚看到那几个人身手极为矫健!
当冲上去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人纵身一个飞扑,便跃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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